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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猪-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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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赌鬼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快走几步钻进小巷甩脱了窦大碗,去寻她那帮狐朋狗友去了。
膏药钱在县城失事,不得已躲了起来。她却没躲远,只在省城躲了。又往往自己脸上贴金,按照“大隐隐于市”的说法,在市集里寻了个野鸳鸯。花银子住下,胡乱混些时日。近来听说有不得了的大人物要来郡府,出席今年为新科举子们的举办的宴席。
膏药钱鬼使神差地,便如同吃了熊心豹子胆一般,竟然也想弄张名帖混进去。她的想法也简单,一来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谁不想奔个好前程。二来恐怕唯有寻个更胜从前的主子做狗腿子,她膏药钱才能摆脱目前的困窘。
不然叫那郑刑二人一直在她屁股后面这么追查下去,她还要不要活了。马骝等人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竟皆被捉了丢进大牢。只是她们所犯之事罪不至死,只是暂押在那条长巷的格子间里待审。席驴儿被关在死囚室里,不晓得外间发生的这些事,还只道那些人都还在逍遥快活。
到了鹿鸣宴那天,凡是隶属本州郡的举子,又有一应属官,还有那有名望有头脸的士人乡绅们,带着各自不同的居心和目的,纷纷攘攘挤去用来设宴的府衙后花院。
众多举子,不管是年轻的还是不那么年轻的,也多是品貌不俗、器宇轩昂之辈,叫人看了心生亲近。州郡大人见到此情此景得意非凡,与有荣焉之余。想到其中不知有多少,将从此成为自己一脉的信徒,便愈发满面放光。
可一转念,又想到了五皇女。五皇女昨晚到的,彼时二皇子还未睡下。这两人也只是匆匆打了个照面便分开,显是谁也不乐意见到谁。太守为此又有些烦呐,既担心五皇女的强大号召力分去原本该在她名下的人才,甚至叫别人认为连她也是五皇女这边的人。
又要操心这天家的兄妹俩,可别在自己的地头上闹出什么矛盾来。不然且不说日后要被今上迁怒,便是这眼下的弄出什么乱子来,也够她喝一壶了。
二皇子自前日起就不大快活,其实自从他得知自己要被遣送回京起,就不高兴。那日叫葳蕤去买书没买成,这种情绪便达到了一个高点。到昨晚见到五皇女,说了几句不投机的话,已然是忍无可忍了。
二皇子不高兴,自然要生事。他给蔡玉琦写了封信,叫人连夜送去。信里其实没什么实质内容,就是大肆抱怨近日诸事不合心意。从厨子买的芹菜不够水灵、萝卜糠心,到太守府的侍卫不得力,出门去书院街买书,这些人走了一半路就被他甩脱。最后终于说到今上竟然派五皇女接他,而不是三皇女,他很是疑惑且担心。
蔡玉琦接到这封信时想,做别人的心灵垃圾桶其实也不难,只要长副耳朵就行,难的是要逐条答复回去。蔬菜瓜果之类的农事,实非蔡玉琦所长,她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好顺着二皇子的口气,把厨子和采办先骂一通。
不过她却知道为何,州府衙门的厨子也拿不出像样的蔬果来。洪灾的后续影响已经开始了,部分地方出现疫情,传染面还在继续扩大。兵马只镇压了几日,对峙双方就因疫病不得不偃旗息鼓。局势一时稳定,倒也算是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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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马大鱼劫狱(文)
