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如梦-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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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这样平静地过了半月，水心的伤大致痊愈。这段时间里，萧若水一直没有进宫，水心猜想，她可能是想逃避密诏的问题。虽说她欣赏萧若水的爱国情怀，但也不可能就此妥协，再次代替姬月风华，成为出云的女皇。

再过了半月，水心的伤完全康复。这日，午膳过后，水心对着隐藏在风华殿内的随云说道：“随云，我知道你在这里。我想请你替我传个信，让萧若水即刻进宫。说我有要事与之相商。如果她不肯来，就直接告诉她：黄昏过后，我便会携夫郎回蕲州，绝不会留下来当女皇！”

随云并未现身，水心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但她相信随云一定会将消息亲自传到萧若水手里。自己身上的伤已无大碍，水心有丝担心地望了眼宇昊微微隆起的腹部，不知道他是否能熬得住长久的奔波？

宇昊察觉到了水心的视线，也明白她心里担心什么，笑着说道：“妻主，你不要担心我。孩子过了三月后，就稳定了。路上只要小心些，不会有事的。况且，我还是个神医呢？怎么会让自己和孩子出事？妻主，你如果决定好了，不用顾虑我。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昊儿都支持你！”

水心感动地握了握宇昊的手，对着傲雪和若梓问道：“傲雪，若梓，你们的想法呢？如果我真打算今日起程，你们真会心甘情愿地跟我么？我不想勉强你们！”

若梓闻言，脸上露出丝不悦道：“妻主，你这是什么意思？未必你担心若梓贪图宫里的荣华富贵，而不愿离去？我没想到，原来在你心里，竟是这样想我的！”

水心有丝错愕地望着突然脾性大变的若梓，平日的他不是最懂人心么？为什么最近也变得阴阳怪气了？水心看了眼宇昊，再看了眼脸沉着的若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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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里闪过一种可能。水心脸上露出狂喜，激动地对宇昊道：“昊儿，你赶紧替若梓把把脉，看他是不是也有喜了？”

宇昊瞬间明白了水心的意思，抓过若梓的手，慢条斯理地诊着。若梓早在水心吐出这句话时候，人就懵了，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傲雪和水心见宇昊脸色凝重，紧张地望着宇昊，焦急地等待结果。宇昊见三人的反应，好半会儿后，再也忍受不住扑哧笑出声来道：“恭喜妻主、贺喜妻主，若梓哥哥真的有喜了！才一个半月，妻主日后要细心照看着！”

若梓喜极而泣，双手更是不可置信地在小腹处来回摩挲。水心也狂喜地揽过若梓，大笑出声道：“若梓，我太高兴了。谢谢你肯为我生儿育女。以后你就要受累了！辛苦你了！”说完又揽着宇昊，在他额上印下一吻，以表达她的兴奋之情。

傲雪见水心将二人紧揽入怀里，他们脸上更是散发出浓浓的幸福和喜悦，心里没来由地一酸。他们都如愿地有了她的孩子，可是自己，虽被她接受，可她从来没有碰过自己。难道，她所说的话并非真心，她只是同情自己么？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又该如何？南宫傲雪完全陷入自己的胡思乱想里，没有听到水心的呼唤。

水心本沉浸在狂喜里，不料若梓突然用手肘轻碰了下自己，示意她看向傲雪。水心才发现傲雪满脸落寞地座在饭桌旁，脸上神情变化迅速，偶尔还夹杂些许绝望。水心一看，便明白他肯定是误会了。

轻叹一声，水心缓缓起身，从背后抱紧傲雪道：“傲雪，别多想。待我们回到蕲州后，立马迎娶你过门。我没碰你，并不是心里没你，正好与之相反，我尊重你。想把最美好的感觉留在我们的新婚夜。傲雪，你能明白我么？”

