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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茗华浓-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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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是……
瞧着白团子不依不饶的劲头,谢荼糜心中知晓,定是有哪个稀罕玩意,不然白团子不会这般火急火燎。
举步上前,谢荼糜微微俯身,细细查看大树周遭,一寸一寸的瞥过去,耐下心思,终是在树身下侧一个阴暗小洞中发现端倪。
身子又低下几分,眼眸微凝的盯视片刻,谢荼糜缓缓转过脑袋,视线落在白团子高昂的脑袋上,那一脸毛的狼脸上都是——讨好?
眨了眨眼睛,一双茶蓝双眸静静望着白团子,谢荼糜轻轻叹了口气,商量道:
“团子啊!你当真要我拿这个?”
说着,一双纤纤素手直直的指向那树洞里趴卧其中的一只手心大小的小蜘蛛。那蜘蛛并不似旁日所见那般可怖,通体金黄色,亮得耀眼,看着小巧玲珑,倒是可爱的紧。
可再怎么可爱——谢荼糜有些木然的望着举着一只前爪,肉垫中时不时露出尖利的爪牙,做出抓握的动作,那副模样瞧着……
呵呵!真是不能再生动明白,简直形象极了。
谢荼糜觉得自己真是长见识了!
“你要我抓它?”
谢荼糜仿佛要想确认一般,心中却是极希望自己想错了。她真心对这玩意儿无爱的很。
她便是再没常识,也知晓越是鲜艳好看的活物可越是毒的很呢!更遑论这般精致如妖的小东西,说不得被咬上一口半口的,她就交待到这儿。
可白团子的下一个动作彻底粉碎了她心中期望。
“嗷嗷”
毛茸茸的小前蹄再次从眼前划过,其中蕴含的执着意味,真是叫谢荼糜醉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别晃你那爪子了。”绕着眼晕的慌。
谢荼糜慢慢的叹了口气,伸出手掌缓缓置于洞口,眼睛专注的盯着那金色耀眼的小蛛,轻柔出声:
“过来,小东西。”
默默的望着金色小蛛,连旁边的白团子也安静下来,昂着脑袋静静的望着。
树洞的金色小蛛在两双视线的注目下,终于缓缓的、缓缓的动了动身子,然后慢慢的调转脑袋,一挪一挪的往外头爬来,待到树洞口边儿,便顺着谢荼糜伸出的手指爬到手心,随即安静呆着,再不动弹。
那模样儿,浑然乖巧,瞧着怎的也看不出半丝剧毒邪物的影子!
将手心放置眼前,谢荼糜静静垂眸看了许久,转身对着地上蹲卧着的白团子扯了扯嘴角,慢腾腾的将手掌伸到白团子鼻尖前,满意的看到它呲着牙往后躲,笑容凉凉道: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你最好给我说清楚,不然我就送它到你窝里安家,同你日夜作伴。”
谢荼糜对这名为白团子的小崽儿确实周到无比,自养它在身边,便亲自画了图纸,着工匠做出一个堪称豪华别致的狗,哦,狼窝,白团子看见真是美得不行,每次外出捕食后回来总要跳到池塘洗洗自个儿,才颠颠儿进去。
偏还霸道的不行,除了它,任谁都不准碰一下,现下谢荼糜用这个威胁它,恰好正中红心。
白团子瞪着一双黑豆子似的眼睛,可怜兮兮的望了谢荼糜半响,见主子冷酷毫无半丝动容,这才抖了抖身上的毛,四肢立起,昂着脑袋:“嗷嗷!”
谢荼糜垂着眼眸,只唇瓣不住抽抽。
她到底养的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可值钱了?
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
这小崽儿满脑子都是什么东西?不过就是叫它跟着去了回私库,不知怎的,竟生出个毛病——单单喜欢扒拉些亮闪闪的东西弄回自己窝里。
这副贪财的德行,一定不是像她,嗯!一定不是!
“说明白点儿,怎么个值钱法儿?”
不耐的踢了踢白团子的前爪,那力道却是轻的不行,跟挠痒痒差不离儿。
白团子委屈的皱了皱鼻子,“嗷呜~~嗷呜~~”
谢荼糜挑眉:“真的?”
