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如花-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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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千万别有下回了，我还想好好保护着自己的小心脏，跟周强一起活成老妖精呢。
周强把我送到医院洗胃后，我又睡了一个星期，他不肯再送我去医院，楠木的花几给我挂输液瓶，还让我随便尿炕……连我爸妈都没通知，木头厂也放假了，天天守着我茶饭不思，所以弄得比我还像鬼……看你还敢不敢再凶我！
生离死别的气氛烘托一下就好了，日子还得继续过，为了让周强相信我，平均五分钟我下一次保证，保证再也跑了。周强虽然不再绷着脸了，可是还没回到最初的状态，皱眉像是形成了习惯，陷入思索时我真害怕他又反悔。
我明白他在犹豫，在不安着，也许他很想再相信我，可有些伤口是抹不掉的，我错过了一次，就得不到最完整的爱了。我的保证已经没有意义了，说的我自己都麻木了，还是来点实际的，从大爷变成小崔吧。
端茶倒水洗衣叠被，除了做饭我什么都干，每天早晚各跑上山一个来回，听周强的话，多锻炼。院子里又开始整日的弥漫着中药香，我当糖水喝，毛笔字一写就是俩小时，除了写《达生》，还偷偷写周强的名字，晚上睡觉当引柴全烧了。看上去，日子和从前差不多，可到了晚上就没法骗人了，周强不跟我一被窝，夏天盖的是毯子，那么薄的一层，我却不敢碰他，不可触摸的睡在我旁边，所有的失落就全都真实了。我偷偷的买木瓜吃……
我在周强这里呆了三个星期，我妈忍不住来视察了，舅舅的三七刚过，她显得衰老了许多，白头发都遮不住的冒出来了，皮肤的光泽也不那么明亮了。我妈说人都会老的，年轻的意义就是要找到那个陪着到老的人，周强很给我面子，当着我爸妈的面，让我暂时又做回大爷，给我夹菜给我剔鱼刺，还搭着我肩膀送俩人走。我一时忘了自己的身份，碗不洗回到屋里掏出姥姥的那张相片发呆，上边四个人没了三个，只剩下我妈，对着我这张徒有其表的脸无法释怀的活着。周强说我跟相片中的人很像，然后就扔了围裙让我去收拾厨房。我突然想起去年碰到的那个小女孩，在麦当劳跟我拿史努比狗换新地吃的小孩，当时我还教她什么叫“只是像而已”，如今我自己竟忘了，怎么会是一样的呢，姥姥是带着恨走的，可我除了悔恨从来没恨过！
可关明艳说这叫“缺心眼”……纠结啊，总也找不到逃离悲剧笼罩的办法，害怕自己会跟姥姥一样，到死都放不开。伸开的双手无法得到周强的纠缠，流动的空气证明着一无所有，每每看到周强的眼睛中没有了自己的影子，莫名的心慌就像潮水一样狠狠敲击着我的自信，走是不敢了，却更加不敢靠近了。
就像伤口放任不理，没有愈合却恶化，因为没有清理干净感染发炎了。虽然在一起，但我和周强之间，出了问题，各怀着心思不敢靠近，每天寥寥无几的对白，眼神的交流直落回零，直到躺在炕上，凭着相信明天就会好起来的自我催眠，才能被巨大的疲倦暂时带走不安。
明天……又一个明天，三辆汽车的到来像是救星一样打破了院子冰冻的气氛。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老头子来的不多，因为剩下的没有几个了，王师傅住院了，林妹妹的爷爷脑血栓拄着拐杖来了，只有姓芮的白发老头还算健康，眼神也没以前那么尖锐了，笑的不那么真诚，心事重重的样子。就像是交接棒，二三十的人来了四个！除了林妹妹和她哥哥，还有芮老头的三孙子叫芮得刚，周强管他叫三哥，我也跟着叫，林妹妹就嘲笑我，说我比芮得刚大一岁……还有一个是芮老头的外孙子，叫钟翔，年纪和林妹妹的哥哥差不多，大我四岁。这几个人从小就在一起长大，就像我和李东他们一样，叫发小，可他们坐在一起斯斯文文的，动不动就股市要么就是政策，好像故意在老头面前卖弄学问似的，钟翔和林妹妹的哥哥甚至还谈起了合作……
