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迎-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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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爷，立春来了”，张常生带着立春走进了梨园之中。

张常生带着立春探视院落是得了大少爷的同意的，否则，张常生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让着立春初来乍到就这般任意妄为。

“好，你下去歇息吧”，程彬已是洗浴过，一身淡蓝色纯棉长袍披挂在身上，斜靠在躺椅上，懒懒说到。

“还有，你们两个也都下去吧”，屋内还另有两个丫鬟在一旁侍立着。

“是”，两丫鬟齐齐告退，这二人是一直待在京城程家里的。主子们来时便伺候，主子们走了就由着李管事统一安排差事。

“大少爷，您可要歇息？”，立春乖巧走上前，打算帮着程彬捶背。从着出了程庄，这一路到京城，路途之上，程彬多会喊了立春到自己马车上让立春帮着自己捶背，起初，立春只觉得程彬这根本就是虐童，到得后来，立春自己都麻木了，捶就捶呗，自己只当在敲打他。


第一百零十七章　误入花园深处

出到门外，自有在外头守着的小丫鬟领了立春去洗澡的地方。

跟着小丫鬟到了洗澡之地，立春却是哭笑不得，原来自己一身小厮打扮竟是令得小丫鬟误会了，误会立春是男子，将立春直接带了男性下人们共用的大澡堂子门口，听着里头不时传出些男人们的声音，立春羞红脸倒是不可能的，只这肚子却是笑得要疼了。

程彬也没说让自己恢复女儿身，立春也就没有对小丫鬟说出自己的身份，只让着小丫鬟带了自己去厨房，在小丫鬟的协助之下，烧了热水，提到了自己房内。立春虽是要近身服侍程彬，可睡觉是独自一人睡单独一屋的，屋子也在程彬所居的梨园之内，只程彬所居的屋子是庭院当中的正房，立春住在靠西边的偏房。

舒舒服服洗了近小半个的工夫，这才恋恋不舍的从着大木桶中出来。开了包袱找出干净衣服换上，这才收拾妥当的往着程彬屋子里去。

“大少……”，立春走进屋内才喊上半声就停住了，程彬靠在躺椅上已是睡着了。

程彬睡着的时候很安静，俊朗的面庞比得平时少了股子成熟，多了股子本来年龄的青嫩，此时的程彬毫无防备不带任何面具，这样的程彬立春还没有看过，立春这是第一次看见程彬睡觉的样子。

“来了为什么不作声？”，程彬睁开了眼睛。

立春暗自庆幸前一秒自己离开了躺椅跟前，“见着大少爷您睡了，奴婢没敢打扰”

“去告诉李管事，晚饭照旧安排在玉楼”，程彬朝着立春说到，说完再次闭上了眼睛。

立春有心想要再问清楚些，见着程彬闭上了眼睛，无奈的退出到屋外。

李管事在哪里？该怎么去找他？立春今日才第一次来，对院里的路径并不熟悉，只跟着张常生在各处庭院外头转了一圈。压根就不知道该如何去找李管事。偏是外头的小丫鬟此时也不见了。

庭院一座连着一座，路径兜转，立春实在是绕得头都有些晕了，心里暗悔刚才为何不在梨园里头等着小丫鬟回来，程彬之所以让自己去找李管事，想必是想着屋外有候立着的丫鬟，自己定是能问了丫鬟的，偏是自己逞能傻傻的自个儿寻了出来。

愈走愈觉得幽静，走着走着前面却是没路了，一方小小的花园出现在立春面前。花园到头就是高高的墙。高得让人一看就生出一股子压抑沉闷之气。立春此时身在小花园之中。花园内春花吐蕊，芳草清新，院内还植有几株高大的白玉兰，玉兰树上白色的花朵点缀摇曳生香。花园正中间有一汪小小的池塘。池塘内种有六七株荷花，荷叶翠绿。池水之中有几尾金黄色鲤鱼在水中嬉戏。

