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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店街-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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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街上有一些谣传,做不得准。”他勉强道。
七七的目光寒冰一样扫在他脸上,她快步走到电话旁,拨了几下,电话接通,七七对接线员道:“帮我接运丰号孟府。”
静渊按住她的手,把电话挂上,低声道:“七七,别这样,他没有死。”
七七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奋力挣脱,冲到门外,叫道:“孙师傅,孙师傅”
小蛮腰在楼下应道:“大*奶,我在。”
“给我把车开出来,我要去一趟白沙。”
静渊跟着追出去,拉住七七的手,七七大口喘着气,眼光像刀一样,一字一句对他道:“林静渊,你要再敢碰我……你要再敢拦我,我孟至衡今天对天发誓,我就是死也不会再跟你做一天夫妻。”
静渊心中一寒,不得不放手,只好放手,退回了一步,看着她飞快地下楼,几乎是奔跑着到了院门处,小蛮腰把车开出来,七七上了车,绝尘而去。
第二卷 孽海 第五十三章 水流云在(2)
第五十三章 水流云在(2)
车窗映着柔和的阳光,凉爽的秋风带着清新的空气一阵阵吹进来,她的心里却一阵阵发紧。
太害怕。
抬头看着碧蓝的苍穹,她知道,在那澄净的光芒中有着日月星辰,可她只觉得眼前是一片黑暗,天地混沌,没有过去,没有将来,只有这令人恐惧的现在,而她,沉在一张大网里,越是挣扎,那张网越要收紧,像要教训她一般,非得要让她窒息才能罢休。
小蛮腰回过头,问:“大*奶,你还好吧?”
七七心中涌动着强烈的泪意,眼睛却空洞的睁着,一片干涩,她的嗓子也是哑的,脑子里一阵空明,她突然道:“孙师傅,我们不去白沙,去盐店街。”
小蛮腰调转方向盘,微微一个颠簸,车轮碾在石子路上,每一个细微的声音都在她耳朵里被放大。
不要死,她在心中默念,阿飞,千万不要死。
宝川号外头果真停着好几辆孟家的车,还有一些兵站在外头,七七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下了车,双腿发软,步步犹如悬空,走到大门前,一个兵士拦住她,道:你是什么人,这里不能随便进。
往里一个军官听到声音探出头,咦了一声,略提了提嗓子:“这不是林……孟小姐。”他脑子里转了转,迅速改了口。
说着走到外头,朝七七行了一礼:“孟小姐,好久不见。”
七七看了他一会儿,才想起他是当年送自己去成都的苏队长,是二哥手下的人,时间过了这么久,他肯定也升了军衔,她无心跟他客套,朝苏队长点了点头,说了声:“多谢您放一下行。”
苏队长手一挥,士兵们赶紧给七七让出一条道。
外头日光朗朗,走进来,七七有一会儿什么也看不清楚。只知道大厅里疏疏落落坐着几个人,耳边是隐隐的、被压抑的啜泣声。
里面的门敞开着,天井的日光透过来,她看的清楚,厢房的走廊上站着至聪和至诚。
恍惚间有人朝她走过来:“七姐……。”
是三妹的声音。
七七木然地看着她,三妹眼睛红肿,鬓边已经别了一朵小小的白色绒线花。
七七胸口宛如被一块大石击中,肩膀颤了颤,紧紧抓住三妹的手,颤声道:“你哥……阿飞……。”
三妹凄然无限地看了她一眼,哑声道:“我哥没事,可是,我爹……”她没有再说下去,捂着脸哀哀呜咽了一声。
七七脑中一片空白,这时才慢慢看清楚,大厅里坐着的是几个僧人道士,铜铃木鱼放在书案上,是刚做完一场法事。几个伙计蹲在地上,埋着脸轻声哭着。
