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如花-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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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波经常来找我，我们的朋友都已经有家有口，就剩下我俩，不凑在一起打发时间，难道要孤单着么？到底他还是又买了一辆凌志，档次比原来的只高不低，也没雇司机，一个老总自己开着。大概是看我整日睡觉太没出息了，十一的时候他费了好大的劲，终于把人都给揪出来了，李东大几两对，还有一个让我立刻就笑了的林妹妹，七个人两辆车，杀奔雁栖湖。
高傲如关明艳，在林妹妹面前也不那么张扬了，林妹妹就像浑然天成的一个美玉，隐晦的动人的气质让人赏心悦目。一路上她都跟在我旁边，让我在这群人里边气焰高涨，甭提多有面子了，指东奔东走，看西朝西行。
可是，我不敢和她独处。
她眼里满满的渴望我不是看不懂，可时至今日，只能装糊涂了。为什么这个女孩总是学不明白，知道的越少束缚也越少，难道非要像我这样，笑的跟白痴似的才懂得快乐的珍贵么？
“是够白痴的，哎你能不能不笑了，看得我都快吐了！”关明艳带着超黑跟我翻白眼。
白眼就白眼吧，我扶着栏杆吐得七荤八素，以前怎么没发觉自己晕船呢，北海的小船坐的挺舒服的啊。可吐成这样，我的嘴巴还是咧开笑着的，收不回来一样，即使林妹妹已经跟着刘波去玩水上滑行了。
“作死啊你！”关明艳给了我一脚。
因为我吐的东西溅到她的裤腿了，我故意的……我说直接往水里吐，顺便喂鱼了，还是热乎的，你非说环境污染好像我得了艾滋病成了生化武器似的。
“得了得了，好点没？”大肚子王琳给我递水，她不敢靠近，孕妇受不了这味道。
关明艳当中转站接过来扔给我，扭着屁股也回太阳伞底下了。我漱了口，压着嗓子的血腥味，笑呵呵的也钻进去，俩人不约而同的往旁边挪。
“至于吗！我这不吐完了么！”女人真是难伺候。
“谁说你吐的呢，是怕被你的白痴传染！”关明艳又翻白眼。
王琳笑，喝她的纯果汁，从兜里掏出一大把杏仁，嘎吱嘎吱的吃。我摊开手，她挑卜挑卜，把俾的坏的给了我两个。
“别跟我儿子抢东西吃。”人家说的理直气壮。
关明艳把墨镜卡在头上，无奈的看着我说：“说正经的，你别乐了，真挺假的。”
“对啊对啊，她人又不在这，你就别装了。”王琳猛点头。
“啊？这你们都看出来了！”我真没觉得装，就是觉得不笑，难道还哭吗？
关明艳招牌性的冷笑：“你当别人都跟你似的，长俩眼睛只是装饰？”
“哦，那你看出什么来了？”
“情敌！”回答我的，是王琳。
她都看出来了？不能够吧？
“搞笑！有这么亲如姐妹的情敌么！”我只能两眼一抹黑，犟嘴吧。
“拉到吧你，刘波早就跟我们说了。”还是关明艳痛快啊……
怎么又是这小子拆我的台！我扭头看着在水面上飞着的那几个降落伞，不知道那个是刘波，最好钢丝突然断了让他摔下来喂鱼！
“难怪你回来后跟丢了魂儿似的，碰到这种女孩，你不输那才叫奇迹。”王琳语重心长的感叹。
我却不想再说下去了，毫不掩饰的蹿起了，想自己安静一下。
“站住！嫂子话没说完呢谁让你走了！是不是还得起那二十万了！”关明艳……你是不是跟我有仇啊？
“我，我只是伸个懒腰……”认命吧，单打独斗都赢不了，何况俩人现在联手。
“不过看今天她的态度，倒像是来禅位的，哎你是不是让刘波出卖色相了？他们俩倒像有戏了。”
“恩，是有这苗头。”
王琳我理解，待产孕妇韩剧日剧看多了，可关明艳你凑什么热闹啊！他俩要是好了，周强怎么办呢？
“哎你见过那木匠没有？上个月我老公他们开股东大会，我特意去看了一眼，哎长的跟元彬似的，酷毙了！”
