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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猪-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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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需要递送东西上来。也须经过几转手。用尽办法把疫病传播的可能降到最低。
隔了几日,蔡玉琦才看到秦八角叫人送来的文书。看过也是惊喜,她其实已经有些犹豫。对于她个人而言,有母丧之事在先,彼时她只是个未出生的婴孩,对母亲的身前身后事无能为力。但现在她手握权柄,又有秦八角这样舍生忘死的部下,很是有决心和信心与这疫病抗争到底。但对于身为朝廷官员的她来说,个人生死永远比不上国家安危。若是最终此地之事脱离掌控,叫她那什么颜面去面对女帝和满朝文武。她不愿放弃心中的希望和信念,可也不愿因着一己之私酿成大祸,愧对祖宗愧对天下黎民苍生。
秦八角的书信为她在两难中提供了一个新选择,蔡玉琦把那薄薄一张纸来回看了许多遍。终于下定决心,要亲自见见秦八角。蔡玉琦自小有主意,她决定了的事熊鸣也拦她不住,只得陪了她去在旷野里和秦八角见面。秦八角不得出村,蔡玉琦不能进村。就找了个折中的地方,在村口附近的旷野两人远远见了。那日少见的没有风,寒意依旧渗人骨头。两人也没谈多久便各自分开。事后有鲜活牛羊猪狗进了村,秦八角便用这些活物培植痘苗。
此事必须万分小心,秦八角也不叫阿苗参与,自己独自在一个小院做这事。只叫阿苗每日送饭食与她,送到门口就走,不许多做停留。也不知过了多久,秦八角把痘苗在牛身上繁育了几代,终于到了在人体实验的时候。这人选又有了波折,秦八角禀明蔡玉琦,说她打算在自己身上试过。蔡玉琦当即反对,理由是秦八角是整个事件的负责人。万一此次实验失利,秦八角倒下,后继有谁能接替她的位置。
蔡玉琦叫熊鸣从外间征求实验者,奈何众人都是闻痘色变。能至今无恙都是侥幸,哪还敢上赶着去做感染实验的。最后无法,只有阿苗愿意以身涉险,做这接种种痘之人。她那老爹眼见得是活不成了,阿苗心里一片死灰,便也不把生死放在心上。只说若是她不幸罹难,请秦八角照顾自家小侄女。秦八角闻言苦笑,自己长得就那么可靠值得信赖吗,怎么人人都要托孤给自己。但看看阿苗那丫头,也只得答应下来。
第一次种痘后,很快阿苗就出现头疼不适症状。秦八角虽知这现象是正常的,却还是为阿苗捏了一把汗。衣不解带悉心照料了两日夜,第三天白日这些症状消失,阿苗说饿了。秦八角盯着两只黑眼圈,给她端来粟米粥,阿苗吃了一碗半又睡下,再醒来时已经和常人无二。秦八角知道实验成功了一半,愈发不敢懈怠。和阿苗两个在村中那所独立小院住着,又过得几日,进行了二次痘苗感染。
这次种痘后,阿苗没有再出现任何不妥。等了十天半月,阿苗依旧很健康。秦八角这才舒了一口气,放下那颗悬着的心。心说秦小猪秦妹子,我先前对你那一揖真是值了。便想着日后回去要好生谢过这小猪,不过首先要把这个好消息说与蔡玉琦小蔡大人知道。这些时日不光是秦八角、阿苗被折腾的不轻,蔡玉琦在外面也很是忐忑。如果实验以失败告终,很可能这里许多人都性命堪忧。但如果实验成功了,那这件事就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参与其中的每个人都将青史留名。
第一百零四章 秦八角探望沈家(文)
