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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带河畔-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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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妻俩冲了澡,换了身衣裳。又因着两个孩子都去了镇上舅舅家,还在炕上怡情地“运动”了一番,快到四点了才收拾收拾,去地里拾掇明日要卖的菜。夏天,虽然燥热,有着这样时不时的“插曲”,倒也算自在。
  大暑时候,老李头过生日。林民心里别扭,不愿意去老宅觉得沾晦气,便直接让玉秀给老人捎去五百块钱便罢,自己则连面都没露一下。于是,老头子做寿,只来了玉秀和两个孩子,还有林宝一家。
  前年时候,老李头的另一个姐姐也去了,正赶着年根儿,家里儿子们又有些小气龌龊,也没大办,只走着程序将人给堪堪埋了。老太太死后,林民兄弟不喜欢姑家几个堂兄弟爱算计,这两年也不愿孩子去走动,这般一来,与那边的亲戚也就慢慢断了联系。是以,老李头的寿辰虽是整寿,来的也不过十几个人。
  老李太太本不愿搭理大儿媳妇,待看到玉秀手上拎的东西和掏出来的崭新票子,终究没跟钱过不去的道理,很没骨气地转了表情,笑眯眯地拉着孙子孙女进了屋。这么些年下来,玉秀也摸清了自家婆婆的那点小心思。心思心思,只能心里想想,到底为了要脸面上没敢说出来。终究是老人,是长辈,闹开了谁都不好看,因此,只要老太太给台阶,玉秀也不愿扫人颜面,每次都笑呵呵地应承。
  酒席分了两桌,男人一桌,女人一桌。男人那桌要喝酒,上菜比较慢,而女人这桌因着还有小孩,就显得有些拥挤,菜也被吃得乱七八糟。除了老头子喝高了偶尔传来几句抱怨儿子的愣头话外,总得来说,这个寿席做得尚算成功。
  临回家时,老太太还给玉秀盛了一盆没吃了的剩菜。这些年下来,老太太跟儿媳妇斗智斗勇,没赢过哪个,倒把心眼练得直了不少。“拿回去吃吧,天太热,不给恁们吃俺只能喂狗了!”
  玉秀端着盆沿,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这老太太缺根劲儿,心眼不算坏,不算坏……即使这样,心里还是压了股火儿。
  晚上吃饭时,一家四口人,除了林民,其他三个没一个动那盆子荤菜的。林民奇怪,夹了筷子鸡块给儿子,问怎么了?
  雷达护着自己的碗,避过他爸的筷子,撅嘴道:“俺奶奶说,这菜不吃也就喂狗了。俺才不吃她家喂狗的东西呢!”实际上,他想说的是,俺才不跟狗抢吃的呢!可这样似乎有骂亲爹的嫌疑,雷达就将这句话就着饭咽到了肚子里。
  林民听儿子这般转述,也有些生气,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扔,说了句“不吃了”便去了平房上乘凉。
  青云点了点弟弟的脑门,笑骂道:“你个小傻子!不会说话就别说,看你把爸给气得!”
  雷达有些不高兴,这关俺啥事,明明是奶奶给气得好吧?!
  夏天一过,忙碌的秋天便开始了。
  收花生,掰棒子,种麦子,农活一样接着一样压来,丁槐村进入了一片繁忙之中。这里面,最引人注意的便是胡建国他媳妇桑燕,刚出月子没多久,孩子交给她奶奶看着,自己则一身水红衫子卡其黄遮阳帽,篓子里背着一把太阳伞,手上还带着一副白尼龙手套,也跟着下了地。不晓得的,还以为是哪个城里人闲来无事跑来度假的呢!
