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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无剑-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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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强大的戾气下,那只血爪不得不抽离那个身体,然在其抽离的瞬间,八邪只感心里一凉,本就惨白的脸上凭空释放掉了几条皱纹。

她瞪着惊骇的眸子,痴然看着自己正在淌血的手——鲜血从指尖肆意地涌出,那些血可不属于杨乐天,而是属于八邪自己。

“嗖——”

柳飞扬再一次躲过了杨乐天“暗器”的袭击,但在那些“暗器”掉落之后,他却盯着地上的“暗器”发怔——地上打着旋的,是几节尖而带着弯钩的指甲,有殷红的液体顺着断裂的边缘流了出来,还冒着嗤嗤的热气。

“啊,师父。”柳飞扬恍然抬头,看着八邪捧着正在流血的左手,心中一痛。他的骨扇毁了,师父的双手已废,而眼前这个浑身鲜血的人,此刻变成一个名副其实的勇士,浴血奋战,越战越勇。

千疮百孔,殷红的鲜血遍布全身。

飞鸟震惊地看着这样的杨乐天,连做兄弟的他,都不曾预料到杨乐天体内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飞鸟深刻地感受到这股力量正在保护着他,是至死方休的决绝。不知道还可以坚持多久,反正杨乐天傲然矗在那里,正用那肃杀的血眸瞪着这一对师徒,全身散发着一股盛气凌人的魔气。

柳飞扬的金眸为之变色,把一张骇得雪白的脸映得姜黄,他明显感觉到胸口异常的跳动,但仍咬着牙,故作镇定。

双足一点,八邪跃到了一旁的木桌之上,忽然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师父……师父是要动用西域最强的蛊么?

看到师父的举动,柳飞扬登时变了脸色,他的师父虽然身为西域蛊王,但如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动用蛊虫杀人——这是八邪发的毒誓,就在她丈夫死的时候。

第十四章 最强蛊虫

土墙上灯烛的光,从左后方照来,闪闪烁烁。看小说最快更新)

八邪站在高处,那些火光离她如此之近,红彤彤的,映得银白色的发丝一片霞色。火烛之光同样照在她雪白的左颊上,透过精白的皮肤可见到一条条泛红的血脉,这一侧的脸如镜子一般,反射出炫目的红光。

杨乐天持着玄魂剑,肩头的血顺着手臂流到了玄魂剑上,又顺着剑上的血槽滴到了地上。冷酷的杀意出现在他的血眸之中,除了这杀意之外,还有八邪右侧的脸。

柳飞扬却没有去看那张脸,而是低头盯着地面,缓缓地向椅子的方向靠近。

“快跳到椅子上去!”沁儿向着杨乐天喝了一声,自己则拉上飞鸟跃下牢笼池底。当然,那间牢笼中还有两个人,玉塞人和善九烈。

然而,近乎疯狂状态的杨乐天似乎没有听到沁儿的话,他持着玄魂剑,未挪动半分。

这时,土墙上的灯烛忽然灭了,牢房内陷入了一片黑暗,如墨汁一般的漆黑。

“杨乐天,快跳到椅子上去!”沁儿又发出了一次警告,在黑暗中,她隐约听到了衣袂飘动的声音。但是,杨乐天究竟动了没有沁儿不知道,她只听到嗖嗖地风声,从耳际掠过。

牢内的风开始流窜起来,先是贴着墙壁,之后是地面,再之后是绕着一根根囚笼的铁柱回旋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大哥会不会有危险?”飞鸟抓住沁儿的衣袂,急切地问。

“会。”沁儿答了一字,觉得不妥,又补充道:“这是一种很可怕的蛊术,天下间,只有西域的蛊王才会使用。”

“那妇人是西域蛊王?”飞鸟一怔,扯动他手下抓着的衣袂,“那我们快去救大哥!”