等秦八角把好消息递送到蔡玉琦手上,她才能安心坐下来。也不耽搁,立刻便提笔将此事奏明女帝。说明此事始末、推广的意义、方式方法,以及参与的有功人员。甚至在篇末还详加列出在全国执行需要的经费开支,和具体注意事项等。写完后就叫熊鸣拿去驿站,快马加鞭送进京城呈于女帝。
蔡玉琦做的第二件事,却是叫人心惊,她叫人按照秦八角的法子在她身上种痘。这却不是因着蔡玉琦怕死,一看到此法果真有效,便拿来为己用,其中另有他意。但凡一个新的事物出现,叫人接受都需花费时日。而疫情却是刻不容缓,早一日普及种痘便有可能多留住些人的性命。可翰林医官院那班太医向来看不上秦八角这样的野路子,此事虽是经过实践后上报的,诸位医官论证过程中仍然免不了各种争议。蔡玉琦需要给朝廷提供一个更有说服力的证据,堵住这些人的嘴,也叫女帝及早下定决心。
还有谁比她自己更合适,她有名望有地位。由她来证明这个法子的可行当真是再合适不过。内中各种折腾不一一详述,末了这事算是有了个好结局。蔡玉琦平稳度过种痘初期考验,成功地在自己身上种下了虏疮痘苗。秦八角才有空暇再次拿起锦儿的书信细细看来。前文说过,第一封信到时秦八角已经身处隔离村中出不去了。村中不止禁了人口出入,连书信也都禁止往来。秦八角心有余力不足,后来总算想明白了。既是出不去便先顾好眼前事吧,世上再没什么比“当下”更重要的了。等着痘疫之事化解,锦儿的第二封信也到了多时了,只是秦八角一直不敢也不能打开看这后来的这封书信。
说不敢是因着她不知道一打开这信,就会有个什么样的噩耗从纸上跳出来扑向她。撕咬她的心肝脾肺。不管怎么说,她终归是辜负樊家众人和秦小猪的信任。关键时刻,竟是什么忙也没帮上。说不能是因着当时疫情危急,她必须全身心地投入,不敢有一丁点差池。所以她那会不敢打开那封信,害怕信上的内容叫她乱了心神。狠心点说,不管当时她看信与否,按照时间差。结果都已经是无可挽回,知道结果也不过是空留余恨。
她也曾趁着和蔡玉琦见面的机会,求她通融免了锦儿从军的差遣。蔡玉琦的回答是此事国家自有定律。她只能答应日后动用军中关系尽量保全那孩子的性命,免除兵役之事却是她不能做的。秦八角话一出口,便知道自己的要求。对出生于以忠烈闻名的将门世家的蔡御史来说过于勉强。如今能得到这样一个回答已然万幸,便赶紧拜谢了,此后二人都默契地再没有提过此事。
直到现在尘埃落定,秦八角一个人默默坐在灯下摩挲着信纸。看着锦儿用稚嫩的笔墨记述的樊家点点滴滴,秦八角第一次有流泪的冲动。她闭了眼把眼泪逼回去。又自嘲自己怎么也跟秦小猪学的多愁善感起来了。只秦小猪替了樊锦儿的事却不可说与御史大人听了,若是再求她援手,将来万一事情被捅破,岂不是要让蔡玉琦落下个知情不举的罪名。
蔡玉琦的亲身体验没有白费,第二份奏报呈上去,很快得到女帝的肯定和批复。熟苗种痘法就此在本朝各地和军中推广普及。由于蔡玉琦和各处诸人勉力,虏疮疫病被很好的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其他地方目前并没有传播爆发,也暂时看不出这种免疫法效用究竟如何。又因为此法存在一定风险。所以普及过程中允许百姓自愿选择种痘或不种痘。各军中则采取强制措施,必得人人实行。
蔡玉琦、熊鸣、秦八角、阿苗这几个主要的实践者,甚至只提供了个大概方案的秦小猪事后皆有封赏。蔡玉琦和熊鸣等人是官身,自不待言,依据功劳大小或有加俸或有升迁。
秦八角被擢拔进了太医局。太医局可不是太医院,而是全国的高等医学院。原本女帝是想大笔一挥叫秦八角做了太医。却被医官院的那般老朽拼死谏言反对。最后只得取其次,叫秦八角入学太医局,三年学满考试后视成绩酌情定论。即便如此,这对秦八角也是极好的机遇。太医局入学门槛极高,因是主要为宫廷和朝中要员服务,向来严进严出。入学需要官员作保、相互联保,旁听一年后经考试合格,且彼时太医局中有了缺额才能正式进入太医局学习。秦八角是因功行赏擢拔进的太医局,便没了这些麻烦前提。
