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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未阑珊-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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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赶紧打开车门，墨子风小心翼翼把她放进后排坐，自己则坐上驾驶的位置：“Tony，立刻打电话报警，你留在这里处理。子菲，快上车，扶住她！”
墨子风疯狂地摁起喇叭，前面车辆目睹事故，全都自动让开道路。
很快，一条畅通的救生通道显现出来，墨子风加大油门，直奔最近的医院。
车子夸张地停在医院门口，墨子风打开车门，抱起她，奔进医院。
医生和护士以最快速度集结，很快，梅若西被推进抢救室。
时近午夜，墨子风依然等待在抢救室门口。从进到医院，他几乎没有休息过，一直呆呆站在抢救室那两扇冷漠的门前。
他的脸色苍白，眉心紧锁。
“墨总，你们要不要回去休息下，我守着。”白杰明也是在车祸不久很快赶到，目睹墨子风的反常，他有些疑惑：他们还几乎是陌生人，为什么这个女孩如此轻易牵动了墨子风敏感的神经？这在自己老板，根本是不可想象的。
墨子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时间，他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
墨子菲向白杰明摇摇头，她了解墨子风此刻的感受，她甚至知道他正想起什么，尽管那时的她还是个孩子，所有关于那件事的印象也是后来听人说起拼凑而来。
抢救室的门终于打开。
医生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墨子风立刻走上前，用英语跟医生交流。
他紧锁的眉心终于展开。
护士将梅若西推进特护病房。
“做了全面检查，幸亏是被车子带倒，但是有脑震荡的症状，需要观察。”墨子风看向墨子菲：“你们怎么认识的？”
“她过来找她男朋友，在我们学院门口守了几天了。我看她像中国人，就过去跟她聊了几句。也帮她问了那个男孩的下落。”
“怎样？”墨子风难得对别人有这样的关注。
“已经退学三个月了，下落不明。不过……听说半年前他结识了一个台湾富豪女。”
“她知道吗？”墨子风看了一眼静静躺在病床上的梅若西。
“退学她知道，别的我没忍心告诉她。”墨子菲耸耸肩：“我想，她有可能知道了。晚上我离开学校时还在门口看到她，她似乎很绝望。”
墨子风若有所思地点头：“杰明，记得去查。”
第十二章 她是谁？
一阵悠扬的手机铃声。
墨子风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手机，但是马上意识到，那并非他的铃声。
他小心地看一眼床上，发现她还没有醒的迹象，而此刻，已是第二天下午。
他还是赶忙从床前站起来，到处寻找声音的来源。然后，他发现铃声来自她随身的手提包。他走过去取出手机，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替她关掉。
但很快地，对方再一次打过来。
墨子风皱了一下眉，当手机第三次响起，他拿起它，出门。
“喂，哪位？”
对方有片刻沉默。
“喂，请讲话。”
还是沉默。
墨子风不耐地欲收线。
“梅若西在吗？”一个浑厚的男中音，不怒而威。墨子风怔一下，发觉有些似曾相识。
“她……暂时不方便接听。”他实话实说。
“我一会再打过来。”对方并不多问。
“她……会有一段时间不便接电话。”
“她出了事？”对方很直接，非常关切的语气。
“是个意外，她还在昏迷。”墨子风突然很想知道对方是谁。
“严重吗？你是谁？”对方的语气令人不容置疑。
“还好，已经脱离危险，但还在观察。”