“华，对不起，是我多想了！我以为你不要我，只是同情我而已。华，我的心早已不再沉寂了，我可以求你一件事么？”傲雪转过身来，见水心点头，接着道：“华，以后无论你心里想什么，都告诉我好么？我不想再去猜你内心的想法，更不想让自己继续恐慌，可以么？”

水心见他如此，心里泛起阵阵痛意“傲雪，对不起，我习惯了将所有事埋在心底，以至于忽略了你们的感受。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等回蕲州后，一定履行对你的诺言。可是，若梓，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是就是你的身子。

昊儿已有三月身子，胎儿也稳定下来了。可是你，现在赶路定会有所损伤，这可如何是好？看来，我们还得再京城再待一个半月了。不过，皇宫今日是一定要出的。等到胎儿稳定后，咱们再启程回蕲州！”水心担心地忘了眼若梓坚定说道。

若梓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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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因为他突然改变计划，心里涌起愧疚。他明白，水心不想呆在这牢笼里，此时，他那种初为人父的喜悦渐渐退去。若梓望了眼同样深思的宇昊问道：“昊儿，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孩子尽量避免损伤？”

水心察觉到若梓的意图，满脸怒气、立刻反对道：“昊儿，不许告诉他。若梓，我绝不同意你和孩子冒险。这一个半月我还是等得起的。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谁也不准再提。我已安排好了出宫的事宜，一个时辰后，我们就出宫。”

若梓和宇昊还是头一回见盛怒的水心，自是吓得不敢说话，傲雪也同样敬畏地望着水心。水心见三人是这番表情，越发气愤，猛地起身大步往外走去。三人见水心气冲冲出去，都无言地站在房内，没人敢追上前去。

水心并没有出了风华殿的范围，毕竟她的身份不能暴露。水心气愤地在外院使劲练剑，心里充满怒火。她气若梓，总是不顾他自身的安危，万事都是以自己为主。明明知道他此刻的身子不能出任何状况，居然也肯为了自己，甘愿让肚子里的孩子陪他一起冒险。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就连傲雪也一样。此时的傲雪，再也不是当年那个雪中冰莲，俨然是个毫无个性的妻奴。她想要的并非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夫君，她只想让她们做回自己，难道这很难么？

此时的水心正在气头上，完全丧失了平日的冷静。她完全看不明白，若梓她们之所以会这样，还不是因为爱她太深。水心疯狂地练剑，完全没有顾虑到周围的情况。

萧若水接到随云传来的消息，马不停蹄地往皇宫而来。恰巧萧月和陈弦同时也在左相府，三人遂一道入宫。萧月刚踏入风华殿，迎面而来的便是一把利剑。眼看着躲闪不及，陈弦猛地推开萧月，让剑直接没入左肩。水心愣愣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居然忘了将剑拔出。

萧月见状，惊叫出声，猛地拔下长剑，急忙扯下衣袖，替陈弦包扎，脸上布满了不解和心疼。陈弦见他如此，心里泛起阵阵甜蜜。萧若水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不满地望着仍呆立的水心。房里的三人听到萧月的叫唤，也瞬间走出房间，待看清眼前的一幕，俱露出惊诧之色。

宇昊更是急忙从怀里掏出上好的金疮药给陈弦上药，细心替她包扎伤口。待伤口处理好后，宇昊话里充满浓浓的指责意味：“妻主，你怎么能如此大意。就算你心情不好，也不能随意使剑啊。你不知道这有多危险么？昊儿真不明白，你气什么？若梓哥哥会那么问，还不是全为了你。

可是你倒好，非但不感激若梓哥哥的一片心意，还生他的气。我真替若梓哥哥不值。你以为，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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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乎孩子么？你错了，他正是非常在乎孩子。可是比起孩子，他更在乎你！他知道你早就想离开这皇宫，所以才会那么问的。你简直太不可理喻了！”

水心被宇昊吼得一愣一愣的，怒气瞬间消失。的确是自己错了，真的是关心则乱么？歉疚地望了眼受伤的陈弦和不满的众人，水心垂下眼眸道：“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若梓，我错怪你了，是我混蛋！昊儿，你骂得对！可是，我也不想这样的。不知为什么，我最近心里总是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要发生。

