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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领导-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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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娘没推辞,拿了转身放到了柜子里。于书记严肃了脸对滕柯文说,你这样很不好,我也没法不顾情面让你拿回去,但不能多,多了不行,表示个意思就行了。
滕柯文连说不多,不多,只表示一点意思。
夏日的农人也要午休,滕柯文要于书记休息,他现在就回县里。于书记说,我也不休息了,咱们一起回。我在家乡生活到十七岁才考大学离开,这几年做梦常梦到家乡的生活,特别是东河湾和柴草滩,多年没去了,我想到那里去看看,不知你们想不想去。
天不算太热,但太阳火红地照在当头,一行也都是汗流浃背。来到东河滩,于书记说,过去水大,不发洪水时,有半沟清水,我们一有空就跑来,还没到河滩就脱光衣服,然后跳进水里就是一阵折腾,然后摸鱼。那时鱼也多,就用手摸,一中午能摸十几条,然后用蒿草从鱼鳃里串成一串。你看现在,水基本没有了。
岂止是没水,整个河滩都成了乱石滩,只有一丝细水黑黑地在乱石中流淌。真的是没了一点看头。
过河再爬一道坡,便是于书记说的柴草滩。于书记说,小的时候,我大半时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放学后就得到这里来拾柴拾粪挖野菜,没事时,也跑到这里来玩,抓野兔,打野鸟,和小伙伴玩打仗,可以说,这里是我童年最好的乐园。
柴草滩还像个样子。滩很大,有不高的野草,草下密布着鼠洞和鼠类翻出的沙土,加上那些稀稀拉拉半死不活永远长不大的秃树,给人很沉重的苍凉感。于书记说,你别看这些树不大,年龄都三四十年了,旱坡上的树都是这样,不死也不长。
突然在一个大丛沙棘旁发现了一个大洞口。于书记说,这是狐狸洞,肯定还有一个出口,里面说不定有狐狸,咱们用烟熏,一熏就跑出来了。
果然就又找到了一个洞口。于书记说,在高处的洞口下一个套子,在低处的洞口点堆柴熏,狐狸往出一跑,套子就会把狐狸套住。
老刘急忙跑到车上拿了根绳子,挽成一个活套放到洞口,于书记也高兴得像孩子,和大家一起跑了捡柴草。将柴草点燃,熏一阵,果然有一个狐狸窜了出来,一下被套子勒住脖子。抓了绳子另一头的老刘猛然被窜出的狐狸吓一跳,手一松绳子掉在了地上。狐狸带了绳子拼命逃跑,大家本能地喊了追,一口气追过两道梁,狐狸还是不见了。
于书记喘了气说,这不行,狐狸带了绳子,肯定会被野刺缠住,不被野兽吃掉也会饿死。
大家便四散找。老刘看到一片草木乱动,跑过去一看,狐狸果然被挂在了乱刺上。老刘一把拉住绳子,大喊抓住了抓住了,大家便都跑了过来。
狐狸拼命翻滚挣扎,老刘抓住绳子不放。欢乐一下又变成了残忍。于书记喊,快放开,快放开,好可怜的。
但放开得解下绳索。狐狸张了小嘴乱咬,谁都不敢近前。平日连鸡都不敢抓的滕柯文,此时一下毫无畏惧,一脚将狐狸的脖子踏住。解开了绳子,又问于书记是不是带回去养了。于书记摇头,滕柯文便松脚将狐狸放了。
于书记说,小的时候也抓住过狐狸,那时兴奋得不得了,根本不会可怜,几棒就打死然后剥皮,可见现在的人是进步了,对动物也有了怜悯之心。
滕柯文说,人有了知识,就会变得仁慈善良,于书记的学问最大,所以于书记最早发了善心。
回头时,才发现刚才一口气追了这么远。于书记说,我好多年没跑步了,没想到今天还能跑这么远。今天我又返老还童了,一下又回到了童年,回到童年的感觉太好了,我真想回到那个无忧无虑的时代,就这么无忧无虑地玩下去。