“不。”沁儿抓住了奋力起身的飞鸟,沉下声音:“现在去,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飞鸟吃了一惊,脸上如刀割似的痛。

周围的风渐渐大了,呼呼地刮到了脸上,沁儿的脸亦是同样的痛。可是,那样强大的蛊术,她无力阻止,即使是柳飞扬也不能。

“呼——”风没有熄灭,只是在墙上的灯烛一瞬间全部点亮。

土墙上每隔半丈,便挂有一盏这样的灯烛,十丈长的牢房中,共有二十一盏灯烛。灯烛下面是木质火把形状的灯托,其中有六个灯托控制着六间牢房水池的水闸。灯托上面有一个铜盘,里面有久燃不尽的灯油和一根细细的捻线。

恍如白昼的强光突然破入眼帘,令所有人都在同一时刻闭上了眼睛。

“你看到了么?”飞鸟揉了揉眼睛,在一丈深的池底,他仰着头,看到了半张似魔鬼的脸。

眼睛凸了出来,没有眼眶的包裹,失去了瞳孔的颜色,苍白如冰球一般被顶在皮肉之外。黑色的黏液在右侧的脸颊上附着,宛若泥泞的池沼,其中有星星点点的阴影在动,白色的躯体,肥厚的肉身。

“恶心,那是一条条蛆虫么?”飞鸟推了推一旁沉默的沁儿,惊讶地问。

“嗯。”沁儿木讷地点着头,她的眼中当然可以看到,她还看到,以鼻梁为分界,另一侧的脸依然正常——幸好继母只用出了一半的术法。

“我们杀出去吧!”飞鸟狠狠地道,转头又看向沁儿,意外的是,他在沁儿脸上看到了的笑意。

沁儿笑容一敛,摇摇头:“别去,现在可不是时候。”

“呵,原来你是在看笑话!”看到刚刚那个欣慰的笑容,飞鸟忽然生出了上当受骗的感觉,“你不去,我去!”

“你最好不要去,你若去了,就会和杨乐天死得一样惨。”沁儿漠然道。

飞鸟惊问:“你说大哥会死?”

“对,还会死得很惨……”沁儿垂下长长的眼睫,不忍再看将要发生的一切,耳边已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别去看,将会很恐怖,你接受不了。”顿了一下,沁儿又劝,手始终没有放开飞鸟的衣尾,她真的不希望飞鸟去白白送死。

飞鸟用刀为拐,杵着池底站了起来,视线与牢笼外的地面相平,登时看得他头皮发麻。地面上,陡然生起了一滩黑凄凄的东西,黏黏糊糊,在那里面,还有很多白色的东西在蠕动,就如同妇人脸颊上附着之物。

杨乐天被困在其中,如陷池沼。

“滚!都给我滚!”

疯狂后的杨乐天第一次说出了语言,那双血眸在他看到地上之物后,已经霍然黯淡下去,恢复了黑白分明的颜色。

米粒大小的白色小虫充斥着他的眼睛,令他不断作恶,从胃里吐出了一些黄水。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胃里面只剩下一个空空的皮囊,实在是没有什么可吐之物。

杨乐天抽出玄魂剑,狂乱地向着地面上的“泥沼”斩去,每一剑斩下,只是掀翻起一蓬淤泥,里面更裹着无数米白色的小虫,沾到他的剑上、衣服上、皮肤上。

那些小虫并不是普通的蛆虫,而是一种叫丧魂的蛊虫,类似于寒冰蚀蛊,只不过丧魂蛊要比寒冰蚀蛊的性子,凶猛数倍。

丧魂蛊的每只蛊虫都是如梭子般的形状,中间胖,两头尖。它们可以顺着汗毛孔迅速地钻入皮肤,无论血肉骨髓,一概吸进腹中。且丧魂蛊一旦钻入人的身体,是不会自动消亡的,直到把人吃得剩下一副枯骨,它们还会聚集一团涌动,寻找下一个经过的目标。

“滚!”杨乐天大喝一声,他挥舞着玄魂剑在蛊坑中奋力厮杀,然而,玄魂剑刚刚砍杀掉一些蛊虫,立即又有更多的蛊虫出现。默默的吟诵声从八邪的唇边传了出来,越来越多的蛊虫泥沼中翻涌开来,如沸水般在泥沼中冒起了泡,并顺着杨乐天的靴子向上爬去。

一些蛊虫顺着他腿上的伤口钻入了皮肉,这种钻心的痛,令杨乐天的头脑顿时清醒过来,他霍然抬头,看向八邪那张翕动的嘴唇。

只要击倒那个施展蛊术的人,这些地上的蛊虽不一定会消失,但至少不会变得更多!

