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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贤抵良田-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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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陆原听得,心中一惊,霎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赵与见状,叹了口气,道:“陆大夫医术精湛,悬壶济世,且又是我赵家的大恩人,晚辈本不该提此无理要求。只是,天不怜见啊!陆大夫如此善人,却遭此侮辱,连晚辈听了,都觉不公道。”
陆原一愣:“此话怎讲?”
“陆大夫,你也无需瞒着晚辈了,陆小姐的事,晚辈也是略略听得一二,只是陆小姐贤淑,晚辈断断然不会信了这种流言蜚语的!”赵与说的愤慨,一如自家闺女被辱没了闺名似的。
陆原却是听明白了,原来此人,是想就着这事儿,打他明因的主意,一时觉得松了口气,却也不开口,且听着这人还说些什么。
赵与见陆原并没有对此做出反驳,趁热打铁,又作了一揖,道:“陆大夫,此时全因晚辈而起,若不是我家娘子那时性命堪忧,请了陆大夫您去了,也不会让陆姑娘遭了此事,受此羞辱!陆大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既是因晚辈,那晚辈便必将负起全责,如若陆大夫不嫌弃,便将陆姑娘许给晚辈,虽晚辈已有妻室,但那时只是父母之言。若能娶得陆姑娘,必当以妻之礼待她,定不会叫她受半点委屈!”赵与这一番话说的在情在理,深发肺腑,大有不说服不罢休之态。
来此之前,赵与是让家中小厮买通那日一同上山救人的谢家家丁,仔细打听过了的,明因与谢禾,根本就不如时人三五成群乱说乱传般,知道这个消息,赵与高兴地几乎从椅子上跳下来,立马着手办了那“谢礼”,连之前打算给赵元纳妾的,都被他暂时征用了。从昨日下午再见了明因,赵与心中便激动地坐卧不是,就连他自己,也不知怎的就对一见了一面的陌生女子如此上心。而此时,虽是一番话明至理至,流畅非凡,心中不安的却是勉强掩饰住,无人知,微微握住的拳头,是为了止住颤抖。没想到今日遇了这事,竟也会让他如此紧张,难道是太重视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六章  拒绝

被赵与的“谢礼”引来的人将门围得水泄不通,听得了赵与的话,先是一愣,随后便是一片哗然,吵吵嚷嚷地讨论了起来。赵与带来的人也不挡着,只因自家主子没开口,殊不知赵与正是想着,给人知道这事也是好的,介于明因此时在城中的名声,料定这陆原,必是会因此怕自家闺女无人敢要,此时若是有人肯要,陆原必是会欣然接受的。何况自己都如此真心诚意地求亲了,而赵家,在樊城可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了,即使是妾室,也好过嫁与普通人家吧!至于谢家,想那谢叔恒虽是满腹经纶,却也世代书香,对于门当户对,定是极极看中的,绝不会让一个无身家无背景的女子成为谢禾的正妻的,就算谢夫人存了这心,可毕竟是后母,谢叔恒如何也不会同意的。有了这些,赵与觉得,自己的打算,是定然不会落空的。
陆原本是让阿虎将看热闹的人赶走,无奈阿虎还是个孩子,卸了的门板又不好装上去,根本抵挡不了,这时赵与提了这话,看热闹的更是热情非凡的想要再接着看下去,那架势,阿虎是真的快招架不住了。
陆原开始听着赵与这番明白话,只觉想揣着糊涂都不成了,听到后来,更是怒火中烧,好一个以赔罪之理得来的求亲,不禁低声道:“赵公子,老夫不知你是从哪里听得的流言,也不知你对我家小女怎么想,但老夫只告诉你一句,身正不怕影斜,老夫的女儿,老夫自己清楚的很。你的好意,恕老夫不能受领。你若无其他事,老夫这医庐还忙着,请回吧!”