只有芮得刚看上去还算随和，一开始打量了我半天，开玩笑说没想到周强居然有恋童癖……多好的人啊，我对林妹妹挑衅的乐，看吧，我还没老！
店小二一样给几位爷爷哥哥弟弟妹妹端茶倒水，林老天和芮老头坐在罗汉床上，看着底下一群孙子说笑。我远远的坐在书桌后边翻书，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因为周强笑得很开心，很久没有这么开心的笑过。
周强去做饭后，屋子里总是冷清了，林妹妹带着人都扎进厨房了，我本来是应该给去打下手的，但林老头把我扣下了，问我书法写的怎么样，吃的药管不管用。我这才知道，周强给我煮的中药是他从中南海请来的中医开的，好大的排场啊……其实我感觉林老头是有话跟我说的，说他的弟弟，也就是我师傅，可是我没给他这个机会，人已经不在了，也不是问题的关键，没必要再拿已逝的人说事了，来年清明我会去烧纸的，其他的，能忘还是都忘了吧。
我发誓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周强让我去房后的菜地拔葱，刚出后门，就看到了山上林妹妹鹅黄色的身影，像一朵花一样绽放在山间。而我穿的周强的灰色T恤，后门的核桃树挡着，他们根本看不到我。林妹妹旁边，站的是芮得刚。
“我再跟你说一遍，我跟你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林妹妹的声音气急败坏。
“可你跟周强也绝对没戏！你也看到了，那个精神病又回来了，即便她长的跟豆芽菜似的，周强喜欢的也是她！”这人……
“你管不着你管不着！”
“小菲，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机会呢？我说过会好好对你的，比周强更疼你——”
“你胡说！如果你疼我你怎么会……强奸我！”
“强奸？你在开玩笑吗？衣服可是你自己脱的，而且还是你主动——”
“你闭嘴你闭嘴！我恨你！我恨你！”
“你恨我也没有用，周强是不会要你的，你根本就是在自作多情！”
“你——”
林妹妹惊恐的看着我从阴影里走出来，芮得刚也收起来那幅邪恶的样子，又谦谦君子一样对我笑——
我挥着拳头就招伙过去了！“**的长得才像豆芽菜呢！”
“你，你打我？”芮得刚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打你算轻的，我杀了你都不犯法知道么！”我狠狠的瞪他，拉着呆若木鸡的林妹妹往回走。
“以后离这个三孙子远点！”我嘱咐她。
林妹妹扑哧就笑了。
看着别人哑巴吃黄连，真是一大快事啊，芮得刚红着一边的脸回来，只说自己撞门了，我的力道不复当年了，否则非打掉他门牙，还让他咽下去说自己摔的。
也许是为了谢我，吃饭的时候，林妹妹把周强旁边的位置让给我了，周强另一边做的是林老头，喝不了酒了，饭菜都是就得他清淡的口味做的。因为没用司机，开车的是这几个孙子，所以只意思的喝了点啤酒，有长辈在座，几个人也放不开，还好两个老头子识相，提前退席了，周强也不让我吃了，改去伺候两个老头……
怕什么来什么，白发的芮老头有点不舒服，在炕上扯了条被子躺下了，林老头指使我扶着他，去了没人的厂房。我警觉的立着耳朵，周强他们在厨房还没散，听不清说什么，笑声很刺耳，我期盼着赶紧来个人，黄毛狗摇着尾巴进来了……
林老头自己扶着拐杖坐下了，我站在门口没帮他，我又不是他孙子，范不着！
“你为什么，没告诉小强？”
果然，逃不掉的话题，我故意表现的很不耐烦：“没什么可说的，那跟我俩没关系。”
林老头点头，摘掉了眼镜，用衣角擦了擦又带回去，镜片反光闪了一下，刀锋一样让我有一种干疼的感觉。
“怎么会没关系呢……你师傅说不出来，我却不能不管了。小菲是他唯一的骨血，不安顿好她，我死不瞑目。”
……我还以为你会感谢我保守秘密呢！