“真的啊？哎我特喜欢他演的那个《兄弟》，特感人，你看过没？”
“看过看过，他一笑起来，真的没治了我跟你说……”
……
我就这样顺利逃开了。元彬？谁啊？回去百度一下……
站在与我无关的远处，才能看清自己的欢乐与他们竟是那样的格格不入。好想睡觉，或者回到店里免费加班，一遍遍的刷橱柜，身体累了，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思考，置之脑后，没有心的活着。搬了把塑料椅子到太阳底下，日光浴，脸上烘烤一样暖洋洋的，能听到身体里水分在滋啦滋啦响，许多东西都在离我远去，逃离一样不愿意跟我行尸走肉的活着，随便吧，抛弃我的，我也不再要了。
我睡的很浅，耳边一直都存在着人声的喧沸，不远处就是王琳和关明艳，她们要是想找我，朝这边走两步就能看到我。拂面的一阵风掠过，脸上有点痒，我皱了皱鼻子，稍微侧了下身，也许是角度的问题，感觉眼前的阳光不那么强烈了，我想睁开眼看看，可是懒得动弹，意识有点沉，渐渐涌起一种压迫感，好像身边站了一个人。
旁边站了一个人……这种想法在大脑中盘旋了很久，我才猛的从睡梦中冲出来：林妹妹小狗一样蹲在我面前，笑嘻嘻的看着我。
“吓着你了？脸色都变了。”虽然这样说，可林妹妹一点愧疚都看不出来。
的确很受“惊吓”，很努力的想忽略，可那股失望还是清晰的从大脑中划过，为什么我会以为是周强呢？
“你怎么过来了？刘波呢？”我坐起来四处找人，眼神不好，看谁都一样。
“他和几哥去换衣服了，他俩都掉水里了，哈哈。”林妹妹仰着脖子开心的乐。
我能想象大几掉水里的画面……
“哎姐我问你一问题，假如我和刘波都掉水里，你救谁？”多无聊的问题啊。
我站起来，朝着李东他们的位置走：“救？别搞笑了，我不会水！”
“啊？你可真笨！”林妹妹跟着我屁股后边，我能看到她走路近乎跳跃的样子，好像从笼子里放出来的金丝雀，感染的让人也跟着笑。
“哎你知道元彬是谁吗？”我随口问的。
林妹妹的手不甩了，紧紧的掐住了我的胳膊也不让我走了：“我见过他！可帅了！”
“哦。”我把她的手掳掉，“那你跟嫂子她们有共同话题了。”
“可是没有强哥哥帅！”
被雷劈一样把我又定住了，我回头很认真的问她：“那你为什么不回去守着你的强哥哥？”
林妹妹笑的有点邪恶，卷着自己的头发歪头对我说：“有些事，是会变的。”
“……比如说？”我有点紧张，有点生气。
“比如说……柳梦梅移情别恋爱上了春香。”林妹妹笑弯了腰。
“这没什么可笑的，春香本来就是要过去做偏房的。”我扭头继续走，不想知道了。
“你别以为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了！”林妹妹在后边跺脚。
我装没听见，继续走，不远了，王琳已经看见我了。
“我跟我妈不一样！”林妹妹鼻孔颤动着，撅着嘴唇，眼泪倔强的打转。
我一步步的走到她面前，用身高的优势挡住了照射在她眼泪上的阳光，从我的角度看，又是那种让人心碎的紫霞的表情。
“当然不一样，你妈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杜丽娘。其实春香也不错，可惜她不是画里的人。既然不能改变那个开始，为什么不把一切都忘了？”
“你果然……”林妹妹的眼泪凄凉的划下，但她很快就迅速抹去了，抬起头坚定的看着我，“好，我现在不问了，可是——”
“我一定告诉你。”
林妹妹破涕为笑，我把她衣兜的墨镜拿出来，她的眼睛有点肿，带上眼镜，又是明星主持人！
其实林妹妹对于她母亲的死，多少都有点准备的，她们母女相依为命二十多年，她一直都知道贵妇有个难以忘怀的人，只是她没想到会在那一天，她母亲生日的前一天，生离死别。想来，她的确无辜，平白的承受了上一代人的恩怨的结果，有生之年，都无法对亲生父亲呼唤一声，也许就是这个原因，我才无法不心疼她，就像心疼自己一样，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俩同病相怜，身为儿女，没有选择的承担，是我们共同无法改变的开始。