阿苗还是小丫头,家中又只剩一个小女娃相依为命。女帝便谕令今后由朝廷每年出银子给阿苗家两个,直至那个小的成年。且到阿苗成丁后另赐田亩与她,又免她终身赋役。秦小猪担的风险最小,赏赐也薄,只得了笔银子。这却是秦小猪爱的,因她本人不在此处,赏银由蔡玉琦代领下来,又交给了秦八角。
跟着这些恩旨一同来的,还有长皇子姬盂的怒火。他没想到蔡玉琦竟然胆大到这种地步,前脚托蔡婆子带话答应他不身涉险地,好好保重自己。后脚就围着一堆痘疮病人打转,还拿爹娘给的身子实验那个什么痘。这是觉着他老糊涂了,说话糊弄亲爹玩不成。姬盂忍无可忍,无论如何找女帝求了旨意叫蔡玉琦即刻返京。这次女帝倒没和姬盂打太极,爽快地答应下来。她也觉着蔡玉琦是国之栋梁,若是一个不小心在外丢了性命,于国于家都是损失。又看姬盂哭的伤心,国法人情都凑到一处,就顺势下了道旨意让蔡玉琦返京。
蔡玉琦也知道这次是真的叫老爹生气了,况且此间如今已无大碍,她走得也安心。秦八角是要去太医局的,和她一道进京。她又问过阿苗可愿去她府上,阿苗道父母亲人都在此地,要留下守满孝期再做打算。蔡玉琦点点头,便和阿苗说,届时可以去京城蔡府寻她。阿苗虽然年少,经历却多,闻言也跟个小大人一般郑重向蔡玉琦执礼谢过。
蔡玉琦见处理后续事宜还有些时日,便叫秦八角有什么事需要去办的早些去吧。她见秦八角种痘法成功后却没有多少喜色,发而越发恍惚,猜测她可能是为着樊家兵役之事烦心。就放这人先行离开,去了却此事,临走前又自己掏腰包给她发了慰问银子。那件事上秦八角的心情她虽可以理解,但国法大于人情,叫她徇私却是万万不行。
秦八角领命,告别熊鸣和阿苗,很快就走了。她有些不知如何面对樊家三小,拐了个弯先去州郡看望沈茂德的老爹。沈家老爹自从得了那份噩耗后,身子越发疲软。倒是窦大碗,得了他爹传男不传女的不传之秘回到沈家。旁的不管,只管带好小丫头,尽心伺候好沈老爹。她亲爹虽然早与他说过许多降服媳妇的法门,只是他那时全然不当一回事,如今悔意丛生已是晚了。若是当初他和沈茂德和美,如今沈秀才早成了沈举人,也不会落到刑徒发配从军的地步。又听说朝廷四处收罗人手是要打一场大仗,北地颇有些凶险。他又担心沈茂德,那人连鸡都没杀过,怎生上得战场。
窦大碗正在院里看着小丫头四处乱跑撒欢,门扉轻叩,有人叫门道:“此处可是沈茂德,沈致远家吗?”
窦大碗不知如今还会有什么沈茂德的朋友上门,又想着或许是给自家带消息来的。便站起身一边应门,一边快步过去打开门闩。来人正是秦八角,她见面前这个粗糙男子不知是沈茂德家何人,便躬身行礼说了自己名姓,又问窦大碗如何称呼。窦大碗听闻这个就是那被沈茂德托了孤的人,委屈之情再度涌上心头。哭道:“我是什么人,我是那死鬼明媒正娶的夫郎。你既识得她,如何不知道我是何人。”
秦八角面露尴尬,确实沈茂德一句也没提过这位深妹夫。只好再度行礼赔不是,又问起沈家老爹何在。说自己前一阵有事没法分身,至今还没拜望过伯父,委实失礼。窦大碗听她提到沈老爹,也想起亲爹的训诫,凡事要以沈老爹为先。便抹抹脸,收了眼泪请秦八角入内室。秦八角一进屋就闻到扑头盖脸的药味,不禁皱眉头,看来沈老爹身子骨不大好。
她是个郎中,出于职业习惯,给沈老爹见礼说明来意后,就要给沈老爹请脉。沈老爹却不愿意伸出手来,待到窦大碗出门为秦八角上茶水,沈老爹才道:“我是个将死之人,拖拉到如今也早倦了,就不用在我身上花心思了。我所担心的不过是茂德夫妻和睦,孙女健康平安。如今茂德怕是不好,她夫郎倒是改了性子好生伺候我,只是我这身子自己知道。多少银子都要打水漂,还不如省下来将来留着教养小孙女。”又叹了口气,对秦八角道,沈茂德的赌鬼老娘是个指望不上的。那人只顾自己快活,害了自家闺女。若不是窦大碗亲爹家是个强势厉害的,只怕不知哪日就会把窦大碗父女俩也害了去。
