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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丈夫-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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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使用,小铃铛却是看着这些什物稀罕。偷偷挖了一点雪花膏涂到手背上,她照例野跑出去,一边玩闹一边不住的抬手去嗅,心想这种东西若是涂了满脸,那自己一定变得又香又白,人见人爱。
陆柔真不肯出门面对大兵,吃过早饭之后便是守在房内枯坐。百无聊赖的熬到下午时分,房门一开,聂人雄低头走了进来。
聂人雄这半天一直是忙,如今刚刚抽出时间。他心里有了陆柔真这个人,然而举动上却是疏远起来,刚一进门就停了脚步,并且神情严肃,把好话说得都不大好听:“出去走走?”
陆柔真经过一夜露宿,已然对此地的穷山恶水深恶痛绝,可是想着能和聂人雄一起“出去走走”,她在炕上跃跃欲试的又有些坐不住。聂人雄有一种闷头闷脑的趣味,她总猜不到对方下一秒能做出什么事来。
“外面不冷吗?”她坐在炕上笑道:“你若有这个诚心,倒不如给我弹一段弦子。昨天你逃得巧妙,今天可是不能了。”
聂人雄晃着大个子,一手插|进裤兜里,一手攥着副雪白手套,军装领口没有系,里面贴身的衬衫是上午新换的,也很洁净。
“我……”他踌躇着拖了长音。陆柔真以为他又要自谦,没想到他长长的“我”过一声之后,却是没有下文。大踏步的走到炕边抓起一条布单,他转身过去把那三弦裹缠起来,同时头也不回的说道:“下来穿鞋,我找个没人的地方弹给你听。”
陆柔真来了兴致,果然挪到炕边伸下双腿:“聂司令,怎么弹个弦子还要避人?”
聂人雄抄起三弦,回头看她:“别叫司令。”
陆柔真现在已经是彻底的不畏惧他了,美滋滋的又道:“那我还未请教台甫……”
聂人雄直接告诉她:“没有!”
陆柔真穿上大棉鞋,跟着聂人雄向外走。两人并肩穿过营房,引来无数注目。陆柔真活了一十八年,从未做过这般狼狈笨重的打扮,敛眉低首的经过众人视线,她心中还是羞臊——毕竟是和个男人同行,有损纯洁。
可是一旦离了营地,她就立刻又高兴起来了。满怀憧憬的追上聂人雄,她好奇的问道:“这里已经没有闲人了,你还要走到哪里去?”
聂人雄扭过头来:“累了?”
陆柔真向下一指:“这鞋好像铁打的一样。我又不是运动家,哪里拖得动它?”
聂人雄当即转身背对了她,双腿向下一蹲:“那你上来!”
陆柔真刚要矫揉造作的表示拒绝,然而念头一转,她忽然又改了主意——到了这个无人的境地,自己何必还要伪装娇羞?
思及至此,她忽然感觉胸中一阵爽快,欢欢喜喜的趴上了聂人雄的后背。
聂人雄轻轻巧巧的背起了她,沿着小路向前直走。她把胳膊搭上对方肩膀,双手拿着那把三弦。天上煌煌的挂着一个大太阳,空气中有了暖意,陆柔真很安心的望着风景。聂人雄肩宽背阔力气大,她踏踏实实的趴在对方背上,心中忽然又想:“这是个坏人呀!”
正当此时,聂人雄停了脚步。陆柔真环顾四周,见此地处在林子边缘,果然僻静至极。
小心放下陆柔真,聂人雄接过三弦,一本正经对她说道:“我真弹了!”
陆柔真主动坐到一窝荒草上面,笑吟吟的答道:“请弹。”
聂人雄叹了口气,仿佛走投无路一般,一屁股也坐了下来。盘起双腿解开布单,他取出三弦侧抱入怀,随即右手捏起拨子,在那弦上撩了一下,发出“嗡”的一声低响。
抬头又看了陆柔真一眼,他挺直腰背,开始挑动琴弦弹奏起来。琴声先还犹豫迟疑,然而调子很准。陆柔真眨巴眼睛凝视着他,就听琴声越发铿锵流畅,正是一首《梅花三弄》。
聂人雄弹得顺手起来,垂下眼帘盯着琴弦,他随着节奏摇头晃脑,忽然抬头望向前方,他正和陆柔真打了个照面。
琴声戛然而止,他与陆柔真对视片刻,随即垂下头去,嗤嗤的笑了出来。
“不弹了。”他放下三弦,压着笑意说道:“弹得不好。”
陆柔真看了他这扭捏的德行,忍不住也粲然一笑。扶起三弦送回对方怀中,她开口说道:“聂老板,再弹一段吧!”
