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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你如花-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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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时,我妈突然说话了,把家里的存折给我了,让我把钱取整,送过去。我出门找了个取款机,还特意带了一个书包,一查,才三万多,按照我妈的吩咐,跑了好几个取款机,取了三万。舅舅家就住在学校的家属区,表哥跟着学校的人去商量明天的追悼会了,表嫂把我带进去,家里只有舅妈那边的几个亲戚。我朝着表嫂叫妈的中年女人走过去,到了跟前才发觉这人哭的不厉害,顿时有点慌,我不认识舅妈了,她是这群中年妇女中的哪一个呢?
“果?……果?”
我向后退了一步,左手边的这个像是六七十的女人惊愕的看着我。她的头发是灰色的,显得特别苍老,脸上密密麻麻的雀斑,高凸的颧骨让面孔显得很严厉,可她的眼神却那么怯懦,还带着一点恐惧。
“舅,妈。”我僵硬的把手递给她。
她的手很暖,而且粗糙,和我记忆中姥姥的手感觉很像,只是不像姥姥那么瘦。
舅妈的眼泪断了线一样滚了下来,拉着我激动的抖,很用力的拽着我的手,虽然知道不应该,可是我还是害怕的想抽回手,舅妈的模样真的,真的很不正常。那样热烈的看着我,目不转睛的,像是一张巨大的黑色的网将我笼罩。
“妈?来,唐果坐吧。”表嫂在舅妈旁边给我找了位置。
我只能坐下,手仍旧被舅妈死死的拉着。我接过表嫂递来的纸巾,转手想给她,可是她却只是看着我,特别激动的,好像我会随时消失一样的盯着我。
“舅,舅妈。”我试探的提醒她,用纸巾给她擦眼泪。
舅妈突然抓住了我另一只手,嘴唇颤抖的很厉害:“你,你真的,是果果?”
“是,是。”我连忙点头。
舅妈摇头,紧抿着嘴唇,脸上所有的肌肉都在抖动。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激动,又为什么摇头,那样强悍的一个女人,在我面前毫不掩饰的哭,不只是被她感染的很难过,而且害怕。
“你,一模一样……太像了……”舅妈抬起一只手在我眼前举着,像是要摸我的脸,却迟迟没有落下了。
“像……姥姥?”我停止了闪躲。
舅妈慢慢的点头,又摇头:“怪不得……怪不得……”
舅妈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不让别人扶,拉着我往房间里走。在我记忆中,她的身材一直很强壮,可如今只到我肩膀的个头,身形还是佝偻的,她的头发之所以是灰色,因为大半都是白发,身上散发着一种老人特有的味道,很不舒服的味道。
舅妈进屋后就把门关上了,步履蹒跚的拉着我走到书架边:“上边,最上边的柜子,你打开。”
我欠着脚拉开柜子,趁机抽回了已经麻木的右手,柜子里放着一个纸箱子,带出来一层灰尘。我放到书桌上,舅妈像没看到上边厚厚的尘土似的,打开箱子掏出两个纸包,看样子像是书本之类的,报纸已经泛黑了,我帮她打开报纸,除了两个大相框,还有许多零散的照片。
“这些照片,你妈不知道,你得病后,她跑到家里来闹,怪你舅舅没把你照看好,把你姥姥的照片都翻出来都烧了。”舅妈看着一张黑白的结婚照,相片像落叶一样抖。
就像是照镜子,相片中和我一模一样的脸,散发着那个时代特有的纯真的欢乐,她的辫子很长,很粗,向上翘的眼角带着一股让人怜惜的柔弱,小小的嘴巴笑起来会带出鼻翼的八字沟,每张照片,她的眼睛里都透着幸福的光泽,不变的还有她表情中一点羞涩,一点温柔,一点小女孩般的天真。
“我还以为……”舅妈重重的叹息,“怪不得她会那样对你;真的疼你,也真的恨你……你舅舅跟我说过你的病,我还以为他在骗我,现在我才明白……难为你妈了……”
“这是,我姥爷?”相片中一个带着眼镜很斯文的男人,很像徐志摩。