白刺上挂了许多小酸果,比枸杞稍小一点。于书记又说儿时常摘一大兜吃。大家拣熟的摘了尝,除了酸好像再没什么味道,但大家都说好吃,然后摘一大把慢慢吃。
于书记玩得开心,大家也开心,直到太阳西斜,一行才返回。
于书记要滕柯文坐到他的车上,于书记说,我正好了解点情况。
滕柯文喜出望外。这半天他一直在找机会,一直在考虑怎么和于书记谈。坐到一个车上,当然是最好的机会了。也许于书记是故意给他机会。上了车,滕柯文便开始汇报县里的工作,说完他搞的全县大规划,便很巧妙地将话题转到他调动的事上。
于书记告诉滕柯文,调动的事是李书记提出的,李书记和他沟通过,他当时也觉得没有必要,但也没表示反对,如果是调去当县长半年就调动,也不合适。于书记还进一步明确说,如果正式上常委会讨论决定,他会提出自己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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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领导4(3)
于书记是一把手,威信也很高,如果他在会上提出反对意见,调动的事当然就会被否决。细想这件事,还是自己和市委领导联系太少,于书记竟然忘了他调去当县长不久,这说明他原来在于书记的心里根本没占位置,甚至于书记心里根本就没有他。幸运的是因祸得福,终于和于书记搭上了感情。有了感情,以后的事情就好办得多。
快到市里时,于书记让滕柯文下了车。回到自己的车上,滕柯文让老刘开慢一点,和于书记拉开一点距离。
滕柯文长长舒一口气。
平静后反复琢磨这件事,滕柯文觉得这次调他走,绝对是高一定的主意。高一定和市委李书记关系非同一般,李书记是常务副书记,分管组织工作,李书记提出调他走,可见是高一定在李书记面前提了要求,李书记才这么做的。这让滕柯文感觉到了高一定的可怕。工作上有分歧是正常的,有分歧可以当面吵,背后突然捅人一刀,这就有点太阴险太狠毒。但滕柯文决定把这件事悄悄咽回肚里,回去也不声张,装作不知道有这么回事,还要设法缓和与高一定的矛盾,改善两人的关系。等躲过这一劫,再从长计议。
能不能挽回也不一定,但这一阵一定要小心谨慎。再仔细检讨自己,确实也有点太自信太贪权。人家书记毕竟是一把手,该汇报的还应该多汇报,这也是自己不善于和上级联系,工作方法缺乏灵活的结果。当然也是一次深刻的教训了,以后的工作不仅要谦虚谨慎,还要注意方式方法。
滕柯文又在市里多呆了一天。拜见了几位市领导,汇报了一下工作,主要谈了未来西府县的发展和规划,同时也表明了他的决心。对滕柯文的汇报,领导都给予了肯定。虽然滕柯文清楚,有的领导对他的汇报表现出应付的态度,但能肯定就说明至少没有恶意,虽是表面文章,但该做时还得做。
回到县里,滕柯文的心情好了许多。于书记要他把工作做好,不要因此而影响工作。他觉得这是最主要的。工作做好了,有目共睹,谁也抹杀不掉,谁也不会昧了良心否定你的成绩。现在持续天旱,抗旱的事还得继续抓紧。他决定再下去跑跑。
给高一定办公室打电话,没人接。打通高一定的手机,亲热地随便问候几句后,滕柯文说,高书记,最近旱情严重,今天我下去看看,回来再给你汇报,你有没有什么事要说。
电话里一阵沉默,估计是高一定有点吃惊,或者是有点不习惯这样的汇报。滕柯文突然觉得这又是多此一举:外出多天都没给书记打过招呼,下下乡突然打招呼,人家肯定有所猜测,肯定要猜到调动的事上,说不定以为要巴结他挽回什么。滕柯文说,我下去看看,了解点情况,我觉得县里应该开个会,看能不能想点办法解决点问题。
高一定说,我今天还有别的事,你先下去了解情况,做些准备,咱们碰个头,然后开个党委扩大会,布置一下抗灾工作。
滕柯文带了杨得玉和农牧局长,一起来到北山最干旱的六弯乡。
这里的庄稼已经全部旱死,星星点点的野草也晒趴在了地上,整个山川裸露成一色的黄土。和村民们交谈,村民倒比较平静,除了叹息,也没提过多的要求。杨得玉说,这里本来十年九旱,三年两不收,但地多人稀,收一回,就能吃三年,所以他们也不着急,耐心等待下一个丰收年就行了。
