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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簟秋-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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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烈的疼痛把江学廷从昏沉的睡梦中唤醒。
他睁开眼睛,望见叶平君就在自己的眼前,她的面容苍白如雪一般,手里攥着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剑,那一柄匕首般大小短剑极为精致,剑柄上还刻着几片绝妙的梅花,她手握着剑柄,将剑锌刺入他的腹部。
他的嘴角抽搐着,低不可闻地叫了一声,“平君……”
她目光恍惚,竟应了一声,“嗯。”
他脸色惨白,目光死死地停留在她的面孔上,眼泪从他的眼眸里滚下来;滚热的如火炭一般,鲜红的血从他的嘴里涌出来,他痴痴地看着她,“我怎么就再也找不回你¨¨¨”
她拔剑出来的时候他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止不住的血从他的腹部汩汩地流出来,她攥着剑转过身去,慢慢地走到落地窗前坐好,脸上是呆滞茫然的表情,他一手捂住流血的伤口,挣扎着从床上跌落下来,平君手担着短剑,仰望着窗外的月光,一动不动。
江学廷哆嗉着伸手从床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页纸来,剧烈的疼痛让他的呼吸都变成了一件极为艰难的事情,他可以清晰地听到血从自己的伤口里流出来的声音,他将那一页纸放在地毯上,用手指蘸了自己的血,在纸上写下三个字:放她走。
他扶着床颤抖着站起来,一步步艰难地走到平君身边去,他将那—页纸塞到了平君的手里,呼吸困难地道:“平君,拿着,拿好了。”
她恍若没有了生命的木偶,他的睡衣被血浸透了,血滴顺着衣角往下滴,在地毯上溅开一片片血花……她忽然回过头来.冲着他粲然一笑,娇美如同曾经那个梳双髻的小女孩,手指着他摘在地毯上的血,欢快地道:“花儿……”
他艰难地点—点头,脸色惨白,“只要你喜欢¨¨¨”
她言笑晏晏,“我喜欢。”
他的眼前一黑,终于跌倒在地毯上,同时也撞倒了摆在花架子上的一个青釉刻缠枝纹大瓶,就听“嘭”的一声,花瓶和花架子同时翻倒,插在花瓶里的凤尾草散了一地,门外传来侍卫的敲门声,“江院长!“他在昏迷前听到有人开门走进来,他的目光最后投在平君的身上,她的手里还攥着那一页纸,她消瘦的身影映在漾着月色的窗上,恍若一枝盛开的梨花,他的嘴角颤抖着,努力地笑一笑,低微的声音仿佛是梦呓一般:“你自由了,平君¨¨¨”
虞军打败西北军进驻余州城,是在一个下着蒙蒙细雨的早晨。
城门设了关卡,进进出出都要接受盘查,满城都挂着金陵政府的旗帜,在阴冷的风里猎猎飞扬着,小雨湿湿地打在人身上,刺的肌肤一阵阵发疼,马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在她的耳边“骨碌骨碌”地响着,她裹着破旧的羊皮大衣,头发蓬乱,侧身躺在马车上的一张簟席上,浑身不住的哆嗦。
穿着红棉袄的小女孩坐在马车的一侧,小女孩的眉心间长着一粒胭脂痣,脸蛋被冻得通红,伸出柔嫩的手将平君脸上的雨水擦干净,小声地道:“你冷吗?”叶平君呼吸急促,牙齿不住地打颤,说不上话来,小女孩笑着,“我叫秋儿。”平君稍微清醒了一点,—如回光返照,她的呼吸越来越轻薄,吃力地道:“你们要带我……去哪?”
“我们收了一个周先生的钱。”秋儿抬起手来指着在前面赶马车的一个老头,冲着平君笑眯眯地道:“他让我和爷爷送你出城去!”
