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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无剑-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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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你替我保管。”沁儿接过飞鸟递过来的水袋,话虽是对着飞鸟说,眼睛却瞥向杨乐天。

见杨乐天不理会她,沁儿一赌气,扭头便走。飞鸟赶忙站了起来,拦在她身前,“沁儿姑娘,我还没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沁儿一怔,看了看对方那只飘空的衣袖,又想起这个独臂人在牢中的可怜模样,心中亦是莫名的一痛,“算了,举手之劳而已。”

“不如一起坐下来,吃点东西?”

面对飞鸟的诚意相邀和杨乐天的不理不睬,沁儿一咬牙,大大方方地坐在了二人中间,看了看桌上的空碟,忽然起了兴致:“好,既然是吃大漠的东西,我便给你们点几个好菜下酒。”

第十五章 诡秘土屋

“掌柜,羌煮貊炙、烧肉、羊羹各来一盘,胡饼要夹肉的,配两块上等的乳酪……”沁儿眉飞色舞地与掌柜报着菜名,“嗯,再来三大碗马奶酒。”

“够了。”杨乐天一摆手,将掌柜挥退下去,终于对沁儿开了口:“高昌物价那么贵,我们可是付不起银子。”

沁儿噗嗤一笑:“你真以为高昌物价那么贵么,没想到你这么好骗。”她掏出了四两银子往桌上一置,“这是找给你们的,那些破桌椅板凳,最多值一两银子。喏,多的我帮你们拿回来了。”

本是讽刺沁儿乱叫东西,却反遭沁儿笑他蠢,直搞得杨乐天哭笑不得。他端起水碗,遮住了尴尬的面目。

“沁儿姑娘精打细算,多谢了。”飞鸟把话接过来,顺便将那四两银子收了起来,又道:“沁儿姑娘,你既是本地人,可否向你打听个事情。”

“什么事情?”沁儿柳眉一扬。

飞鸟道:“我们想寻一位铸剑大师,听说在高昌曾经出现过一位。”

“铸剑大师?你们是说高昌的那位铸剑大师?”沁儿眼光一亮,顿时又黯淡下去,叹息:“有是有过,不过那个人已经在十几年前失踪了。”

“你可知他原来的住处?”杨乐天追问,看着店家端上三碗混浊的液体,皱了皱眉。

“知道。”沁儿睫毛一颤,眨动着灵光闪闪的大眼睛,忽而探起身子,附上杨乐天的耳畔,神秘兮兮地说了些什么。

“咳咳……咳咳……”杨乐天一见沁儿欺上来,慌乱之下端起桌上的莫名浊液就喝了一口。怎料这浊液的口感甜咸辛辣,他正觉难以下咽,忽听沁儿一番言语,登时喉头一耸,咽得急了,呛咳起来。

飞鸟诧异地看着嗤笑的沁儿和喘咳的大哥,忍不住问:“你们两个……”

“没事,没事。”杨乐天摆摆头,对沁儿道:“我杨乐天什么都不怕,你带路便是。”

“好吧。”沁儿面露难色地应承下来,直看得飞鸟一头雾水。

待三个人吃完,外面的天色已黑漆得如同锅底。沁儿头前带路,杨乐天和飞鸟在后面小声嘀咕着什么。

身后是一马平川的土路,只是到了这里,地面忽然变得坑洼,仿佛到了穷乡僻壤一般。周围的土屋星罗棋布,还有些绿色的蔬菜被圈在木头围拢的栅栏里。

“前面那个土屋就是。”穿过这片菜地,沁儿遥指着远处一间孤零零的屋子,那方圆一里之内都没有其他土屋,更没有人在那里周围种植蔬菜。

“那铸剑大师可有名字?”飞鸟忽然发问。

“善九烈。他姓善,可能是以前楼兰的鄯善王朝灭亡后,迁到高昌的后人吧。”沁儿在干涸的洼路中艰难蹒跚,眼见土屋近了,脚步却忽然放缓。便在此时,沁儿右肘忽被一只手臂拉起,她还未及侧头,身子已被带到了两丈高空。

“别怕!”原来杨乐天是在担心她,而出语安慰,并带着她凌风飞掠。尽管只剩不到半里路程,沁儿却生出一阵莫可名状的温暖来。那是一种亲昵感,是记忆中哥哥的身影,哥哥抓住她的手臂,穿街过巷,拼命地奔跑……可是那些尘封的记忆只是一闪,随即被眼前幽暗的土屋所打断。

屋外的墙皮已经大片的剥落,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胡杨木的骨架。破败的门窗虚掩着,尽管天上繁星密布,却完全射不进屋中。

那里面真的有恶鬼的阴魂么?那些传闻,是真的么?

