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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祸-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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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国光丝毫也没有感到眼前这个擦皮鞋的有什么异常,反而打趣道:“你倒是挺大方,给我出那么多油。”
何天亮没有理会他,他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不知该如何处理,他机械地用刷子将鞋油在鞋上擦匀,然后拭净、打蜡、抛光。白国光满意地看着油光锃亮的皮鞋问道:“几块?”
何天亮抬头直视着白国光的眼睛说:“擦鞋两块,打蜡一块,总共三块。”
白国光终于认出了他,从椅子上猛然蹦起来,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何……何……”
何天亮冷冷地说:“你认识我说明你还有记性。”
白国光这时却又镇静下来,冷冷地说:“我当然有记性,尤其是对你,我会永远记在心里的。”
何天亮一直在打听宁宁的下落,还委托三立和道士等人帮他打听消息,他相信他们一定会尽心尽力地去帮他。可是,他也知道他们和他一样,首先要解决的是温饱问题,谁也没有那个能力扔下手头的事耗费整桩时间替他打听宁宁的下落。根据宁宁姥姥和小姨的说法,宁宁是跟冯美荣在一起,可是他连冯美荣的去向也不知道。他一直在找冯美荣,就是在擦皮鞋的时候,也经常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渴望出现奇迹,能够在人群中突然发现冯美荣,只有通过冯美荣才能找到他的宁宁。过去了这么多年,没有冯美荣,即便宁宁站在他的面前可能他也认不出来。
今天,跟白国光的不期而遇,给他一线希望,他抑制住自己对白国光的仇恨和憎恶,没有理会他带有明显敌意的答话,问道:“冯美荣在哪里?”
白国光轻佻地反问:“你想她了?”脸上挤出了嘲弄的笑,路灯下他的笑纹带有几分狰狞。
何天亮没有理会他嘲弄挑衅的口气,又问了一句:“冯美荣在哪里?”
“她不是你的老婆,也不是我的老婆,我怎么知道她在哪里。”
“她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吗?”
“笑话,我早就玩腻了,扔了,你要想捡就自己去找吧,只要你不嫌她破就行。混到这个地步你也只配捡冯美荣那种让我玩腻了的破货。”
何天亮再也忍耐不住心头的愤怒,伸出手抓住了白国光的衣领,吼道:“你说,冯美荣在哪里?”就在这时,从白国光身旁扑过来两个人,一人扭住他的一只胳膊,把他跟白国光分开,并且把白国光挡在了身后:“哥们儿,撒野吗?”
另一个汉子怪声怪气地说:“笑话,自己的老婆都看不住朝别人要,你活在世上混个什么劲儿。”
何天亮循声看过去,又是大吃一惊,说话的正是他出狱的头一天在牛肉面馆碰见的那个肉杠。另一个人比肉杠的个头儿还高,身躯魁梧,拦在他面前像一座铁塔。面前这两个人任何一个都能跟他周旋一番,动武他不见得能占到便宜。可是就这么罢手放白国光一走了之他又实在不甘心,这是找到冯美荣进而找到宁宁的机会。他推开拦在面前的肉杠和另一个汉子,冲到白国光面前,追问:“你告诉我,冯美荣在哪里?宁宁在哪里?”
白国光笑嘻嘻调侃道:“冯美荣在哪里我知道,宁宁在哪里我也知道,可这是我们党的秘密,我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你。就你一个臭擦皮鞋的知道了她们的去向又能怎么样?你能养活得了她们吗?”
何天亮看他有恃无恐地耍弄自己,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扑上去扭断他的脖子。这时候肖大爷在一旁对他说:“小何,有话慢慢说,今天说不明白以后还有机会,谁也不会马上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肖大爷的话说得平平淡淡却提醒了何天亮。理智告诉他,在这种情况下,武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动武对方三个人,他也不见得能对付得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量用和缓的口气说:“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我现在只想安分守己地过日子,我找冯美荣就是想找到我女儿看看她就满足了,绝对没有别的意思。”说
这几句话他用全身的力气使语气显得平和,但连他自己也听得出来,他的话音颤抖得像寒风里残留在枝上的树叶。
白国光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然后说:“这么多年没有见面,看样子你在牢里面多多少少还是有点长进,你要想知道冯美荣的下落也是人之常情,可是我却没有那个义务告诉你。现在是商品经济,咱们也按商品经济的法则办事,等价交换,我告诉你想知道的,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何天亮问:“什么条件?”