心里总是有道声音在催促自己即刻赶回蕲州。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明明知晓若梓不是那个意思，心里也怒火滔天。我只是不想再困到京城而已，我讨厌闻到这种压抑的气息。可是，我又不能不顾若梓的身体。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昊儿，傲雪，你们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水心歇斯底里地对众人低吼道。

众人看着这样的水心，心思各异。宇昊、若梓和傲雪心里泛起阵阵痛楚，在她们的记忆里，水心从未有过这种神情。萧若水深深地望着崩溃的水心，是自己把她逼得太狠了么？或许，自己真的不该强求？望了眼脸色凝重的陈弦和故作镇定的萧月，萧若水在瞬间做了决定。

陈弦脸色凝重地望着水心，不知为何，见她此番神情，心里居然泛起一股莫名的熟悉和酸痛。转头见一脸平静的萧月，她的心瞬间下沉，只因为她察觉到萧月扶着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他心里终究放不下她。

陈弦在心里苦笑：作为一个女人，自己的夫君心里一直想着别的女子，这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失败？这种苦涩的滋味，又有几人真的能忍受？或许，她也不该再执着，应该放他自由！在这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了，爱一个人并非是占有，只要他幸福，自己就幸福！这句话，以前仿佛有人对自己说过，只是想不起来是谁说的罢了。

萧若水见大家都陷入沉默，为了打破这种气氛，率先开口道：“水心，老妇也不再强求于你。既然你真无心留恋皇位，老妇就成全你，让你出宫。老妇只求你一件事，待你们安全出宫后，一定要对宫里的事情守口如瓶，不得吐露半句。否则，后果会怎样，你心里应该清楚。

现在，老妇只希望，这道密诏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我相信弦儿会是个好帝王，月儿也会成为她的贤内助。只要文武百官肯认可这份诏书，出云或许还有救。时候也不早了，老妇亲自送你们出宫吧！待老妇确认你们安全离京后，会宣布女帝驾崩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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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若水话音刚落，陈弦猛地推开搀扶着她的萧月，激动问道：“母亲，您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相信我是个好帝王，月儿会成为贤后？我不明白，您当日说女皇留下密诏。那这密诏怎么又会跟我和月儿扯上关系？”

萧月愣愣地望着自己仍僵在半空中的手，心里没来由的一酸。一直以来，她都会顾虑自己，从未被她如此忽视过。难道，自己一再不知不觉间习惯了她的温柔和付出么？那自己对水心的那种莫名牵挂又是怎么回事？陷入自己思绪中的萧月，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并没有留意陈弦的话语，独自一人走出风华殿。

萧若水为难地望着陈弦，这叫她如何开口？难道要当面说出五年前的事么？若果真如此，陈弦又情何以堪？月儿又如何能接受？萧若水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水心同样被陈弦问得哑口无言，也不知如何以对？他们服下忘尘，早就将当年的事情忘记，如今若要再提起，百害而无一利。她注意到了萧月眼里突闪而过的辛酸，如此看来，他心里也是有陈弦的。既是如此，无论如何也不能提起当年的事情。

若梓和傲雪虽知当中的缘由，却也无法开口，众人突然陷入死寂般的沉默里。陈弦见无人回答她的问题，越发焦急，不由加重语气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一个个沉默不语。难道，你们真的要我不明不白地接下这个重担？好，既然这样，我也跟你们说清楚。若我未能弄清事情的始末，绝对不会接旨。”

萧若水和水心被陈弦此番狠话弄得无语对视，但她们仍选择沉默。就在陈弦快暴走的当口，宇昊的声音突然响起：“陈弦，你想知道事情的真相，那好，只要你服下这颗药丸，便可以如愿以偿！我现在给你这颗药丸，你敢吞下去么？”宇昊语毕，递给陈弦一颗药丸。