街道前面忽然一阵骚动,马车晃动了一下,车夫甩着鞭子,急着把马车赶到路边去,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军官从前方驰骋过来,后面紧跟着大批的卫戍近侍,以及全副武装的宪兵队,迅速地将整条街道的闲人都阻到了道路的两侧。
被环卫在中间的虞昶轩一手拿替马鞭,一手勒住了马的缰绳,沉稳地坐在马背上,他披着宽大的雨衣,军帽下的面孔坚毅深邃,却已经添了几分风霜疲惫之色,黑色的军靴上是锃亮的马刺,晃着人眼。
周围都是要出城的余州城民,用紧张慌乱的眼神看着新进城来的这一群人,虞昶轩骑着马,目光随意地往马下一扫,就看到一个坐在马车上小女孩正看着自己,眼瞳清亮,倒也不慌张,只是很好奇的样子,在小女孩的身边,躺着一个盖着破旧大衣的憔悴女人,那女人头发蓬乱,形如秸槁,蜷缩着身子,枯瘦如干柴的身体不停地发抖,好似得了重病的样子。
他只是淡被地看了一眼,就把头转了回来。
前方亦有马蹄声传来,没多一会儿,副官吴作校已经纵马到了虞昶轩的身边,迅速下马立正,脸上的惊愕犹未逝去,“报告总司令,我们查到了叶小姐的下落。?虞昶轩身体一震,声音立时急促起来,“快说!”
吴作校急忙道:“江学廷有一处小公馆,就在余州南岸,前去查抄的独立营抓住了公馆里一个叫瑞香的下人,她说叶小姐一直被江学廷囚禁在公馆内,江学廷¨¨¨”
虞昶轩不等吴作校说完,二话不说一纵缰绳,打马就往余州南岸飞奔而去,余下的侍从官以及副官慌都打马跟上,一路追了上去。
他如此急切要寻找的,是那个梳着小圆髻回头向他微微一笑的灵秀女孩。
是那个在灯下为他绣梨花的温婉恋人。
是那个双手握着定情短剑说要与他生死与共,一颦一笑都透着淡淡香寒气息的美丽女子叶平君。
她望着他纵马远去。
马车重新动起来,晃晃悠悠的,她面色憔悴苍白,呼吸愈加困难,眼瞳里的光芒都是涣散的,身子底下铺着凉凉的簟席,硬硬地硌着她枯瘦的骨头,她恍惚地望着头顶上的天空,冰冷的雨丝落在她惨白的面孔上,她的眼泪无声地沁入簟席的纹理中¨¨¨秋儿突然回过头来,冲着她灿烂的一笑,眉宇间都是羡慕,天真地道:“那个人真威武,一定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她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天空灰蒙蒙的,恍惚间有一两声汽笛声,从邯江轮渡的方向传来,那声音十分尖锐,仿佛是一把能割破前尘旧梦的尖刀,而也只有在梦里,才会有人真的把那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的故事当真,可等到梦醒了,还是什么都剩不下。
她蜷缩在凉凉的簟席上,呼吸已经非常微弱了。

《玉簟秋》完2010年2月19日完成于济南

番外 梦里胭脂留醉几时重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傍晚的时候,晚霞铺了半个天际。
谢凡姝踩着玲珑彩绘木屐,站在大雕花镜子前试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又认真地将一条点缀着兰花图案的纱巾围到颈项间,她向来最喜欢西式裙子,顶讨厌旗袍,总觉得那样的衣服把人都给束缚了,捆起来一样的感觉,崇烨就笑她。“妹妹应该去试一试欧洲女人用来束腰的鲸鱼骨,那才叫捆,腰都给你捆成两截!”
她不服气地回嘴,“崇烨你真讨厌,难道还要我像港大来的那些学生,扎着窄窄的裤脚,打扮成一个赛金花的模样。”
她自小就爱跟哥哥崇烨顶嘴,但崇烨从来不跟她生气。
谢夫人走进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堆衣服,都是些做工精良的旗袍裙子,一股脑地放在了细楠木铜床上,自己反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朝着自己的女儿笑道:“你看看我买的这些,你能用得上哪一件就用哪一件,自己挑。”
凡姝只往床上看了一眼,立即皱起眉头,“母亲,我们学校的话剧里可用不着这样华丽的衣服,我演的是一个贫寒的女学生,你这些衣服,哪一件我都不能用。”
谢夫人笑道:“那你要怎么打扮?”