“沁儿,你怕的话,就握紧我的手。”杨乐天的手从沁儿的手肘滑下来,握上那只盈盈玉手。

“嗯。”沁儿紧泯着唇,但在她握着杨乐天手的刹那,心中对于恶鬼的恐惧似乎一瞬间就被压了下去,此刻没有什么东西比那双大手更令她心安。

门开了。

杨乐天从飞鸟手中接过火把,向屋内扫了一圈。红彤彤的光影照射下,一地的木屑狼藉和土灰。屋子的东面,一张简单的木床颇为宽敞,占据了半面墙壁,遗憾的是,被风沙侵袭,如今只剩下一副床骨。床头的墙壁上挂着几张波斯的毯子,在厚重的土灰背后,绘着什么复杂的图案。

夜晚的风沙从破败的窗户从吹进来,一张只剩三条腿的椅子在风中摇了摇,发出吱吱的轻响。

来自灵魂深处的惧怕,令沁儿微微战栗,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杨乐天的手——那是恶鬼来了么?

“没事,只是风而已。”杨乐天被那几张具有民族特色的波斯毯子所吸引,拉着沁儿跨过床骨,用火把探照。

大块的灰土在杨乐天的指尖剥落,精致美丽而又古怪的图案一点点的显露出来……

沁儿帮他擎着火把,却是心不在焉,虽然面前的火把冒着呼呼的热气,但她身后的阵阵阴风,却骇得她不时回头张望。

角落里,除了那张三条腿的椅子摇来摇去,还有一张破了个大洞的桌子,一只装饰着简单花纹的食皿放在桌角。

当然,桌子旁边还有一个活人——飞鸟,他正伸手拾起那个器皿仔细端详着。

沁儿回过头,又见杨乐天眸底出现的那些惊叹的光,暗叹:也许中原人对着西域的东西总是带着新奇感吧——忽闻“哐”地一声,这尖利刺耳的声音吓得沁儿出了一身冷汗,她手腕一抖,“呼啦”一下,火光在波斯毯上蔓延开来。

坏了,不慎把毯子点了!

依旧持着火把愣住的沁儿,被杨乐天扯着手腕,向后跃开了一丈。

熊熊的火光在眼前燃烧,照亮了整间屋子。那些毯子在西域干燥的气候中本就极其易燃,此刻一见火光,便如干柴一般,烧得嗤嗤作响。

看着火星在杨乐天漆黑的眸子中跳跃,沁儿惭愧地道:“我是不小心的。”

杨乐天听到沁儿的解释,微微一笑:“又有何妨,这火烧得好!一把火,把屋子周围的恶鬼都吓跑了,你就不用再拉着我的手了。”

“啊——”沁儿的嘴边溢出一声低呼,这才发觉自己的手指正紧紧攥着杨乐天的手,指甲几乎抠进了人家肉里。

沁儿慌张得松了手,脸上不知道是什么颜色。可那颜色飞鸟看到了,正如眼前火光一样的红,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

“抱歉,刚才是我不慎将这个碗摔到地上,吓着沁儿姑娘了。”飞鸟转过身来,手里托着那个食皿。

“这个碗好生特别,上面这些奇怪的方形连成两排,中原很难见到这种图案。”杨乐天拿过飞鸟手中的食皿,看了看,忽然那些方形图案黯淡下来。其实,不仅是那图案,整间屋子的光线都暗了——墙壁上的波斯毯已经燃尽,最后一处火光消失在屋顶。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沁儿叫了一声,快步走向刚才波斯毯燃烧过的那面墙。

果然,那黄土夯就的墙皮上刻着一些曲曲弯弯的东西,若不是大火将墙壁盖着的波斯毯付之一炬,那些痕迹很难被发现。

“这些蝌蚪形状的东西,像是文字?”飞鸟跟着杨乐天走上前,喃喃道了一句。

“对,但可惜不是汉文。”杨乐天摸着那些凹凸不平的刻痕,“不过这些文字倒是保存得十分完好,若不是被这些毯子覆盖,恐怕早就被荒原的风沙剥落了。”

