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醉-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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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酸入喉咙

她微微一笑，也轻抿一口，果然是酸到入喉，里面不知道到底用了多少的柠檬，只是极酸过后，口中却久久回荡着甘甜，让人欲罢不能，她贪嘴，又饮了一口。
“别喝太多，伤胃。”许美莲坐在椅上提醒她说。
“太太不喝？”林梓芸疑惑，顺便走到她边上坐下，“里面加了蜂蜜，不怕的，顶多今晚晚餐吃多点。”
“大嫂子吃不得酸。”楚海恒也多喝了几口，突然‘扑哧’一声笑，看着坐着的两人，“二嫂子定是最近躲在闺房里吃多了，趁大哥还没回来急着要减肥。”
“小心别让你嫂子听见了，不然，闹得你烦。”许美莲扬出丝巾捂着嘴笑。
气氛这么好，林梓芸的心情也舒缓了不少。
“冯师傅拿了那么多绸缎来，二嫂子也没下来争着挑？”楚海恒挑了挑那些放在桌上的丝绸，突然说道，“师傅会做鞋子么？”
“瞎说什么呢？冯师傅给咱们家做了那么多年的衣裳，你连人家会不会做鞋子都不知晓呀？”许美莲说。
“只是顺口问问，还以为师傅活到老学到老呢。”
“师傅都老了。”冯师傅笑呵呵道，“只不过冯某生平还真没见过晓小姐这种颜色头发的东方人呢，长见识了、长见识了。”
林梓芸脸上一直都带着笑，简直要怀疑是不是脸部肌肉僵硬了。她嘴角默然一抽，“是天生的，小时候很多人都奇怪这。”
其实真的如张一佟所说，是染的。只不过，难道要她跟他们说其实这是她一时突发兴致来了，然后去沙龙店特意弄的发色吗？
这个年代烫发已经不是什么新奇的事了，很多时髦爱美的女子都会特意将发尾用火炭烫卷，弄出蓬蓬的弧度。只是相对来说，染发还是没那么流行，而且大多数人们都不敢轻易尝试。
冯师傅点头笑了笑，几个人又聊了好一会儿，冯师傅赶着去下一个地点，许美莲也没多挽留，冯师傅走了过后，便到了晚餐吃饭时间。
林梓芸和楚海恒喝了一肚子的柠檬茶，肚子虽然涨涨的，但是胃口却十分的好。
今晚的晚餐特别丰富，不出意外的，二姨太还是没有下楼用膳，这两天楚海文不在，她几乎都没出过房门几步，便清高的一个人留在房内，请也请不动。三姨太是一向很少跟大伙一起用膳的，各位都见怪不怪了。
“来，”许美莲将几只肥美的海麻虾夹到林梓芸碗里，温婉道，“多吃点，这些都是今天刚运到的虾子，可新鲜了。”
林梓芸微微一笑算是谢过，随即想到了一点，还未等她开口，对面的楚海恒便连忙说道，“就别吃虾子了，方才喝了那么多柠檬茶。”
“为什么啊？”一旁的楚琳琳狐疑道，这时林梓芸才眼尖地留意到，楚琳琳不知何时烫了发，她及肩的头发扎成两条小辫子俏皮地缠在胸前，发尾毛躁弯起来，她会心一笑，小丫头定然是偷偷烫的。