二皇子说侍卫不给力,多半是这人故意挑刺。若不是他自己作了手脚,别人好端端地跟在他身后护卫,怎么能跟丢了人去。至于前来接人的不是三皇女而是五皇女,蔡玉琦倒觉得某种意义上,这是个好消息。
不管五皇女此次江南之行是否有收买人心之嫌,三皇女留在朝中对大局有利。倒不是说三皇女有何经天纬地的才学,只是如果北面有事,有个勇武果敢的皇女在朝廷上说话,那些软骨头们也能有所顾忌。
甚至三皇女可能请缨自去北方,到那时主战主和就不是问题,只剩下个具体怎么战的事。蔡玉琦和二皇子相熟,和三皇女也不陌生,两人私下没少交手。知道以三皇女的本事,对上蛮族那位汗王,取胜不易,守城不难。且以皇女的号召力,她去坐镇,自然上下用命。
蔡玉琦不能亲身回朝同三皇女并肩作战,如今只能尽全力先稳住江南局势,和她一南一北相互策应,不叫朝廷一时间南忧北患。蔡玉琦想着粮食的运转调遣依旧不能放松,一方面需敦促各处担负此次赈灾之责的仓司,勉力从事,尽快且多地调运粮食粟米到灾区。
另一方面,也要就地叫那些大户出粮,官家按市价收买,日后再用粮食或者银钱还她们。只是谁肯轻易把自家活命的粮草拿出来做救济呢。蔡玉琦捏捏眉间的皮肉,因长久思虑,那里有些酸胀。今日至此她还不能歇息,尚有不少事等着她去处决。
手头上还有一张如今市面上价格不菲的鹿鸣宴的请帖,被压在了许多杂物下面。帖子字斟句酌,言辞恳切。若是没有眼下这些事,她其实是很想去见识一番新科举子的。但现下看来是去不了了。
“你们若是现在改口说不去,还来得及。”
马大鱼一夜未睡,大清早依旧精神矍铄,召来众人道:“今日入夜方动手,不去的还来得及出城回水上去。”
众人行到这一步,哪里肯就此回去。纵然是可以逃得性命,日后也没有颜面再在旧日姐妹前丢人现眼,便都众口一辞道:“老帮主但有差遣,我等没有不从的。”
马大鱼把人一个个扶起来。面前这些人里有她亲手养大的孩儿,也有半路投靠的伙计,却都是她的心腹人。问出那句话也不是为了试探,她真心希望有人站出来,速速离了此地去。今夜一过她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只是有时候不搏上一搏,心有不甘。
宋县令不敢擅离职守,只叫宋老爷带着两个小侍去了郡府。宋衙内是决计不能叫她去的。这个女儿腹中空空,脑中浑浑。叫她去了,不光是宋大人要丢颜面。落在众人眼里,还会把她看做丑角一般,拿来映衬旁人更加钟灵殊秀。叫宋大人和老爷情何以堪。
宋衙内却不了解宋大人的苦衷,从旁个口中知道蔡玉琦可能要出席,自己却被告知禁足不能前往,心中万分苦闷。她这时才想起膏药旗等人的好来,又听说那日的泼皮们被捉了大半都关在县衙大牢里。一时逆反心理作祟,竟兴起要弄些酒菜,去牢中和众囚徒宴饮的荒唐念头来。
入夜,鹿鸣宴渐入高潮。马大鱼晚饭也吃得少,估摸着时辰,叫上众人悄悄翻墙出了客栈。穿着黯淡短打,一行人悄悄摸向县衙大狱。县城不比繁华之地,晚间没什么热闹可瞧,宵禁的也早。路上行人不多,却有两队衙役和城防交叉巡视。
马大鱼心里一咯噔,这情形有些不对。可人已经到了地方,便是即刻回转,也有可能叫人捉个正着。便叫众人无需多想,依计行事。那日随她去探监的小丫头姓罗,大号唤作螺蛳壳。年纪不大,心眼挺多,最擅长探路描摹地形路线。
那日回去后,马大鱼便叫这小螺蛳壳把县城的地图画了。尤其是监牢这一块,里外有几条道路,几处关卡都写得清楚明白。又派伙计装作货郎买卖人,每日候在县衙附近,暗暗记下巡防的规律时间。
谋划良久,才定下了这个日子这个时辰动手做事。先是分出几个人在一处显眼地方闹将起来,做出争执摸样,吸引巡街兵士的注意。再有几个去打劫县城另一边的金银首饰店铺,把余下的公人们调得远离。
与此同时,剩下的马大鱼和小丫头几个,揣着迷烟渔网飞身跃入县衙监牢围墙。若是从高空往下看,就可看出监牢其实是个回字形,那关押死囚的所在恰在最中间的“口”里。多亏螺蛳壳的记性极好,地形图上画的明白。
