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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无剑-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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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儿的肩头一阵战栗,然,她肩头的那只大手并没用很大的力气,完全是她内心的恐惧。她不想跟柳飞扬回去,她的继母已经死了,没有人再威胁她一定要侍奉在柳飞扬身边。

抬头看了看一脸冷峻的杨乐天,沁儿又忙低下头去,心念电转:这个人还可以依靠么,他可是杀了继母的仇人,无论这个有妇之夫是否接纳我,我都不可能和仇人在一起。可是,若没有杨乐天的保护,柳飞扬也一定不会放过我,我还有何生路?

“沁儿。”柳飞扬的大手在沁儿肩头加了一分力,目光中有了威胁的冷意。

失神中,沁儿吓了一跳,口中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好。”

“沁儿,你为何还要和这个人回去?”杨乐天裸地质问,转身走到沁儿面前,低声道:“沁儿,假如你愿意,可以随我回神魔崖去。天神教即使是魔教,也比你跟着这个邪魔要好。”

“谁是邪魔?”柳飞扬的金眸对上了杨乐天深邃的眸底,一口白牙勾出了不屑的弧度,“一个昔日的魔教教主说武林盟主是邪魔,真是让江湖中人耻笑。”

“当然是你!”杨乐天握紧了拳,向着柳飞扬的面门挥去。

柳飞扬一个偏头,躲过了拳峰,匿于沁儿的长发之后,悻悻笑了笑。他眼下自知不是杨乐天的对手,便不去硬碰,而是扭了扭脖子,低头问沁儿:“沁儿,我们两个人你愿意跟着谁,你可以自己选择,但最好别忘了那金丹杨乐天可给不了你。”

金丹,忠心蛊的“解药”——柳飞扬挑着眉毛用金丹威胁着,却不知沁儿根本没中蛊毒。

“什么金丹,你给沁儿下了蛊毒?”杨乐天惊得一身冷汗,一把抓起柳飞扬的衣领。

脖领一紧,柳飞扬从容辩驳:“杨乐天,你冤枉我了,那蛊毒是她娘喂给她的,可惜师父被你杀了,我只是好心替师父给她解药罢了。”

“你说……沁儿她娘是你师父?”杨乐天脑中嗡得一响,惊讶地看着沁儿冲着柳飞扬跪了下去。

“沁儿誓死效忠主上。”沁儿低着头,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在落泪。

“沁儿……”杨乐天狠狠甩开柳飞扬的衣领,感到深深的无力。沁儿都如此说了,他还能说什么?那女子本来就是柳飞扬身边的人,她回去杨乐天无话可说,只是觉得惋惜,这么善良的女子竟是和邪魔一起,助纣为虐。

不愿多看上一眼柳飞扬那洋洋得意的嘴脸,杨乐天一指莫不言语的善九烈,向着飞鸟招呼:“带上他,我们走!”

“嗯。”飞鸟扶起善九烈,想不到那么多年未能行走,这个瞎子居然比那个玉塞人的腿脚灵活。

不出一个时辰,杨乐天、飞鸟、善九烈便回到了客栈。飞鸟将善九烈安置在他的屋中,命了店家请来大夫为给善九烈治疗全身腐肌。

大夫进来为善九烈治伤,却看到一旁站立的飞鸟冷汗涔涔。不得已之下,飞鸟让大夫查看了自己脊背上的伤口。深可见骨,伤口被污水浸得发白卷曲,大夫看了连连摇头,但飞鸟只是撒了一些普通的金疮药,苦笑着说是无碍,劝了大夫只管善九烈一人救好。

足足忙了一个下午,飞鸟送走了大夫,这才得空去推杨乐天的房门。

飞鸟是想叫杨乐天一起去院子里吃晚饭,不料他刚走到门口,便听得屋内一阵躁动,连带着一连串低低的咳喘声。

“大哥!”飞鸟冲进屋内,登时愕然当场。

屋中,座椅板凳零七八落的躺在地上,床上的“一团被子”在瑟瑟发抖,那低低的咳喘声正是隐藏于被子之下。

一把扯落被子,飞鸟看到杨乐天的黢黑的唇,又被吓了一跳,惊呼:“大哥,你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不是明明没事了么,怎么会……”