“沁儿姑娘,你知道上面刻的是什么内容么?”飞鸟回过头,正见沁儿的目光在那些文字间游移,她甚至拨开杨乐天的手,将整串文字念了出来:“玄魂幻魄,烟雨缥缈,中西璧合,天下一统。”

十六个字念完,杨乐天和飞鸟心头均是一震。

这十六个字,不正是那紫砂壶中的启示么?他们果然没有白来西域一趟,那玄魂幻魄的秘密竟出现在这间荒废的旧屋之中,而这屋子的主人正是一位铸剑大师。这不是巧合,善九烈把这些字刻在墙上,那么玄魂剑很可能就出自他手。

杨乐天转身环视屋中,皱眉:“奇怪,这屋子空空荡荡,一览无余,这位善师傅是在哪里铸剑的?”

“会不会是在后院?”飞鸟话音未落,人且如梭似地从窗口掠出。他来去如风,眨眼间又站定在杨乐天面前,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我站在屋顶,把屋前屋后都扫视了个遍,没有见到任何的铸剑工具。”

“却是奇怪,要铸剑的话,铸剑台、风箱、大锤,这些都是不可或缺的工具,而且这些工具体积庞大,不可能没有啊?”沁儿惊疑地看着他们兄弟二人。

“莫非这不是那个善九烈的屋子?”飞鸟提出质疑。

沁儿摇头:“高昌城就出过这么一个铸剑大师,其余都是普通的铁匠。况且,这间屋子里面聚集着恶鬼的阴魂,也是早有所传的,以至于善九烈失踪以后,附近的居民都搬离了家园。故而方圆一里之内,只留下这么一间土屋,不是这里还会是哪里。”

“这些文字应该也不会有假,我们再找找看。”杨乐天抽回了触在墙上的手,用火把向地上扫去,会不会这地下藏着什么密室呢?

没有青砖铺地,只有比起外面还算平坦的黄土。然而,三个人六只眼睛,围着屋子低着头搜索了几遍,依然毫无发现。

“我们出去看看。”

屋外,明月高悬,亮如银镜。似水的光华撒在苍茫的旷野中,却透出一种说不出的空冥之气。朔风拍响着破败的门窗,发出令人心颤的响动。

为什么这屋子附近会有一种墓地的阴森气息,总感觉有无数的亡灵恶鬼向着身体慢慢欺来,难道是受了那个传言的影响?虽是拢紧了衣衫,沁儿仍在夜风中瑟瑟发抖。

“唰——”玄魂剑大概也感觉到了这里阴寒的鬼气,从剑鞘中跃出半寸。飞鸟和沁儿闻声均是一抖,摸摸伏魔刀,飞鸟心下略安,再看沁儿,正将一只手扣紧了杨乐天的手腕。

“咔!”杨乐天回手,将玄魂剑扣入了剑鞘。扑簌簌,是风又剥落下一块土墙皮,却仿佛是一个恶鬼的头颅被宝剑斩落的声音。

嗖嗖的冷风在耳边鼓噪,附近突兀得寸草不生,转了一周,除了眼前的这口坎井,就再也没有别的什么。

“这坎井之水来自天山,人们挖掘这条地下暗河,用于生活和灌溉,没有什么特别的。”沁儿转身欲走,却被正在向井中观望的杨乐天翻手扯回了细腕。

“我们下去看看!”望着黑洞洞的坎井,杨乐天目光深注。

突然,有一只眼睛在幽深的井底蓦地张开,发出一道惨亮射魂的蓝光……

第十六章 井下暗河

“咚!”一颗石子从井台上跌落进去,熄灭了井中的那道蓝光。

沁儿惊得跳了起来,瞬间抱紧了杨乐天的腰,“这、这里面……有鬼!”

“别怕,这井里面并没有鬼怪,你一定看到什么幻象了吧。”杨乐天温言安慰,掰开了沁儿紧扣在腰间的五指,他重新握回那只素手,毕竟这样被别的女人抱着,他多少有些不自在。

飞鸟探身向井中看了看,拧着眉头:“我也觉得这井底有什么不妥,还是不要下去的好。”

“根据刚才那块石子入水的时间计算,这井应该不是很深,你和沁儿留在上面,我先下去看看。”杨乐天不由分说,先行跃下了坎井。

“哎,大哥。”飞鸟一臂也没拦住,和沁儿对望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嗖、嗖”又是两道人影,从井台边坠下。

黄土夯就的井壁并没有直接入水,而是到了离水面丈许高时,出现了一个较宽敞的空间,更像是个地下洞穴。空间两侧是仅容一人通过的石台,中间的井水如一条小溪般默默流淌着。这条“小溪”是天山的雪水融化下来,形成的一条地下暗河,沿着石台攀着地势一直走的话,可以经过数个这样的坎井。

“杨乐天!”