这样的大旱也没法抗,连救济点什么,县里都做不到。滕柯文决定到川区看看,看那里能不能做些工作。
川区的旱情更让人着急。正是小麦灌浆成熟时节,麦秆儿却旱的不成样子。三十里铺乡的领导说,河里塘里的水都抽干了,现在正在打井救急,只能是救多少算多少了。
也只有一两个村在打井。滕柯文问为什么以前不多打点井。杨得玉说,这里地下水深,储水量少,花近万块钱打一眼深井,只抽一两年就干了,成本高效益差,所以打的井少。
救灾如救命,成本高也得救。乡领导都说缺资金,办法已经想尽了。看来,不争取上面的支援不行了。滕柯文想一阵,掏出手机给主管农业的杨副市长打电话。汇报了灾情,杨副市长说,今年不仅你们旱,还有两个县比你们还旱,但旱灾不像地震洪水,报到上面,上面也没有足够的重视,更没什么救灾行动。上面不行动,市里也拿不出钱,你提的要钱打井都不现实。但杨副市长还是给想了个解决的办法,说,你看这样好不好,我给市人工影响天气办公室打个电话,看他们能不能给你们些人工增雨火箭弹,有了云,你们就往下打,这样效果说不定还好些。
滕柯文表示了感谢。时间不大,杨市长打电话来说,他已经和刘主任说好了,刘主任答应给一些,具体情况要滕柯文和刘主任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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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领导4(4)
滕柯文打通刘主任的电话,刘主任说火箭弹也紧张,只能给一百发,每发只收原价,但必须得拿现钱来。
杨市长明明说的是给,却又要要钱。滕柯文不想再把问题推到杨市长那里,先把货弄到手再说。滕柯文说,我的刘大主任,你就行行好,火烧眉毛了你还卡脖子,这可不像个好共产党员。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先给货,钱我们慢慢凑。我向你保证,钱绝对不差你一分,旱情解除了,我亲自给你送钱,顺便也登门感谢你。
刘主任笑了,说,县太爷登门感谢我还没享受过,我希望你来时不要空手来,最好能带点礼物。
滕柯文知道刘主任要礼是半玩笑半当真。妈的,穷疯了,都把县里当成了摇钱树唐僧肉,什么东西都想啃上一口。滕柯文压住不快说,虽然天旱,我们也能收获几个山药蛋,到时我给你背半化肥袋子去。
刘主任说,好啊,县太爷的山药蛋肯定也是金子做的,你给我提一小包就够了。
滕柯文又给武装部长打了个电话,问他能不能负责具体实施人工增雨工作。武装部长一口答应,说我们已经派车派人支援抗旱了,打火箭弹更是我们的责任,没一点点问题。于是滕柯文要武装部现在就去拉增雨弹,并具体实施人工增雨。
最主要的问题还是灌溉工程,有了灌溉工程,一切问题才能最终解决。看来还得加紧跑这项工程。你不跑,人家当然不会着急。
回到县里,滕柯文要杨得玉留下,同时打电话把强子才也叫到办公室,商量一起到省城跑灌溉项目的事。
商量跑项目,实际是落实钱的问题。那天跟了高一定到省城跑灌溉项目,和人家省领导接触了几次,不但没有个一定的结果,人家也没给个准确的承诺,基本还是那句话:积极争取。看来高书记跑项目的事滕县长并不知道。强子才看眼杨得玉,杨得玉低了头面无表情。跟高书记跑项目的事当然不能告诉滕县长。强子才心里不由得来气:跑项目你们领导只知道请客送礼得人情,钱的事根本不去考虑,只知道吩咐拿多少多少钱出来,好像我们这些局长能拉金尿银,更何况你滕县长也是要调走的人了,你跑还不是为你自己跑关系跑人情。杨得玉不吭声,强子才决定也不吭声。滕柯文说,水利局已经为前期工作支付了不少钱。工程投资归省计委管,你们计划局是对口单位,这次跑就以计划局为主。我的意思是这次去要多住几天,软磨硬泡想办法,一定要跑出个眉目,所以我的意思是这次去要多带点钱。