杨乐天顾不上回答他,只将身体蜷缩成一团,像只虾米似地去拽一旁的被子。

飞鸟忙不迭扯过被子,把杨乐天包成了个粽子,一拍脑袋:“唉,我真是傻,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说没事就没事了呢。大哥,你忍着点儿,我去再把大夫叫回来。”

“义……弟。”杨乐天暗运了一口真气,脱口道:“算了,普通的大夫又怎么会医治的了我。”顿了一下,他忙敛起眼睛里的黯然,“再说,我现在已经感觉好多了,没事。”

“你没事了?”飞鸟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大哥瞬间转红的嘴唇。

一抹浅笑将那红润的嘴唇漾开,杨乐天抖索了一下精神,蹬开被子,忽然从床上一跃而起,“我已经没事了,我们去吃饭吧。”

这转变也太突然了,杨乐天前后判若两人,令飞鸟着实摸不着头脑。飞鸟轻轻“嗯”了一声,仍像是看只怪物似地看着他的大哥,直到将筷子提到了手里。

桌上的羊肉冒着热气,碗中鲜奶的表面泛着金子般的油光。杨乐天干脆放下了筷子,伸手撕开一大张胡饼,夹上几块羊肉,大口的咀嚼着。

“真的不错,你也尝尝。”杨乐天将胡饼送到飞鸟手中,飞鸟仍皱着眉头,脸上全是惊奇。

飞鸟伸手接过胡饼,咬了两口,还是忍不住问:“大哥,你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乐天端起鲜奶喝了一口,挑眉:“我的伤,我哪里有伤?”他随手扯开衣领,露出半个臂膀来,从容道:“不信你看!”

“啊——”飞鸟咬了一口胡饼,忘了咽下去,饼子直接从嘴巴里掉到了桌上。他曾记得,一把锈迹斑驳的铁勾插在了肩胛骨下,那是琵琶锁的位置,但现在那肩胛的地方平整白皙,连半点瘢痕都没有。

“为……为什么会这样?”飞鸟惊问。

杨乐天没有回答,自顾地拉起衣领,继续大口嚼着夹肉的胡饼,笑道:“你都亲眼看到了,我身上的伤已经全都好了,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背上的伤,是否还难过?”

不提还好,杨乐天这一提,倒是令飞鸟激痛了一下,顿觉几条火舌蹿上了脊背。他眉头一紧,忙低头端碗掩饰,“我的伤并无大碍,都是皮外伤而已。”

“嗯,你的伤口颇深,要小心处理。”

“是,是。”

“皮外伤……”杨乐天笑了笑,在飞鸟低头喝奶时,饶有深意地看了兄弟一眼。

他的伤,倒是没有伤在皮外……

翌日清晨,杨乐天亲自来“探望”善九烈,地牢中的对话,飞鸟已经在早膳时和他说得一清二楚。

屋内,就只有他和善九烈二人,飞鸟去了集市采买准备返回中原的物品。如今,只是善九烈不认识杨乐天,杨乐天对这个善九烈可是自有看法。

将一碗热粥置在桌上,杨乐天拉了张椅子在榻旁坐下,神情冷漠:“善九烈,你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你是什么人?你想我对你说什么?”鼻子闻到了粥的香气,善九烈将头贴了过来。

杨乐天漠然不答,只是调用暗流,抽出了背上的玄魂剑。玄魂剑悬浮在空中,飞至善九烈的眼前,笔直地立着,寒光粼粼。

“你不认识我没关系,不过,你该认得这把剑。”杨乐天淡淡地道。

善九烈身子一摇,脸色大变,一双溃烂的手刚刚摸到粥碗,也蓦地顿住。他眼睛虽然瞎了,但他心不盲,其他的感官还在。他能清楚地感觉到,玄魂剑就在他面前,剑上散发着强大灵魂之气,这是何等熟悉的气息,是他亲手将一条条的灵魂锁在里面的。

“你知道我是谁了么?”杨乐天问。

善九烈放下了粥碗,一字一顿地道:“你是玄魂剑的主人!”

杨乐天应道:“对,现在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我,我可以先喝粥么?”善九烈犹豫着问。

“可以。”

“谢谢。”善九烈端起粥碗,眨眼间,将一碗白粥喝得一滴不剩,连碗底都用舌头舔刮干净。

“啪嚓!”杨乐天将粥碗从善九烈的舌尖中夺过来,扬手摔在地上,转眼碎成了数片。

“现在可以说了么?”杨乐天微微一笑,看到善九烈点头,便开始发问:“你是善九烈,西域的铸剑大师?”