身后的一句呼喊令杨乐天顿住了脚步,他回头,看着紧跟而来的两人,笑了笑:“你们怎么也下来了?”顿了一下,看见袖中探出短剑的沁儿向他走来,扬眉问:“你不怕了么?”

“怕,但……”沁儿刚要说什么,飞鸟突然截口:“但是她站在上面更怕,我一个独臂人怎生保护得了她?”

杨乐天白了一眼飞鸟,不理会他言语中的嘲讽之意,转头饶有意味地看向沁儿:“你是在担心我?”

“杨乐天,你别自作多情!”沁儿忽然被他问得涨红了脸,嘟囔:“我不杀你,已经算便宜你了。”

杨乐天淡薄一笑:“你果然不是一个好杀手,离开柳飞扬吧,他那样的人不适合你。”

“杨乐天!”沁儿气结,扬起手真想给杨乐天一个耳光,可是她手里还握着短剑,于是又垂下了手。

默默跟在杨乐天身后,沁儿何尝没有想过离开柳飞扬,可是离开主上,继母又能放过她么。作为一个蛊师,她见过太多身中蛊毒的人,那些仿若人间炼狱般的惨况,令她心颤。她很怕,很怕早晚有一天,自己会和那些人一样,生死不能。

&nb)”一只寒凉大手挽上了沁儿的臂弯,她抬起头,看到那个独臂人的时候,心中竟有少许的失望——为什么不是他呢,那个走在他前面的人……

原来石台半路有个很短的缺口,虽然一步就可以迈过去,沁儿却看着前面那个黑发披肩的背影痴了,心神一时飘忽,完全没有注意到脚下。被飞鸟一扶,她这才缓过神来,看向脚下的那个缺口。

“呀——”沁儿惊呼了一声,登时变了脸色。她向前跃纵了一步,扑到杨乐天的怀里,全然忘记了刚才与这个男人的口舌之争。

嗤嗤的火把在洞内燃烧,冒出一缕黑烟。火光下的暗河中,倒影出一个女子惨白的脸。

那不是沁儿的脸!

杨乐天下意识地抱住沁儿猛然撞过来的娇躯,仿佛是抱着一只受到过度惊吓而乱冲乱撞的小鹿。然而,他的手却不是想抱着的,紧了紧手掌,僵硬地垂下。

“怎么了?”杨乐天轻问。

沁儿从杨乐天怀里探出了一只眼睛,指着暗河颤抖:“你看那里!”

水里?

一张张苍白的脸浮出水面,殷红的唇,墨色的眉……他们一个个正张着血盆的大口,用亮蓝色的眸子瞪着石台上的人。

“水里什么也没有……”杨乐天平静地望着脉脉流淌的暗河。的确,那双深邃的眸底,仿若幽深的古潭,没有一丝波澜。

飞鸟白了脸色,抽出了伏魔刀,霎时间,向着火光映照下的暗河中劈去……

水花四溅,湿了杨乐天的裤脚,杨乐天茫然地看着发了狂的飞鸟,“义弟,你做什么?”他将火把递与沁儿,抢身上前,向着那只握着伏魔刀的手抓去。

飞鸟腕子一转,躲开杨乐天的手,乌黑的大刀仍是如铡刀一般向着水面击落。“啪——”白花翻滚,水珠四落,杨乐天身上的衣衫已全然湿透。

“住手!住手!”杨乐天大呼。无济于事之下,他双手左旋右绕,竟在狭窄的石台上与兄弟过了几招,而飞鸟频频躲闪,并全神贯注地盯着那水面,之后用伏魔刀拼命向水面斩去。

手背上青筋暴起,飞鸟面红耳赤,一时间几近疯癫。便在那伏魔刀第六次击向水面之时,飞鸟忽感背上一凉,全身立刻僵直,不得动弹。

“大哥!”飞鸟终于开口说话了,这一句话也接近呐喊,呐喊中充满了恐惧。

杨乐天的确出手点了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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