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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猪-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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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如今已经是举人了。全家上下都为秀才中举的事欢呼雀跃,谁还记得有个默默努力的秦小猪。
秦小猪觉得很抑郁。情场失意,职场也失意,她竟是一样也比不得方家那位娘子。叫她如何高兴得起来。秦小猪不高兴,家中几个不知她的心思,都只当是村里谁不小心惹着了她,她是在闹小孩子脾气。
秦小猪在家中不得意,便把注意力都放到给人设计营建房屋,和她那些黄杨木上。她不爱出远门,只在席家村活动,做的木头小玩意倒是卖到了郡府。做的那堆东西里文玩小件居多,造型别致、用料上乘,颇受文人雅士们欢迎。赶在鹿鸣宴前狠赚了一笔。
秦八角和樊二郎后来帮她归拢银子,除去给别人代售的佣金和本钱,一数居然也有小一百两银子。
狗丫爱往樊家院子里跑,对此事知之甚详,每日跟进跟出叫秦小猪作师傅叫得最欢。秦小猪被狗丫哄得高兴,也不计较师傅以前是被徒弟罩的,真个收了狗丫做开山大弟子。还煞有介事地言道自己所学甚杂,想起来什么便教什么。学到什么学到多少,便都看狗丫自己的资质了。
狗丫没有不答应的。从这日起,这师徒两个除了帮人盖屋上梁,琢磨各式小玩意。闲时便勾肩搭背在村里行走,一个没正形问道:“徒儿,今个咱们吃些什么。”另个就满脸乐呵答了:“师傅,都听您的。你说吃鱼徒儿就不吃鸡,你说吃香椿徒儿就不吃面皮。”
二人勾搭的名正言顺,连樊二郎和狗丫的娘也说不得她俩什么。至于秦八角,这人只会在旁边偷乐,她是不管这些的。倒是苦了锦儿,樊二郎除了在樊大郎面前抱怨那两个,越发盯她盯得紧,生怕她跟那两个不着调的学坏了。
方秀才既是中了举,不日便得到张鹿鸣宴的帖子。家中诸人传看了,方夫人把方举人叫到书房,从个小匣子里也拿出张鹿鸣宴的帖子来。方举人接过来看了,日期是好多年前的,名讳正是方夫人,想来是多年前方夫人中举赴宴的那张。
方夫人也不是一开始就愿意从事教育事业的,她也年轻过。二十来岁娶夫生子,次年便中举人。当时已经不比本朝开国年间,一方面读书士人稀罕,另一国家百废待兴急需人才,那时中举是极容易的。
到了方夫人那时,立国已久,人才辈出、机构冗繁,若想在考学上出人头地已非易事。方夫人中举后,既可以继续下场考会试,将来殿试;也可以补缺名额,从基层官员做起,稳扎稳打以图日后慢慢升迁。
方夫人年轻气盛想走捷径,可乡试已是一州郡内几百人应试,录取者不过十之一二;更罔论会试殿试是何其艰难,中者少之又少到了何种地步。然则,这科考有时却与才学无关。
拿乡试来看,共考三场,第一场考经义,第二场考公文,第三场考策论。从本质上来说,第一场经义考的不过是对基础理论的记忆和理解,后两场考察的才是应试者的实际才干和理论水平。
但考官们审阅卷子,却往往只看重第一场的试卷。人人精力有限,考生第一场卷子答得好,便都愿意给那人多些关注。若是第一场答得不好,这人后两场的答卷也跟着不受重视。可以说科考时,真个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才学有时不是能否高中的唯一标准,能力也不见得就是评价一个人才的关键,反倒是运气往往在最后扭转时局。