“对。”善九烈抹了抹嘴。

杨乐天淡淡地道:“我去过你家,墙上的波斯毯很美,可惜被我不小心烧了。”

“哦?”善九烈心下一沉。

杨乐天平静的声音:“我看到了毯子后面的字,前一句你在牢中解释过了,后面一句‘烟雨缥缈’是什么意思?”

善九烈答道:“那是中原的两件至宝,‘烟雨’是一本武林秘籍,全名叫‘烟雨六绝’吧……”

“嗯,这功夫我会,你想见识一下么?”

不由分说,杨乐天伸手抓过玄魂剑,持剑在屋中分出数道剑光,如漫天雨丝般卷起了密密麻麻的剑气,又以迅雷之势将床上的被子斩成一百零八块。这些绢布棉絮的碎片被剑气托起,扬直屋顶。这时,杨乐天倏然收了玄魂剑,坐回到椅子上,仰头看着片片碎絮从空中旋转直落。

善九烈心头大震。

第十八章 亡灵家书(第一更)

好惊人的功夫!

善九烈虽然双眼皆盲,也可以感受到剑气卷在脸上的力量,仿佛是秋风卷起了地上繁乱的落叶。看小说最快更新)那力量不是凝聚于一点,而是来自四面八方。若是这些剑气是用来攻敌,定令对手手忙脚乱,难以招架。

“你是怎么得到烟雨六绝的?”善九烈惊问。

杨乐天神色一肃:“这个不关你事,那个‘缥缈’又是什么意思?”

善九烈摇摇头:“最后的秘密是不能说的,若是说了,我就活不了啦。”

“好吧。我不勉强,反正一统天下,对于我来说,也没什么吸引力。”杨乐天从怀中掏出了那手札,放在了善九烈的手上,“你可知这是何物?”

善九烈掂着手中沉甸甸的本子,迟疑了一下,“这是……这是我写的手札?”

“没错,后面被撕去了。我想知道手札中提到的鸠摩法,他最后把玄魂丹丢在了哪里?”杨乐天问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他的父母已亡,没有人告诉他究竟是在哪里吃到的玄魂丹,父母当年为何要带他去那个地方。

一对渔民夫妇,又怎么能有机会得到玄魂丹呢?

“丢在了……”善九烈用手敲着头,“丢在了……少林!”他一拍脑袋,更加肯定,“对,是少林。”

“少林……”杨乐天神光微凝,想着父母和少林方丈或许有着某种渊源,才会带年幼的他去了那里。

至少,有一点杨乐天目前可以肯定的,就是他的父母与并不是普通的渔民……

西北的天空,是那样的广袤和安静。白天朗朗碧空,雄鹰展翅,夜晚明月苍穹,星光璀璨。

杨乐天将被子裹得里外三层,之后在其中挣扎了一个时辰后,又精神抖擞地站在了星月之下。夜风穿透了衣衫,他非但没有了觉得冷,反是多了一丝通透之感。纵身跃上屋顶,杨乐天仰面躺下,望着头顶的星幕。

这一趟西域之行,算是没有白来。幻魄珠既然是颗魔珠,那么王爷献珠令皇上丧子一事,就是确凿之事,平反之说无从谈起。那么回到中原之后,只需和琳儿找个世外桃源隐居就好……虽然答应飞鸟要做一番大事,不过看来这次又要失信于兄弟了……幻魄珠丢了,天命早已注定了吧……

又是一阵微风徐徐吹来,摇动着屋顶上铺的稻草。几棵枯黄的草叶被风吹起,在杨乐天的侧脸上轻轻抚动。

微微麻痒,杨乐天用手去抚,顺势将双手垫在了自己的脑后。星光在眼前闪烁,映在他眸中忽明忽暗,他的眼里慢慢露出了迷茫。

身世似乎变得扑朔迷离,他的父母不是渔民,那会是什么人……为什么父亲在临死前身上全是剑痕?假如爹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渔民,那么只要一剑就可以穿心,何必敌人会花上这么多的工夫……

夜渐渐深了,看到飞鸟房间内的灯烛熄灭了。杨乐天扶了一把稻草,从屋顶上跃了下来。便在他足下刚刚落稳,忽见飞鸟一个旋身,破窗而出。

“怎么了,义弟?”杨乐天纵步上前。

飞鸟提着伏魔刀,眼睛警觉地向四处扫去,低低地道:“他又来了!”