聂人雄笑着看她:“三小姐要打赏了?”
陆柔真把头一扬:“大大有赏!”
聂人雄扶起三弦,果然立刻奏出一段鼓书的调子。而陆柔真清了清喉咙,开口跟着轻声唱道:“古代列国多奇闻,俞伯牙汉阳抚琴遇知音,巧遇钟子期对答把琴问,意气相投又把香焚。他二人分手太急未得细谈论,约会了汉阳相会再等来春。”
她唱头几句时,还挑衅似的直视聂人雄。聂人雄的嘴角噙着微笑,一双眼睛微微眯起来,就显得眼尾很长,是个清俊的模样。
心中忽然打起了鼓,陆柔真自知面上没有脂粉,不能掩饰脸色,匆匆扭开头去唱完最后一句,她也羞涩起来:“就这几句听得最多,还能学唱下来。后面的词儿,可就全然不会了。”
聂人雄点了点头,做出评价:“跑调了。”
陆柔真毕生还未听过这样的批评,不由自主的就撅了嘴:“这话说得真不客气。”
聂人雄也想要说出几句甜言蜜语,可是开动脑筋思索片刻之后,又觉得怪肉麻的,开不了口。这么多年了,他窑子当然是没少逛,然而从不和女人纠缠,向来是干完就走,只图发泄。
沉吟片刻之后,他开始赞美陆柔真:“你的眼睛不是黑的。”
陆柔真几乎警惕起来:“怎么?莫非我唱曲跑调,长得也丑?”
聂人雄立刻连连摇头:“那不是,你绝对不丑。我是说你的眼睛颜色偏淡,像……像水晶。”
陆柔真审视着聂人雄的面孔:“怎么听着还是不像好话?”
聂人雄不知怎样才能形容出那双眼睛的清澈透明,忖度着又道:“也像……像一潭水。”
陆柔真听闻此言,立刻扭头望向半里地外的一处小潭。他们所在之处地势很高,遥遥的就见那处水潭已然濒临干涸,正是泥浆上面飘着一层未融的肮脏冰雪。
陆柔真担心聂人雄会对自己的眼睛譬喻不止,所以决定停止追究。聂人雄也觉得自己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自己在陆柔真面前最好闭嘴,否则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冒出傻气。
聂人雄背着陆柔真往回走。陆柔真想要下去和他同行,他却是不肯。
他认为好女人就是应该背着抱着、骑马坐轿。陆柔真就是个好女人,所以他不能让她跋涉劳累。
陆柔真稳稳当当的趴在他的背上,随口问道:“没想到你是真的会弹弦子,谁教给你的?是从小就学会了吗?”
聂人雄犹豫一下,答出实话:“我娘教的。”
陆柔真点了点头:“哦,原来令堂精通乐器。”
聂人雄答道:“一个唱大鼓书的娘们儿,不精通就饿死了!”
陆柔真顿时惊讶起来:“你……你怎么这样说话?”
聂人雄不再出声。闷声不语的走过一段长路,他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陆三小姐,你说我将来若是当上了督军省长,是不是就有资格到你家里提亲了?”
陆柔真仔细的观察着他的侧影,发现他一脸认真,仿佛并非玩笑。面颊忽然升了温度,她低声说道:“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已经定过亲了。”
聂人雄一边迈步前行,一边把她向上又托了托:“别急着成婚。督军总比督军儿子更强,你给我一点时间。”
陆柔真听他越说越真,不禁有些心惊:“你再乱讲,我就不要你背了。”
聂人雄面向前方笑了一下,果然沉默下来。
第 8 章
小铃铛坐在一块大青石上,正在杜副官的教导下学习写字,斗大的字没有写出几个,瓜子皮倒是磕出一堆。杜副官知道她不是棵读书的苗子,所以在徒费唇舌之后放下书本,也去抓了一把炒瓜子。
瓜子很香,一大一小坐在大太阳下,面无表情的飞快吐皮。两人正是惬意之时,前方的砖瓦房子忽然开了房门,聂人雄陪着陆柔真走了出来。
小铃铛立刻来了精神,一跃而起高声喊道:“干爹,把我也带上吧!”
