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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医缘-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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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去顾府的路上,冬暖手舞足蹈地说总算把脸打回去了,着实快意。

锦绣微哼一声,笑了笑说:”看来连老天都要帮我呢。“她以为受那姓何的一顿气,以何家的门弟,这辈子她是休想再找回场子来。谁知何家的贵客病了,还得了少见的美尼尔综合症,简直是天赐良机呀。

科暖笑道:”可不是,刚才奴婢瞧他那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实在太解恨了。“

锦绣莞尔,想着刚才给病人看病时,缩在角落里的何大龟孙子,好一番痛快。

又想到朱子权那瘟神,又郁闷起来,”可惜那姓朱的还想故意整我来着。“

冬暖迷惑,”那个姓朱的,也与姑娘有过间隙么?“

”我曾救过他,他却恩将仇报。“锦绣也承认,那时候她的态度也非常不友好,所以才会惹来这么一樽瘟神。但在成家庄给沈无夜那纨绔子冶病时,那瘟神那副恶心八啦地嘴脸,仍是让她很不舒坦。尤其上一回,何劲那般羞辱她,他却作壁上观,反而幸灾乐祸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早已让她给他贴上阴险无耻卑小人的标签。这一辈子是不可能再撕掉了。

……

一时间无事可做,朱子权又回到自己的屋子,总兵何至刚对他非常客气,拔给他的院子既宽敞又明亮,卧室也是相当奢华的,不过,到底不是自己用惯的地方,总有总束手束脚之感。

拿了本《孙子兵法》来看,却一时静不下心来,索性放下书,靠在椅背里,微微揉着额角,心里仍是百思不得其解,想他堂堂天之骄子,怎么数次在一个小丫头跟前吃鳖?而他却一直无还手能力,还真是怪事。

眼角余处扫到桌案上还一个灰白的帕子,他随手拿了过来,忽然厌恶地丢到垃圾篓子里,居然是那臭丫头的东西。

坐了一会,忽然觉屋子里有些闷热,又起身往年走去。

而外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也实在没多少私人空间,在院子里转了圈,又折回了屋里。忽然发现,屋子里的篓子不见了,不由喝道:”来人。“

从梢间里出来一个身穿青衣配小厮帽的小厮,恭敬地道:”九爷,有什么吩咐?“

”这篓子呢?怎么给空了?“

”是奴才瞧着这垃圾桶都快要满了,这才拿去倒了。九爷可是有重要东西丢到里头了?“

朱子权没有说话。

小厮越发觉得他猜得正确,于是道:”那奴才立即去找找。“

”不用了。“朱子权摆手,”算了,你去忙你的事儿。不用管我。“

……

不愧为镇守一方的谨阳侯府,其府邸气派尊贵,令人不敢仰视。从侧门进入,府内亭台楼阁,假山池水,雕梁画栋,富丽堂皇,锦绣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识真正江南豪门的建筑风格,果真不同凡响。从侧门进去,走了好一会的夹道,绕过一处抄手走廊,穿过一大片花园,来到一处布置华丽的院落,进入院子里,便发现里头人头攒动,一双双试探的,打量的目光全集中在她身上。

锦绣心中奇怪,虽说顾东临是谨阳侯独子,集三千宠爱于一身,但这院子里也没必要放如此多人吧?带着疑惑,进入正堂,顾夫人高座于堂前,锦绣上前施礼。

顾夫人头梳桃心髻,正中插着碗口大的镶青金石的大凤叉,珠花两端垂下的蝴蝶吊坠抹额,斜插镶红宝石的梅花簪子,珠翠环绕,气度雍容。穿着松花色绣青粉双色并蒂莲花褙子,缠枝绕领花卉的粉蓝中衣,下身藏青色百鸟朝凤洋绉裙,裙子用淡黄、金橘、朱红等绣线绣出繁复的牡丹花卉。

不愧中持中馈的候府主母,顾夫人这身着装,威严毕现,又仪态万千。

锦绣有种错觉,这顾夫人似乎对自己有些不喜,还有些责难以及不满,看自己的目光充满锐利及挑剔,这是怎么回事来着?