对方似乎稍稍缓解下来：“你是谁？”
“她一个朋友。”墨子风斟酌下措辞。
“男朋友？你是刘俊楠？”对方一贯的直接，怀疑的语气。
看来对方知道的不少。墨子风沉下声音：“不是，墨子风。”
对方停顿了片刻，再开口时，墨子风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是子风？”
“是的，梅叔叔。”墨子风准确地喊出了对方。
梅世琛也并未吃惊，没有多余的询问，他直接地：“子风，告诉我若西的详细情况。”
“是的，梅叔叔。”墨子风把车祸前后详细陈述了一遍。
梅世琛有片刻沉吟。“子风，你在那边还要呆几天？”
“大概一个礼拜。”墨子风知道自己的班机其实就在第二天。
“帮我把若西带回来。”梅世琛收线。
墨子风关掉手机，看到白杰明正向病房走来。“墨总，您在这大半天了，换我来守吧。”
“刘俊楠那边有消息吗？”
“目前只知道在台湾，具体的情况还要几天才能知道。”
墨子风的目光看向走廊尽头：“放开他，先查一下这个人。”他递给白杰明一本护照。那是他刚刚取手机时，随手带出来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派上用场。
白杰明接过来，发现是梅若西。“墨总是想……”
“我要全方位的资料，时间长一点没关系，但资料要最全。”
白杰明领命而去。
墨子风退回房间。
病床上，她仍在昏迷。医生说过，她这种昏迷很大程度不是生理上，而是心理上。
他沉坐在窗前的沙发上，远远端详她姣好的面容。虽然苍白，她通透皓洁的肌肤还是那么引人。他自认阅人无数，却从没见过拥有如此完美肌肤的女人。此时，她小小的脸庞安静地呈现在那儿，沉睡的样子像极了婴儿。
第十三章 她的痛让他心生怒意
午后。
梅若西似乎从最沉的梦中醒来。她扬起长长的睫毛，一时不能适应明亮的光线，又不由合上。等她再度张开眼睛，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房间，大脑不禁有短暂空白。
她尝试移动手臂，却发现了床边正高高悬挂的输液瓶。
这是医院，她模糊地想，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她转头，太阳穴也钝痛得厉害。
她被动地躺在那儿，打量整间屋子，发现这其实是一个套间。室内的柜子、沙发、茶几到处一尘不染，窗帘是拉开的，白色的窗纱在微风的拂动下翩翩起舞。阳光跃动着，像粼粼波光洒在窗纱上。
我怎么了？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她努力欠起身子，想叫人，却发现并没有太大的力气喊出声音。她只是微微地哼了一声。
然而很快，她听到有脚步声从外间走进来，很轻。
她扬起睫毛，发现那个可以算作相识的男人几乎是立刻出现在她床前。
“醒了吗？”温和好听的声音。他俯下身，端详她。
看到她微蹙的眉梢，他急忙说：“不舒服吗？我去叫医生。”
“不用。”这次，她发声正常起来，却很微弱。而随着意识的逐渐恢复，她脑海中的画面开始飞快链接。
暗夜的××学院门口，那个曾经和她通话的俊楠的室友，带来了对她致命一击的消息：“你就是梅若西？我转告了刘俊楠你在找他。他让我告诉你他现在台湾，而且不会回来了。”
她当时一定失去了思想的能力，只茫然地盯住面前的人。那个印度学生无奈地耸耸肩：“你知道，他订婚了……”
清醒的大脑一旦复苏了所有记忆和绝望，梅若西突然觉得心脏绞扭成一团。她不由低下头，把自己几乎蜷缩成一只虾。
看到她脸色惨白，墨子风着急地扶住了她瘦弱的肩：“怎么了？需不需要叫医生？”
她不出声，只把头俯得更低，恨不得把自己从头到脚都藏起来。她觉得自己是个笑话，想笑，却忍不住有热热的液体从眸中奔流出来。
她沉默地流泪，他看得出她费了多大力气来控制自己的情绪。她细小的牙齿狠狠咬住苍白的唇瓣，直到猩红的血渍浮现。
“好了。”他握起她放在床边的纤长手指，这才发觉她的整个身体都是僵硬冰冷的。