第二十八章：眸中暗光

楚家的女子每一位都是留着又长又黑的秀发，从许美莲到三姨太吴淑芬无一例外，甚至已逝的曾外婆慕筱筱从照片可见也是长而柔顺的黑发，无烫无染，自然而美。
貌似只有她，这个突然出现的奇怪发色女子。
楚海恒点了点楚琳琳的鼻子，耐心地解说，“我是听说过虾子不能和水果一起吃，是会中毒的，我们方才喝了那么多柠檬茶，我想柠檬也算是水果吧，最好就别吃虾子，要是出事就糟糕了。”
楚海恒所说的正是林梓芸所想的，她抱歉地朝许美莲看去，许美莲听后马上让人把林梓芸碗里的海鲜撤下，随后对身边的玉怜吩咐道，“通知二姨太房里，让她别吃海鲜了。”
玉怜却说，“方才翠玉去厨房领饭，我听见她没有要海鲜的。”
“二嫂子连虾子和水果不能同吃都知道啊？小道消息真灵通。”楚琳琳不屑地撅起嘴。
其实虾子不能和水果同吃的原因是因为大部分水果里含有微量的维生素c，维生素c会和虾子中含有的五钾砷化物产生氧化反应会生成三氧化二砷，即俗称的砒霜。而刚才他们喝的柠檬茶里含有大量的柠檬，柠檬又是含有极高的维生素c水果群，因此更不能和虾子同吃。这个并不是小道消息，在二十一世纪已经被科学家验证确认过的。
林梓芸眸中蕴含着不易察觉的暗光。
~~
“今儿个有事做么？”身后冷不丁地响起声音，林梓芸背着他翻了个白眼，将手中的东西不动声色地藏在身上，她优雅地转身，挑起一侧眉头，紧盯着拘谨地站在她房门外的楚海恒，“请问二先生有什么事？”
一时竟觉得有些好笑，不是读过书的新青年么？不是和女同学牵过手么？怎么还像个老古董似的拘拘束束。
只见他挠了挠后脑勺，琢磨了许久，直到她很不给面子地打了个呵欠才说道，“今天陪你去买鞋子吧。”
本来还想拒绝的，她转眼一想，随即缓缓起身，一步一顿地走到他跟前微微含颚，一手搭在门栏上，风气万种地看着他，吐气如兰，“先生想送我什么鞋？”
“你、你想要什么鞋？”楚海恒被她这一阵仗吓得有些怯场，微微退了一步。
随后两人出了楚公馆，到了百货商场，兜兜转转几圈了，林梓芸还是没有看上喜欢的。
“你眼光好高啊。”楚海恒跟在她身边，不停好奇地往橱窗里面看。
她瞥了他一眼，按了按头上的西洋帽，漫不经心地说，“是你眼光低。”远远竟然看见一间咖啡馆，马上拉了他一把，示意他往那边看。
“想喝咖啡？”
“你喝过吗？”林梓芸其实对咖啡不怎么感兴趣，只是来到这里，总是要尝尝这些新兴的玩意儿，就好比如那天的柠檬茶，虽然酸了点，但比起现代的简直又过于而无不及。
“没有。”
两人瞬间转移到装修雅致的咖啡馆，和楚海恒一起出来就是有一个好处，就是他很好说话，两人能迅速地达成共识，虽然一般都是他迁就着她的。


第二十九章：来者不拒

她四处打量，咖啡馆内的气氛很好，暗黄的喇叭音响播放着古典的音乐，她闭起眼，慢慢享受这一刻。脑海中无端生出了一个念头，睁开眼，只见对面的男子一直呆眼看着自己，她睁开眼的一瞬间吓到了他，连忙笨拙地装模作样转移视线。
咖啡很快被服务员端了上来，楚海恒的目光马上被瓷杯中的咖啡吸引，他好奇地打量着眼前小小的两杯浓褐色的东西，“这就是咖啡啊。”随即目光炯炯地看着对面的女子，“想知道咖啡的英文怎么读么？”
林梓芸马上拿起桌上单薄的菜单，挡住他的视线，立刻转移话题，“helen先生，我能叫点心吃不？”
不一会儿，小白色的欧式餐桌上摆满了一碟碟的西式点心，林梓芸伸手拿起了一块小饼干咬了一口，浑身打了个寒颤。
这些点心真心不怎么样，而且还出奇地贵，应该很贵吧。她看到楚海恒一沓一沓地将钱递给服务员，别提他脸上的表情有多痛苦了。
她很想问他，你们班的女同学这样宰你，你都是这样来者不拒的么？
很久很久之后当她真的问了这个问题时，他却如此说道，不是每个女同学都能像你一样厚脸皮的。
“你和慕筱筱都没来过这些地方么？”从刚才她就留意到，他无论是对咖啡馆还是百货公司，一切都是怀着好奇的眼光。
他认真地回想，修长的手指端起咖啡，优雅的动作浑天而成，林梓芸眉尾轻挑，她要收回评价他弱不禁风的话。兴许是画画让他增添了几分文弱气息，然而在这个角度看来，眼前的男子脊梁直挺，宽阔的肩膀仿佛能撑起一片天。
以后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子如此有幸能依靠在这个男子的怀里。
他的表情暗了几分，“我很少能见到她，几乎都是在学校里。”
她盯着他的脸，拿了一块糯米糍，“那你知道她最常去什么地方吗？”
“嗯……应该就是学校的图书馆了吧！”他突然笑了笑，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她呀，没你那么聪明。”
图书馆……
“走吧，我们回去吧。”
“就回去了？”桌上的点心还留下一大半没吃的，她说走就走，楚海恒喊都喊不住，他连忙拉住她的手腕，却把她手腕上的丝巾拉了下来，霎那间两人都怔住了，他抓住还残留着她温度的丝巾，脸上瞬间红透了，而她却暗笑，不怀好意地凑到他面前，雅致的咖啡馆仿佛成了两人的私人空间。
他明知道她是捉弄他的，却还是不争气地默然心跳加速，她脸上满满的都是调戏，嘴上却如此认真，“先生，脱了我的鞋，脱了我的丝巾，下次……”她故意顿了顿道，“还想干嘛？”
他看着她灵动的双眸，生动的表情，一直觉得她和筱筱是如此的相似，可此时却觉得，眼前的女子美多了。他不知所措，而她的目光却不肯放过他，紧紧地纠缠追随，然后……
他竟然落荒而逃了……