白团子半卧在地上,两只前爪垫在前头,听了谢荼糜问话,只把脑袋狠狠往下一点,正好落在交叠的前爪上,那意思简直不能更清楚!
“呵呵!”
谢荼糜满意的收回目光,重又将视线凝在手心的小东西上,心中赞叹不已。
却原来,这小东西竟是难得一见的珍惜灵物!
好吧!不是说它是精怪什么的。
这金色小蛛虽含剧毒,然其最为珍贵之处却是吐出的丝线极为坚韧,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虽然听起来挺玄乎的,不过——
谢荼糜微微斜睨了眼白团子那亮的几乎要闪过的那双黑豆子眼睛,暗自点了点头,这,应该还是可信的!
嗯!
好吧!
眼眸发亮的望着手心中的小蛛,谢荼糜饶有兴致的伸出手指戳了戳它,只见它微微扬起脑袋,火红的眼睛仿若红宝石般,静静的瞄了眼谢荼糜,下一秒却又缩回脑袋,任谢荼糜再怎么逗弄,只乖乖趴着一动不动。
这副乖巧模样儿,完全不似地上那个一顿就得干下半头野猪的傻团子,谢荼糜微微一笑,心中倒也不排斥这么个小东西跟在自己身边儿。
自觉收获颇丰,谢荼糜心情甚好的回到家中,途中很是顺便的敲了个蜂窝,弄碎了给白团子舔着玩儿。
眯眼瞧着白团子伸着舌头,边吃边流口水的模样儿,谢荼糜也没嫌弃的给它弄个围脖戴戴,反倒觉得可爱的不行,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这是妥妥的功臣啊有木有!
谢荼糜正在兴头上,整日盯着金色小蛛瞧个没完,暗自琢磨着非要瞅瞅这小东西是怎么吐丝的?她也好长长见识。
可惜,不凑巧的很在家中呆了没两日,便又有事儿找上门来。
谢荼糜坐在扶手椅上,面无表情,只一双眼睛随着跟前来回走动的人左右晃动。只听那人面有焦色,双手交握,步履匆匆,转身间金丝衣摆随风摇动,旋出一抹漂亮的弧度。她口中还在碎碎念叨:
“……怎么办,怎么办?阿姜快要回来了。这事儿真是——没听说有地方官要入京啊?不是时候啊!”
柳玉蝉拧着柳眉,转头对着谢荼糜,困惑道:
“……你说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了?这么突然,阿姜不是这样的人。惜惜,你说呢?”
那一闪一闪的亮色闪的谢荼糜一阵眼晕,头疼的按住额头,谢荼糜无力的挥了挥手,口中劝道:
“那什么,怎么会突然呢?不是来信了么?嗯!”
脑袋条件反射的往后一仰,躲过戳到鼻尖儿的一纸信筏,恨恨的瞪了眼讪笑的柳玉婵,接过来展开一看,眉眼渐渐凝起。
不过几眼功夫,谢荼糜便抬起头来,给柳玉蝉指了指身边的座位,看着她坐下,才缓缓开口:
“我记得,阿姜上次来信里头说她怀孕了,算算日子,若是足月日子生的,到今儿应是满月了吧!”
柳玉蝉听着听着,脸色渐渐肃整下来,心也一点一点往下沉。她自是心下算的明白,阿姜来信时定是还怀着身子,连着月子里头,想来日子定然赶得极紧。
可朝堂之上的消息她从未间断,并未听说……这事不对!
眉心越发蹙起,柳玉蝉此刻已然对此事很是上心,眼神凝重的望向谢荼糜:“惜惜!”
谢荼糜撑着脑袋,低低“嗯?”了一声。
柳玉蝉恨恨道:“定是那杜匡生惹了麻烦,这才累得阿姜辛苦陪他回京。真是不省心,阿姜对他那么好,这个没心肝的,怎么就不会心疼心疼阿姜……”
“呃?”谢荼糜愕然睁大眼睛。她不是这意思啊!闷闷的瞧了柳玉蝉,谢荼糜趁着柳玉蝉念叨的功夫,低头快速的将信件又看了一遍,对着已将杜家全家问候了一遍的柳玉蝉抖了抖手中纸张,道:
“哎,哎!我说,你仔细看了没有?信里头可是半个字都没提到姓杜的。”
“什么?”柳玉蝉瞪大眼睛,蹭的一下猛地拽过信纸,细细的、逐字逐句的一行行看过。半响,她复又抬起头来,目色沉沉的缓缓吐出几个字来:
“这王八。”
她一时情急,只寥寥看了几眼,觉得事情不对,便来寻谢荼糜商量。如今细细看来,这还真是……
确如惜惜所言,信中并无半点提及杜匡生,与往日来信里姓杜的长姓杜的短的相比,当真差了远呢!