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师傅到死都没有与她相认，为了一声呼唤而打破她二十多年的生活模式，抹杀的不仅仅是她对于过去的认知，还有未来，那意味着重新洗牌，价值观到人生观，也许连心态都更改，我无法想象她被仇恨束缚的样子，这样的一个女孩，就应该是一直笑着的。所以我不会告诉她的，剥夺她知道真相权利的人，不是我，成全她的人，也不应该是我。
还好她今天穿的不是紫色的裙子，可我仍旧有一种紫蝶的错觉，天使呢？快点来陪伴吧，她坚强的欢笑，就是为了等待着你啊。
人生这么短，怎么错过得起……就是被这句话，咒语一样压的我一天情绪都很低。秋高气爽的天气，风景如画的环境，还有狐朋狗友的陪伴，为什么还是笑的这么虚幻呢？以后的日子，我就要这样过了吗？有一天，我会习惯这样的心不在焉，习惯这种快乐在表象的生活吗？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成长吗？
被压的更低了，甚至已然对未来的生活提不起精神，激情散去的那么迅速，眨眼之间，我如花的岁月就要结束了。
马上，就是我27岁的生日。
我想忽略都不行，关明艳像是报复一样给我想了无数个庆祝方式，什么儿童乐园一日行什么相亲大会，最离谱的是她要送我一个骨灰盒当礼物……刘波火上浇油，提起了去年在KTV的事，这下倒霉的不光是我了，李东和大几回去肯定都得跪搓板了，真是难兄难弟啊。
我们一点多才吃饭，关明艳和李东飚酒量，刘波当了炮灰一起被女中豪杰放倒了，所以回去得我和林妹妹开车，大几那个笨蛋车本学了两年了还没下来呢，交规考了99分，可钻杆考了六次还没过，典型的高分低能。
我和林妹妹去取车，停车场五花八门的低盘轿子，保时捷都有，就是没有我的钟爱的甲壳虫，一路上五味陈杂，不知道我何时才能再有座驾。钻进李东的奥迪里，我才想起刚才看到了一辆路虎！
只是看到了同一个牌子的车，我就紧张的冒汗了，跟着林妹妹后边开出去，特意又找了一下，确实是辆路虎。周强的车我印象不深了，也不记得车牌号，可是在我眼里，这个牌子就和牛肉面一样，都是和周强联系在一起的，甚至看到树，就会想到品种，想到可以做什么家具，还有新闻里关于各种木头的报价，还有茶，还有长发的男人，只要稍微思考，连呼吸都会想到他……逃避吧，何苦用这么深的想念来折磨自己呢？
裤兜里甲壳虫硬邦邦的触感又尖锐的发作起来，沿着背脊窜到脑门，晕眩一样疼，想念的疼。


第四十一章
更新时间201129　19：08：21　　字数：6976

　关明艳把她的健身卡给我了，又快到年底了，她们这种金领正是大把捞金子的时候。她的健身卡是年卡，近万块的那种，享受的服务真是吓死我了，这么说吧，相当于租用了一个酒店的套房，还是商务套房，不仅有专门的教练，还有专享的器材，房间里还有电脑有浴室有床……
我把教练赶走了，机器都关了，躺在沙发上吃着冰箱里的零食，看电视。明明我也是上班族，可还是我最闲，店里计划在春节前装修一下，我现在是上一天休息一天，装修还有三周的半薪假，关明艳她们都说这叫命好，可我觉得是折磨，大街上两条腿跑来跑去的人那么多，没一个可以陪我玩……
在健身中心混了一天，食物都是免费的，正好省了我的饭钱。第一个月的房贷是我妈给我还的，因为还了房贷我就剩下八百了，买药的钱都不够，这个月说什么也得自己还，药钱就先从小宠虫卖后建的小金库里掏吧，为了细水长流，我又开始囤积泡面的生活。
健身中心离我家不远，散步回家正好锻炼了，就是污染挺严重的，不过看着晚高峰堵的纹丝不动的车流，我心里那叫一个痛快啊，再看地铁口钻出来的一波波跟蚂蚁似的赶回家的人潮，我就更舒坦了，没你们能赚钱，也没你们那么大火气，到底还是我合算。
