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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猪-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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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错、有利有弊。是个人,就要心甘情愿地为自己做过的事认账买单,这才够娘们。换句话说,不管做什么事,做了之后都要付出一定代价。
聪明人大概会在做事之前,就明白自己要付出多少。傻子会什么都不想,做完之后被迫买单。勇敢近乎疯狂的人,即使知道有些代价自己承受不起,仍然会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怯懦而卑微的人,一辈子给自己画圈。只能在自己设定的范围里画地为牢,做一辈子命运的囚徒。
这套歪理就这么在宋蝈蝈脑海里成形,谁也不知道这将对她本人和周围的人产生什么影响。宋蝈蝈想通了沈茂德今生未来。也弄清了自己的何去何从。她不再畏惧县官老娘,也不再害怕面对伤心老爹。给家里接连写过几封书信,却一直杳无音讯。宋蝈蝈虽有些担心,可她不敢像沈白板那样脱逃回家,她还没做好准备去冒险。现如今也没什么事。能叫她义无所顾地舍弃目前暂时稳定,开始自己人生道路上的有一段意外之旅。最后,宋蝈蝈难过地发现一个真相,她不过是个害怕命运残酷报复的懦弱人。
与北辽的和谈签署过后,她们这些兵卒就显得多余而累赘。为了国库的银子着想,届时也会有大把的折子上去。请求女帝把她们裁汰。宋蝈蝈想着,自己到了那时,就可以用最小的代价。趁势而为返回家乡。四皇女返京的消息传来,童大海和二皇女这边便开始着手准备。
老弱病残,毋庸置疑是要放回民间。精壮都要留下,这些经历过战阵还活着的老兵,可比新兵蛋子值钱。国家使些银子继续养她们。也不算是亏本。宋蝈蝈在厢兵里是出类拔萃的好兵,虽然她之前用饷银贿赂上官。最终还是没有得偿所愿。衙内被命运给耍了,她不敢反抗,便只能苦逼地接受。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们这支厢兵暂时没有战事。宋蝈蝈不能退役,也可以跟着大部队一起回乡。
厢兵是正规军中的地方兵,大家伙便还是各回各处。宋蝈蝈等人是蔡玉琦从江南募发来的,便还是返回江南。宋蝈蝈心急如焚,想要早些回去。便是途经她老娘做过好几任小官,她从孩童长大成人的地方,能再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她还不知道她老娘即将卸任,接任宋县令的恰好便是方明德师姐。按说是朝廷法度不叫官员们回籍贯任职,但师姐的祖籍远在巴蜀,她们家算是行商侨居至此。不排除有司出了疏漏,反正师姐被安排接任宋县令做了一方父母。
师姐姓楚,名中孚,出自《周易》卦六十一。卦曰:中孚,豚鱼吉。利涉大川。利贞。取这个名字还另有个有趣的说法,师姐自己提供的。据说她出生时,全家还在长江行船。行至峡口,江水变幻凶险无比。小船起伏不定,父亲正在仓中临盆。母亲不知所措,跑到甲板上向江水奉献祭品。求江神保佑,莫要叫她失去夫郎孩儿,莫要叫这舟船倾覆,若得此行平安顺利,回返事必然送上更多酒肉。江神果然灵验,师姐就此诞生,这一次行船买卖也顺利无比。她母亲得了女儿和财帛,没有食言,后来经过那里时,投下一整只烤猪和一条三尺长的大鱼。
也因此,师姐有个小名,叫做阿豚。后来她长大读书,请师长赐字。了解到她名字来历,师长便结合她的性情,开玩笑似地给她起了个字“鹤鸣”。“中孚”卦九二,“鹤鸣在阴,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与尔靡之”。不想师姐却很是喜欢,真的用鹤鸣。其实她并不是个嗜酒的人,只是慷慨豪迈罢了。
