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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店街-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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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古往今来就有乱指路的习惯,他想也没想就对罗飞说:“好像是有一个大肚子的年轻太太,看不清样子,往……嗯……往那里去了”他指了指一家粮油店的方向。

八月末的阳光穿透了麦秆,似一把柴火,而她是柴火炙烤着的祭品,皮箱硌着她的脊背和柔嫩的脖子,她的腿早已经肿了,变得麻木,她怕这双腿很可能会断掉,所以总是强迫这双腿轻轻挪动,再没有知觉,她也要使劲动一动。牛车在颠簸不平的路上行走,不时晃荡一下,她用手紧紧护着肚子,其实她也不知道这双手放在上面究竟能不能起到保护的作用。明晃晃的光影刺着她的眼睛,牛车离罗飞越来越远,他的呼喊变得细碎。

阿飞,对不起麦秆在她细嫩的脸颊上划出了细细的伤口,她无声地泪水流下,脸颊似被开水烫了般火辣辣地疼。

“小幺妹,你要去哪里?”那妇人问她,。

七七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无助地看着她。

那妇人把她带到一条窄窄的山路边,说:“我只能把你放在这里了,我车里的麦秆都是人家酒庄里要的,我得给送去。”

她帮七七把行李提了下来,又把她搀扶下来,七七双腿发麻、站立不稳要往一旁倒去,她忙又扶着她站了一会儿。问:“快生了吧?”

七七点点头。

“你家男人呢?你怎么会被拐子拐了?那人真的是拐子吗?”

七七只是默默流泪,那妇人拍了拍自己背后的孩子,身子左摇右摇地说:“你如果要报官,我可以陪你去,你大着肚子,总要有人照应才好,家里人肯定在找你的,这外头太乱了,你挺不过去”那妇人叹了口气。

七七惊恐万状地摇头,泪如雨下:“不,不不要报官,他们都是一伙的,拐子和他们是一伙的”

那妇人颇是为难,看看天色,道:“我要走了,小幺妹,前面有个茶铺子,平日也给人投宿的,不过就是脏,都是住的我们这些乡下赶场的人,你去那里歇歇脚,要碰到好心人让他们再送你一程。”

七七感激地道:“谢谢你,大姐”

那妇人点点头,把手镯还给她:“我拿这个没有用的。”

七七怔了一怔,忙掏出罗飞的钱包,里面倒是有一叠大钞,她不敢当着那妇人细数,按颜色抽了张面额最小的递给她。

她暗自羞愧,心道:“我若不是只有这些钱,定然会多给你一点,真是对不

住了。”

那妇人倒是没有不满,很自然的接过了钱,见七七吃力地拖着箱子,忍不住道:“别嫌我说得粗鲁,你是个娘们儿家,独自吃饭住宿,总会遇到一堆难缠的事情,就是拉屎撒尿,也会有急死你的时候,还是听我的话,报官吧。”又叹了叹气,牵着牛车慢慢走远。

……

作者附言:章节越写越难,感谢你们一直陪我到现在,偶会加油的……

呃……希望大家多给点意见……鞠躬

第二卷 孽海 第四十三章 红尘飘零(2)

第四十三章 红尘飘零(2)

七七满脸通红,不知道是那妇人的一番话让她害羞,还是因为烧没有退的原因。把箱子提了提,走了几步,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秋老虎的高温,田埂路上热浪一阵阵袭来,天上的微云俯瞰着她,似乎她是它们在无意间遗失的一个孩子,被丢弃进了一个磨子或是一个烤箱,只能眼睁睁地看到她被碾碎,被烈焰烘烤。

她怏怏地坐在箱子上。

这个行李箱,是罗飞送给她的十七岁生日礼物,老早就买好的,从法国辗转运到清河,花了大半年的时间。

那个时候她还住在犍为的工地附近,他带着胭脂回了趟清河,顺便就把箱子拿了过来。她正在给宝宝做衣服,他们回来,把箱子放到她面前,罗飞站在一旁笑吟吟看着她,知道她肯定会喜欢。

极具韧性的白杨木,内衬是亚光纹云丝和丝绒,还有一个支架可以放一套咖啡杯,内衣、衬衣有专用的格子,里面另有一个小箱子,罗飞说:外国人心想得细,这个箱子是给女孩子的,里面这个小的用来放布娃娃。