三妹哽咽道:“我妈……我妈已经顶不住了,大少奶奶和三少奶奶在家里陪着她。老爷刚才一直都在,和我哥替我爹换了衣服,怀德和五少爷送他回去休息了,一会儿他还来,我爹不能老在这里,家里那边差不多布置好就得送过去。”
七七木然听着,一颗心不断下沉,痛不可抑,锥心刺骨。
三妹把她带到厢房外,至聪、至诚见七七来了,脸上不由得微微变色。
至诚立刻道:“三妹,让七七先回去。”
三妹虽悲恸欲绝,脑子里却是清明的,脸上不由有丝恚怒,道:“我爹生前最疼七姐,她来送他一程怎么了?你们有什么打算计较我不管,七姐既然来了,我不能不让她进去。”
至诚急道:“你不是不知道,你爹之所以……跟林家……。”
至聪咳了一声,打断了至诚的话,看了一眼七七,见她神情悲恸欲绝,目光中尽是哀伤乞求之意,轻轻叹了口气:“七七,回去吧。”
七七哀求:“大哥,让我给罗伯伯磕一个头,他对我像亲生女儿一样亲,我求你,让我送送他。”
厢房的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罗飞走了出来,七七见他无恙,百感交集,把目光恳切地投向他。
“阿飞”她低低的叫了他一声。
罗飞脸色苍白,脸上一侧还有血迹,耳垂后有一块深深的伤口,脖子上亦是血痕斑斑,右臂缠着白纱。他冷冷看着七七,神情极是冰冷,竟似是有强烈地仇恨,要将她撕碎一般。
至聪见情形不对,忙道:“七七,回家去,这里要有什么事需要你来料理,到时候我给你带信儿。”
“林太太,”阿飞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七七,像刀子在她身上一刀刀割下去,嘴角扬起,冷笑了一声:“你穿得这么花枝招展的,是来我这里寻开心吗?你很高兴是不是?”
七七穿着鹅黄色的衣衫,来的时候匆忙,根本没有想过换衣服。
她被他噎得哑口无言,心中痛楚万分,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静:“阿飞,让我去看看罗伯伯。”
“你是帮你丈夫来看吗?”罗飞刻薄地笑了笑,“看他死了没有,或者,是看看我死了没有?”脸一沉,冷然,冷酷,句句如寒冰一般:“不用看,我告诉你,我爹死了,子弹打到了他脑门子上,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咽气了,你回去就这么跟你丈夫汇报就可以了,顺便告诉他,他没杀死我算是惹了**烦。他今天怎么对我爹,我明天就怎么对他。”
七七身子一震,
“阿飞”至诚见罗飞说得过了,忍不住开口。
三妹也忍不住道:“哥,这件事和七姐没有关系,你不要这样。”
七七微微仰起了脸看着罗飞,在与她对视的一瞬,他的目光似乎黯淡了一下,旋即又恢复了尖刻,她不管这么多,低下头就要推门进去。
罗飞一把抓住她的肩头,那么用力,像要捏碎她的骨头。
“你为什么要回来?”他的脸抽搐了一下,看着她像看着世界上最让人厌恶的东西,“你回来干什么?你除了给我带来麻烦和灾难,你还能做什么?你要是不回来,我爹就不会死。我不会让你见他,你害死了他,是你害死了他”他的脸上是疯狂的恨意:“为什么还要回清河?滚回你那林静渊身边去,滚”
将她重重往外一甩,连罗飞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甩竟如此用力,七七毫无防备,像个柔弱的纸人,被推得猛的一个趔趄,至聪离她最近,抢着伸手拉她,可已然来不及了,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七七撞在一旁的柱子上,额头上顿时蹭破了一道口子,鲜血慢慢浸了出来。
三妹把七七扶起来,回头朝罗飞怒道:“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用手帕捂住七七的额头,连声问:“七姐,你没事吧?”