方夫人中举前一帆风顺,中举后便连连遭遇坎坷。好在她从不曾因此对自身产生什么怀疑,也没有因着一时的困顿而消沉下去。她转而从政,也做过些属僚。从政之后,当时年轻的方夫人,却越发认识到人才培养对一个国家和社会的重要性。也慢慢理解了方老夫人一生所追求的理想,教化世人,有教无类。
后来的事方举人也知道,方夫人毅然决然弃政从文,和几个同窗攒银子在家乡建了间书院。书院规模不大,如今也算颇有些名气。方夫人给方举人说这么多,却不是叫女儿学她回乡教书。只是想说个道理给这位新举人,有时候前方的路若不能一下子就看得清,不要慌张,无需畏惧也不要骄狂,一步步走过去后自然知晓。
方举人恭敬领受了。方夫人拍拍女儿的肩膀,笑道:“如今你也是个成人了,我原想着等你成亲再为你取字。如今鹿鸣宴在即,你没有字,却不好和人应对。
你的大名是老夫人起的,叫作明德,取自大学开篇‘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可还记得那段话怎么说的。”
方举人忙应是,说完就接着方夫人的话往下背,直背到“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方夫人才叫她停下,道:“好,便是此处了。”说着,也念了一句《礼记·大学》里的句子,却是“此谓诚於中,形於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
念完了,对举人方明德道:“你的字便从这里出了。我给你起个字叫‘慎独’,如何?”方举人默诵两遍,深知这两个字饱含母亲对自己的期望和爱护。对着方夫人深施一礼谢道:“多谢母亲赐字。”
方夫人也知道方明德,此番是明白她的意思了。不论女儿今后是继续进学,还是就此为官从政,修身都是存世立身之本。而慎独又是把诸般道德品行,自然而然融会贯通的一个境界。给秀才起了这个字,便是叫她日后何时何地万事求诸己,宽和以待人。这既是为人处世的道理,也是做人做事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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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寻找沈茂德(文)
窦大碗抱着孩子哭哭啼啼回了亲爹家,把前后经过给窦屠户公母俩说了。窦屠户一听沈茂德中举了,高兴地直怕大腿,笑道:“我就知道那个丫头是个好的。嘿,幸亏我当初舍得砸银子,下手又快又狠。这才给咱们大碗抢到了个好媳妇。”
窦屠户连生了四个女儿才得这一个儿子,虽是小户人家,也是得了什么好的都先紧着这个小的。那年沈茂德在私塾里表现日益出众,得了先生的青眼,常拿她的文章做范例。至于窦屠户家的那几个丫头,送去读书也不过是识得几个大字,文章却是做不得的。
因此这两家的孩子在一众念书的丫头中分外显眼,一家打头,一家挂尾。
窦屠户见过一两回沈茂德和她爹到集市上买菜。她家有个烂赌鬼老娘,一年到头也只吃得几回荤腥。看那小丫头明明馋肉馋的厉害,每回打从肉铺前过,都忍不住盯上一眼。可知道老爹荷包没银子,便不吵也不闹跟着她爹身后亦步亦趋。
窦家丫头们眼尖看见沈茂德,就悄悄指给老娘看。窦屠户的男人正好带着窦大碗来送饭,窦屠户就一把抱起窦大碗,也叫他看。窦屠户问儿子这个姐姐好不好看,叫她给你做媳妇如何。那时窦大碗不过三四岁,只晓得吃肉,哪里知道什么叫好看,更不懂得媳妇是什么东西。