又有一杆迷香吹进去,多壮实的女子也撂倒了。马大鱼她们一路进去,也没有惊动什么牢中的守卫。螺蛳壳上前轻手轻脚拿钥匙,也不管哪个对哪个,一股脑都用手指头勾住取了。几人正要走过格子间,有还未睡下的泼皮见了她们,大呼小叫,求放她们出来。
马大鱼本她们不欲理会,泼皮们却叫嚷道,不然她们就齐声大叫,招惹那些外间巡夜的过来,叫谁都成不了事。螺蛳壳不禁有些懊丧,她算计那么多,却没料到有群泼皮无赖在此等着,且比那牢中的牢头差役还要麻烦。
马大鱼吩咐把钥匙全给这些人,只叫她们莫要声张。螺蛳壳还要再说,若是死囚的钥匙在这其中怎好,马大鱼却另有计较。她以防万一还带了个力拔千钧的力士,唤做墩子的壮硕女子同来。墩子祖上是北面逃荒而来,比本地人生得高大,又有两把子力气。虽是半路投靠马大鱼,却像她的名字一般,是个实在人。
马大鱼愿意给她信任,这次的行动也用得着她,便叫她同来了。墩子见螺蛳壳烦恼,爽朗一笑,拍拍背后的双斧,示意她:还有俺呢。
几人便继续往前,只是长巷里的动静,还是惊动了在四方院子里值守的人。三钱提着裤腰带从屋里跑出来,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眼看秋决将近,牢中又有田沙河这样的名人在押,三钱不敢懈怠,晚间便休息在四方院子里。
一般除了县衙大狱的进门处有两个牢子外,轮流还有两个夜间巡视的,此外死囚院子里也还有两个值守的。这些人的存在,自然不敢说,便能把守住整个监牢。不过是起警戒作用,真正出了事,还是要靠外间巡逻的衙役和城里的兵士。
马大鱼一上来,就叫最外层的牢子睡死过去,又避开了牢中巡夜的那两个,直扑中间的四方院子,来的那叫一个无声无息。三钱之前没听到任何不寻常的动静,起夜回来才注意到格子间那边有些不安静。
她以为又是那些泼皮皮痒,正要喝骂几句,叫人去给她们松松筋骨,不想一出门见到这么一群人。一时愣怔,竟忘记呼喊出声,叫墩子一个猛子扑到在地上,死死捂住了嘴。螺蛳壳就势捞起三钱的裤带,勒住这人的的口舌一路绑下去,反剪双臂,捆了个结实。
马大鱼也不闲着,带了人摸进三钱出来的屋子,在里面又捉了一人,一样绑好。这才领着众人,去关押田沙河的那间囚室。
田沙河知道今夜有事便也没睡,白日里她睡足了时辰,此刻倒也不困。两只眼睛溜圆,瞪着那两扇关着的牢门。席驴儿便是再想瞌睡,见到田沙河的异样,也知道今夜不寻常。也打点精神,陪着田沙河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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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乱局(文)
终于那门上“喀嚓”一声,出现了个豁子。再来几下,便听到门上铁锁落地的声音。跟着几人涌了进来,席驴儿在黑暗中趁着门外漏下的星光一看,可不就是几日前来探监的那个老妇。只是这人的摸样气质竟是大不相同,几乎叫人不敢相认。
即使在晦暗的监牢里,这人也是让人一眼就从人堆里看出她的不同来。虽还是两鬓挂霜,两条长眉下的双眼睛看人却似鹰鹫般犀利。昂然镇定地走到关押田沙河的号子前,也无需多做吩咐,田沙河后退一步,那老妇身后的使斧头的女子便上前一步。
然后那女子奋力一挥,再一挥,几下就叫栅栏门上的铁链断为两截。几人捞了田沙河出来,又是几下便把她身上挂的零碎也除了个干净。席驴儿心知便是此时了,忙低声叫道:“田英雄,还有小的,莫忘了小的。”
又给那老妇磕头道:“这位老英雄,小的是蒙冤进来的。能跟田英雄一处也是缘分,还望老英雄救命则个。”语未毕连连磕头,这头磕的结实,几下便已可破了脑门。马大鱼看了看田沙河,田沙河点点头,这才叫墩子上前也把席驴儿放了。