她确实喜欢,喜欢得不得了,笑得嘴都合不拢。她知道罗飞喜欢看她笑,她就由衷地露出最美丽的笑来。

她看着箱子左下角刻的asnieres的字母,试着读:阿斯………,脸颊红晕上来,有些害羞,没有读下去。

罗飞笑道:“那个上海买办说,这就是这个箱子工厂的名字,叫埃斯涅。”

他读起来却像是“爱死你”,胭脂在一旁听着,嘴角不由得尴尬地抽动了一下,七七用手抚摩着箱子,脸立时变得通红。

“七七,等孩子生下来,休养得差不多了,你就去念书,提着这个箱子。”他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道。

她沉默了半晌,轻声说:“就是有些沉。”

他笑道:“这样才坚固啊,手柄用的是最坚实的厚牛皮呢。”突然声音一顿,笑容凝结在嘴角。他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也是在那一天,她决定再也不能拖累他。她只想时间赶快过去,让她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她再走。

泪水涌上七七的眼眶,茫然四顾,荒村野路,阳光把她四周的颜色全部变成了一个浑浊的色调。

她没有想到自己会离开得这么匆忙,连句告别的话也没有跟他讲。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眼中熟悉的世界突然间变成了一片毫无用处的废墟,她认为她是有错的,这个世界坍塌有一部分原因在于她自己,可她却搞不清楚自己错在哪里。

这条路临近官道,她不能久留,发了会儿呆,一咬牙,慢慢站了起来。

她打开箱子,里面有一张六尺宽的衣料,摊开衣料,把孩子的衣服全放在里面,又捡了两套自己常穿的衣服,打成一个包裹,把箱子拖到田埂边,推进水田里。

听到那沉闷的扑通一声,她的心疼了一下。可是箱子真的太沉了,她带不走,她的过去也太沉了,她决定都丢下。

喘了会儿气,汗水流到眼睛里扎得发疼,手绢湿透了,她只好用手擦了擦汗,用力把包裹往身上一套。

十七岁的孟至衡,面对自己选择的、废墟一样的命运,她连思考的力量也积攒不起来了。惟独清楚一个很简单的事情:活下去,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

“宝宝,妈妈为了你,什么苦都吃得。”她一面挪动脚步,一面悄声跟孩子说话,“可是……”她突然哭了出来,“可是,妈妈能吃苦,宝宝不可以吃苦啊”眼泪又涌了出来,烧灼着她苍白的脸颊。

她知道孩子能听到,每次她跟孩子说话,她都能感觉肚子里有轻微的动静。她含泪微笑着,似乎怀中已经抱着一个婴儿,白白胖胖的,眼睛乌溜溜地看着她,用可爱的小手轻轻抓挠着,小脚踢踏着,回应着她温柔的言语。

她忽而微笑,忽而流泪,忽而自怜自伤,忽而又给自己打气,擦了擦眼泪和汗水,走两步,停一停,走两步,停一停……

她走到了那妇人说的小茶铺,这一段只有几百步的距离,她却如走了一辈子那般漫长。

小茶铺的外头全是牛屎鸡粪,一个乡绅打扮的男人坐在一张条凳上,身边桌子放着一个大土碗,装满了熟鸡蛋。他一个个剥着鸡蛋,把蛋壳扔得满地都是。他的脚旁放着几只死兔子,苍蝇绕着兔子飞来飞去。

七七目不斜视、小心翼翼路过他,也捡了根凳子坐着。

他吃着鸡蛋,嘴里塞得满满的,瞟了她一眼。

几个村汉也瞟了她一眼,不,不止一眼。

茶铺的伙计给她倒了一碗茶,水洒了一桌子。

她咕咚咕咚地把茶喝完,又要了一碗,那伙计与她的眼睛一对视,手忍不住又颤了一下。她漠然不语,把那碗茶喝完,低下头,费力地把自己鞋子上沾的鸡粪一点点在地上蹭掉。

“喂小姑娘,”那个吃鸡蛋的乡绅把身子转了过来,“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她抬起头,看到他嘴里没有吃剩的鸡蛋黄,忍不住想呕吐,忙把眼光挪开不看他,可对面有四个光着上身的乡下汉子,正睁大眼睛盯着她呢,她只好又把目光移回来。

“过路的。”她说。

“你男人呢?”