罗飞眼中闪过痛悔,脚步向前,却生生止住。
至诚脸现怒色,忍不住开口怒斥,至聪把他拉住,缓缓摇了摇头:“今天一切以他为主,我们什么都不要说不要做。”
至诚道:“可也不能太过分,七七什么都没有做,他不能这么对她”
“三哥”七七道,心一阵阵抽搐着,猛烈跳动,可她却突然平静下来,轻声道:“不要怪阿飞。是我错了,我不该来。”
她说完便把头微微低下,一手捂住额头,露出半边苍白的脸蛋,身子还在颤抖着,衣襟轻轻晃动,如风中一朵小小的野花。
她似乎定了定神,往后退了一步,慢慢跪了下来,朝屋内的方向轻轻磕了一个头。
他们都看到她发际深处的血痕,那一撞估计不轻,可她却似没有感觉,神情木然而冷静。
七七慢慢站起身,凝视着罗飞:“阿飞,你说得对,我不该回清河。不过,早知道今日会这样,你当年就不该跳下火车来找我,就那样把我丢下,该多好啊。”
罗飞身躯颤了一颤,目光沉沦在痛楚中,闪过一丝震惊。
七七嘴角浮起一丝茫然的笑,她想起七岁时,他故意把她丢在站台上,她眼睁睁看着他慢慢朝车门走去,她叫他等一等,他却装作没有听见。
火车开走,她追不上。可她心里竟然却一点都不害怕。她只知道他肯定会来找她,今生今世,他永远都不会真正要丢下她,他一定会来,不管她走到哪里他都会守护她。正如她,不论他在哪里,她的心,那颗自私的、有时候甚至是愚蠢的心,总有一部分,紧紧依附在他的身上。
连她自己也都说不清楚这是为什么。有些秘密,虽然永远藏在心里,可已经变成厚重的包袱,变成了毒瘤,到现在终于爆发。
真的该了断了。
若是早一些了断,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至少秉忠不会死。
秉忠之死,与静渊有莫大关系,那么,她必然是罪魁祸首。
她是个罪人。
一颗大大的泪珠慢慢从她的脸上滑落,那么落寞凄楚,她别过了头,缓缓转身离去。
三妹瞪了一眼罗飞,快步追上。
她纤细的背影,落在他的眼里,那般孤独而绝望。
从来不知心痛如斯,竟然痛入骨髓。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从来没有伤害过她。可是今天,他明知她是无辜的,可他还是重重的伤害了她。
可他没有办法。
他永远不会忘记在平桥那一幕,枪声一响,父亲的第一反应竟是马上扑过来挡在自己身上。血,从他的头上汩汩流下,浸湿了他的脸庞。
他听到有人在叫:“姓罗的,你敢打我们东家奶奶的算盘,今天就让你彻底断了念想。”
他因为爱她而受到了惩罚。
除了恨她,恨自己,他毫无选择。
而林静渊……他想起了这个名字,眼中射出了恶毒的杀意:“我要杀了你,我发誓,我一定要杀了你。”
第二卷 孽海 第五十四章 水流云在(3)
第五十四章 水流云在(3)
“七姐,七姐你等等”三妹追上七七,拉住她的手。
“我没事,三妹,我真的没事。”七七立住脚,对她勉强笑了笑:“我得回去,宝宝不知道我出来,一定会找我的,我得回去……我现在就回去。”
她断断续续说着,声音轻飘飘的,目光更是像风游丝,没有方向地四处飘荡。
三妹看着七七头上的伤,黯然道:“七姐,对不起,我哥不是故意的,你原谅他,他恨透了姑爷,也伤透了心,所以才拿你撒气。你知道的,他……。”
三妹想起亡父,声音一哑,落下泪来。
“别说了,三妹,别说了。我知道的,我不怪他,我没有放在心上。”七七的伸手给三妹擦擦眼泪,“快回去吧,你们现在有好多事情要料理呢,千万不要耽误了正事。”
三妹拿手绢又给她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血迹,心疼道:“不要紧吧?都破皮了,我去找药酒给你擦一擦。”
“没事,你忘了,小时候我比你调皮多了,不知道摔过多少次,早练出来了,这点伤不算什么。”七七微微一笑,忽然俏脸一暗,轻声道:“三妹,记得帮我在罗伯伯灵前烧一炷香,我……”她突然哽咽难言,眼泪摇摇欲坠,掉转头,不待三妹回答,快步奔出了宝川号。