”王大夫,请。我那孽障就拜托你了。“顾夫人盯了锦绣好一会儿,总算开了口。

锦绣点头,不敢当,这是锦绣份内事。”

顾夫人起身,“王大夫随我来吧。”

锦绣跟在顾夫人身后,望着顾夫人后脑上那用豆粒大的猫眼石围成的细链子,一圈又一圈地把头发挽得整整齐齐,赤金点翠玉梳垂下的流苏晃在鬓边,摇拽多姿,端丽富贵,但却给人一种冷冽疏离之感。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了,锦绣总觉得,这屋子里的气氛怪怪的,包括顾夫人在内,有一两个婆子还特意有锐利的眸子打量她,眼里还闪过不易察觉的轻蔑。

锦绣知道这些大富之家的想法,也不觉生气,随顾夫人穿过黑檀木雕万福寿边框镶大琉璃屏风,从花梨木雕翠竹碧纱橱和花梨木雕杨柳垂风碧纱橱之间经过,之后是东西暖阁,再穿过一道紫檀木雕花海棠刺绣屏风,才进入顾东临的寝居。

寝居非常宽蔽,屋子里有股扑鼻的异香,似淡似浓,索绕鼻间,闻着使人身心放松,锦绣知道,这大概就是富人家常用的各类名贵香料了,应该是市面上都难买到的沉元丁香。

青蓝色夕阳笼罩遍地枫叶刺绣帐帘里的顾东临,穿着乳白色中衣,无知无觉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朱红打底绣姜黄福字被子里,此刻正紧蹙着眉头,似乎睡梦中也不大安稳。

旁边侍候的丫头起身福了身子,低声道:“世子爷才睡着了。”

顾夫人面目带着焦急与轻愁,对锦绣道:“王大夫,小儿前些日子染了风寒,请了大夫吃了几贴药,不见好转,反而加重了病情,我实在没法,只能请你过来一趟了。”

锦绣上前给顾东临把了脉,忽然皱起眉来,“怎么弄得这么严重?”

顾夫人神色凄惶,拿着粉色梢巾帕抹了眼角的泪水,哽咽道:“这孩子,自小就不是个听话的主,也不是个省心情的。药也不好好的吃,王大夫,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临儿。”

“顾夫人不必多说,我自当尽力而为。”

锦绣再一次把了脉,又察看了舌苔,看了双手手指头,再寻问了一些病症,初步诊断为慢性支原体肺部感染性疾病。但中药世界里,没有支原体这个病症。再来,她也治不出抗生素,古代肺炎确实比较难治,若是无法对症下药,有可能连命都没了。锦绣在这一世活了十多年,这类肺炎病人也确实没有多大的把握。

再来,又无法做胸片,一切只能按着印像中的病例开药,更是加大了难度。

锦绣沉吟片刻,说:“顾世子这病情,很是严重,我也没有多大把握能够好,唯今之计,我先给他施针,方便化痰止咳,等回去后,我再给他配治药方。”

施完针后,外头已见炊火,应该是中午了,挽拒了顾夫人的留饭,锦绣离了谨阳侯府,从侧门里出来,遇上从正门而入的朱子权。

朱子权一袭雨过天青柳叶刺绣胸前五蝠捧寿右衽红蟒箭袖直缀长袍,正气势昂然地从正门处的影壁里出来,锦绣要从侧门出去,虽不会与他正面相碰,却也要打个照面。

锦绣暗恨此人目中无人,眼高于顶,数度没事找事,是以目不斜视,脚下生风,居然从他身边三尺开外昂首挺胸而过。

再一次受人如此漠视,朱子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暗骂这小女子果真小门小户,毫无礼节之处。

 第94章 教训

回到药铺,锦绣抓了药方,令小厮把药与账单一并送去总兵府以及顾府。当天晚上,顾府又派人来欣喜若狂地告之,顾东临病情似乎略有好转,请她再过去施一次针。

锦绣不喜欢夜间出诊,便让蒋大夫过去,告之他施针时的方法与技巧。第二日一大早,蒋大无苦笑着对锦绣道:“昨晚老朽去了顾府,顾夫人见不是东家您亲自前往,面色很是不豫。若不是老朽谨遵东家指示,再一次保证东家乃女流之辈,不宜夜间出诊,并交代了老朽施针之法,那顾夫人还真不会让我近顾公子的身。”