说罢摆了摆手,示意阿虎送客。
想是根本料想不到陆原的态度,先是一怔,叫了句“陆大夫”,绕开阿虎请他出门的手势,不死心道:“晚辈是真心诚意的…”话只说了一半,看到突然出现的人,赵与顿住了。
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身量娇小却能让赵与在人群中一眼认出她来。只是此时的她,与赵与之前见到的两次都不一样。脸色苍白,周身都在微微地颤,半垂着眸子死死地盯着地上,这时听得周围全都没了声响,才慢慢抬眸,一双大眼噙着泪水,只一动,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滚,留在脸上一道舟过水面般的痕。
“赵公子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只是小女子既已如此名声,又哪里值得公子如此勉强。此事本与公子无关,又何必生生地扯上关系,辱没了你家的好名声呢!”明因走到赵与面前,一字一句道。
本想着早些出门买点东西,没想到回来的时候便见得街上排着一排结了红绸子的东西,芽儿还说着,也不知是哪家要嫁姑娘了,这聘礼下的,可真舍得!可没成想那东西一路排到自家门口且还被人层层围住。以前倒也有过陆原治好了大户人家老爷少爷的给送礼,可也没见过这么送的啊!从人群中挤进去时便听到了赵与适才那一番动情动理的话,明因认人过目不忘,自第一眼便认出了赵与,又是听得那话,真是又气又委屈,眼泪忍了许久,终是落了下来。
“明因!”陆原见明因回来,怕她听到些闲话,受了委屈,想着让她进后面去,不料明因不走,反倒是一脸鄙夷地看着赵与,开口道:“我道是谁,原是你啊!”
赵与本被明因的样子唬住了,这时听得这话,心道是:“原来她还记得我!”正是一阵激动,连连点头,道:“小姐竟还记得。”
“世上恶人不多,见得少,自然记得牢。”明因轻哼。
赵与却是愣住了,忽的想起,那日她们姐妹二人,是误会了他来着,怪不得见他时明因是这样的态度,正想开口解释,又听明因道:“我即使是被说的再不堪入耳,也是问心无愧的,反倒是赵公子你,道貌岸然,欺瞒人心,我便是终身不嫁,也断不会嫁与蝼蚁鼠辈,不逞无耻之徒,用不得赵公子你担心!”
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进了后面。
“赵公子,恕不远送!”陆原面容严肃,放下这句话便也进了后头,只留下一脸呆鄂的赵与和身后艳丽得刺目的大红绸子。
芽儿手挽着竹篮,本跟在明因身后,也是听出了些端倪,本一直死死低着头,这时听了陆原的话,向阿虎使了使眼色,便跟着明因身后走了。
“请吧,赵公子!”阿虎早是听得愤愤不平,明因便如自己的亲姐姐般照顾自己,今日遭此,也是有他的失误。流言的事,他是一直心存愧疚的,若不是他传错了话,也不会出这档子事。且在阿虎看来,明因是何其好的女子,怎的能因为几句流言便去为人妾室!而明因声泪俱下说的那几句话更是让他心疼气愤,本是气的住了神,见芽儿使眼色,才回过头来“请”了赵与,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赵与被阿虎这一“请”才回了神,微皱着眉,赵与千虑,都未曾想到有这个结果,只因他漏算了那日明因已是将他当成了登徒浪子,心中不禁大骂自己失算。赵与是个商贾,做事总会衡量着是否有利可图,但只失算了一点,这次他的对手,不是商场对手,却是个心思玲珑的姑娘。又看了眼明因气愤而去的门,才转身走了。身后的家奴不知所措地看着失魂落魄走了的公子,嘴里念叨着,“这东西怎么办?”后来有人喊,“抬回去罢!”这才抬着东西匆匆跟上赵与。
……
一整个早上,明因躲在房内,不出门,也没人进去。
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对于自己夫君,明因从未假设多少,但在她的认知中,夫妻,便应该如自家爹爹娘亲一般相亲相爱,不求大富大贵,但求真诚相对。但不管是如何的,都不可能会是赵与这般的!比起头先见着那赵与是的恼怒,明因觉得现在心中更多是郁气难当,无想这无耻之徒竟以这样的方式来羞辱她。
倒了水猛灌了好几口,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方才听得赵与对陆原说的话,明因倒是听明白了些,大约是陆原那日救得的便是他的娘子。但是再是愧疚难当,也无用这种方式来报答弥补的吧!何况这本就算不到他头上来的,只他自己偏生往身上揽,这可不就看出来他的不轨之心!