外面好亮,她被这明亮的日光晃花了眼,盐店街多么空旷啊,弥漫着死亡一般的哀伤。
秉忠死了。她的罗伯伯死了。
她记得自己出嫁时秉忠眼中怜爱的泪水。她记得他毫无怨言,不辞辛苦为她打点香雪井的生意。他教她忍耐,宽容,教她用冷静和智慧去面对困难,现在,他因为她死了。
小时候带着她玩,在她调皮的时候宠着她,在她犯错的时候护着她,那个对她像父亲一样慈爱的人,因为她,永远地离去了。
她欠了他们家那么多,如今更是罪孽深重,无法偿还。她欠了罗飞那么多,现在他终于把她看作了罪人。
她像身处在炼狱中一样无望,可即便在地狱里又能怎样,她无法原谅自己,她知道罗飞也不会原谅她。
七七在青石板路上快步走着,眼中充满泪水,视线一片模糊。
“大*奶,大*奶”
她听到小蛮腰焦急地在后面呼唤她,她加快脚步,跑了起来。
这是在落荒而逃,像一只被人厌弃的狗,像一个不祥之物。
她想逃走,可是她不知道天地之大,她究竟应该去哪里,哪里还会有安宁和幸福,去哪里才能忘掉这一切。
七七喘着粗气,好像有谁勒住了她的脖子,要勒死她,让她呼吸不能,双腿一软,一脚踏空,被坑洼的道路一绊,猛的摔倒在地上。膝盖剧痛,像要碎裂一般,手掌擦破了,扎满了砂土,她缓缓直起身子坐在地上,看着黑黑的、浸出血珠子的手掌,突然泪如泉涌。
可她却发不出声音。
像在无数个噩梦里一样,不论怎么呼喊,无论身边有多少声响被放大、扭曲,可是耳朵里惟独就是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小蛮腰跌跌撞撞跑过来,伸手要扶,她看着他,眼光中的悲凉让他骇然停下,七七努力吐出几个字:“我头疼,我要坐一会儿。”
“大*奶……”
盐店街,迎亲队放着鞭炮,她坐着大红花轿,嫁到了这条街。
那个含羞带怯、对未来充满美好希望的小新娘子,怎么能料到这条街上,原来竟然有这么多的悲伤,无穷无尽。白茫茫的一片,像在多年前璧山的大雪中,白色的光芒劈头盖脸罩下来,分不清天与地,迷失方向,不知道前面就是是路还是悬崖?只听到心碎裂的声音,和自己挣扎的动静,那时只想,就为了要活下去,卑躬屈膝也好,忍辱负重也罢,仅仅想着只要活下去,就有机会筹划第二天的事情,她那么努力地去期盼着生命中的无数个第二天,可是,原来都错了。她那么努力过,原来都错了。
她大口大口的抽噎着,像个小女孩,把身子蜷缩起来。
小时候多么怕黑,那时候还没有电灯,父亲一向节省,到夜里是不许多点油灯的。
她哭着央求:爹爹,我怕,我怕呀就点一盏,求求你,就点一盏灯,有一点光就可以了。
傻孩子,善存说,习惯黑就好了,把眼睛闭上,乖乖睡。
她怕,呜呜地哭。
小孩子的恐惧向来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她怕黑暗中会有大怪物坐在自己的身上,吓得瑟瑟发抖,张着眼睛睡不着觉。
罗飞说:老爷,我守着七小姐,等她睡着了,就把灯给她灭了。
多少个夜晚,他坐在窗户边的小桌旁,守着她入睡。
油灯轻轻晃动着,他一点点添油,用手捂住火苗,怕被自己的呼吸吹灭。他那么小心翼翼,可有他在,她总是一点都不怕了,很快就睡着。
她一睡着,他总还会再坐一会儿,确认她真正睡熟了,然后飞快站起身,生怕再浪费一点油,将油灯噗的一吹。
灯灭了。
她在睡梦中不会看到黑暗。
可现在,她看到灯灭了,他吹灭了灯。
她看到他蹑手蹑脚走出她的房间,轻轻合上门。
秉忠站在外头,悄悄摸摸他的头,接过灯,笑道:“睡了?”
罗飞笑着说:“睡着了,像只小耗子。”
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七七眼前一黑,终于晕了过去。
……
“大*奶大*奶”小蛮腰轻轻推着七七的肩膀,她睫毛合上,紧紧的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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