锦绣明白这些富贵太太们的想法,既然侯府请的是她,就该她过去,换了人也是不成的,更有瞧不起与不把顾府放心上之嫌。锦绣知道蒋大夫受了委屈,温言安慰了两句,再一次去了顾府,与昨日相比,顾东临的病情确实好些不少,人也清醒着,望着锦绣,更是高兴得手舞足蹈。

“病情有所好转,但仍不能掉以轻心。要坚持服药,注意保暖和饮食。”交代完后,锦绣正准备离去,偏被顾东临抓住衣袖,可怜巴巴地要她留下。

锦绣面有怒气,忍不住望向顾夫人。

顾夫人连忙道:“临儿,你正在病中,千万小心了,可别把病气过给了王大夫,那可就罪过了。”

顾夫人非常有说话水平,顾东临尽管心有不舍,倒也依言放开了她。

锦绣得以脱身,临走时,顾夫人身边的一个婆子递来了一包沉甸甸的银子,“王大夫开着药铺,又是东家,医术又好,想必请王大夫看病的人如过江之鲫。王大夫不能随时过来也情有可原。可我就临儿这么个孩子,将来还要承袭侯府爵位,支撑门庭,光宗耀祖,可万万不得有任何闪失。日后还请王大夫多加费些心思,钱的问题,都只是小事。只要临儿能够痊愈,王大夫就是我顾府的大恩人。”

顾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锦绣如何不清楚,一来抬出顾东临身份的尊贵,让锦绣垫垫自己的斤两。二来又给自己些甜头,只要她医好了顾东临,那就是名利双收。所以日后但凡侯府有请,就算天榻下来也得第一时间赶到侯府。

锦绣不可置否,接过银子,淡淡地道:“多谢顾夫人抬爱。我替令公子治病,夫人给我银子,大家银货两讫,互不相欠,谈不上恩人不恩人的。我铺子里的蒋大夫医术也是拨尖的,昔日可是与圣手刘并驾齐驱。有他给顾世子诊脉,亦是稳妥。夫人但请放心便是。若蒋大夫没点本事,我也不可能录用他,更不可能让他给顾世子看病了。”

顾夫人面色不豫,不过也没多说什么,点头,“如此,甚好。”然后差人送锦绣出府。

接下来两天,顾东临病情好转不少,但顾府的马车仍是天天来接锦绣过府请脉问诊,锦绣厌烦顾府那群婆子们总是用称斤论两的目光打量自己,便只叫蒋大夫过去。

过了大半个时辰,蒋大夫气呼呼地回来,苦笑着对锦绣道:“那顾世子性子恶劣,不肯让老朽医治,只说除了东家,不愿让旁的大夫近身。”

锦绣心头更加厌烦,这顾东临都十七八岁了,同年纪的人都早已娶妻生子,肩挑养家大任,偏他还像长不大的孩子似的,如此任性。那顾夫人也是个拧不清的,堂堂侯府夫人,居然连儿子都管束不住。

但不爽归不爽,却也不敢托大,只得再辛苦自己跑上一趟。

这回锦绣进入顾东临的院子后,并不是直接被带到寝居里,而是进入次间,这儿是相熟之人平时候休息谈天所用。

只见红木掐金牙边的圆桌旁,坐了名陌生的妇人,及一名美貌少女,这妇人看衣饰穿着,及气度涵养,想必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其中一个身穿绯紫色绣五彩嫔纷莲花妆花褙子,乳白色遍绣荷叶领的中衣,下身着淡青色遍绣淡金云纹六福裙裾的少女比较面熟。

这少女生得端丽大方,容长脸,单凤眼,戴眉朱唇,乌油油的头发梳成繁复的髻,珠翠环绕,极其华丽。

“这位就是传说中医术超群的锦绣大夫?”那面生妇人一袭鸦青色绣宝相花妆花褙子,头插双排小凤簪,额上上那一粒粒的石榴石围绕着中间的椭圆翡翠珠抹额,有众星拱月之势。这妇人与那少女有五分相似,想必是母女,同样是满头珠翠,极其华丽之相。

不待锦绣反应,那少女已脆生生地笑了掩唇笑了起来,“娘,确是此人。够意外吧?”