靠着池塘一侧，有座三角小亭子，亭子里头有一石桌及一石凳。

此时，傍晚的夕阳已完全消散，除了四周草丛中的虫鸣声再不闻得其他杂音。眼前的景，令得立春傻傻的呆住，完全忘记了其他。高墙的压抑，花园的静美。矛盾而又和谐的存在。

信步走到亭内，石凳有些清冷，依了栏杆，望着池中畅快游曳的鲤鱼，立春几乎有种生活是如此美好的幻觉。若不是一尾鲤鱼跃出水面带起一连串的涟漪。立春当真要以为自己就是这方小花园的主人了。

“你是谁？”，稚嫩的声音在立春背后响起。

立春惊觉回头，只见得一约七八岁的小男孩立在自己身后，平心而论，小男孩长得并不怎么出众，平凡的长相，有些畏缩的神态，令得立春以为这就是程家大院里哪个下人的孩子或者他本身就是个下人。

“小……你是问我吗？”，立春本想称呼此小孩为小弟弟，临时住了口，反问着小男孩到。

“当然是问你，这里除了你，我，还有别人吗”，小男孩许是见着立春转过身来的一身小厮服饰，心下微定，胆子大了起来。

“我是在大少爷身边伺候的”，立春站起身来。

立春今年也只得十二，只因着是女子，这一站起来，身高倒比着眼前这约莫七八岁年纪的小男孩子高不了多少。当然，不能说是立春矮，只能说是这小男孩偏高罢了。

“你又是谁呢，你是哪个院里伺候的？”，立春走到小男孩身前站住。

小男孩脸上本就没什么笑容，听得立春如此一问，小男孩的脸沉了下来，自己这一身装扮居然看起来就是个下人么……

“我不是哪个院里伺候的，我是程家的四少爷”，小男孩努力的挺了挺胸膛。

什么……四少爷……立春有些反应不过来，在程府之时，只知道程大世有三个儿子，在府内也从未听得过有人说过程大世还有第四个儿子。这眼前突然冒出来的自称是程家四少爷的小男孩当真就是程大世的四儿子么……

“你当真是四少爷？”，立春脱口问出。

小男孩的脸色更加的黯然了，低了头，轻声说道“是”

立春仔细的再度打量了小男孩一番，神色间的确同着程大世有几分相似之色，只是，既是程大世的四儿子，这小男孩的举手投足，还有他的穿着却同着程彬那几个截然不同，立春当真是疑惑了。

“你既是四少爷，身后为何没人跟着伺候？”，立春不是存心要刺激小男孩，只是随意问问，好吧，立春承认自己有颗八卦的心。

“要你管这么多，还不给我走开，这是我的小花园，你赶紧走，快走”，小男孩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连着推了立春好几下。

立春看了看小男孩，问道“你知道李管事在哪里吗，我要找他”

小男孩扭转了身子不理立春。

“好吧，我叫立春，我走了”，看着小男孩抖动的肩膀，立春觉得小男孩肯定是哭起来了。

按着原路出了小花园，立春继续瞎七瞎八的转着，总算是在一处庭院外面逮到了一个丫鬟，问清了李管事在哪里及如何去，只是等着立春去到的时候，那边的人却是说着李管事早就出去布置晚饭了。

再等着立春摸到玉楼的时候，玉楼里头，程彬等人已是开始吃上了。让得立春更为吃惊的是，在小花园之中遇见的小男孩居然也坐在桌子同着程彬等人一起吃饭。

立春静静的候在程彬身后不发一言。

李管事也站在屋内，在一旁候着，等着主子们吃完，自己今日的活儿就算完事了。

立春在进程家大院的时候看到过李管事一回，这会子见着李管事不停的拿了眼睛望着自己这里瞄，便回望了李管事几眼，李管事这才不再打量立春。

满屋子都是丫鬟在伺候着，除了桌上吃饭的几位少爷，屋内就只李管事一个男人了，而自己一身小厮打扮，想必是让得李管事起了探究之心，不过这是程彬的意思，立春也不管别人怎么看。