第三十章：异样气息

林梓芸看着空荡荡的咖啡馆，一时没了表情，默然坐回座位上，端起咖啡浅尝一口，出神地看着窗外晴朗的天，眼睛慵懒地微眯，往下一瞧，窗外对面马路上不停徘徊的男子走进她的视线。
她忙不迭地起身下了咖啡馆，利索地躲在门后，趁着馆外人多车杂迅速闪进人群成功躲过了男子的视线。
到达上海大学时已然日落时分，她走在去图书馆的路上，黄灿灿的夕阳映出她脸上沉重的表情，她不敢肯定这儿真的是张一佟口中所说的‘老地方’。
藏身在图书馆内，她不止一次问自己，其实她根本可以置身事外的，为什么要多事来混这一滩浑水？可她的心却不停地驱使她接近这些事、接近这些人，她既然突然出现在这里，就一定有原因的，或许这些事关系着她能不能回到现代。
天渐渐黑下来了，图书馆渐渐亮起一盏盏的油灯，很多学生还孜孜不倦地在奋笔疾书，她悄然走过，这里那么多人，定然不是在这里。她等了片刻，便走出图书馆。
外面的天已经全黑，多年的特训使她瞬间能适应黑暗的环境，她独自走在无人的校道上，嗅到了异样的气息。
她悠然漫步，眼珠微微一动，随后微微一弯腰，迅速掏出一直贴在大腿内侧的灭音式微型手枪，往后方左右两侧准确迅速各发射一枪，娴熟而精准，两个身影应声倒地，校园内渐渐散发出血腥的味道，隐约能嗅到枪弹的火药味。
轻风卷起了她耳际的一缕发丝，她枪锋一转，迅速转身，准确地抵在身后人的脑门上，同时上了子弹。
然而这人，却是张一佟。
仅是她犹豫的一瞬间，两只手臂迅速被人从两边钳住，后脑勺抵着枪口。
张一佟微微扬手，校园上的人迅速消失，连地上的尸体也不见了，只留下一滩血迹。
一处暗室，微暗的灯光下，林梓芸被捆在椅子上，一脸平静地看着在她面前不停来回徘徊的张一佟，等着他开口。
“你到底是谁？”似乎是沉思了很久，张一佟终于开口。
“先生知道的，何必再问？”
“别给我兜圈子，我知道你不是慕筱筱。”张一佟上前，狠狠地掐住她的脸。
“我从来都没说过我是。”林梓芸紧紧地锁住他的眸，捕捉到他眼中不易察觉的恐惧，突然轻哼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她的笑刺激了张一佟的情绪，他后退一步，紧张地举着手枪对准她，额头布满了汗珠。
瞧见他的反应林梓芸心中的把握更大，不慌不忙地开口，“先生小心枪支走火，晓晓一个不小心，死了，那就没人能帮得上先生了。”
他是不会杀她的，若是有意要杀她灭口，方才在学校大可以一枪毙了她，没必要大费周章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将她运到这里来。
“我凭什么相信你？！”
近一个月来，从收到慕筱筱死讯的那一日开始，张一佟没有一天能过得安稳，吃之无味，睡之无眠，害怕的是有一天他和慕筱筱的事迹败露，楚海文会如何报复。