白国光对肉杠说:“你给他说说我的条件。”
肉杠说:“不管你干什么,不能在本市干,你要是不离开本市,啥也别想干成,这就是条件。”
“到我家闹事的就是你了?”何天亮想起了家里顶棚上面的红字,问了他一声。肉杠得意洋洋地哼了一声,默认了。
“给我干活的旅馆打电话的也是你了?”
肉杠满不在乎地说:“那倒不是我,盯着你的不止我一个人,有些事我不出面也有人去办。不管怎么说,你也应该明白,你虽然出来了,在这个城市里也没有你的摊位,再赖着连皮鞋你也擦不成了。”
何天亮知道他们干的一切都是白国光指使的,跟他们也没道理可讲,今天弄清楚自己出来以后遇到的一桩桩怪事都是他们搞的鬼,心里反而轻松了,就像一直被蒙着的眼睛突然没了眼罩,啥都看得清清楚楚。他不再理会肉杠,问白国光:“如果我不离开这座城市呢?”
“那就一切免谈,我祝你万事如意,早日合家团圆。”
“你不滚出这座城市也别想过安生日子。”另一个壮汉在一旁帮腔,说着伸脚踢倒了何天亮的鞋架子。
何天亮笑了笑说:“你难道就这么大点本事,只能给人当条狗吗?”
那人扑上来要动手,却让肉杠拦住了:“算了,跟一个擦皮鞋的较什么劲。”
白国光说:“既然你不同意我的条件,咱们的生意是做不成了,那就后会有期吧。”
见他就要离去,何天亮拽住了他的腕子:“等等。”
“干吗?答应了?”白国光终究心有余悸,虽然有两个保镖,嘴上还硬,却下意识地往后退缩着,要甩脱何天亮的手。保镖也凑了上来说,“干吗?找麻烦是不是?”
何天亮说:“我黑天半夜出来不是学雷锋,擦了皮鞋不给钱就想走吗?我跟你没那份交情。”
白国光微微一怔,掏出一张钞票看也不看就给了何天亮。何天亮见是一张十元的,就又拉住了他:“等等,我给你找钱。”白国光被他拉着十分不耐,甩不脱却也无可奈何,那两个保镖见这种情况软也不是硬也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何天亮不慌不忙地从兜里找出七块钱的零票,仔仔细细数了一遍,给了白国光:“擦鞋两块,打蜡一块,一共三块,找你七块。”
白过光接过钱,胡乱朝裤兜里一塞,恼恨交加地瞪了何天亮一眼转身就走。何天亮说:“有空再来。”
白国光走了,三个人在路灯下映出的影子歪歪斜斜。何天亮看着他们三人的背影,心如刀绞,浑身上下像是被剔去了骨头,颓然坐在小木凳上。他觉得胸腔里如同有一团火在燃烧在膨胀在爆裂,似乎空气已经全部消失,他几乎窒息致死。他仰起头来朝黑沉沉厚重如山的夜空大声号叫着:“嗷……”凄厉的号叫声在夜空里久久回荡,他感到自己虽然生活在人群中,实际上却和深山老林里孤独的狼没有什么区别。
一直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的肖大爷惊诧地问:“小伙子,你怎么了?”
何天亮呼啸一阵觉得胸膛里顺畅了些许,但精神委靡情绪低落,什么也不想说,心不在焉地盯着棋盘发呆。
肖大爷又追问:“小伙子你到底怎么了?刚才那几个人是谁?”