与此同时,格子间的那些杂鱼们,也终于找到合适的钥匙把自己弄出号子。就在县衙外一处三岔路口,两帮醉鬼扭成一团。吵吵嚷嚷不成样子,从宵禁前一直打到宵禁后。开始兵士们只当这些人是笑话看猴戏一样看着她们作耍,可是这些人竟然从口角相争升级到了拳来脚往,一会还有个抽出把大刀来。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喝多了闹酒疯,这是当着官府的面违反禁械令。若是叫她们轻易走脱了,岂不是活生生地打脸吗。巡城的兵士们纷纷上前,要捉拿这两伙人。混乱之中也瞧不清楚是谁先动的手,兵士们一上去就东挨一拳头,西挨一脚。
不管是哪一个下的黑手,总之这已经是武力拒捕了。没说的,众姐妹抄家伙上吧。于是醉鬼们和巡城的官兵战到一处。只是这些刁民恁地狡猾,打不了几招便要跑。又不走平地,爬高上低、翻墙走壁,不似寻常人。巡城兵士回过味来,这些只怕全是贼。大伙呼喝上前要捉拿,却又一时奈何不了她们。便一边派人通知县尉,一边奋力咬住这伙人的行踪。
几条街外,孙大头领着衙役举着明火,直奔一家店铺。三班衙役轮值,今日到了孙大头。到地方见店门已然大开,门板被人丢得东一块西一块。店里的金银首饰也被人乱翻一通,遍地狼藉。贼人抢走财物的大部分,地上犹有零碎金珠珊瑚掉落,在火光映衬下闪闪发光。
看到孙大头她们赶到,伙计扶起鼻青脸肿的老板娘,指着一个方向道:“班头,那些盗贼刚离开!”老板娘也顾不得额头滴血,拉着孙大头咬牙切齿道:“还请班头大人一定要法办这群贼人,追讨回店里的货物,某另有重谢。”
孙大头也不与她们啰嗦,点点头,对身后众人道:“随我来!”便身先士卒,领着巡街的衙役,远远跟在那几个飞快移动的黑影追了过去。当是时,县令大人还和主簿两个,在二堂在翻阅以往的卷宗。
鹿鸣宴过去,城防治安事宜就可以少操一半心。本县治地范围内也有不少水脉直流,灾情却比他处情况好。因着宋县令勉力,救助也算及时,如今无甚大碍。往后便只管应对洪灾影响可能的蔓延,以及年末例行性的赋税劳役即可。只是今晚不过去,宋县令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她无心睡眠,老爷和小侍们今晚要留宿州府,也不在县衙后衙。巡城值守之事,皆已交代给了县尉和班头孙大头。宋县令想来想去无甚别的好做,便叫了主簿来一起整理卷宗,也算是没有虚度光阴。
二皇子给蔡玉琦写完长信,心里仍有火气出不来。他不管别个如何想法,找出女子衣裳扮成个书生摸样,也去赴那鹿鸣宴去了。葳蕤尚可,别个仆妇见此情景,有头脑的便想着去告知大人。五皇女也得了二皇子胡闹的消息,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却也奈何不了那人。
知情的都在心里默念,求神仙开眼,叫这二皇子今个安分一些,可不要在这宴席上出了什么纰漏。蔡玉琦正在下处小憩,总算公事告一段落。她便又举着那张请柬看起来,想到二皇子人在那里,岂会轻易放过鹿鸣宴,不由嘴角绽开抹笑意。
“少主,京城的急件。”熊鸣在门外轻叩房门。
蔡玉琦忙丢下手里的东西,道:“快拿进来。”
打开那份八百里的快件,细看之下连蔡玉琦也不禁吃了一惊。看罢又递给一旁的熊鸣。熊鸣翻看后也是皱眉,又奉还蔡玉琦,道:“少主,这事也被你料中了。”
北方的那位可汗伺机而动久矣,如今终于觅得良机跃马南下。朝廷上又分作了两派,一派要打,一派要和。这群糊涂东西,打都没打呢,跟谁和去。主战派自不必说,主和派的道理说得一套一套的。理由不碍乎两条:一是没粮草,二是无银钱。
如今恐怕还要加上一条,兵力不足。北部边疆各处守兵轻易不能动弹,只有从西部的川蜀、东部的江南调兵。京畿重兵也是不能动的,再往南滇闽粤在蔡将军那时就起过叛乱,当时是被重兵强力压制下的,如今不过几十年,也不要指望就能把兵力从这些地方抽调走。
粮草银钱倒也不是真的没有,今上治国这许多年,打过的大仗屈指可数,灾疫只是断断续续发生,整个国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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