“谁?”杨乐天诧异,“我一直在这里,什么人也没有见到。”

“柳飞扬,我知道,一定是柳飞扬!”飞鸟目中喷火,用大刀狂乱地向着虚空扫去。

“唰——”玄魂剑挡住了伏魔刀的攻势。

“冷静,这里谁也没有。”杨乐天按住肩膀打颤的飞鸟,“柳飞扬他没来过,你一定是做噩梦了吧。”

“当然不是,不信你去屋里看看!”飞鸟握着的刀在玄魂剑上发出了叮叮的抖动声,“他死了!他死了!”

“谁死了?”杨乐天收回玄魂剑,陡然明白过来,他一个箭步奔到飞鸟屋中,燃起了蜡烛。

明晃晃的烛光照上一张如白布般的脸,善九烈的身子横在床边,嘴角还淌出了一注鲜血。地上,有一滩黏黏糊糊的东西,明显是呕吐之物,可以看到里面夹杂着米粒,应该是他早上喝下的白粥。

人怎么会突然死了?

杨乐天过去探了探鼻息,果然是死透了,而且身子都僵硬了。

“他是什么时候死的?”杨乐天回身问跟进来的飞鸟。

飞鸟答道:“就是刚才,我们话说到一半,他就突然开始呕吐,刚吐完就死了。”

杨乐天皱着眉头,不禁暗暗生疑:奇怪,人是刚刚死的,怎么这么快四肢就僵硬了?如此迅速的衰亡,完全不合常理。

“他可能早已中了某种蛊毒,只是我们没有察觉。”杨乐天忖度着,用手合上了善九烈死不瞑目的眼皮。

“唉,一定又是那柳飞扬干的!”飞鸟恨恨地道,“那柳飞扬真够狠的,关了他那么多年,还是不肯放过他。”

“这个善九烈知道的秘密太多,柳飞扬怎么可能让他活得长久,还让我们带走他。”杨乐天叹息一声,“我早该想到此节,是我疏忽了。”

飞鸟觉得杨乐天的话很有道理,平定了心境,半晌,又扼腕长叹:“可惜啊可惜,我好不容易想办法劝他说出那个缥缈峰,他就毒发身亡了。”

“缥缈……是座山峰?”杨乐天神光一闪,追问道:“他可说出这缥缈峰在哪里,又隐藏着什么秘密?”

“没有,他只是说出‘缥缈’二字,那个‘峰’字含在嘴里,就立即狂吐不止,然后就……”飞鸟无奈地摇摇头,满脸的遗憾。不过,这个善九烈杀了九十九个人,在飞鸟的心目中也不算是什么好人,所以他的死按照飞鸟的理论,便是报应的结果。

“我明白了,那两个字是他说不得的,早上我就问过他,他说,他若是说了就会没命,我就没逼他。”杨乐天顿了顿,侧头看飞鸟,疑惑:“可是,你又怎么让他说出来的?”

飞鸟云淡风轻地道:“我也没逼他,就和他讲述了一番宏图大志,说你要出来维护武林正义,需要这一统天下的力量。若是那个柳飞扬再来猖狂,你就会用这力量去打倒他。”

“你只说了这些,然后他就肯说了?”

“对,我就说了这么多。”

“……”

杨乐天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具尸体——看样子这个善九烈,还是充满正气的,也并非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他许是迷恋铸剑之道,才害了那么多无辜的性命。但是,那个善九烈和飞鸟心中对杨乐天的期望,恐怕换来的唯有失望。

这次的失望,杨乐天也觉得非常对不起飞鸟,扪心自问,他又何尝不想完成一番宏图大业,维持武林公义,可是他……还可以么?于是他对老天发誓,假如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那么,他定然不会再令兄弟失望。

回到了中原,杨乐天再次见到了琳儿和寒儿时,居然感慨得热泪盈眶。然后,他迅速擦掉了那些眼泪,没有让肩头上的琳儿看到,也没有让活蹦乱跳地儿子看到。

一连几天,杨乐天都陪着琳儿在天神教赏花观星,并微笑着谈论着隐居的事情,憧憬着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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