窦屠户见大碗说好,真个费了些心思打听沈家的底细。后来就设了个局,叫沈茂德的老娘大年三十输的要当裤子。她才握着一把欠条站出来,叫个媒人上门去向沈家说这门亲事。言明若是亲事成了,赌债一笔勾销不说,再给沈家一笔银子做定金。
向来只有求娶的给待嫁的下聘,哪有反过来的道理。可真金白银不是假的,沈赌鬼当即应了。两家交换庚帖,写了文书,沈赌鬼便赶紧把银子收进怀里。这人一辈子赌运不济,没想到今生还能遇到这般好事。后面连着几晚摸着银子睡觉,半夜做梦都要笑醒。
窦屠户虽是使了手段得到这门亲事,却不曾因此看轻沈茂德。窦大碗过门时,家里还特意凑了钱,买了两个小小子做陪嫁。一则为了面子上好看,二来窦大碗生得像窦屠户,第一眼看上去不合眼缘。买两个小小子留着日后给沈茂德纳进房里,也好帮着大碗笼络秀才的真心。
不想沈秀才却是个痴迷读书的,对男女之事并不太在意。且窦大碗不光人生得豪气,脾气秉性也不比寻常男儿,只他一个就叫沈秀才消受不起了。那两个小小子,末了全被窦大碗当做仆役使了。
窦屠户家的男人生的矮小又干巴,窦大碗一点也不像他。男子家心思终归比窦屠户要细致,便问窦大碗道:“既是如此,那是好事啊,你干嘛这幅摸样回来。”窦大碗只是哭,她老爹就又问:“莫不是那沈家人觉得自家不比从前,就嫌弃起你了。”
这下窦大碗哭的更厉害了。窦屠户年少时也是个混不吝的,如今虽是老了,儿女成群,却依旧不改旧日火爆脾气,闻言大怒,喝道:“她敢!”窦大碗见老娘发话了,这才抽抽搭搭道:“沈茂德是不敢的,是她老娘这般说过。还说以后要叫她家新举人休了我,好再娶个官家少爷呢。”
听了这话,窦屠户才大笑道:“那个赌鬼算个球,只要举人娘子不开口,你就无需担这份心。”窦大碗见和老娘撕撸不清这事,只好求助于她爹。窦家老爹略一想,便明白了窦大碗那说不出来的苦衷。
伸手在窦大碗头上戳了一指头,道:“我早告诉你女人家是要哄得,叫你对她好一些。莫要这么硬气,什么事要和她商议,不能全凭自己喜欢。你却不肯听我的,你那老娘说什么,你都信她。”
说罢轰走了窦屠户,一手拍着外孙女,一边拉着窦大碗进了内室。不多时便大惊失色独个跑了出来,窦屠户提着厚背刀正要斩狗肉,见此情形,诧异道:“这是做什么,急惶惶的,沈家老爹要死了不成。”
窦家男人赶紧拦住窦屠户的话头,道:“呸呸呸,你胡说什么。是出大事了,却不是沈家老爹,是沈举人。”
窦屠户放下刀,挠挠头道:“她?她能出什么事。”一旁几个女儿听见这边大惊小怪,也过来七嘴八舌问话。这时窦大碗哄着孩子也出来了,见他娘和几个姐姐都看向他,心知瞒不过,这才把沈茂德出走的前后经过说了。
他爹有心要骂他几句,却也知道于事无补,便问窦屠户这事怎么办。窦屠户道:“还能怎么办去,赶紧出去找啊。”一家子便放下生意,散出去四下找沈举人。人都走了好几日了,哪里这么容易找到。
窦大碗猛然想起沈茂德在书店抄过书,说不定能在那里得到她的消息。便把女儿交给老爹,自己跑到那条街上去找人。他一家家门脸看过去,很快找到那间书店。正要快步走进去,却见个伙计在店里收拾书籍。
那架势不像是一时的打烊,竟像是要关门歇业一般。窦大碗有些奇怪这面生的伙计是打哪来的,那日之后他也打听过了,夏典夏店主可是一个人独个经营的这家店铺。且不管这伙计是谁,窦大碗既然来了这里,免不了要上前询问一二。
正要走近,就见个小小子冒冒失失跑进来,拉着伙计要买一本游记之类的杂书。伙计接过那小子递来的字条,看了看上面的书名,赔笑道:“抱歉则个,我们主家有事回老家去,这书店的生意要歇下了。”
又指着一摞捆扎好的书道:“您要的这本和那几本都是有数的,我还要原样给我家小姐带回去,从昨个起这书就不买了。要不我给你换另外一本差不多的?”