“值得吗？”他冷冷的声音。突然对身边颤抖不已的小小身体生出莫名怒意。他站直身，一言不发地大步走出房间。
刚到门口，就撞上了下课后赶过来的墨子菲。
“哥，你怎么了？”看到墨子风黑着脸，墨子菲有些吃惊：“梅若西她……”
“醒了。”墨子风有些不耐地把手插进口袋，皱着眉：“记得告诉她，四点钟的那个电话要接。还有，三天后飞北京的班机。”
墨子菲一头雾水：这个人怎么了？整天守在梅若西床前的是他，人醒过来却没来由臭着一张脸。
“哥……”
墨子风充耳不闻，迈着大步离开。
第十四章 那个人的出现
梅若西以为这一生都不可能在她生命中出现的人，在墨子风说好的四点钟准时打来了电话。
梅若西靠在床上，默默对着那兀自吵闹的手机发呆。铃声响了很多遍，她却没有接听的欲望。
墨子菲看了她一眼，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塞到她手里。
“这几天梅叔叔每天都会打过来问你的情况。”墨子菲鼓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退出房间。
梅若西拿着手机，半晌，莫名其妙就按了接听键。等到她意识到时，电话早已接通。
她机械地把手机举到耳边，却无法发出声音。
“若西？”一个陌生的浑厚的声音。若西怔了怔，没有出声。
“若西，是你吧？”
……
一声深深的苍凉的叹息。梅若西的心脏颤动了一下。
“我知道，你怪爸爸。可这些年，爸爸一直在找你们。只是没想到，你们就在我一直忽略掉的地方。”梅世琛顿了顿：“爸爸的苦衷，不奢求你能理解。只是，我刚刚辗转收到你妈妈留下的遗书，才知道原来你们一直在W市……”
梅若西的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流了下来，却没有一点声息。
“我找到了你姨妈，也去看了你妈妈。你妈妈在遗言里说了你的事。若西，我查过刘俊楠，这个人不值得你托付。还是回到爸爸身边好不好？我已经委托墨子风带你回来……”
“我会回我自己的家。”梅若西淡漠的语气。
电话那头的梅世琛沉默片刻。“我不勉强你，若西。只是，我已经跟奶奶说找到了你们。”
“奶奶……”随着自己的喃喃低语，梅若西的心开始解冻、柔软起来。虽然对奶奶的记忆都只停留在五岁前，但那是这个世界上除去妈妈，曾经最疼爱她的人。
“你知道，奶奶已经七十多岁了。这些年，日思夜想能再见到你们。她最近身体不好，刚动完手术，我还没敢把你妈妈已经离开的消息告诉她。她知道你马上会从英国回来，高兴的不得了。这几天每天都催我给你打电话，问你能不能再快点……”
梅若西吸了吸鼻子，打断梅世琛的话：“我会过去看奶奶。”
然后，她挂断电话。
室内静的出奇，她几乎可以听到窗外隐隐的风声。她凝眸看向窗外，之前的阳光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阴沉的天空和低压的空气。
她早知道，伦敦的天气是多变的。
弓起膝，她蜷缩在床上。挂在床头的液体一点一滴缓缓注入她体内，她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慢慢抽空、干涸。
妈妈离开了，唯一的牵系骤然变成了执念下的笑话。剩下的，唯有丝丝缕缕渗入骨髓的痛。
这一生，是再没有可以牵系的人了，她默默地念着这句话。排山倒海的酸涩再次涌来，她僵在那儿，像尊化石。
第十五章 沉默回归
一路上看着那个小女人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墨子风近乎冷漠地一言不发。
自从到她入住的公寓帮她取出行李，她低低道谢后，她便再无表情和声音。
办登机手续、过联检通道、到候机休息室，甚至直到登机坐到座位上，她都安静的像个隐形人。
上飞机后他就打开电脑，听着音乐，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们的座位并排，他甚至未曾看过去一眼。看球赛、打游戏……他忙得不亦乐乎。