何天亮对着棋盘沉默不语,机械地挪动了一步马。
“你的马怎么走起田来了?算了,不下了,我看你也没有心情。”肖大爷码乱棋局,开始把棋子往布袋里装。
“刚才那人是谁?”肖大爷收拾好棋子,却不走,似乎要从从容容跟何天亮聊一聊。
灯光下肖大爷清癯的脸慈祥恳切,两眼流露出来的同情关怀让他忍不住要把憋在心里的话倾诉出来。
“肖大爷,”何天亮问道,“你说说这世上人跟人之间最深的仇恨是什么?”
肖大爷沉吟片刻,说:“过去说是阶级仇民族恨,可是现在已经消灭了阶级,又讲究民族团结,按咱们中国老百姓的传统来说,最难化解的深仇大恨莫过于杀父、夺妻、灭子吧。”
何天亮说:“刚才那人是我原来单位的党委副书记,因为他我蹲了八年监狱,至今我连我亲生女儿都找不着。”接着,何天亮把他与冯美荣、白国光三人之间的是是非非原原本本从头到尾对肖大爷讲述了一遍。
肖大爷泪水盈眶,一个劲叹息,不知道该如何来劝慰何天亮才好。何天亮见老人为他难过落泪,反倒是心中不忍,劝慰道:“肖大爷你也别替我难过,事儿已经过去了,就把它当成一场噩梦,一觉醒过来,我这不还活着吗?我还能凭力气挣钱,还能陪您老下棋,这不挺好吗!”
肖大爷不说啥,拍拍何天亮的肩头,那神态举动就如爱抚安慰自己受了委屈的儿女一般
。
“这件事您老人家千万别往心里去,要不是今晚在这儿遇上他我心里发堵,也就不会引得您老人家跟着伤心了。”
肖大爷盯着何天亮半晌不言语,长长叹了一口气才说:“大丈夫能伸则伸,能屈则屈,四时冷暖加于身而淡然处之,世间苦难之事扰于心而面不改色。你今天晚上跟那个姓白的面对面碰上,能如此冷静如此有气概,真够得上弃于市而不萎,辱于仇而犹刚,就凭这一点,你够得上‘大丈夫’三个字。”
何天亮苦笑道:“您老这是安慰我。我哪里有您说的那么豪迈潇洒。”
肖大爷摇摇头说:“你没有说心里话,要是真的那么简单,他走了你吼什么?你的心情我要是不明白我算白活了七十岁。小伙子,我多一句嘴,安贫乐贱是没有出息的,你一定要好自为之,奋发才能有为,不然你就永远只能处于受压挨欺的地步。”
何天亮点头称是,心里却想,谁也知道要奋发有为,谁也想出人头地,可是哪有那么简单?
肖大爷接着说:“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我给你留个联系地址,有什么事,要是我没来,你就按这个地址找我,需要办什么事,只要不犯法,我一定尽力。”
说着,肖大爷从上衣兜里掏出小笔记本和笔,写了地址、电话交给何天亮。何天亮恭恭敬敬地接过,又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衬衣口袋里。
肖大爷拎起装象棋的小布袋说了声:“今天就到这儿吧,以后咱爷儿俩再好好杀几盘。”
肖大爷走了,何天亮点着一支烟坐下来默默吸着。夜深人静,广场上已经难得见到人影,路灯将昏黄的光洒在水泥地面上泛出惨淡的苍白,寒风裹挟着纸屑和烂塑料袋在空旷的广场上散步。吸完一支烟,何天亮感到自己平静了许多,便收拾起擦鞋的工具,推着自行车慢慢往回走。经过广场口时,他看见一个大广告牌上写着:世界只承认成功者。他心想:真他妈势利,忍不住骂道:“滚你妈的蛋。”
《妻祸》第十章
道士是那种你不需要他的时候他时常在你面前晃悠,有时甚至招你心烦,你一旦需要他的时候他却总也不露面的人。何天亮这些天连着给他挂了无数个电话收到的却总是不在服务区的回答,何天亮虽然知道道士是个没根没底的满天飞,今天还在本市明天就到了西安,上午在北方下午就可能跑到了南方,犯了啥事再进去也不是不可能,可是急着找他却找不到,就忍不住在心里暗暗诅咒他的祖宗三代。
自从遇见白国光以后,何天亮心里失去了往日的稳定,他知道在这座城市里,自己即便是谁也不招谁也不惹也难得有安分日子。这种事情他不愿意让三立知道,三立已经成家立业,夫妻俩又都是残疾人,养家糊口拉扯那两个儿子,已经是一副可以把他两口子压垮的重担,他不能再让他卷到自己的麻烦里去。他面临的这一系列人和事都需要找个人商量商量,可惜能商量的人找不着,能找着的人又不能商量。