强子才恼了脸说,县里一分经费不给我们拨,我们到哪里去找钱。计划局是个空架子,所有的项目款都在我这里转一下就划了出去,局里现在是一分钱都没了。
强子才的话让滕柯文没想到,强子才的脸色更让滕柯文吃惊。好像还没有一个局长和县长这样讲过话,感觉面前的强子才也换成了另一个强子才,不但没有了那一惯巴结讨好的表情,连说话的嘴都像换了一张嘴巴。难道要调走的事已经传进了他们的耳朵?肯定是这样。以前别说主动提出,即使你没有那个意思,他也能理解出许多意思,并且创造性地为你想好一切,办好一切;如果要带他一起出门,那更是受宠若惊,跑前跑后比最忠诚的狗都要感人。哪里是领导干部,简直是势利小人!滕柯文看眼杨得玉,杨得玉仍低了头面无表情。今天一天杨得玉就打不起精神,也没像往常出谋划策跑前跑后。他还以为他是身体不舒服,看来他们确实是知道他要调走了。滕柯文不由得怒火中烧。妈的,我倒要让你们瞧瞧,这次我拼命也要留在这里。再说,我一天不走,我一天就是这里的县长。滕柯文严肃了对强子才说,退耕还林不是还有几百万在你的账上吗?先挪用应一下急,等项目下来,再顶过去。
强子才说,那是专款,上面有严格的规定,挪用了要受处分。
滕柯文再也压不住了,他高声喊,那么你说怎么办!违反规定的事你办的少吗?怎么今天就不能违反一下了?那么你说个办法,我听你的。
强子才低了头不再做声。杨得玉说,这样吧,我回去再想办法凑上两万,强局长回去也想点办法。
滕柯文只好说,那就这样吧。然后先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回到家,滕柯文的情绪仍调整不过来。虽然历来官场都有趋炎附势,但狗日的强子才太明显了,也太没良心了,如果这次能不走,这样的小人决不能再用。
滕柯文感到很累。看看表,他想早点睡。躺了,却没有睡意。不由得又想到洪灯儿。那天答应晚上去,但市计生局来县里检查工作,晚上陪计生局的人吃饭没去成。这些天事忙,又没有联系。她肯定不高兴了,肯定以为他无情无义,或者误以为他在玩弄女人。应该给她打个电话。打通她的手机,她一下就听出了他的声音,然后黯然了说,我以为你已经把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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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领导4(5)
果然在想着他。这让他有点高兴。他急忙解释说这几天出去了,很忙。洪灯儿说,你们领导忙,我理解,你今天能想起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滕柯文摸不清她是真谅解他还是调侃他,便轻松了说,没办法啊,当男人难,当领导的男人更难,身子是国家的,脑袋是人民的,嘴是上级的,肚子是食堂的,腿是司机的,家是老婆的,床是情人的,成绩是集体的,错误是自己的,我是没有一点是我的啊,哪里还有什么自由。说完,滕柯文先哈哈大笑起来。
洪灯儿也笑了,说,你说的好可怜啊,好像你已经成了真正的无产阶级。好在床是情人的,这就很不错啊,我感觉你今天的心情不错,是不是已经在情人的床上了。
本来一肚子烦恼,现在真的一下变成了好心情,看来男女感情确实有神奇的疗效。滕柯文装作可怜了说,别说情人,我连恋爱都没谈过啊,我现在都快要寂寞死了,我都不知道今晚该怎么度过。
洪灯儿亲切了小声说,你是领导,一切都是你说了算,你寂寞,那么像我这样的劳动人民,早就寂寞死了。
一股强烈的感情涌上滕柯文的全身,他一下想立即到她的身边,他颤了声说,我想去你那里,我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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