楚中孚楚鹤鸣到任时,宋县令和家眷,还有同行的郭二、樊二、狗丫、锦儿等已经离开。锦儿不晓得次日回去,怎地说动的樊二郎。脸上留下个老高的五指印,满脸喜色地忙里忙外。内中究竟,只在他们路过镇上,去方家告别时,樊二郎和樊大郎咬耳朵时,透露过一二。锦儿言道,书中亦有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又有说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樊二郎不识字不读书,也不知道这些话是真的出自书本,还是锦儿胡诌的。但是锦儿后面一句话,叫他恼火大了。锦儿道:“死读书有甚好的,读成方嫂子那样的书呆子么。与其那样,我宁愿做白丁一个的秦小猪。”“啪叽!”樊二郎想也没想,大耳朵刮子就甩在了锦儿脸上。
自小到大,樊二郎和哥哥也从没对这唯一的妹妹使过暴力。这一巴掌下去。两人都懵了。好一会,锦儿摸着脸道:“哥哥,你莫要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樊二郎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他后悔打了妹妹。又恨秦小猪,看她人都离了十万八千里,还能把锦儿往歪门邪道上引。锦儿被樊二郎的反应吓到,只好说实话道:“哥哥。我实在不放心你们。我年纪虽小,也是家中女儿。只会读书,日后怎么照顾你和大哥。”
这下樊二郎是真的要哭了,他和樊大郎说这事时,眼睛还是红的。樊大郎早知道锦儿懂事,今儿又听到这话。他拉着弟弟的手。对自家兄妹间的感情,既欣慰又感动。两人都忍住不哭,樊大郎便岔开话题。把秦小猪最近一份书信里的消息。说与樊二郎听。
樊二郎听说秦小猪又来信了,颇有些奇怪。这猪向来写信都是一式几份,方家这边有席家村那边必然也有,单独只给樊大郎写信还真是没有过。樊二郎想了想,面上便变了神色。他也不感伤了。低声问道:“大哥,难道那小猪纠缠过往。你都已经为人夫了。她还对你不能忘怀?”
樊二郎白了樊二一眼,说道:“瞎说什么,根本不是。我不识字,书信还是找岳母念的。”樊二郎闻言更是着急,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为何单单这信只给樊大郎,其中有什么故事。樊大郎拿出封像是鸡爪子挠的信笺,递给樊二郎,言道:“你看,还是秦小猪亲笔手书。”樊二郎看了,心里愈发有些不明不白的酸。秦小猪的来信大多都叫秦八角代笔,或者是上回用什么手段影印,他已经好久没见过这种丑陋又亲切的字迹了。
樊大郎看逗弄弟弟也差不多了,才笑道:“秦小猪说,她发现有个小少年与你们方姐夫往来密切,叫我小心有人红杏出墙。”樊二郎闻言大惊,惊讶出声道:“怎地会如此,方嫂子那人,石头疙瘩一般……”话没说完,他自己就有了答案,“是了,定然是瞧着她中了探花,指望攀上个金龟享富贵。”
樊大郎看二郎为自己着急,心中感动,便道:“也没那样糟糕,照秦小猪的说法,是那个少年自己找上门的,与你们嫂子无关。”樊二郎真是恨铁不成钢,这人怎么这么不明白呢。方明德虽是在这方面驽钝,可也不天生是个石头人。那个少年又这样主动,天长日久,叫他捂得热乎了,樊大郎哭都没地方哭去。便抓了樊大郎的手说道:“不行,你得赶紧上京去。去守着方嫂子,不能叫她被妖魔鬼怪惑乱心肠。”
樊大郎摆手道:“那怎么能行,我还要在家照顾岳父母和祖父母,他们年纪大了,没有小辈在跟前侍奉不行。”樊二郎也不听他哥如何退却,拉着人就去找方章氏。方章氏在和郭二说话,锦儿、狗丫和方夫人在书房说完了话,也往这边来。方夫人对锦儿道:“有些地方,你比你嫂嫂更懂事,我也不和你多说别的。只是一路上,得闲便要看书习字。童生试虽在明年,但学问之道没有捷径。唯有日日下苦功,才能一朝得声名。”