只是,为何?
明因自觉无何让他可贪图的。家产?比不上他们家的九牛一毛;美貌?明因觉得自己即使是算到了顶,自己也就是得个清秀之名,世上美貌之人千千万,实在排不到自己身上来。那究竟是什么?除了羞辱自己,明因想不到其他的理由,可是一面之缘,难道真是因为自己那两句话便如此回报么?明因想,若真是如此,那赵与可算是够心胸狭窄,真真是假君子真小人了!
思至此,明因却是释然了些,真不必为了这样的人伤肝动神,心中的郁恼自然也散了些。
外面日头正好,莺啼鸟叫的,抬眼望出去,见窗口的竹架上晒着金银花,伸手取了一点,放进了杯子才发现屋里的水不够热,明因起身开门,想去厨房取点热水,却看到坐在门口的小台阶上的芽儿。
“小姐!”芽儿见明因出来,赶紧站了起来,关切着问要些什么。陆原跟她说,让明因单独待会儿,她便也不敢进门,怕扰了小姐。
明因见她关心,心中不觉软下来,眼落在芽儿的粉色的裙上,方才坐着的地方,留下了个白色的印子。伸手帮她拍了拍,道:“往后别老坐地上,地上凉。”
芽儿有些呆愣,自小便被四处转手贩卖,不是毒打便是恶骂,前几年入了谢府,也算得了个安逸的去处,却也是个不起眼的小丫头,鲜少有人注意到她,这时听了明因的叮嘱,一下热了眼眶,只点着头。
明因无话,只笑笑,便往厨房去了,芽儿用袖口抹了抹湿润的眼角,快步跟了上去。
日近中午,就着厨房里的东西,明因手脚麻利的,便做了小锅馄饨。半透明的皮儿映出了红嫩的肉,青翠的葱末,一点点透出的白色大约是脆爽的马蹄,一个个在沸水中上下翻腾,才放下一会儿,香味便阵阵地飘散开来。
“芽儿,你可知道,方才…那赵公子是何人?”等着馄炖煮熟还有段时间,明因站在灶边上,看似很随意地问了句。
芽儿不料明因会向她问及这事,一怔,便又随即道:“是城北赵家,兴隆布坊的大少爷,名赵与。”
明因点了点头,顿了顿又问道:“可知那人,人品如何?”手里的勺子轻轻地在锅里划着,以防止馄炖皮儿粘了锅。
“赵大少爷…不确切的知道,可那赵家大都不是什么好人,想必他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听着芽儿的语气,明因有些失笑地转过头来,问道:“怎的这般恼?莫不是他家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只是打趣儿的问着,却半晌听不到动静,回头才发现芽儿低着头,盯着脚尖看,手里绞着衣角,许久不发声。
“怎么了?”看她头低得愈是低了,明因手扶着她的肩道:“我只随口问问,你若不说便不说了。”
“其实也没什么,”良久才听得芽儿开口,道:“我本是被卖到了赵家当丫鬟,那赵家人真的不厚道,总是又打又骂的,克扣月钱也就算了,还常常没饭吃,赵老爷是樊城出了名的铁公鸡,便也没的说。只是那赵家二少爷,直是不拿人当人看的,每回不顺心就拿下人出气…”明因取了绢子,给芽儿擦了擦满脸的泪,芽儿接过绢子,接着道:“因为年纪小,我便是常常被打的。那次被打得晕死了过去,他们以为打死了人,便把我丢到城外的野林子里,好在被甄管家遇到,才捡了条命回来…”说道后来,已是泣不成声。
明因听得心酸,边安慰她边跟着她一起掉眼泪,直到锅里的沸汤滚出锅来,烫得锅外灶上“呲啦呲啦”地发出响动,两人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端起馄炖,处理灶台。
简单处理了沸开的汤水,两人也算恢复情绪,才将一锅馄炖放回灶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七章  谈话

明因听得心酸,边安慰她边跟着她一起掉眼泪,直到锅里的沸汤滚出锅来,烫到“呲啦呲啦”地发出响动,两人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端起馄炖,处理灶台。
简单处理了沸开的汤水,两人也算恢复情绪,才将一锅馄炖放回灶上。
“都是我不好,好端端的说这些事!”芽儿抹干眼泪,在一旁自责着。
明因笑着说她傻,又道:“你愿对我说,便当我是可贴心的人,我又怎么能怪你呢!往后你有事不说,我才怪你呢!”