白杰明却有些不适应，可看着老板兴致不错地自娱自乐，他也乐得轻松一会。毕竟这是唯一一次墨子风一路上都没有提公务。
梅若西一直安静地坐在那儿。
墨子风最终忍不住偷偷看过去，他注意到她几乎没吃什么东西，仅要了一杯饮料。她也似乎更为消瘦、苍白，单薄的身子几乎被宽大的座椅吞没。她无声无息地靠在那儿，闭着眼睛，小小尖尖的下巴让人顿生怜惜。
世界上怎会有这么不会照顾、疼爱自己的女人？自从那个意外后，他眼中的女人几乎都成了一个模版：爱钱、贪慕虚荣、喜欢撒娇……他身边围绕了太多这样的女人，以致长时间以来他几乎对所有的女人都不会再有感觉。跟她们在一起，只是需要。可是这个傻女人，她简直就是在自虐。他不由有些生气。
“可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片刻后，他开始烦恼自己多余的担心。调整了座椅和光线，他准备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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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正点抵达北京。
墨子风刚打开手机，就收到梅世琛的贴身秘书发来的短信：墨总，梅参谋长派我来接机。我在××通道等候。
墨子风的眉心习惯性地微皱，看向身边的白杰明：“我们的车到了吗？”
“是的。”
“先把梅小姐送到××出口，我在车上等你。”墨子风简洁地吩咐，而后大步离开。
白杰明走向梅若西，微笑：“梅小姐，梅参谋长派了司机来接机。我先送您过去。”
梅若西不置可否地点头，跟着他离开。
到了××出口，陈秘书远远已经认出白杰明，赶忙下车帮忙提行李箱。
梅若西向白杰明道谢，看着他转身离开。然后她看向那辆标号军A的车子，突然有片刻犹豫。
李秘书脸上带着异常温和的笑，先她一步帮她打开车门。
梅若西正要举步，却马上又退回来。她注意到车子后排座位坐着一个一身戎装的男人，表情威严。
此时的梅世琛有些失神地望着面前瘦瘦高高的女孩：一样的白皙、一样的长眉、一样的明眸……她简直就是曼西年轻时的翻版。多少年了，她已经完全长大成熟起来。他身边一直保存着的她的照片，还是她四五岁时的样子。
第十六章 梅宅，奶奶
车子在学院路附近一个中规中矩的四合院门前停下来。
梅若西看到门口的牌子上写着“梅宅”两个字，那遒劲的笔迹梅若西觉得似曾相识。
跟着梅世琛下车，已经有保姆阿姨从里面迎出来，脸上堆着笑：“首长终于过来了，老夫人都等着急了。”
梅世琛停顿了下脚步，关切溢于言表：“小周，今天老太太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但还是只能进流食。刘医生说还要等一段时间进食才能恢复正常。”周阿姨笑眯眯地看向梅若西：“首长，这就是若西吧？好美的孩子，怪不得老夫人天天念着呢。”
梅世琛转向梅若西，介绍：“这是周阿姨，奶奶这些年多亏她照料的周到。”
梅若西向周阿姨点下头：“您好。”
随着梅世琛的大步，一行几人向门里走去。
院子共三进，过外院，穿过垂花门、木板屏风，最后才来到方方正正的内院。院子里花木扶疏，一丛翠竹林吸引了梅若西的注意力。她听妈妈说过，竹、兰是奶奶的最爱。那时在乡下，奶奶的院子里也是植着和院里相似的许多花木。不同的是，那时的爷爷和奶奶因为出身背景被迫在乡下接受劳动改造。而这，该是梅家祖上的老宅了。
“老夫人，首长和若西来了，来，我扶您起来。”周阿姨赶紧小跑几步到正房去搀老太太。
梅老夫人早就在门口张望了许久，现在听到人声，着急地从椅子上坐起来。
“是真的，小周？我的西儿来了？快过来搀我一下，唉，真是老了，起个身都这么不利索喽……”
梅世琛听到老母亲的声音，几大步就跨进屋里。“妈，别着急，我们这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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