“你们，都还年轻，你的病也不是治不好的，我已经请过最好的中医给你把脉了，再加上你师傅好歹也算救你一命，我们林家，不算亏欠你吧。”
“……那又怎么样？”
“周强是我看着长大的，把小菲托付给他，我放心。”
“……托付？你要死了吗？”
“是吧……最近，我总是梦见你师傅……”
“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声嘶力竭的咆哮，“你现在死！你立刻死！都他妈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谁都不能把我的周强夺走……谁都不能！除非死的是我。
“道歉！跟林爷爷道歉！”周强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一转头，就看到他站在厨房门口，后边几个孙子的脑袋，只有林妹妹，透过玻璃，焦急的跟我比划让我听话。
我看林老头，他仍旧在椅子上坐着，蹙着眉，却一言不发。
我看着周强摇头，你要相信我……
“道歉！”周强走了过来，山一样压得我踉跄的后退。
“我，我没错……”我紧紧盯着周强，你要看懂我的眼睛啊。
“我再说一遍，给林爷爷道歉！”周强的拳头攥起了，咯咯的响。
你要打我吗？不，我没错……我没错！可是我却没有说出来的勇气了，坚定的摇头，堵上我对你所有的感情，你不该误会我的……
“当——”周强的拳头划过我的耳侧，狠狠的砸在了铁门上。
“滚……你给我滚……”周强的声音淡淡的，却像无处不在的寒冷一样，侵袭了我的灵魂，冰冻的一碰即碎。
好像有什么东西，我心里的东西，变成一缕青烟，从每个毛孔里飞走了，一点都不剩的，把我的悲伤和疼痛也带走了。像没有了重量一样，整个人都轻盈起来，我知道，我输了……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啊，以后就算我跪着求你，也千万别再给我开门了。”我笑的好轻松，自己给自己切断了退路，真是痛快啊。
扭头要走，看到厨房门口流着泪的林妹妹，差点忘了，绕过周强，走到依旧端坐的林老头面前：“我这给您道歉了，您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我就是一神经病！为了小菲，您也得活一结实！活到百八十岁，好好的，仔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着什么叫悲剧是会遗传的！保重了您呐！”
前些日子，程师兄跟人打官司，对方是我师傅的另一个学生，不好好的做学问，学人家干起来作家的勾当，还没出版的书里套用的就是我的师傅的故事，当年师傅之所以没和贵妇在一起，就是因为林老头更疼爱自己的儿子，生生拆散了俩人，如今又变幻了另一副嘴脸，好像多么兄友弟恭手足情深似的！
我绕过人群，把他们都当木头，从车库中把自己的小宠虫开出来。
林妹妹跑过来扒着我的车窗，掩饰不住的慌张：“你跟我爷爷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伸手把她脸上的泪水抹了一下，可是擦不干的，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女孩，即便是死了，我也无法狠毒。
“没意思，吓唬老头子的。别主持那个节目了，我不喜欢那个开场白的歌曲。”
小宠虫轻快的行驶在离开的路上，我一点都感觉不到难过，收音机里巧合的放着林妹妹主持的那个节目的开场歌曲：你就是我的天使，保护着我的天使，从此我再没有忧伤……


第四十章
更新时间201128　19：08：53　　字数：5371

　现实让我不得不相信命运，原来只是一场春梦了无痕，没有爱的那么深，只是躲藏的更深。我想我的笑不是假的，虽然心里总是因为丢失的那部分空空的，可不痛不痒，一点也不妨碍我好好的过日子。