桌上吃饭的人算不得少，程彬程功程文三人，再加上三姨娘就四人了，还有小男孩，一共是五人，五人之中没有一人出口说话，俱是各自静悄悄的吃着自己碗里的饭。

“好了，你们慢用吧，我先回院了”，程彬放下碗筷。

立春忙递了茶水上去。

赵秀珍有些食不知味，大少爷虽是下了噤声令，可天下间哪有不透风的墙，程大世早晚会听在耳朵里，到那时，自己的日子想必就会一落千丈了。怏怏放下碗筷，开口到“我也吃饱了，文儿，随娘回房”

程文正吃着饭，明显的还没有吃饱，见着赵秀珍喊叫，不情不愿的放下碗筷，跟了赵秀珍先程彬一步走出了吃饭的厅子。

立春跟着程彬也出了大厅，立春还快速的回头看了一眼，偌大的饭桌上，只有程功跟那个小男孩还在默默的吃着。

“我不是让你去找李管事么，怎的许久都不见你回来”，程彬信步在前，头也不回的问着身后的立春。

“我……我出了院子去找李管事，路上迷了路”，立春小声的回到。

程彬不用再问已是知道这小丫头定是自己一个人跑去找李福了，这院子比不得程庄那边的院子大，但这边的结构是典型的南方建筑，大院套小院，各个院子都有门户相连，对于初次到来的小丫头来说，迷路是必然的。

“明日我要外出办事，你留在下来不必跟随，好好熟悉熟悉这里”，程彬这次出来是有任务在身的，这一次怕是要在京城待上许久。


第一百零十八章　程家四少爷

昨日已吩咐过李管事不必预备自己今日的早饭，一大早，程彬就带了张常生出府。离着上次来京城，中间已是相隔了整整一年，一年的时间，京城里并没有什么变化，程彬熟门熟路的带了张常生直奔城中最大的茶楼，茶楼里不但可以喝茶还可以吃饭，甚至想要找个姑娘陪陪什么的也不是不可以。

茶楼里人多嘴杂，若想打听什么消息，去茶楼是最好不过。程彬这次是上京城来谈生意的，谈生意当然也可以去茶楼里面谈，不过程彬今日却不是去谈生意，是要去打探消息。

立春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有多久没有这般赖过床了，瞧着外头的太阳都起得好高了，立春这才慢悠悠的从着床上爬了起来。立春是程彬从程庄那边带过来的，又是程彬贴身伺候的，这边院里的管事自是不敢差遣立春干什么事。

摸摸肚子却是有些饿了，开了门，屋外耀眼的阳光猛的扎进眼睛，立春眯了眯眼睛。

屋外的小丫鬟见着立春开了屋走出来，马上上前问好行礼，并说着李嫂子已是差人将早饭送过来了两三次，只见着立春没有起床，又将早饭端到厨房去了，说完又问着立春现在可是要吃早饭，若吃，自己去端了早饭过来。

立春哪好意思麻烦人家，自己虽是喊着人家小丫鬟，这丫鬟明面上却是比着自己这身子年纪要大的，再说，自己在程府压根就算不得上什么，上不了台面，到了这里却是受着别人的尊敬，立春实在是受之有愧，若是她们知道自己在程府的位置，只怕是对自己敬而远之了。

殊不知，程大世虽在京城中置了这处家业，并不是经常过来居住，一般是隔个两年左右才会回来小住，这京城的家业可算得是别院，重头都在程庄，所以这里的下人们，却是要比着程庄来的这些要低上一头的。

“多谢姐姐，姐姐不必如此客气，我自己去就成”，立春拉住绿环的手，觉得十分的不好意思。

绿环的脸一下红透，飞快的将自己的手从着立春手中抽了出来。

“没……没事，走，我带你去吧”，说完，逃也似的往前快步走着。

立春赶紧跟上，看着绿环红彤彤的脸蛋，半响才反应过来，这绿环只怕是当自己是男子了，以为自己轻薄了她，当下便站住笑说到“绿环姐姐，你且停下听我说上句话”