水心察觉到宇昊的意图，正欲阻止，奈何陈弦早已抢先一步，服下药丸。水心见无力回天，略带指责道：“昊儿，你怎么能如此鲁莽？你知不知道，这样一来，会毁了我当初所有的心血？昊儿，你怎么可以？”

陈弦服下药丸后，很快便向后倒去，水心眼疾手快地将她接住，抱起陈弦往内殿走去。宇昊仿佛早就料到这结果似的，平静地跟在水心身后。萧若水、若梓和傲雪惊诧地望着眼前的一幕，为了平息内心的疑惑，相继踏入内殿。

水心将陈弦安置妥当后，一言不发地坐在床头。宇昊见她如此，脸上闪过一抹心痛，主动抱着水心道：“妻主，我知道你害怕什么？可是，事情到了今天的地步，已经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如果陈弦不想起以前的事情，她又怎会心甘情愿地同意你当年的安排？你真的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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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云的未来，安然带着我们隐居么？

我知道你心里仍旧放不下萧月，但你们之间的缘分在五年前就断了。我也知道你不想伤害萧月，可是，让陈弦想起以前，并不代表会伤害萧月啊。我会给陈弦留另一颗忘尘的解药，等她清醒后，该如何用，就看她自己了。妻主，你好好想想。如今，萧月嫁给陈弦已是天下皆知的事实，她们还有了一个女儿。

陈弦不可能会放开萧月的，就算她五年前打算成全你，可是这不代表她现在同样会这样想。妻主，我们尽快出宫吧！服下解药会昏迷三天，待她清醒时，以前的事全都会记起的。昊儿给若梓哥哥配一副药，可以尽量避免孩子受损伤。你不是想早日离开京城么？不要再犹豫了，否则待她清醒后，就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水心被宇昊的一番话而打动，紧紧抱着宇昊良久。萧若水等人也被宇昊这番话而折服，他们没有想到平日顽皮、不谙世事的宇昊，居然也想得如此透彻。他的话不无道理，此刻的陈弦可能真的不会再放开萧月。而且，此刻是离京的唯一机会了。

水心思绪百转千回，在心里反复思量宇昊所说的话；确如他所说，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自己也早该放下萧月了，他的幸福从来都不是自己能给的。水心深深地望了眼昏睡的陈弦，在心里歉疚说了句：姐姐，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自私！从此以后，我会彻底放下他，还望你能真心待他。不要被那至高无上的权利腐蚀人心！你们一定要幸福地过一辈子！我会永远祝福你们！

水心突然转身，对着神情复杂地萧若水跪下道：“萧大人，恳请您带水心和夫君们出宫！还望你再答应水心一件事，如果姐姐醒后，派人追截水心，还望您能多多周旋。水心跟你保证，有生之年绝不踏入京城半步，更不会透露任何关于皇宫之事。如若违背誓言，定当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萧若水微愣片刻，立马扶起水心道：“水心，老妇承受不起你的大礼。反而是老妇该感谢你对月儿的一番情意！老妇答应你的请求，保证你们在回蕲州的路上，不受到追兵的骚扰。时候不早了，诸位即刻跟老妇出宫吧！”

待三人顺利出了宫门时，水心感激地对萧若水躬身一拜，若梓、傲雪和宇昊相继拜谢。萧若水竭力忍住内心的激动，声调略微颤抖地对众人道：“四位还是趁城门未关之时出城吧，待到京城郊外后，根据这张地址，可以找到一个小农庄。二位夫郎身子不便，不宜彻夜赶路。多余的话老妇就不再多说了，一路珍重！”

傲雪先行上马车，水心扶着若梓和宇昊上车后，最后留恋地望了眼皇宫，水心拉下车帘，吩咐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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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车，毫不留恋地驶离宫门。萧若水在再也看不到马车的影子后，才慢步朝风华殿而去，并没有发现躲在宫门不起眼角落里，满脸泪痕的萧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