窦大碗端着碗茶水到了门外,听到屋里说话没进来。结果听到这么一段说辞,“咣当”一声摔了水碗。他今日才知道沈老爹从没怪过他以往的鲁莽,至今还是处处为着他和女儿着想。窦大碗心里感动,哭着冲进门扑到沈老爹床前道:“您既是茂德的爹,也就是我的爹,说什么死不死的。便是那赌鬼再来,我也不怕她。若是她敢对小丫头下手,我就叫老娘和姐姐们一起来揍死她。”又道:“茂德定然会回来,可不准您在此之前就丢下我们父女不管。不然那人回来,说不定要和我拼命呢。”
第一百零五章 秦八角回樊家(文)
沈老爹闻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个窦大碗当着外人,说得这是什么话。为何自己去了,沈茂德就要和他拼命。其实大碗心地不坏,就是为人粗糙了些。若不是婚配自家闺女,在别家也是个能干的。沈茂德也无甚大错,如果当初自己给她娶个软和性子的夫婿,也不至于后来成了那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可惜这场买卖来的姻缘把两个不合适的放在一起,既害了沈茂德也害了窦大碗。沈家老爹什么都明白,什么都做不了。他一边像拍小孩子一样轻拍窦大碗的后背,一边有些不好意思对秦八角笑道:“秦娘子,叫你见笑了。”
秦八角看在眼里,心中略有些明白为何沈茂德只字不提窦大碗了。
多亏有乡人帮衬,秦小猪一路磕磕绊绊居然也没掉队。她从来没步行走过这么远的路程,两只脚娇气得很。穿着户外鞋行军,脚底板依旧不断磨出水泡。用针挑了敷上药拿布裹上,再走路又长出新的来,她也不知为此哭了多少回鼻子。真心羡慕那些穿布鞋外面裹着草鞋跋山涉水的乡民,个个堪称铁脚有木有。同是从席家村出来的乡兵见惯秦小猪软弱也就罢了,别村见到队伍里有个总是哭哭啼啼的莫不侧目。心肠软和点的还说一句可怜,心性刚硬的女子就免不了对秦小猪当面嘲讽、背后议论。弄到后来,除了相熟的二婶、狗丫娘两个,连席家村的众人也觉得秦小猪的行径太过丢脸,没有之一。只有那二人知道如今的秦小猪与平日相比有多大长进,因此并不如何责备秦小猪,反而轮流为秦小猪分担她的大包。
那日她们中午出发,晚间随便宿营在个小城镇外面。
因着不怎么赶,又有员外郎的车马跟着。走不得山间小道。一路过来都是平坦官道,宿头打尖也多是在途经的各处大小兵营,比之先前那伙刑徒日子不晓得好过多少。各地兵营有的宽敞,有的憋屈,但大多都是有空铺的。这也与朝廷许久不打仗有关,文官可以在赋税上上下其手捞银子。武官没有仗打,便只能从人头空饷上揩油水。是以许多兵营建制下,名册上人是满的,实际驻地人数却不足够。秦小猪因做饭手艺出众,这是席家村众人公认的。就举荐她帮衬跟着周虞候来的几个老兵一起为众人开火做饭。
兵营灶间一溜排着几口锅,大的口阔四五尺,小一点也有两三尺。秦小猪从樊家带出来的汤勺对付小锅还勉强使得。对上大锅就只有站到灶台上面,拿柄像铲子一样的东西翻炒施为。老兵们随意的很,米不淘菜不洗,抠过脚丫上过茅坑都不洗手,就上灶台上捣腾饭菜。看得秦小猪胃里直翻酸水。老兵们见她这模样都嗤之以鼻。真上了战场谁管吃的东西干不干净,有的吃就不错了。
国家近年来虽然没有打大仗,可边境小冲突从来没断过。这些老兵来自戍边的禁军,犹自记得一场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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