锦儿垂手听了,等方夫人说完,才抱拳向夫人行礼致谢。方夫人点点头,又对狗丫道:“你比锦儿大,凡事须得做出个姐姐模样。但要是真个有事,也别独自搁在心里。你也不过是个孩子,和锦儿、二郎说说,他俩多少能帮衬你一些。”从狗丫娘做了乡兵起,狗丫便担着和年龄不符的生活重担。她变得比以前沉默,再没人拿看待孩子的眼光看待她,她自己也习以为常。如今听到方夫人此言,狗丫胸口闷闷的,忙低下头抱拳掩饰自己的失态。
考虑到他们是和县令大人一道走,能得县父母带契,还是比较幸运的。至少安全无虞,夫人一家也放心不少。几个人便去方章氏那边,准备一会出发。方夫人也打算跟着他们到县城见见宋大人,好生向她致谢托付一番。
路上正遇到樊二郎拉着哥哥过来,看见方夫人一行,樊家哥俩忙止住脚步,双双行了一礼。樊二郎这一打顿才警醒,方明德的事到底是方家的家务事,不好当着众人面说出来。他与锦儿虽是方家姻亲,但都是小辈,也没法对嫂子一家指手画脚。他适才是一时情急,拉了哥哥过来讨说法,现在却没法开口了。
哥俩落在狗丫和锦儿后面小声说话,樊二郎又想起一事来,问樊大郎道:“你刚才说是方夫人帮你念得书信。”樊大郎点头道:“正是。”
樊二郎心说我怎么忽略了这个重要细节,便追问道:“那夫人和方家伯父对这事,是怎么个说法。”樊大郎笑道:“夫人说,以她对你们嫂子的了解,杀了她,她都不会做出有违礼教的事。伯父倒是说过,想叫我去京城。”后面他就不肯说了,方章氏接着还说了一句。叫他去京城和方明德小夫妻一处住着,好早日给他生孙子孙女。
樊二郎闻言吐吐舌头,并不怀疑方夫人言辞间会包庇自家女儿。这一家子人品都靠得住,只是方明德离得远了,身不由己的情况下,做出些什么也不是不可能。樊大郎听了樊二郎的想法,戳了戳二郎道:“就你想法多,你这般不放心你嫂子,怎地就放心秦小猪。”
这话说出口,樊大郎就晓得自己失言了,再看樊二郎,早已羞得满面红云。樊大郎心想,原来二郎心里还是有她。若是什么都没,二郎该恼地跳脚才对。樊大郎便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牵了樊二郎也往方章氏那里走。
几下里人马聚齐,方章氏又拉过樊二郎端详一会,眼圈又红了,说道:“你如今长大了,却是和你爹最不像。胆子比天还大,行事又泼辣有爽利。你们娘我记得也是木讷性子,你到底随了谁。”樊二郎只是笑,方夫人瞧着方章氏再说两句,又要惹得一屋子人难过,便接过话头道:“天色不早了,县令大人一家还在城里等着,这就出发吧。”老刘婶年纪大了,不好叫她再给众人赶车远途劳顿。上回方明德去京城也是另雇的车马,这次熟门熟路,方夫人得了确切消息,便叫人给他们预备好了两辆小车。
一辆给樊家兄弟和郭二坐,一辆叫狗丫和锦儿同坐。他们只请了一个车妇,所以大部分时间狗丫和锦儿都混在外面赶车。她们那辆车里便腾出来,留着给樊大郎或是二郎过来睡个舒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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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玲珑(文)
方夫人站在官道边,目送宋县令和樊二郎一行走得看不见了才回转。家里几人也都在等她,方夫人晓得他们还是不放心樊二她们。虽然她自己一样有些担心,见他们模样也不好说了。说出来岂不是叫这些人更捉急,便只拿些好话安慰众人。
倒是樊大郎,方夫人觉得挺对不住他,其实该叫他和众人一道走。秦小猪的来信内容和书写虽然乱七八糟,意思却是再明白没有。方明德那丫头身边有别的男子出没,自己第一反应,就是不该出现的事绝无可能出现。事后想起来,才发现当时忽略了樊大郎的心情。方章氏私下里也跟自己说,做父母的当然毫无保留地相信自家女儿。可是小夫妻俩新婚不久分隔两地,外面就出了这样的事,叫大郎作何想法。你这个老家伙一句话,把这孩子打发了。日后若是探花娘子真从外面带个人回来,你叫大郎如何与之相处。