绿环的脸更红了。

立春瞧着绿环更加的误会，强自忍住笑意开口到“绿环姐姐，你看，我是男子还是女子”，立春将头发打散开来，披满肩头。

绿环的脸还是红着，这次是真真因着不好意思，因着自己的瞎想而不好意思的红了。

“原来你是女子，为何你要作小厮打扮？”，绿环边走边问着立春。

“绿环姐姐别告诉其他人哦”，立春其实已经得了程彬的示下，在程家大院里可不必瞒着大家让大家误会自己是男子，只要在外头外人面前扮作男子即可。

绿环是个实心的，听着立春如此一说，当真以为立春只将此事跟自己一个人说，忙对着立春保证不会将此事告知别人，这一番下来，立春和绿环竟是处得亲近了。

“绿环，昨日同着大少爷他们一起吃饭的那个小男孩是程家四少爷吧”，吃过早饭，立春拉了绿环带自己熟悉程家大院。

“是啊，那是四少爷”，绿环回到。

“我怎在程庄那边从来没有见过他？”，立春的八卦之心又起。

“怪不得你没见过他，他打出生就是一直待在这个院内的，到得现在八岁，连着院门都没有出去过的”，绿环说完四处看了看，见着四周无人这才对着立春再度说到“他的事情我们这些下人个个都知道，在这里算不得什么秘密，老爷虽是严令禁止下人们议论此事，可这事众人都知道，也就勿论什么议论不议论的了”

“那这个四少爷是怎么来的”，立春再度问到。

绿环这一说可就打开了话匣子，立春也由此知道了程家四少爷那个有些孤僻的小男孩的身世。

小男孩的母亲原本是程家大院里的丫鬟，一个不出众的洗衣丫鬟。程大世贵为老爷，她一个小小的洗衣丫鬟，按理说，这二人是完全没有任何可交接的地方，偏偏就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程大世有一年独自一人从程庄进京，那年正好是冬日，天寒地冻下着大雪，程大世从外面谈生意回来，因着生意谈成高兴，便在屋里喝了酒，喝高了些觉得闷热，独自一人来到小花园里赏雪，那时已是半夜，下人们都睡了，照说，大半夜的有什么雪景可赏，可程大世喝醉了，醉意中什么事情干不出来，这一赏，程大世酒意袭来，竟在冰天雪地之中的小花园里迷糊着睡着了。

等到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暖和的被窝里，而身边有个赤身**的女人在抱着自己，程大世也是精虫上脑一时迷昏了头，就此将那女人给上了。到得彻底反应过来后，错已经错了，从着女人身上翻滚下来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女人独自饮泣。

这女人也是个冤屈的，本是在院内转司洗衣的，天未亮便起来到井口去打水，要去井口打水就要从着小花园边经过，这已经过就发现小花园中似有人躺倒在地，这便起了善心将程大世千辛万苦的搬到了自己院子，要说这女人也是近两年才进去的，各种巧合竟然是不识得眼前之人就是自己的主子，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念想，女人牺牲了自己救醒了冻成冰人般的程大世。

最后的结果就是女人怀了身子，程大世得知这个事情后，看在女人救了自己一命，便让她生下了这个孩子，女人从此就守着孩子过了四年，四年后，女人得病离世，至此，孩子在冷暖自知的环境下长到了如下的八岁。而程大世羞于同那女人有如此关系，对这个孩子也不理不问，由得他在院内自行成长。

幸在院内众多下人们心眼都算不错，大家共同接济着这孩子，这孩子空有程家四少爷的名头，却是没有任何相对应的地位和待遇……

听到这里，立春总算是了解了程家四少爷的身世，既然这孩子如此悲苦，昨日却有为何同着程彬等人同桌吃饭呢，立春不解，问了绿环，绿环也是不知，往年间，大少爷他们也是有来过的，从来没见着四少爷同他们一处待过。

“绿环姐姐，多谢你今日带我四处熟悉庭院，你若有时间，可往我屋里去找我”，立春跟着绿环一起，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将大院上上下下的转了个遍，小径曲折，实在是不好记住，立春只记住了五六分，大概方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