“唰——”玄魂剑在杨乐天的催动下,已经向着八邪身前的空门袭来。

此刻,柳飞扬早已跃上了桌子,贴身保护八邪。他知道,师父在施用这种高深的蛊术期间,防御能力是极低的。

没有了骨扇,柳飞扬赤手空拳,向着飞过来的玄魂剑踢了一脚,将剑震飞的同时,自己的靴底也多了一道口子。凑巧的是,有一只附在玄魂剑上的丧魂蛊沾在了那道裂口处,钻入了柳飞扬足心,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然而,作为蛊师的柳飞扬,又何曾会怕了这样蛊虫。他脸色只是微微一变,脚下一跺,想把这该死的虫蛊逼出去,不想却冷不防被八邪踢了一脚,呵斥:“忍着点!”

“是,师父。”柳飞扬一脸窘迫。

杨乐天纵声一笑:“柳飞扬,你自食恶果!”

玄魂剑打了个旋,回到了主人手中。尽管足底被池沼黏住,但玄魂剑仍是可以操控的,杨乐天不会放弃。他已经从刚才的力量中获得了新的希望,即使自己不能活着逃离,也要尽最大的努力,让他的兄弟逃离。

“唰,唰,唰!”几道寒光,急如电闪,围着桌上的师徒转动起来。

柳飞扬一边闪躲,一边挥指弹出几缕剑气,堪隔开宝剑的锋芒。但眼见这剑每一招都是向着要穴刺来,他这些小伎俩始终不敌,在极其躲闪之间,内心深深畏惧着这操剑之术。

倘是柳飞扬一人,对杨乐天的操剑之术都已应接不暇,更何况现在还要保护施蛊中的师父,便是吃力为之,除非柳飞扬使出他的必杀技……然而,那个必杀技却有个致命的弱点,以至于当下不得施展。

“杨乐天,你这个将死之人,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柳飞扬闪过一剑,抱着八邪的身子向左侧一倾。

“嚓!”玄魂剑从柳飞扬的肩头飞掠过去,擦破了他的衣襟,带起一串血珠,凌空飚飞。

“我死了,也会拉你给我陪葬!”杨乐天尽管气虚,所说之词仍字字铿锵。他左手在腿上一拍,震落了一些蛊虫,右手指尖运出一缕黑气,并指在空中一划。

“嘶——”柳飞扬被刚才那一剑刺得皱紧了眉头,这刻又见玄魂剑斗转回来,向着他的背心而来。他低头一躲,几乎从桌子上翻落下去,站稳了身子,又看了看地上数以万计的丧魂蛊,不禁毛骨悚然。

“即便是死,也会不同,你的死法要比我惨过一百倍。”柳飞扬看向身陷在蛊虫之中的杨乐天,唇边勾着幸灾乐祸的笑。

“好,那你就一起下来试试!”狠戾的眸光闪过,杨乐天手腕一转,突然操剑刺向八邪外凸的眼球。

那看似不在视物的眼球,却是这蛊术的关键!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杨乐天误打误撞破了这蛊术——柳飞扬脸色大变,挡在师父面前,迎上那道银白色的剑光。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勇气,他居然赤手一探,横空去抓住玄魂剑的剑柄。

便是这一探,令杨乐天始料未及,柳飞扬虽未能握住剑柄,却令剑走偏锋,直直飞了出去,正戳进身后土墙上一盏灯烛的木质灯托中。

第十五章 还施彼身(第一更)

额上冷汗涔涔,杨乐天身子一震,调用真气试着将那玄魂剑抽拔。看小说最快更新)可是,这一剑偏偏插得颇深,操剑之力也随着身体的衰退而变弱,毕竟那是丧魂蛊——西域最强的蛊虫。

一定要拔出来,这是最后的希望!