第三十一章：频临崩溃

只是一个月过去了，楚海文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敌不动，他却已经频临崩溃边缘。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竟与慕筱筱张相一模一样，某个瞬间，他还以为筱筱还活着，以为他们的行动没有被人发现，一切还是好好的。
只是车上的一抱，她深情的一唤，他便知道，这个女子并不是他的筱筱，他的筱筱不会那样唤他的。
“先生能相信的，只有我了。”大言不惭，如此猖狂的话从她嘴里蹦出来，传进他耳里，却燃起了他一些希望的火苗。
“凭什么？”张一佟命令自己冷静下来，冲动误事，这个道理他一直懂，为了成就大业，必要的牺牲也是要的，因此牺牲了那个心爱他的女子。
她坚定地看着张一佟已然犹豫的神色，“就凭我知道你和慕筱筱有个两岁的女儿，已送到美国纽约城的栋洋房里，而且，慕筱筱为了你，为了你的大业，偷偷潜入学校学习，彻夜奋笔疾书，甘愿为你潜伏在楚家。”
张一佟不语，脸上带着一丝惊讶，没想到她知道的如此清楚，同时脸上的表情更是沉重。
“先生是否想过，我为什么知晓这些事？”看着他带着探索狐疑的目光，“是她告诉我的，她唯恐有一天失败了连累先生，所以才将这些事告诉我，希望有一天事情真的败露，我能帮上她一把。”
“就凭你？你能怎么帮？”他眼中带着一些蔑视，就凭她一个区区女子？
林梓芸眉尾一挑，缓缓地将刚才还被绳子捆在椅子后的手举起来，他不可思议地皱起眉头，想起了在学校的那一幕，眼前的女子竟然能如此熟练地开枪，枪法准确无比，直中那两名男子的心脏。
想起被她秒杀了的那两名男子，他脑海更加混乱。
她扬起一边嘴角，“先生说，我有能力帮上你么？”她不慌不忙地揉了揉绑着有些痛的手腕，别说是绳子，就算绑在身上的是千锁网，她也一样能解下来。
“你是特务？”他唯一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就是她是上边派下来的，经过特殊训练的女特务，但是他却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林梓芸的目光随即黯淡下来，头微微低着，她端坐在椅子上，昏暗的灯光照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她直接跳过他这一问题，话语间竟有种莫名地落寞，“我不过是想查清楚姐姐的下落，我不相信她就这么离我而去了。”
~~
林梓芸走在回楚家的山路上，远远地看着那座闪着光芒的大宅，一脸沉思。她没想到张一佟这么容易就相信她的话，究竟是她演技太好了，还是他太好骗了？
漆黑无人的街道上周围的草丛中不时传出小昆虫吵闹的叫声，这时的她如同卸下了面具大摇大摆地横走，伸了个懒腰，抬起头将手上的丝巾轻轻往脸上一盖，她脸上瞬间蒙上了一层薄纱，看不清表情，再次拿下来时，方才的一丝倦意消失的无影无踪，留下她一向淡定的神态。


第三十二章：莫名紊乱

她在暗室里说的话，有一半都是猜的，而张一佟究竟是不是真的相信她，此时她也不敢肯定了，原以为上次一见面后他就会将她当做慕筱筱的，那么她就可以从他口中得知更多的事情，然而他却早就怀疑她了，这个男人十分聪明，上次在车上的时候就想探她口风。
想起了方才与张一佟的对话，连她自己都觉察不到，她的脸色沉了几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若无其事地一步一步往前走，黑暗中女子腰杆挺直，如同一名烈士，视死如归义无返顾地前进。
才走近楚家大铁门，守门的警官便急冲冲往她跑来，“晓小姐这是去了哪里呀？这么晚了都不见回来，楚家都大乱了。”
林梓芸不语，马上坐上警官驶来的车往大宅开去，脚才刚踏进门口，大太太便连忙迎了上来，语气中满是着急，“晓晓！”她抓住她的身子不放心地左右瞧了一翻，才安心下来，“方才海恒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