这声音好生面熟,锦绣总算想起此人的身份了,就是前阵子找她看过病的总兵府的大小姐,那么这妇人应该就是总兵夫人了。

想着这何家大小姐平白无故针对自己,锦绣面色也不大好看,只微微施了礼,“正是小女子。这位夫人有何指教?”

何夫人淡淡一笑,“指教我可不敢,听闻王姑娘医术超群,是金陵城少见的神医。本夫人佩服得紧。只不过,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居然如此抛头露面,可是有失体统了。”

“小女子父母已故,亲长亦是薄情,上有狼豺,下有幼弟。若非小女子有一技傍身,何以养家?至于夫人所说的抛头露面,小女子倒不敢苟同了。”

“哦?”

锦绣朗声道:“夫人是生在云上之人,自是金尊玉贵,锦衣玉食,前呼后拥。又如何知道我们平头老百姓三餐不济,连饭都吃不饱了,还顾惜那所谓的世俗礼仪?”她淡淡地望着何夫人,正色道:“小女子身无恒产,左右无亲邻故旧,偿有幼弟要抚养,若依夫人所言,紧着女子规范教化,那请问夫人,我们姐弟吃甚喝甚?”

何夫人滞住,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话。半晌才勉强笑道:“你行医救世养家糊口好虽好,可一个姑娘家,总归有违世俗,这女子成日里抛头露面,这日后可就找不着好的婆家了。”

“小女子问世行医,靠技术生存,扬济世之风,行仁义之名,一不偷二不抢,挣得一分一厘都是光明正大。若因为靠自己双手挣些生计就要被说闲话,那这样的婆家,亦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呆板迂腐之徒,不要也罢。”

何夫人气得干瞪眼,这王锦绣是在借机讽刺她沽名钓誉,呆板迂腐。何秀丽也气得头上珠杈乱窜,忍不住喝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娘一片好心,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如此挤兑我娘。成的什么心思。”

“何小姐言重了。锦绣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

“哼。”

何夫人缓过气来,又摆出慈爱的面容来,温言道:“到底是行走市井之人,王姑娘这张嘴儿呀,可真利。刚才是我急躁了些,说话有不当之处,还请姑娘不要放心上。不过,冲着你治好我侄儿的份上,我仍要多一句嘴,姑娘是王唤之的闺女,昔日也是当娇小姐养的,不过是家道中落,生计艰难,这才不得不抛头露面。姑娘这本事是厉害的,可再如何厉害,女儿家的总是要嫁人生子。姑娘成日里往外跑,混于市井之间,恕我直言,姑娘本事倒是大,可稍微体面的大户之家,却是瞧不进眼的。姑娘可知道是何原因吗?”

锦绣微笑:“多谢夫人教诲,锦绣劳记于心。”却是绝不肯说“还请夫人指条明路”之类的话来。

何夫人再一次气闷于胸,这丫头居然不按自己的想像说话,这让她有种自演自说的无耐感,不过想着这丫头自小母亲早逝,估计也没受过礼仪指教,也就想开了,加重语气道:“你自小没了母亲,之后又没了父亲,不知道这些也情有可原。冲着你生得这么伶俐聪明,不忍心一个好端端的闺阁女孩儿因生计之累就被体面人家拒之门外之苦,我就托个大,指点你两句。姑娘若想嫁个好人家,那就得屏弃一切功利之心,把那药铺关了。日后休要与那市井之人混在一起,市井小民,多是腌赞,你一个青葱般的女孩儿,可不能因小失大。反正姑娘在金陵城杏林界已有名气,就算关了药铺,也不愁病人不上门。”然后又劝说锦绣,虽然把药铺关了,会损失一部份银钱,但女孩子的眼光要放长远些,药铺里的门是关了,但她的名气是打出去了,有她江苏总兵夫人给她引荐,相信日后自有富贵人家请她登门看病。富贵人家出手极是大方,可比给寻常人家看病划算,二来,还能挤入金陵城权贵名门妇人堆里,日后想选个金龟婿,那可是轻而易举了。退一万步来讲,若仍是没有中意的,也包在她这个总兵夫人身上,看在她治好她侄儿的份上,一定竭尽全力给她介绍外金龟婿。

锦绣忍下心中的嘲讽,很是感激地道:“夫人说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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