柳玉蝉越想越气,脸色难看的不行,道:
“姓杜的这是什么意思,让阿姜独自一人上路?”
谢荼糜只当没听到柳玉蝉问候杜匡生那句,闻言淡淡道:
“怕是刚出生的小外甥女也要跟着阿姜一道来。”
阿姜信中提及月前产下一名女婴,如今既决定回京,依她的性子,亲生骨肉定是不会抛下不管。
再者,谢荼糜不动声色的瞥过那页纸张,眼中神色意味深长。
她瞧着阿姜话里话外的意思,可不像是回京省亲,反倒像是回来常住一般。这里头的关联,若说与那什么杜匡生无干,打死她都不信!
正思虑间,耳旁忽然“碰”的一声响,谢荼糜慢腾腾的斜睨过去,只见柳玉蝉已经炸毛的不行,灵巧纤细的素手将桌案拍的碰碰闷响,跟个夜叉似的,咬牙怒道:
“这混账东西,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柳玉蝉已经气疯了,她是女人,同阿姜情同姐妹,现下发生这样的事儿,脑补一番真是再简单不过了。只一句:肯定是杜匡生那王八的不对就是了。
当初,她就看那人怎么都不顺眼,如今想来,哼哼,把阿姜临产出行,阿姜那性子她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逼急了她会舍得自个儿嫩生生的小闺女儿受这份儿苦?
这么一琢磨,柳玉蝉磨牙已经过三遍了,太可恨了!
谢荼糜抿了口茶,无奈的看着又神游八千里外的柳玉蝉,眼眸微动,身子微微右倾,伸出手掌在柳玉蝉眼前晃了晃,劝道:
“旁的先别多想,等阿姜回来,见了面不就什么都知道了。阿姜信里不是说,要咱们给她留意有没有合适的宅子?”
留意到柳玉蝉冷静下来,深思专注的听着她的话,谢荼糜不自觉的软了声调,轻柔继续道:
“我想着,咱们先寻宅子,阿姜回京后,也好有个安顿的地方。至于旁的……”顿了顿,谢荼糜垂下眼眸,手中把玩着茶杯,轻叹一声道:“左右该发生已经发生,现下在这儿胡思乱想干着急,一点儿用都没有。还不如平心静气等阿姜回来,听她亲口说。到时若有咱们能帮得上的地方,总不会让阿姜吃亏便是。”
柳玉蝉垂头愣愣的出了会儿神,随即闷闷的吐出一口气,闻言低落道:
“也只好如此……早先咱们在一处时,每日多是笑声。咱们三人里头,那时惜惜你最是胆小,阿姜却最温柔,你难过时阿姜总会轻声抚慰,柔柔劝说。每回我在外头惹了祸,都是阿姜揽了过去,替我处理妥当,她总劝咱们改改脾性儿,她说若是咱们两个的性子糅合到一块儿,平分了去,那才是真真好……她那么好的人,如今却……”
声调越来越低,终是没了声响。谢荼糜眼睑微敛,脑海中久远的记忆喷薄而出,一幅幅画面越来越清晰。
谢荼糜有限的生命中,姜琳梅与柳玉蝉无疑占据极大的分量,因此哪怕到了此刻,不自觉的心中迸发出的浓烈的怀念和悲伤,还是让谢荼糜有些吃不消。
不动声色的咽下几口凉茶,暗自平复胸中起伏,谢荼糜很是无奈的发现,她欠的人情债好似越来越多了。
可这会儿气氛实在不好,瞥了情绪不高的柳玉蝉一眼,视线没有错过她泛红的眼眶,谢荼糜抿了抿嘴唇,好似不经意的转移话题道:
“哎,对了!说到宅子,我平日不怎么出门,对京中情形也不太了解。你那里有什么主意没有?”