白色的蛊虫爬满了杨乐天整条腿,杨乐天频频向大腿上击去,然而,蚀骨的痛却令他渐渐意识到了自己生命的终结。

玄魂剑还没有从那灯托上拔出来,默默的吟诵声仍不断震入耳膜……

杨乐天不舍地回望了一眼牢池内的兄弟,冲着飞鸟微微一笑,因为那深深的池底还是一片净土,他的兄弟暂时安全。

咸咸地,一滴泪滑进了嘴里。

飞鸟在看到了杨乐天的那个笑容后,突然生出了一种不详的预感,那个微笑仿佛是杨乐天最后的遗言。

杨乐天收敛了笑容,又转过身去,忽然大喝一声,用尽身体内的最后的力量,将玄魂剑从那个木托中拔了出来。

即使拔出来了,又有什么用,杨乐天已然倒了下去,油尽灯枯一般。他的剑飞落回来,如墓碑一般笔直地矗立在主人的手心。

“大哥!”一声来自心底的呐喊,带着沉重的悲恸。飞鸟“扑通”一下跪倒,没有勇气再看向笼外,颓然垂头,滚烫的泪水滴落在蜷缩的大腿上。

“嗒!”泪水跌进了水里,发出了一声轻响。

飞鸟猛然惊觉过来,他身处的牢笼内池水正在迅猛地上涨,已经湮没了他的腿。牢池内的水一寸寸地抬高,他也跟着站起身子,转眼间,没过了他的胸膛。

“飞鸟,快帮忙!”沁儿费力地扶着善九烈,眼神指向扶靠在墙壁上的玉塞人。

等飞鸟反应过来,那水位已经到了灭顶之灾的地步,幸好飞鸟精通水性,将玉老爷子从水里捞了出来。

“哈哈哈,你们都去死吧!”柳飞扬张狂地笑着,想就此关死牢笼。然而,他还不敢跳下桌子——地上黑压压的一片,无数的丧魂蛊在内翻滚,杨乐天被蛊虫掩埋。

师父怎么还没有停下来?!

柳飞扬反应过来,猛得去看八邪,不禁又是一骇。

一张脸变得黢黑,爬满了白色的蛊虫,两只眼球俱都凸了出来——杨乐天应该是断气了吧,师父又何必动用全部的功力?

“师父,师父!”柳飞扬推了八邪两次,两次都像推石像一般,诵经似的吟唱仍不断从八邪的唇齿间传出。

柳飞扬抖了下身子,刚刚的得意和嚣张全部僵在脸上:难道……师父是被丧魂蛊反噬了?

地上的蛊虫越来越多,白茫茫的小虫饥不择食,几乎连那黝黑的泥土也吞食起来。一些蛊虫甚至嗅到了桌子上的血腥,顺着桌腿慢慢地向上爬来。

“师父,停下来!停下!”柳飞扬急红了眼睛,可是他的吼叫看起来毫无用处。几只蛊虫爬上了桌子,他抿着嘴唇,发狠地将几只蛊虫碾死在靴底。

越来越来的丧魂蛊爬上桌子,柳飞扬的一对金眸眯了起来,心里忽然起了波澜:如想让这些蛊虫消失,眼下唯有一个办法……

师父,别怪徒儿心狠手辣,徒儿这也是为救自保。

柳飞扬看着八邪那一对凸出的眼球,二指飞快地探出,绝然将手指戳进了那两只凸出的眼球。两只眼球瞬间染红了柳飞扬的手指,八邪“啊”地一声,倒在了桌子上,脸上的泥沼之象也忽的消失了。

不仅是八邪的脸上,还是桌子上、地上、以及杨乐天的身体内,所有的丧魂蛊都尽在同一瞬间内消亡。正如它们生出来一样,来无影,去无踪。

丧魂蛊的厉害还在于除了施蛊的蛊师外,别的蛊师是无法用蛊术破解的,除非牺牲掉施蛊者的眼睛。

没错,柳飞扬亲手把师父的眼睛搞瞎了!这是真正的瞎了,一辈子也无法恢复光明,这便是丧魂蛊消失的代价。他为了避免师父被反噬,为了避免自己受到丧魂蛊的侵袭,逼不得已才下此狠手。

“啊!”刚倒在桌子上的八邪,喉间又发出了一声尖叫,刚刚转白的脸颊上,瞬间又蒙上了一层死灰色。

白光烁目,血花飞落到了柳飞扬的脸上。柳飞扬惊得手一抖,从指尖甩下了几滴八邪的鲜血。他心里一凉,微微转动眸子,果然看到玄魂剑在他眼前闪着惨白的光。

玄魂剑刺中了师父!

脸色煞白,柳飞扬凝视着玄魂剑,半晌,他才迟疑着,把头扭向杨乐天刚刚倒下的地方——那里,会有什么呢?那里是一堆白骨,还是一个活人?

柳飞扬瞪大了的眼睛,在他看向那里时,畏惧和惊慌忽然消失了——因为,那里什么都没有,而是水,满屋子的水,湮没了整个水牢的地面。

柳飞扬惊觉过来,抬头看向高处的灯烛托。原来是玄魂剑把水牢的这个机关破坏了,水一直在流,不断上涨……低头一看,他所站立的桌子也已经淹没了一半。

第一个念头,自然是要把机关合上。他起身,扳动那机关,试图向下拉扯,便在此时,一把冰冷冷的东西顶上了他的脊背。

“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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