  桑燕干活儿,先将太阳伞支起来,再摆上马扎,带上口罩,然后再一把一把地将花生自地里拎起来,拍打一下,如此反复。一个上午,胡建国早就将花生用手扶三轮刨了一遍了,桑燕的花生只拾掇了一垄半。
  胡建国倒想发火儿,待看到小媳妇眼泪汪汪地举着双手,让自己看她手上红红的水泡时,得,再大的火儿也憋成了一阵气儿,只能放屁放出来了。
  胡建国媳妇秋收的造型传到村里,又成了一阵闲话。可不管怎么说,到了摘花生的时候,村里倒有不少年轻的小媳妇也有样学样地带起了帽子,支起了太阳伞,当然,手上也多了副尼龙手套。这样一来,秋天一过,村里的婆姨倒捂出了不少脸白的婆娘来。
  秋后的大棚,现在在村里算是一项大工程。
  大棚虽然没有种地的收入多,可话又说回来,不过半亩地的地方,一个冬天就能挣好几千块钱,也不算少了。是以,在丁槐村,这冬天种大棚倒成了一件大事儿。
  林民家的两个棚还是延续往年,一个种黄瓜,一个种西红柿。林民家今年冬天的活儿格外多,因为除了村西头的两个原有的大棚,林民又在承包的荒地上支起了一个百十米长的崂山棚。
  崂山棚不同于以往的大棚,它通体都是用竹竿支撑起来的,故而,保温效果较之于泥墙棚也有所差距,可对林民来说,这倒无所谓,他建崂山棚本来就不是为了种菜,而是为了种草莓。
  在农村呆过的朋友都应该有印象,菜园子里、井水边上的草莓那可是一阵秋霜过去了,还能找到几颗红艳艳的小果子。总之,这东西种起来比蔬菜要得室温低不少。
  林民建崂山棚,大伙儿知道的不少,可知道归知道,大伙儿却没工夫去讨论这个,却原来,丁槐村今年种大棚的人家又多了不少。再加上,在他们村的带动下,周围的不少村子也开始种起了大棚,可以说,马庄镇打这一年起,才实实在在地成了本市有名的大棚镇。
  与春夏时候的风调雨顺一样,这一年的冬天,雪下得也格外适中。有那么几场雪花,落到地上堪堪盖住地皮,却不夹风,不带冻,太阳一出来,便温温润润地化到了泥土里。
  暖和的天气一直持续到进腊月门,当地才狠狠地下了一场大雪。可不要紧,这时候黄瓜已经长到了小拇指大小,不出一个周便可以采摘了。有那种的早的,蒙了双层膜的,甚至有已经长成的了。
  林民家黄瓜棚今年也蒙了双层膜,腊八刚过,他们家的大棚便开始出菜了。
  这回子大伙儿倒是宁可选择有客户来收也不愿意到各个集市上去卖了,有去卖菜这功夫儿,多挣的那几个钱儿,倒不如在家好好打理一下大棚来得实在。再说了,这两年过来,其他村子也有不少户人家种大棚了,与其扎堆降价,不如将菜直接卖到外地去,既方便又互惠,还省得大冬天出去挨冻。这年头,人人心里都算得明白着呢!
  大伙儿的菜不赶集卖了,可林民的草莓却在逢五的大集上露面了。
  又是新鲜面孔,红彤彤的草莓,又大又甜,长得好看不说,走近了便能闻到一股草莓的清香。这对于吃腻歪了冬储苹果、冬萝卜的大伙儿来说,无疑是个不少的诱惑。
  家里有孩子的更不用说,孩子都站在人家摊子前挪不动脚了,眼珠子巴巴儿地盯着大草莓一动不动,但凡心疼娃娃的,就是肉疼,也要秤上那么几个给孩子解解馋呀!
  不用说,林民的草莓又成了大伙儿眼中的热火物了!
  有那心思活的,便想着,明年也支个崂山棚,种上草莓。这崂山棚虽然比泥墙棚费点塑料纸,可人家也有个好处,不白占地方啊!比起那一米多厚的泥墙,崂山棚既省地儿又多吸收阳光,真是个顶顶好的选择!
  可大伙儿的这份活络劲儿没持续多久,便被一件大事儿给镇住了!