再说叫大郎去京城,他俩一处住着也好早日给咱家生儿育女不是。秦小猪不是说她们是给方明德找房子时,出的这事吗。可见大郎过去还是有地方住的,就是方明德这个死丫头,到现在也不写信接人过去。
等他们夫妻把这话说与大郎知道,那孩子却为着自己几个老家伙留了下来。这会又错过机会,日后估摸也再找不出像县尉一家,这么合适的人捎带他。方夫人被老爷责怪一通,最后也不晓得该可怜自家孩儿,还是该更同情樊大郎。她自己到这把年纪,犹自弄不懂男子们千回百转的心。估计方明德那个方正榆木脑袋,这辈子也别指望她和夫郎心意相通了。方夫人摇摇头,把这些烦恼甩到脑后去。
家中近日还有一桩喜事上门,新任县官大人要来上门拜望。方夫人没想到宋县令离任。接替者竟然是自己门下子弟楚中孚,鹤鸣。这丫头读书稍晚。考学也不是一帆风顺,磕磕巴巴考到京城殿试。可怎么看,还是比方明德看起来可靠。方夫人喜欢这个弟子,常想要是这是自家闺女就好了,少操多少心啊。这次方明德和众举子们上京,方夫人暗自拜托楚中孚看顾方丫头。事后证明,方明德的这位小师姐还是挺负责的,这点从方明德家信只言片语里就看得出来。
东路军久无战事,二皇女先行返京。童海善后,宋蝈蝈等人纷纷从北面往南撤。禁军撤回京北大营,众厢兵、乡兵没从京城走。各自回地方。到了淮南东路泗水,这些厢兵回到自家地界,无赖本相暴露出来。拈花惹草不敢做,言辞调笑下小郎君还是妥妥的。
众人在官道上歇息,好些南来的商旅沿着这条路往汴水与淮水交汇的渡口走。汴水可以直达京城。走水路除了比车马平稳外。只要寻到个切实诚信的船家,还能免除一路食宿烦恼,也不用担心会遇见山大王吃拿卡要。所以北上南下的都爱走汴水一线,连当年开国皇帝灭南面小朝廷,也走了这条水脉。多少年来,这渡口官道跟着沾光。热闹繁华之极。
这时就见一辆车马往北走,车帘被掀开一条小缝,里面人便从缝隙往外瞧。兵痞们正自闲的无聊。哪能放过这么个乐子。大伙全盯着那一处,都看到里面有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这些下里巴人,没听说过“美眸善睐”,却也觉着那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可爱动人。
正好这段道路被兵卒拥堵。车辆行速慢了下来。便有腿脚利落的,走过去拦在马前搭讪。说些什么好呢。当然是问路,问那赶车的仆妇道:“这位姐姐,你们是从何处来,往哪里去啊。”仆妇瞧着这些人模样举止晓得她们不是好人,却没法还口,这人实是个哑巴。她满脸怒气,打着手势,“依依呀呀”叫这些人从车前滚开。众人一瞧,呦呵,还是个不能言语的,这就更有趣了。
大伙于是愈发不客气往车上靠,赶车的仆妇不禁着急。她奉命为大人家的夫郎儿子赶车,本是带了大队人马护送。因着老爷想早日见到京城的女儿,叫大伙押运包裹行李在后,自己带着小郎君轻车简从。不想道遇兵痞泼皮。车妇见围上来的人愈发多,腾地站起身。众人这才发现这位坐着不显眼的仆妇,站起来后身形高大,还少了一只胳膊。
于是纷纷猜测这人来历,怕也不是好相与的,见机早的人早早退下去。仆妇果然动手了,扬起手中熟牛皮鞭子就朝泼皮们抽打过去。宋蝈蝈当年虽然没少干过当街调戏良家少年的事,但也不至于无赖到这地步,多少要给她县官老娘留些脸面。还有当初和席驴儿那伙子一道被捉到军中的几个,见此情形想起许多不好的回忆,都退让到一边小声议论。过得一会,厢兵人多,车妇已经招架不过来了。她只得一只手,又不能开口训斥这些人。在人群簇拥中,显得份外可怜。
周围瞧热闹的人愈来愈多,却也没人敢上前伸张正义,和这些兵娘子计较。她们都是从北面前线回来的,身上还有些血腥气未去。这些人本就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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