“我没有男人。”

“那你……你那里是怎么回事?”他犹豫了一下,指着她隆起的肚子。

她红了脸,那娇羞让周围的男人心里都叹息了一声,她不理他,对伙计道:“有没有什么吃的?”

“吃的,哦,吃的”那伙计道,眼睛也盯着她的肚子,恍惚了一下,道:“有煮鸡蛋。”

她想起那乡绅嘴里的鸡蛋,又想吐了,揉了揉太阳穴,勉强道:“有别的吗?”

“苞谷粑。”

“还有没有别的?”

“哎呀,我说太太,你要吃好的,到县城里去,这里都是过路人歇脚的地方,没有你们这些富贵人吃的东西。”

“吃兔儿吗?”那乡绅踢了踢脚边的死兔子,调笑似的看着她,似乎想恶作剧一般吓吓她。

她明澈的眼睛看了那些兔子一眼,抬头对那伙计道:“你们这里有盐吗?”

“有。”

“你帮我拿只兔儿剐了,清炖,谢谢。”

她听到男人们轻轻“嘘”了一声,可她就跟上次发疯似的想吃鱼一样,有了吃的念头,就摁不下去了,非得吃不可,要是想吃人她也能发狠吃下去。她轻轻抚摸着肚子,对孩子悄悄说:“宝宝,我们吃兔儿,好不好?”

那个乡绅睁大了一双细长的眼睛,颇有兴趣的看着她,眉目间神色复杂,她不管了,脑子里嗡嗡地全是兔肉汤沸腾的声音。

“三块钱一只。”那乡绅提醒她。

她没有回答,手肘支在桌子上,看着桌上一只久久不愿意离去的苍蝇。她心中一股难以言说的忧伤,苍蝇扑扇着翅膀,震动着她耳边的空气,而她却悲伤地再次听见自己的世界坍塌时的声音。

她双腿发软,既是因为病和累,也是因为恐惧,然而这恐惧却不是因为她即将面临的生活的艰辛,而是对过往的丝丝依恋让她痛彻心扉,她怕这种痛会让自己失去坚持的力量。

“三块钱一只。”那乡绅又重复了一遍。

她听着,却像是命运在对她做终极的拷问似的,坚持,还是不坚持?回去有柔软的丝绸被子,冰镇的冷饮,喷香的热鸡汤,还有她最爱吃的鱼,红烧的鱼,炸的鱼,煎的鱼,炖的鱼,她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回家,回到父亲身边,或者回到丈夫身边,可不论回到哪里,她都会重新变成工具,重新被囚禁起来,做一只金贵的鸟儿,做一个不能畅快地爱与恨的空心人。

“喂,小姑娘”那乡绅把自己的音量放大,“你究竟吃不吃兔儿?”

她木然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自己放在条凳上的包袱,咬牙道:“我吃。我给你钱。”她把目光藏起来,她自己都能看得到其中的凶狠。

那乡绅咧着嘴胜利地笑了。

过了一会儿,乡绅的同伴也来了,一个刀疤脸的中年男人。

那几个村汉见到那刀疤脸,似乎特别害怕,尤其是当刀疤脸瞪视着他们的时候。他们挑起自己的扁担,赶紧离去,临了再依依不舍又看了七七几眼。

大肚子的美人儿啊再见了

刀疤脸甚是尊重那个乡绅,轻声向他汇报什么。

她不关心他们的话,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会儿,之前还不忘把手搭在包袱上面,后来实在觉得不舒服,想着要是别人真要抢,她便是拼了命也敌不过,索性又把手放开。

她闻到兔子肉的香味,睁开眼睛,过一会儿那伙计捧着一个铁锅出来,她让他清炖,他便当真只是白水加盐,连姜葱也没有放。她也不管了,接过伙计递给她的一把大勺子,舀了一勺汤,吹了吹,一口喝下去。