凡姝撅起嘴巴,“反正你和父亲要去陪着外祖父,也没有时间去看我们排演的话剧,还问这个做什么,我也不告诉你。”谢夫人笑道:“好了,你就不要在这里挑刺了,明明知道你父亲和崇烨这几天还在生气,家里这样不清净,难道你还要来插一脚。”
凡姝便道:“父亲也是,哥哥想入南明军校就让他去,干嘛要这样管束着他,男孩子就应该从戎,磨练些英雄气概才是。”
谢夫人就默了一默,片刻微微一笑道:“你父亲自然有你父亲的道理。”、凡姝撇着嘴,很是不以为然,“反正你们大人总是有道理的,我若是哥哥,管你们喜不喜欢,我就要痛痛快快地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
第二天下午,明德女中的礼堂里正式上演学生们精心排演了很久的话剧《长恨歌》,写剧本的是学校里新来的国文老师梁秋儿,在礼堂后面化妆的时候,演女主角的谢凡姝又仔细地熟悉一遍剧本,忽然抬起头来笑嘻嘻地对自己最好的朋友虞心平道:“心平,你说这世上怎会有这样悲惨的事儿?”
虔诚的基督教徒虞心平正在合着双手做祈祷,她是一个苍白纤瘦的女孩子,坐在那里仿佛很不起眼,但整个金陵,谁不知道虞总司令令虞昶轩把持金陵政府内阁,权倾朝野,而虞心平是虞昶轩的独生女儿,自然是金尊玉贵一般的,出入的排场极大,平日在学校里,几乎没有人敢和虞心平有接触,就像是在过去的清廷,谁敢和高高在上的公主嬉笑打闹呢。
但谢凡姝就和虞心平处的极好,两个人在学校里形影不离的,凡姝也曾亲热地邀请心平到自己家里做客,心平总是摇头,当然也从不邀请凡姝到虞家官邸里去玩,虞心平性子极其孤僻,这次愿意出演话剧,全都是因为凡姝的鼓动。
虞心平笑着没作声。
凡姝就望着编剧老师梁秋儿,梁秋儿笑一笑,眉间的一点胭脂痣分外醒目,“总是有的,只是你们这些十七八岁的孩子不知道罢了。”
临到上台的时候,后台忽然一阵骚乱,有人道:“什么?总司令来了?已经坐下了么?”又有老师专门来叮嘱道:“这个时候不要乱跑,外面到处都是岗哨,小心把你当革命党抓起来。”正这样乱着,嘈杂的声音却突然像被人扼住了喉咙,眨眼间鸦雀无声,就见几个戎装军人走进来,为首的一个正是虞氏官邸的侍从室主任何浚森。
化妆间里顿时一片寂静,青年学生都退到一边去,何浚森径直走到了虞心平的面前,恭敬地道:“心平小姐,总司令刚听说你参演了学校的话剧,很是关心,特意来看看。”
虞心平一改在凡姝面前个乖巧,此刻倒真像一个冰冷的公主了,淡淡的,“我不过是演了一个小角色,用不着父亲这样劳师动众的,请何叔叔跟父亲说一声,让他回去吧,他不是一直都很反对我来学校里读书么!”
何浚森就笑了一笑,“小姐又说气话了,小姐是总司令的掌上明珠,怎么能不关心呢。”
虞心平面无表情地道:“既然如此,你就跟父亲说一声,我要到后半场才出场呢,就让他等着吧。”
何浚森应了一声“是”,这才领着卫戍走了出去,凡姝悄悄地朝着虞心平的方向看了一眼,虞心平也正在看她,凡姝笑一笑,虞心平也笑一笑,双眸眯起来仿佛两弯月牙,她们像一对调皮的姐妹。
化妆室里好半天都没有什么声音,静悄悄的,面孔上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幸福到紧张的表情,就因为虞军总司令就坐在外面,平白无故地给了学校这样大的面子,无论老师还是学生都知道今天演的这一场话剧势必是要见报的,都很有些群情激昂的意思,蠢蠢欲动地想要上台去表现。
凡姝低着头,拿着粉镜子往脸上敷粉,心里一阵发慌,她果然等到了这一天,却还是怯场,她觉得她今天这样的打扮,已经是无懈可击了,就连一旁负责化妆的老师都笑着对她说:“密斯谢今天真美丽。
上台表演的时候她自然尽了全力,一颦一笑都把握得极好,趁着表演空当她朝着台下望了一眼,黑压压的全是人,礼堂的座椅一侧都站着持枪的卫戍,他坐在前排,面孔极其坚毅,戎装上有着金色的流苏垂下来,就在灯下很耀眼的晃着。”
她认得他,因为在报上见过。
他忽然一转头,雪亮的目光朝着这边直射过来,凡姝新心慌意乱,几乎走错了步子,又慢了半拍,吓得场监一大跳,幸好她反应快,连着赶上了几步,将手放在了男主角韦昌平的手里,炽热的舞台灯光映照下,她依然笑颜如花,轻盈如羽蝶。