林老头总算仁义了一回，只不过吃了一个月中药，我的身体出奇的见效，药方我还记得，自己花钱抓药继续吃，虽然很贵，花去我大半的工资，可是我却非常舍得，人活着，不对自己好一点，还指着谁来疼呢？
小宠虫到底我还是卖了，收回来了一半的钱，自己留着零头，其他的给我爸妈了。那天回来后，我就去麦当劳报道了，大几快毕业了，学校的宿舍要收回了，我在麦当劳附近租了一间隔断房，四周仍旧是没白天没黑夜的嗯嗯啊啊的声音，我却能够不为所动的安然入睡。我的工作很累，每天工作八个小时算少的，加班到十一二点是常事，可到了上夜班，就闲的发慌了，我随身带着师傅给我的那本《达生》，只要迷茫起来就翻开来看。我上班没几天，小熊熊就看到我了，还笑我穿制服很性感……可她在看到我那本《达生》后，就再也没跟我说过这样的话，春妹他们都劝我回酒吧上班，至少赚钱多，可是小熊熊不会劝我，还会替我挡拆，说我就适合这种体力劳动，因为的笨我傻我就是受苦的命。
也许是我常笑的缘故，经理那种一丝不苟的女人都对我很好，店里其他人犯个错误请个假，都要我去说合，他们也都很照顾我，知道我爱吃薯条，吃饭的时候都给我留着，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吃，只是一根根的往嘴里塞，手在动眼睛也在动，可以让我不闲着。
没了有钱的男人，我爸妈坚决的要给我买房子，我没办法阻止，只好自己去找首付。李东和刘波的创业在盛夏终于开花了，一个美国的风投公司评估之后给了他们五百万美金，我跑去跟大肚子王琳诉苦，孕妇嘴皮子一动，李东就给我拨了二十万人民币，真小气……
其实我也很想像大几和关明艳学习，做个精神贵族，不被外物束缚，可是我不敢，我怕自己没有压力，会后悔，会又惦记那个院子，会把那里当做归宿。
我爸卖了他收藏的两块砚台，给我凑了五十万，交了首付，贷款我自己背着，要还五十年，想来真是亏死啊，且不说我能不能再活五十年，就算还完了，房屋的产权也只有七十年啊。
没钱再装修了，我爸妈跟我用了一天打扫，把家里多余的家具拉来了几件，我的房间整个搬空了，我爸如愿以偿，有了书房。我跟店长说了搬家的事，她说给我想办法，没多久我就调到家门口的一家麦当劳了，工作也转正了，五险一金又成了上班族了。这是夏末的事情，九月过半，又将是一年金秋至。
离开了我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现在的家有点陌生，除了奥运会过来玩过，二十多年都没涉足过的地方，现在成了我的家，成了我会变老的地方。我爸妈没给我买家具是早就算计好了的，李东他们先后过来温居，什么电饭煲什么微波炉我都拒收，学学人家关明艳，一万多的沙发直接就给我拉过来了！盘算着自己结婚收回成本是不可能的了，只好借着搬家的由头，挨个的给同学朋友打电话，那阵子真的乐疯我了，七八十平米的地方，满满当当的我天天拆箱子！
季节变换，人还是继续的生活。我开始做梦，梦见橘红色的柿子挂满枝头，梦到艳红的酸枣密麻麻的长在草丛中，空气中浓浓的花椒香，还有叽叽喳喳喜鹊的叫声……可只是梦而已，从我的家看下去，楼下小花园的椰子树是塑料的，草坪在竭尽可能的最后翠绿着，再没有那样漫天星斗的夜，长明到天亮的路灯和霓虹可以让我再也不会回到没有方向的过去。
已经过去的夏天，我一滴汗都没流，没有感觉到一点炎热，除了在店里，出来我还要套上一件衬衫，晚上睡觉盖的也是棉被，量了体温，一直都是36。5，可是我怕冷，秋天还没来，就给自己买了电褥子热水袋，还把王琳的腰宝抢来了，听说之后将是个千年极寒的冬天……
来到这个店里后，工作一下子就荒废了，经理是个小胖子，自己没事还总琢磨着逃班呢，底下的人打渔晒网自然也就正常了，不过我们的店不在闹市区，考核也是最低的那一档，即便是十一这样的日子，我们想赚三倍工资都没机会，本该最为繁忙的中午，店里的顾客比服务员还少……
刘波经常来找我，我们的朋友都已经有家有口，就剩下我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