“有是有,只是我心里头有些想头。”被话音儿引着,柳玉蝉不过一个愣神,思绪便忍不住跟着走,闻言瞬间打起精神,道:
“不管怎么说,阿姜总是出嫁的闺女儿,她娘家那里,唉!她几个兄长都已成亲,这娶了媳妇儿的,哪里还会像以往那般全心护着阿姜。况且,就算他们有心,怕也是无力。”姜家那几个媳妇儿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当年为着阿姜出嫁的嫁妆,那一个个眼睛红的哟!
谢荼糜显然也想到这一点儿,扯了扯嘴角,道:“管她们呢!咱们又不是死的,还能看着阿姜吃亏不成?最坏的情况你我都料想得到。阿姜性子虽柔和,可颇有决断。如今这般行事,显然心中也是有所打算,咱们只帮着她达成心愿就是。”
谢荼糜压根儿没把姜家一干人等放在眼中,在她看来,阿姜的意见是唯一也是最为重要的。
再说,阿姜既交待另购宅院,显然没将期望放在她那几个兄长身上。
似想到什么,谢荼糜又道:“那个杜匡生,是个什么情形,你心里有谱没谱?”记忆中只知道那姓杜的出身贫寒,后来高中进士,被姜家老父看中,将心爱幼女托付,聘为女婿。姜琳梅携十里红妆下嫁,彼时在京中很是引起一阵轰动。再后来,杜匡生出京到了地方为官,阿姜随夫同行。那以后,她们就很少见面了。
柳玉蝉常在外行走,又颇有权势,阿姜于她又是亲近之人,因此连带着杜匡生自然也得多加关照。听得谢荼糜问起,连个磕绊都不带打的,张嘴就来,道:
“那个杜匡生,虽说中了进士,可放到朝堂中,那样的人比比皆是。后来他同阿姜成婚,姜老爱屋及乌,对他很是用心,打点一番好不容易才为他博了个不错的缺,虽说是下放到外头做县令,可姜老怎么舍得叫阿姜吃苦,这才便宜那姓杜的,仕途坦荡那是没得说。每逢考评一应全优,若我没有记错的话,临到明年秋便是整整三年,往上再走一步怕是不难。”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
一通谈话过后,谢荼糜并柳玉蝉俱都上了心,只把旁的事儿往后头推,一心帮着姜琳梅打理前头诸多事宜。
几厢忙碌过后,二人细细探听宅子消息,选了几处,结伴看过之后,最后却都有志一同选了一座。那位置也是巧了,正正好在谢家宅子边儿上,同谢荼糜做了正儿八经的邻居。
柳玉蝉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手下也不含糊。土豪似的衣袖一挥,临着谢荼糜的宅子另一边儿,也选了座宅子做歇脚地儿,还嘻嘻笑着说,舍不得她们,要和她们做伴儿。那股子黏糊劲儿哟,简直了!
对此,谢荼糜嗤之以鼻。鬼才信她呢!
自打柳玉蝉在谢家庄子里泡了一回温泉,过后觉得自个儿肤白貌美更胜从前,哎呦喂,那个眼睛贼亮的!恨不得赖在那儿再动地儿。
瞧着那劲头,要不是温泉什么的实在没法儿搬走,那女人绝对不会客气的。
就这样儿,还是不得不退后一步,人家想的再好不过,待做了邻里,呵呵,大家关系都这么好了,那什么,还分什么彼此?显得生分不是。你的不就是我的,都跟自家似的,见天泡一回还不跟玩儿似的。
对着这么个不把自个儿当外人的闺蜜,谢荼糜总是有千般手段,也是没辙,更是在一阵冷眼后,败下阵来,由着福王妃作弄。
虽是笑闹不止,但俩人正经事儿却是半点不曾耽搁。连着好一通收拾,算着日子,姜琳梅一行人也是快要到京了。
柳玉蝉老早就打发人出京沿途探听消息,待晓得姜琳梅一行人行踪,立时风风火火的叫上谢荼糜上了马车,往城门外赶去,迎旧友一迎。
也是下头人行事妥帖,谢荼糜与柳玉蝉扶着丫头下了马车,一抬头便见视线所及官路之上自远而来几辆马车。
柳玉蝉拿扇子遮住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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