他才看了半场竟就起身走了,连着外面的卫戍都撤出去,她再出场的时候就见前排的位置都是空的,她顿时就没有了表演的力气,莫名地一阵挫败感,竟还差点念错了台词。
话剧表演结束的时候,凡姝谢幕下台,就听到后台里纷纷议论着编剧梁秋儿被几个卫戍带走了大家都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很少惴惴不安,难道一场话剧竟还触犯了政府的底线,凡姝也觉得有些惶然,很少扫兴地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
心平就在学校的礼堂外面等她。
她的身边自然跟着极多的护兵,望见凡姝走出来,就朝着凡姝招手,凡姝走过去,心平的眼睛好红红的,半响道:“凡姝姐姐,我母亲拍来电报,说这个学期末让我到美国去,我舍不得你。”
心平在难过的时候总喜欢叫凡姝姐姐,细细的声音包含着很多亲昵。
凡姝笑道:“我父亲也说等我毕业了,送我到美国的大学念书呢。”
心平的眼前顿时一亮,“真的?”
凡姝点一点头,心平欢天喜地的呗护兵簇拥着离开的时候,凡姝望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她是一个很可怜的孩子,原来虞家唯一的一个后人,就是这样子的,英雄一世的虞昶轩后继无人。
她转身准备叫黄包车回家的时候被人拦住,拦住他的人竟然是下午到后台来过的侍从室主任何浚森,她一怔,攥着自己的手袋,心中刹那间掠过无数种杂乱的想法,何浚森客气礼貌地道:“谢小姐,我们在这里恭候你多时”
夜里十点多钟,她已经到了枫台。
枫台是虞昶的私邸,守卫极为严密,汽车往里面开着,连着过了几重院落,她直到下车,脚踩在硬实的柏油路面上时,还觉得自己是在梦里,车道旁种着一片片的杜鹃花,红艳艳的,如火一般地烧下去。
何浚森一直把她送上楼去,推开门就见一间很大的卧室,大红色的云锦窗帘直垂到地面上去,窗帘上用金线绣着牡丹,晃着人眼,屋子里的大部分家具都是舶来品,她踩着地毯走进去,脚步不由地发虚,就连心也跟着一阵阵发虚,檀香炉里燃着一把香屑,香的让她有些发晕。
她坐在沙发上等了好久才听到门声,虞昶轩走进了的时候顺手把戎装外套脱下来挂着衣架上,他转过头来的时候她已经站了起来,双手攥着手中的手袋,微垂着头,全身都是僵的,很是局促不安。
房间里沉默了好久,他声音低沉,“要不要给你家打个电话?”
她的心跳得极快,绷紧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低声道:“我父亲母亲到外祖母家里去了,要好多天才回来。”
卧室里没有开灯,他的面容映在阴影里,淡淡的,“我不强人所难。”
她无声地站在他的面前,身后的窗上漾满了白色的月光,照着她细细的腰,曲线精致玲珑,恍若搁置在金漆桌面上的琵琶,她抬起头来望了他一眼,轻颦浅笑,眉宇间自然有一番妩媚多情。
纵然是做好了准备,他解开她衣服扣子的时候她还是很紧张,手指紧紧地攥着被面,额头上全是细细的汗珠,在他的怀里她控制不住地发抖,更像是一尾才脱离了水面的小鱼,在他的手心里不知所措地翻腾着。
月光照下来,她裸露的肩头凝着温润的光,少女柔软的身体恍若就要融化掉了,他毫不怜惜地加重了力道,那仿佛是把身体撕开一般的疼痛让她的嘴唇都变成了苍白色,终于哀恳一般地伸出手去挣扎,但没有用他—只手就将疼到挣扎的她完全掌控住了。
谢凡姝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她害怕家里的仆人看见,特别是最能管事的吴妈妈,自己悄悄地绕过前面,到了后院子后院的花园里围着一圈的卍字阑干,阑干上缠绕着厚厚的藤萝,开着些小花,叶片上有晶莹的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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