这几天他没有再到市府广场干活,一会儿车站一会儿影剧院门口一会儿又到转盘路……四处打游击。他担心遇到白国光那一伙人,尽管他并不清楚白国光那一伙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却明白他比自己有势力。动手打架他并不怕,大不了自己吃点亏受点伤,可是他不愿意跟他们纠缠,他没有那个工夫也没有那个精力,他还要养活自己。这会儿他蹲在车站广场边上的电话亭下面摆开擦鞋摊子等生意。这儿背风朝阳,他享受着冬日阳光的抚慰,觉得温暖的阳光仿佛是看不见的小手,温柔地抚摩着他的面颊,让每一根神经每一根骨头都痒酥酥的舒服,柔柔的暖意传遍了全身一直沁到心灵深处。他合上了双眼,眼前是一片肉红。忽然有黑森森的阴影遮住了阳光,他眼前的肉红变成了灰黑。他睁开眼睛,小草似笑非笑地站在他面前。
何天亮看看她。她今天好像着意打扮了一下,穿了一身紫红色的套裙,脚上是一双小红皮靴,头发弄成了披肩,脸上也化了淡妆,唇红齿白,看上去俊俏却又端庄,没有了原来的风尘之气。
“给我擦擦皮鞋。”说着她就坐到了何天亮面前的椅子上,把脚跷到了何天亮的面前。
何天亮不跟她搭话,开始给她擦那双本来就很干净的皮靴。她也不说话,看着何天亮给她擦。擦完了,何天亮习惯地问:“打不打蜡?”
“打呀,全套服务。”
何天亮又给她把蜡打上。她抬起脚左看右看,满意地说:“行,手艺不错,挺亮。”说完起身就走。
何天亮叫住了她:“嗨,我这不是学雷锋,也不是五讲四美三热爱为民服务。”
小草问:“你不为民服务坐到这儿干啥来了?”
何天亮知道她是不想给钱,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帮助过她,按说她不应该这样不讲道理。
“你要是真的没钱,就别来擦鞋,擦了鞋就得给钱。”
“我要是就不给你钱,你准备怎么办?”小草开始耍赖。
何天亮看着她,满肚子都是气,却又无可奈何。面对她这样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骂也不是个骂法,打就更不可能动手。愣怔了一阵,何天亮无奈地说:“好男不跟女斗,你滚吧,今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小草不屑地哼了一声:“瞧你那点德性,不就三块钱嘛,给你,真不禁逗。”说着掏出来五块钱扔给了何天亮。
何天亮认真地从口袋里找出两块钱递给她:“找你两块。”
小草说:“算了吧,不用找了,我看你这半天也没开张。”
何天亮硬把钱塞到她的手里:“别,该咋样咋样,我出来是挣饭吃的,该我拿的一分也不能少,不该我拿的一分我也不要。”
小草笑了一笑,把找的钱收了起来,却不走,又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何天亮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赶她,任由她坐着,点了一支烟抽了起来。
何天亮闷着头抽了一支烟,见小草还没有走的意思,只好转着弯儿动员她离开:“你今天没事吗?坐在这儿多耽误工夫。”
小草说:“我今天倒是有点事儿,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办成。”
何天亮说:“那你就赶快去办呀,干在这儿坐着,哪知道能不能办成呢。”
小草说:“这件事能不能办成就看你,你说同意就能办,你不同意就不能办。”
何天亮突然明白了,她今天来是专门找他的,只是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何天亮想来想去想不出她找自己会有什么事情,只好问:“有啥事你就说,只要我能办的我当然不会不帮忙,要是想让我替你打架、骗人当托儿那种事你趁早别打我的主意。”
小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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