“小姑娘,我们也能吃一点吗?”那乡绅笑着问她。

刀疤脸见乡绅笑,自己也笑起来。

七七喝着汤,没有转过头看他们,却点点头。

这两个男人便堂堂地走了过来,跟伙计又要了碗筷,坐在一旁,大大方方地从锅里舀了两大碗,吭哧吭哧地吃起来,把骨头吐得满地都是,吃完一碗再舀一碗,边吃还边聊起天来。

七七只是低着头安静地喝着汤,也夹了几块肉吃,终于有了些力气,看了眼锅里,兔肉几乎都被这两个男人吃光了。

她拧了拧自己湿透的手帕子,擦擦嘴,缓缓说道:“你收了我三块钱,却吃了一半还有多,算少一点,就还我一块五吧。”

刀疤脸一口汤呛了出来,喷到那乡绅的身上。

那乡绅故意瞪起眼睛:“小姑娘你胆子好大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她冷冷地看着他,也做出凶狠的样子来,那是属于她孟至衡的、独有的倔强的凶狠。

他与她对视半晌,再一次哈哈大笑。

她也笑,笑得有些苦涩,过了一会儿,却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舞了舞自己细嫩的手,哽咽道:“对不住,对不住我脑子里有点乱”

两个男人傻眼了。

她的眼泪汹涌而出,饱含泪水的美丽双眼把极为动人的哀求如子弹一样抛向他们:“求你们……带我去你们说的那个地方。”

……

附言:剧情需要,这一章和下一章会有简单的回述,有些事情是需要交代一下的……话说,看订阅有时候跟看收视率一样,乍惊乍喜……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二卷 孽海 第四十四章 千山暮雪(1)

第四十四章 千山暮雪(1)

“你不怕我们是坏人,会害你吗?”那乡绅脸色一沉。

“不怕,不怕你刚才提到了你的老婆,你……你还怕老婆……”她一双泪眼紧盯着他,他们的话,她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还细加了分析。她知道他打算回一个叫璧山的地方,那是他的老家,荒山野岭,天兵天将都找不到,可惜老婆哭闹着不去,舍不得红尘繁华的日子。七七断定一个心疼老婆的人,绝对不会狠下心来害她这么一个大肚子的女人。

他愕然地看着她,惊讶她的逻辑。

她啜泣道:“求你了,她不愿意住山里,我去陪她说话,我会做饭,我会缝衣服绣花,我给你们做家务。我……我只想找个地方把孩子生下来。”

那乡绅哑然失笑。

刀疤脸苦笑道:“四哥,反正嫂子要死要活地跟你闹,把这姑娘带着去,也还算个办法。”

乡绅看了看七七红肿的双眼,又叹了口气,道:“我考虑一下。”

七七跟伙计要了一个房间,走进去,床铺铺着一张油腻的草席,黑得跟土墙是一个颜色,她又累又困,顾不得那么多了,倒头便睡,那两个人带她走也罢,不带她走也罢,她也不管了。

睡到天黑,听见有人敲门。她挣扎着起来,打开门,见是刀疤脸,拿着一个干净的瓷面盆给她,笑道:“我四哥给你的,拿去洗脸吧,算是抵了那一块五了。”脚下还有一个小铁锅,冒着热气,应该是热水。

她接过盆子,感激地看着他,刀疤脸用脚把那个铁锅轻轻推进屋子里,顺手给她关上了门。

早上,她被吵嚷声惊醒。乡绅骂骂咧咧地,说上茅厕差点被猪拱到屁股,那伙计不住嘴地道歉。

她去过那个茅房,和猪圈只有一个木板相隔,臭气熏天,长满蛆虫,出来的时候觉得自己七窍都冒着臭气,扶着外面的一个辘轳吐得昏天黑地。晚上用刀疤脸送来的瓷面盆洗了脸,索性悄悄就在盆子里解决了,到清早的时候往茅房里一倒,神不知鬼不觉,还能赶着回去睡个回笼觉。

乡绅点了根烟,慢悠悠抽着,长长吸了口气,见到她拿着张手帕子摇摇地走出来,走到水井旁,汲水的桶里有新打上来的水,七七把水浇出来浸湿了帕子,抹了抹脸,再摇摇地走回屋子。

那乡绅觉得她的行动奇怪极了,忍不住叫住她:“我不是给了你一个盆子吗?你没有用?”

她脸一红,转过身,不知道该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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