聂人雄背对着她一挥手,表示不允。而杜副官扯她坐下,口中说道:“司令和陆三小姐出去散步,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小铃铛力道十足的啐出一片瓜子皮,然后开口说道:“杜叔叔,不是的。干爹要带陆三小姐进城去。陆三小姐的未婚夫来看她啦!”
聂人雄经过两年的扩张战斗,最后偷鸡不着蚀把米,反倒把自家地盘赔出许多。如今他军饷奇缺,将要走投无路,想要对陆家狠敲一笔。然而凡事都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未必他要八十万,陆家就一定如数拿出。反正无非是银元换人命的生意,双方好商好量的各退一步,各得所需也就是了。
陆克臣自有身份,而且体弱多病,当然不适宜亲自斡旋;何致美和陆家颇有交情,如今又是身在宁县,倒是个合适的中间人;可他这些年纵横北国,骄傲惯了,陆克臣思来想去,又不敢开口去支使他。如此耽搁几日之后,卫英朗实在是等无可等了,不顾陆家阻拦,定要当面会一会聂人雄。
山路崎岖,陆柔真依旧是和聂人雄同骑一匹战马。天气日益热了,她穿着一身红底碎白花的单薄夹袄,脚上也换了缎子面的绣花鞋。这乃是个俏皮村姑的打扮,而她把一头卷发编成两条辫子搭上肩头,只觉周身利落,仿佛随时可以做些淘气事情。
山路狭窄,全副武装的卫队汇成一字长蛇,甩着尾巴跟在聂人雄身后。今日是个大晴的天气,越走阳光越烈。陆柔真手搭凉棚遮到眼上,心中暗想:“这回脸上要生雀斑了。”
哪知正当此时,眼前忽然一暗,却是聂人雄摘下自己的军帽,扣到了她的头上。
她心中一甜,眼望前方低声说道:“多谢你。”
聂人雄没说话,信马由缰的往前走。他是昨天刚剪的头发,为了省事,剃得就剩一层短短发茬。陆柔真看了他的形象,当场笑得露出一排白牙,足有六七颗之多:“你这个发式,可以跑到庙里混充喇嘛了!”
聂人雄抬手摩着脑袋,被她笑得有些尴尬:“我也不求好看,方便就行。”
陆柔真依旧是乐不可支,因为感觉他这形象新奇,头发居然短过睫毛。至于美丑与否,倒非问题,聂人雄的相貌很是上等,无论头发长短,都是一名英俊青年。
一小时后,队伍进入县城。县城里面道路平坦,主要大街还浇了柏油,很有现代气息。陆柔真在山中连住几日,所见所闻都是乡村风貌,如今到了此处,就见城门洞开,卫兵肃然,一溜三辆黑色汽车停在城外路上,前后车门旁边全有军装笔挺的副官站立。一队身穿薄呢子军装的年轻士兵整整齐齐的小跑而来,队中为首一人停在聂人雄的马前,一挺身敬了个军礼:“报告司令,卫二少爷已经于半小时前抵达公馆了!”
聂人雄一声不吭的翻身下马,照例是对陆柔真伸出双手。陆柔真忽然想起自己还带着聂人雄的军帽,让部下军官看了,不但自己不伦不类,大概对聂人雄的影响也不会好。于是她先摘下军帽俯身戴回他的头上,然后才握住他的双手,连滚带爬的下了马。双脚刚在地上站稳,她就觉出了对方的目光——聂人雄这两天时常直勾勾的看她,眼神带着力度,仿佛箭簇一般。
聂人雄放开了她的手。他不占陆柔真的便宜,要占早占了,无需这个时候扯着人家的手耍无赖。在陆柔真的面前,他格外要显出男子汉大丈夫的气度。
陆柔真随他走去坐上中间一辆汽车。外面副官关闭车门之后,荷枪实弹的卫士立刻站上门外踏板,身体把车窗挡了个严严实实。陆柔真看不得县里风光,又不好主动搭讪着说话;心中忽然想起卫英朗,可是随即又觉得没什么可想,因为卫英朗二十多年如一日,似乎总是一个样子。
片刻之后,汽车停在一处宅院门前。外面踏板上的卫士跳下来拉开车门,聂人雄率先下车,绕过车尾走到了陆柔真这一边。陆柔真正要探出右脚踩上地面,忽见一只苍白的大手伸到面前,便是自然而然的将手搭上了对方的掌心。
扶着聂人雄俯身下来,陆柔真挺直腰背仰望前方,就见这座公馆围墙高耸,正门巍峨,着实是个体面森严的所在,便忍不住问道:“这是那里?”