芽儿抽抽噎噎地笑,又严肃道:“小姐,那赵家的,怕真不是什么好人,你可…”自觉越矩了,芽儿的声音淡了下去。
明因点点头,道:“我心中有数。”
见明因的反应,芽儿也不再说什么,只暗自下了决心,即使拼尽全力,自己也不会让明因受到伤害。
“小姐,要不让我来做吧,你坐着歇歇。”在一旁站着,平时做饭,芽儿除了给明因打打下手,便也无事可做。
“无妨,”好在炉火不大,一锅馄炖还不至于煮坏。明因示意,让芽儿把切了丝儿的煎蛋拿来。自小家中的生活便是简单至极,无人帮衬无人伺候的。明因随着娘亲,一手的好厨艺,向来陆原嘴刁也是这么养成的,现在就算来了个芽儿,做的饭菜陆原也吃得不可口,明因也勤得做,便总是亲自动手。芽儿知道这些,只是主子下厨,自己却在旁看着,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每回做饭芽儿都会问个几遍用不用帮忙。
抓了把切了段的韭黄段扔进锅里,等到被沸腾的汤水卷没了,将蛋丝和葱花撒了进去,便起了锅。
盛了一海碗端到陆原房里时,他正坐在书案前看着医书。
早上的事沸沸扬扬,陆原怕人来人往的,万一说这些什么让明因听着了,岂不更是心烦,便索性关了门。
“爹,吃饭了!”
陆原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走到前面的桌旁坐了下去,示意明因坐下。
再糟心的事不解决依然在那里糟着心,陆原紧紧抿了抿唇,终是开口道:“早上的事,是爹不好,若知道那个什么赵公子是这样的,即是如何都不会让他说出那话的…”
“爹,”还未说完,便被明因打断,“这事全是那人不知羞耻的,竟还有脸做出这种事来!也不知是怎么长的,竟生得这样没羞没臊的厚脸皮,还说是什么大户人家,却是一点教养也没有的,我看就是个纨绔子弟!真真是坏了肠子的!”明因听陆原有些自责的意味在,便是越发的恼了,憋着的一口气倒豆子似的便对着陆原说了出来。
陆原睁大圆眼,听着明因说出来的话,这丫头,这次必是气急了,气得小脸发红还骂人,陆原摇了摇头,又问:“你与那赵公子是相识的?”早上听得明因的话,想必这两人该不是第一次见面的了,只是他们才来樊城不久,怎么会认识他这样的人呢?不过听得明因的口气,陆原想着,大约也不会是什么好相识。
明因一气儿说完那话便觉口干舌燥,倒了杯水正气吼吼地喝着,才听了陆原的问话,一口水呛了喉咙,猛地便咳了起来。陆原赶忙起来给她拍拍后背顺顺气,道:“怎的这么不小心!”心中暗叹,这明因,真是越长大越像她娘亲,对外头看起来温温和和的,在自己跟前却也是个小炸炉子,这么想着,怕也是这些年漂泊出来的吧!
一阵猛咳过后,明因抬着咳红的小脸摆了摆手,对陆原道:“那种人,我才不屑与他认识!”缓缓顺了一口水,渐渐平复下来,抬手擦擦因为咳嗽挤出的泪花。见桌上的馄炖不再热气腾腾,对陆原道:“赶紧趁热吃了,馄炖放不得,凉了不好吃!”说罢便将那一海碗红黄绿满场齐全的馄炖推到陆原面前。
陆原看她的样子,也知道大概是不愿多说,便也就不再问了,坐回去拿起筷子,先吸溜了口汤。
肉汤鲜香,韭黄嫩脆,咬一口馄炖,肉嫩马蹄脆,顿时甜香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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