  在农村,每年到了冬天总有那么几起火灾,或者是谁家孩子不小心,或者是有那仇人惦记上了,不管怎样,总会有那么几个草垛被人给点上,被烧个精光。
  柴禾是什么?本就是被用来烧火的,更别说那些晒得干干透的麦秆垛、玉米秆垛了,点上个小头儿,被风一吹,火苗便嗖嗖地窜了起来,还不带停歇的,待到有人发现时,肯定是浓烟渐起,被烧了大半半儿的时候了。这时候,便是想救,也只能心有馀而力不足了。
  林民家的崂山棚也是这样。下面是塑料纸,上面是干干的草毡子,因着今年儿天好,没下几场雪,草毡子真是半点儿湿气儿不沾,被倒上机油后,烧得格外旺盛。等林民家人赶过来时,大棚已经被烧得只剩下几根黑黑的竹竿和水泥柱子了。
  从建棚到下苗,再到打药施肥,那可是投了一万多钱呢!就这么一场大火,全都成了灰烬。
  玉秀望着一垄垄蔫儿蔫儿的小草莓,有的已有大拇指大小,有的早已红了顶儿,被大火这么一烧,一片片地趴在地上,全都带了黑气儿。玉秀心里那个恨哪!如同被割了肉喝了血一般。
  昨儿个还在高兴卖了快一千块钱了,今个儿这卖钱的事物便被烧了个精光!可真真是一片心血付了东流。
  玉秀一边抹眼泪一边四下查看,在走到靠河一边时,忽然在枯草堆里发现一个机油瓶子。拾起这个瓶子,玉秀的愤恨上升到了极点,也不顾林民在后面吆喝,拽着瓶子便往村里唯一一家卖油的胡乃季家奔去。
  村里有谁到胡乃季家打柴油,胡乃季还是有数的。可这打油的瓶子差不多都是一样的,不过是哪家有那媳妇无事的,才会在上面系根绳子做个标记,大多数的柴油瓶子都是统一从胡乃季家买的。再说,这人今天能烧林民家的大棚,明天也就能趁着自家不注意,来烧自己家的大棚,自己要是无意中得罪了,那遭殃的可是自己。
  胡乃季跟玉秀打太极,不愿意上来认。可玉秀握着瓶子杀气腾腾地往胡乃季家走,却是很多人看到的。于是,没过多久,大伙儿便知晓,林民家的大棚,不是失火烧的,而是被人蓄谋烧的。大伙儿猜忌愤恨的同时,对自家大棚更加小心翼翼了。那可是投了小一万呢!可不能让哪个瘪三犊子给祸祸了!
  林民家这一年的春节过得格外压抑,即使村西头的两个泥墙棚挣回了几个钱,却也比不过崂山棚被烧带来的阴影更让人愤怒。
  玉秀自问自己嫁到丁槐村这十几年来,除了遇上对有理说不清的公公婆婆,也没跟哪家闹过脸红,怎地就有人那么狠心,将自家好端端的大棚给点上了呢?
  心里藏了事儿,又回娘家给爹爹烧了个周年,二十九那日,林民去赶集时被迎面驶来的拖拉机擦了腿,伤了筋骨,大过年都下不来炕。年后没几天,玉秀一场感冒又躺在炕上歇了十来天才堪堪缓过劲儿来。
  大棚被烧了,可日子还得继续过。
  春天里雨水不够,田里的麦子需要浇灌。
  去年种了不少玉米,开春还得整地刨苞米根儿。
  有了事情忙碌,玉秀的心思好歹放下了一些,被病症熬瘦的脸颊上开始渐渐长肉。林民心里也有火儿,可看着自家媳妇被这事儿气得满嘴燎泡,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惹得她上火了。
  倒是云芝,闲来没事儿便到玉秀这唠嗑,包青天似的挨个分析村里有嫌疑的几个人,还别说,还真让她给说出了几分道理。玉秀心里默默记得,准备着日后好好打量一下这几户人家。
  玉秀晓得自家这些年挣了钱,惹得有的人家眼热,可再眼热也不至于上来给人烧棚。对云芝提出的,到村委拎着大喇叭骂那个缺德的阴鬼几句,玉秀也想过,可终究大棚已经烧了,再骂,也骂不回来了。
  不过林民家还是报了警,民警开着警车来村里晃荡了几日,除了给村里又添了些许谈资,再无其他进展。

☆、狗尾巴草

作者有话要说:  青蜡的一根茎,软软的一撮棉柔,落在丛中,露出一角。有那调皮的娃娃,以为是谁家的狗儿藏在其中,悄悄上前捏住软团,再一细看,揪出一枝青茎,原来闹了个笑话!——狗尾巴草