半路买了个烤白薯，物价涨的真厉害，五块钱才买了手掌那么大的一个，可真的想吃的，明天节省吧，晚饭在店里吃完再回家。晃悠到楼下，进进出出吃完晚饭遛弯的老头老太太，天色已经蒙蒙黑了，我摸出钥匙上楼，走了一段台阶突然感觉不对，我裤兜的木头呢？
乐极生悲物极必反啊！美的你不知道姓什么了！还敢吃烤白薯，你就够白薯的！
匆忙的原路返回，冷静，镇定，好好想，到底是在哪儿没的？仔细找，别急，没人会要你一块破木头的，一定还在路上等着你去捡回来呢……烤白薯！掏钱时还在，咯的大腿根疼！一定是的，就是在那丢的！
每走一步，似乎希望就远离了一些，看不到那个米黄的东西，火柴盒那么大的，椭圆的，甲壳虫的的背上写着我的名字的木头。在地铁口卖白薯的人已经走了，出来的仍旧是一群群的人，连一张纸我都会捡起来看看，到底掉哪了？求求你，出来吧，我再也不敢吃烤白薯了……别跟我捉迷藏了，你知道我不能失去你的啊，我再也不会这么大意了，求你了，回来吧，我只有你了啊……为什么会这么多人啊！恨不得把全世界的人都杀了一样愤怒！千万别拣啊，我天天带在身上，早就带了我的病毒了啊，捡了你也会得神经病的啊！谁都别拣啊，那是我的命啊！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啊！
逆向的人流把我挤到了，也一并把我的希望挤掉了。我跌坐在地上，渐渐形成了一个小圈，没有人再会碰到我，这时候都知道我有病了，那就快把我的木头还给我吧……还给我吧，求求你们了，我求求你们……天意？到底，还是，失去了……
按在地上的手指被玻璃渣子划了个口子，血已经发黑了，地面好凉，磨砂的砖，眼泪从下巴掉下来，落在手指旁边，很快就被砖面吸收，天已经完全黑了，砖面拒绝接收霓虹的青睐，乌黑的停在这里，一切都是它的过客。我很想离开，不找了，不要了，放弃了，全忘了，可是，我没有一点力气，就像我控制不住的眼泪一样，那块木头带走了我最后的坚强……
摊开的手掌挡住了冷漠的砖面对我的嘲笑，手掌的正中，趴着我卵蛋一样的甲壳虫，它背上的缝隙已经发黑了，勾勒出清晰的两个字：唐果。
好像幻觉一样，从悬崖上转身，松懈了所有防备，于是放肆的哭泣……这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这是我的命……狠狠的攥着它，抱在胸口，想要嵌入心脏一样的用力，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再也不会了，回来就好，我什么都可以为交换，只要你回来就好——
上不来气了——谁在抱着我？
好浓的烟味！外套的扣子好冰，蛰的我脸疼，单膝跪倒，另一只脚穿着黑色的三叶草，好像周强的那双——
超水平发挥，推了一下弄得我自己差点后仰着倒下：真的是他！
“轰“的一下，大脑一片空白，然后缓缓升起一团蘑菇云，唯一的指令就是跑！
我跑，我跑，我跑不动啊！腿麻了……
周强叹气，拉着我一只胳膊背过身，一用力就把我拉上了他的背。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反抗一下，于是我狠狠的勒住了他的脖子。
以前他总背我，一起走上山，下来时我会耍赖让他背我，他的背很宽，一颠一颠的枕完左边枕右边，贴着他的耳后，他说话时带起的震动像是来接收声音的，接触的皮肤酥麻麻的传递到骨子里，好甜蜜。
我在自己的胳膊上把鼻涕擦了，右手里紧紧攥着甲壳虫，它的触感和身体的一样，好真实。可这反而加深了我的梦幻感，身体跟着周强一起起伏，神智也不落地。
“想我想成这样，为什么不去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