聂人雄答道:“我家。”
陆柔真惊讶的笑了:“这里多好,为什么要住到山上去?”
聂人雄言简意赅的答道:“县里不太平。”
县里的确是不太平,甚至去年公馆门前还曾闹过刺客。他之所以跑到山中营里去住,也是无奈之举。
聂人雄先是把陆柔真安顿下了,然后独自去见了卫英朗。
自打他从小铃铛那里得知了此人之后,心里就总像是横了一根大刺,不想也就算了,一旦想起,必定一扎一扎的难受。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本去和对方相比,尤其是在见到卫英朗本人之后,这种念头就越发笃定了。
卫英朗穿着一身藏蓝西装,系着花样素净的浅色领带,衬得头发乌黑,脸面白净;再看相貌,也是眉清目朗,仪表堂堂。这样一位青年,本身就已是很出众了,偏偏背后还有一位名声赫赫的督军父亲,两厢相加,真把他比得如同草寇一般。
面对着聂人雄,卫英朗压住心中的焦虑愤懑,不卑不亢的起身问候:“聂司令,您好。敝姓卫,卫英朗。久仰司令大名,如今得见,果然少年英俊、不同凡响。”
聂人雄的情绪有些低落。卫英朗周身上下都是那么清洁雅致,从白金袖扣到怀表链子,从胸前手帕到领带夹子,一切都是流光溢彩。相形之下,聂人雄就觉得自己特别的“大”——个子大,手大脚大,连两条腿都长的好像电线杆子,不合时宜的遗世独立了。
一言不发的坐上首席位子,他略略蹙起眉头,顺便抬手又摸了摸脑袋。卫英朗梳着个乌黑锃亮的小分头,每根发丝都是整齐有序、一丝不苟的集体向后。而他——他根本无发可梳。
“还有五天的时间。”他毫无预兆的开口直奔主题:“难道陆克臣对此约定又有异议了么?”
卫英朗看了他那白森森的一张脸,暗暗的也是有些恐惧:“聂司令,我那世叔倾其所有,也只凑出了三十万整。如今虽然还在继续筹钱,可是按此情形,五天之后,至多只能到手四十万有余。陆世叔爱女心切,肯用全部家产来换陆三小姐的活命,只是力不能逮,所以在下就来做个中间人,希望聂司令体谅世叔他怜爱女儿的一番心意,在这八十万上让出一步。”
聂人雄垂下眼帘,阴恻恻的一笑:“陆家没钱,卫家也没钱吗?听说你和陆三小姐是定过婚的,总不会袖手旁观吧?”
卫英朗顿了一下,声音低了些许:“聂司令,陆三小姐是我的挚爱,却非家严家慈的挚爱。我尚未自立,所以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聂人雄当初发出电报之时,其实也是漫天要价。平白无故的到手四十万,已经算是天大的便宜,不过面对着卫英朗,他故意做出漫不经心的姿态,仿佛根本懒得细谈:“那我就让十万。十万大洋,这步子退得可是够大了。”
卫英朗听他言语松动,立刻来了精神。双方就此开始唇枪舌战。卫英朗辞藻华丽,语言丰富,说起话来有情有理;聂人雄则是打定主意,多诈一万算一万。
良久过后,谈判结束,赎金降到了五十万元。卫英朗还不甘心,想要继续施展口才,聂人雄却是被他吵的脑仁疼,提高声音怒道:“五十万是最低数目,不能再变!你若是还要罗嗦,当心我连你一起绑了!”
卫英朗一愣,随即立刻闭嘴。
房内安静了足有两三分钟,卫英朗端起手边的香茶抿了一口,试探着再次出声:“聂司令,我可以见一见陆三小姐吗?”
聂人雄知道他是想要看看人质的情形,自然没有阻拦的道理。一声不吭的站起身来,他亲自出门去找陆柔真,顺便呼吸两口新鲜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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