  夏天过后,雷达开始上小学,每天大清早便坐着班车往五里地外的邻村学校赶。青云也进入了高三,即将面临的,便是众人口中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到了高二下学期,随着数学和物理难度的增加,青云初中时的基础不扎实便真真正正地暴露出来了。要不是有生物和英语这两样算是文科优势在这压着,青云又有可能走初中时垫底儿的老路子。即使这样,每次月考也不过是晃荡在班里的中游水平,好的时候能上个前二十名,不好的时候,考四五十名的情况也有。
  磕磕绊绊,一家子忙忙碌碌地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
  林民忙完麦收,便去了市里打工;玉秀操持家务的同时,还坚持不懈地在村里观察妯娌给分析的几个可疑人物;青云连暑假都没放,便直接升级进了高三,学校美其名曰,这是“提前预热”,于是青云只得大热天的,天天在教室里与试卷奋斗;雷达呢,上了小学依然不爱学习,时不时地,还要跟他妈,还有老师打个“游击”,小学离镇上又远了好几里地,雷达这会儿就是想往舅舅家走,也没了那股耐力,现在,这小子改为到学校后边的游戏机店里扎根据点儿了,这让玉秀着实头疼不已。
  时间在众人面前,从没有停歇的时候,再枯燥无味的生活,一日复一日,也没真正有多难熬过。秋收时候,林民打工回来,青云也赶上了几天“十一”休息,雷达所在的小学更是厉害,直接给孩子们放了十一天假,简直是按着节日名称放的。
  好久没热闹的李家终于多了几分吵杂。
  玉秀在灶上忙碌时都能听到客厅里青云一边换台一边呵斥雷达老实点儿,还有雷达满屋子拽自个儿的玩具□□蹬蹬跑的声音。
  林民在院子里修三轮车,栓了脖扣的小花狗正在与脖子上的那根绳子“奋斗”,就连靠墙边上的葡萄架都显得滋润鲜活了不少,架子上的葡萄一串串的开始泛紫了,有的太沉,压得枝桠都弯了下来。
  玉秀忽然觉得,只要家里一直这般安逸,即使去年的那场大火损失了几个钱,也算不得什么。
  可玉秀家里尚算安逸,其他人家里就未必如此了。
  胡建国家,小女儿还不到一岁半,此时正踉踉跄跄地学着走路。
  小姑娘这会儿正被她妈扔在院子里玩泥巴,而屋子里,桑燕正与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交缠着,喘息着,一阵鱼水交合的糜烂充斥着整个屋子。
  两年不见的胡晓月,此时正站在自家平房上,望着屋里的一幕心里冷笑。
  再使劲儿点吧!再缠绵点儿吧!
  让姓胡的看看,自己到底娶了个什么货色回来?!
  胡晓月带着对象程峰回来已经有一个周了,这事儿村里人都知道,胡家两年不回来的大女儿,带着女婿回来了嘛!
  可村里人不知道的是,这程峰,压根儿就不是自己的什么女婿。
  胡晓月在市中心医院上班,做护士。本来长得就高挑水灵,因着家里的那些事情,胡晓月又养成了不爱说话的性子。这样一个冷冰冰的姑娘,按说着实不符合护士执业标准,偏偏不少男人就吃冷美人这一套,副院长程峰就是其中一个,还是最好这口儿的那个。
  程峰今年过了而立之年有七,早就成家立业,儿子都小学快毕业了。而他自己,因着有卫生局做局长的岳父,有医院里做院长的父亲,早早的,就升到了副院长的位子,这“副”字估计也挂不了几年了,医院在开发区设了分院,明年程峰便要调过去做院长。有着光明前途的程峰,别的嗜好没有,就是在女色这方面颇为开放随意。医院里又是小护士扎堆儿的地方,那每年新近的水灵灵的小姑娘,总有那么几朵格外出挑的“玫瑰花”,胡晓月就是其中的一朵,而程峰最好的也是这一朵。
  医院里,程峰“惦记”胡晓月这事儿,不少人都心知肚明,可程峰惦记归惦记,惦记了近两年也没得手,这一次“十一”长假,胡晓月竟邀程峰去自己家乡玩玩,美其名曰,请院长来体验一下“农家乐”。
  这这,这可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哪!
  白飞来的鸭子,怎能不吃?
  本已经有些退意的程峰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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