那小子闻言只是摇头,口中道:“不成的,我只要那本,只能要那本。”这个傻小子就是葳蕤。二皇子如今在太守府上住着不得出来,日子苦闷,就打发葳蕤到这书店里买他那日看上的书。不想几天时间过去,这书店竟然要关门了。
伙计见这小子翻来覆去就说那么一句,她也作难,便道:“不如这样,你且回去问问你家主人,换另一本可成。你快些去,我等你回来。”说完,也给葳蕤写了个书名,叫他拿回去。窦大碗见那愣头小子走了,便上前问伙计可见过自家沈举人。
伙计没见过窦大碗,却见过不少沈茂德抄的书,对这个人很有些印象,但也没有亲见过。便把实情相告窦大碗,至少她在店中这几日,是没见过这个人的。窦大碗闻言不免失望,他也不能在这里久待,说不得现在家里其他人已然有了沈茂德的消息,在等他回去呢。
便又匆忙离开书店,途中还回了一趟沈家。见两个小小子倒是回来了,也是没找到人。窦大碗交代他们照看好沈家老爹,若是沈举人回来立刻通知自己。独个又回了窦屠户家,直到天黑城中宵禁,樊家众人都回来了,也没有沈举人的消息。
天色已晚,窦大碗也没法回沈家,便依着姐姐姐夫们的劝,在窦家住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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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五皇女出京(文)
方举人得到鹿鸣宴的帖子后不久,就有中举的同窗和县城的知名人士找上门,方明德不胜其扰。方夫人除了那日早归,便又恢复日常去书院,客人统交给方明德自己接待。客人中前者也就罢了,同窗们是来商议鹿鸣宴的事。
后者则是多说些“仰慕已久,今日特来拜访”的虚话。方明德不耐烦与这些人说虚情假意的客套话,末了索性谁都不告诉,自己早早往郡府去了。
这次她回来又走,连樊大郎都没时间去偷瞄一眼,想起来便有些郁闷。事后方明德也知道秦小猪和秦八角两个吃了官司,虽然后来无罪开释。可事情还是叫人一想起,就觉得心里有个疙瘩。她便只好往好事上想,想到鹿鸣宴上将有的盛况,才又高兴起来。
这次因着没有同窗同行,方章氏到底叫老刘婶跟方举人同去了。方夫人见女儿如此独行,也只轻蹙了下眉头,并未说什么。方明德此去却比上回简单,她和老刘婶进了郡府城池后,去衙门递了名帖和鹿鸣宴的请柬。
属官们便告知,有下处的可以自回下处等着寅、辰日支宴席开席。没有下处的,衙门也会酌情安排食宿。方明德早已在上次入住的院落赁了房间,便只管回去算着日子开席。其实,有许多乡绅名流都很愿意用私家宅邸接待这些举人。
中举便是学子们进入官绅行列的第一步,由此起平头百姓见了举人们,就该尊称她们一声举人大人了。虽说近十年来举人就算做官也只是些低级官员,真正做得大官的仍是出自举人之上的进士。
不过若是论笼络人心,自然还是人处于低处时最便宜,锦上添花事于人于己都是浮云。且又有个好名头,便是不日将举办的鹿鸣宴。
鹿鸣宴的由来有两个,一说是根据上古《仪礼》《礼记》亦有相关记载,起初此宴乃是地方选贤与能向君王进献的礼仪之一,因开席要演奏《鹿鸣》而得名。《鹿鸣》出自《诗经·小雅》,共三章。每章开头都是讲述鹿儿发现了美食后发出“呦呦”叫声,叫同伴前来共享,古人把此举看作美德,加意赞颂。
二来鹿向来是宫中的肉食,供皇室贵胄食用,女帝以此宴学子,有加恩之意。禄与鹿同音,众人得君之鹿分而食之,也是有食君之禄、分君之忧的意思。后来这个宴席下放到州郡举办,意思也就说白话了,成为文人对功名利禄隐晦的表达。
方明德虽也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可是她更看重宴席上古礼庄重,学士如云。又听接待的官员们提及,今年的鹿鸣宴可能还会有大人物出席,不免好奇。但她还算是沉稳的,早间起后、晚上睡前还可以静下心来读书写字。
只是她早来郡府,原是为了躲清闲。如今这个愿望却是落空了,每日仍有许多帖子投到来。有学子间的互相拜访,也有同乡会、同窗会的邀帖,还有许多知名士绅在鹿鸣宴前发起的小范围宴请。去哪个不去哪个,方明德一时有些头疼,觉得似乎比在家时更烦了。
太守府众属官口中的大人物有几个,一是蔡玉琦,她在此处小住过一段时日,太守又深慕她的才学和经历;便是只出于礼貌,也要发封请柬给这位大人。至于蔡玉琦界时有没有空闲,能不能出席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另一个也是与二皇子有关,太守刚得知京中派来接二皇子回去的,竟是那位爱优待士人的五皇女。太守也在京中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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