舅妈接过相片,点头:“对,估计你妈对他都没什么印象……威风凛凛的一个人,到死也没妥协过……他非常疼你妈,所以你姥姥才那么恨。”
几十张照片,唯一的全家福,我妈还是襁褓中的婴儿。
“真是作孽啊……”舅妈看着我叹息,“都烧了吧,你舅舅也走了……”舅妈把旁边的打火机递给我。
我抽出那张全家福,问她:“这张,我想留着。”
“留着吧,留一张也好……别让你妈看到。”
我摆好舅妈推过来的大烟灰缸,把相框卸了,一张张的烧照片,卷曲的照片慢慢变成灰烬,刺鼻的味道。
“这个相框,很值钱,您留着吧。”我把相框放回报纸里包好,这是紫檀,雕刻很精致,应该是民国时期的东西。舅妈很惊讶,摩挲着报纸,我从包里掏出那三万块,“这是我妈让我带来的,算是她的一份心意。”
“你妈她,还好吗?”舅妈呆呆的看着那堆钱。
“恩,有我爸在呢。您也节哀,事情让表哥去忙吧,您保重身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
“果果!”舅妈扶着书桌站起来,“别恨你姥姥,她也是个苦命的人。”
我挤出一个笑,点头:“恩,我懂。”
我懂,谁都没有错,我也不是唯一的受害者,只是有时候,我们都学不会忘记。我猜测着我妈每次看我的眼神中,到底是恨还是爱,或者是恐惧,当我发病的时候,像姥姥一样指责她,她怎么承受的住?不知道她有没有后悔过,得到一个人的爱,却要承受那么多的恨,连死亡都带不走的诅咒,是因为被所有人驱逐只能相互支撑,还是最初就义无反顾的决定走到底的呢?
我回到家,我妈立刻就出来了,问我舅妈怎么样了,我说都好,表哥表嫂很孝顺,丧事的花费学校全都负责,还有一些补偿,以后舅妈的日子不用担心。我妈点头,长久的沉默,她已经不哭了,眼睛还没消肿,苍白的脸色像是摇摇欲坠,我爸一直在旁边握着她的手,俩人的手,这样握了三十年了。
“妈,”我压着书包,“您后悔过吗?嫁给爸爸。”
我妈苦笑,覆盖上爸爸的手:“怎么后悔?都连在一起了。”
“那我呢?生下我,您后悔过吗?”
我不知道是我没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吓住她了,还是真的碰到她的伤口了,我妈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她抖动的脸部肌肉好像随时都会回答我什么,又好像是我更加脆弱承受不住,急忙的阻止了她。
“反正我挺后悔的!你们太穷了!现在可就剩下两千了,还买房子呢,买个马桶还差不多!”我把银行卡掏出来扔在茶几上,书包背上,“得了,任务完成我也要走了,我要去找我有钱的男人了!”
我的笑脸像定型的石膏像一样,走出了很久都还没收回去。初夏的夜晚还有点凉,离开浓浓的烧烤味的城市,我才放任悲伤一点点涌上来。
怎么可能不后悔,没有我,你的悲剧就可以结束了,然后是无穷无尽的跟爸爸的幸福生活,一年年的到姥姥的坟前诉说,假装被原谅的坦然的幸福着。终于明白为什么你总是不对我笑,不是你不爱我,是不知道怎么爱,是我的这张脸,你给的脸,注定了我们靠不近的距离。
为什么没有不存在伤口的爱情呢?为什么没有全是欢乐的生命呢?为什么故事总是延续呢?别人的故事,打散自己的希望,为什么要经历这些事情呢?
我不确定周强会为我开门,久久的坐在车里,铁门漆黑反射着悠悠的月色。被拒绝真是一件苦痛的事情,想着以前在这个院子欢乐的日子,如今才明白这扇门竟然是这么珍贵,难道价值的体现总要在失去之后吗?为什么当时就没意识到它的意义呢?
铁门和它的主人一样,不言不语的拒绝,让我所有的信心都显得无力。可是一想到几米之外躺着周强,一个被放在我的心上的男人,却又觉得安详,带着魔力一样,只要想起这个人,整个心都会温柔起来,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在这里,守着这个人,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嗅他的味道,摸他用过的东西,让自己从里到外被他占据的满满当当,什么都可以不用再去担心,明天就算不会再来,就死在爱着他的这一秒。
堵上性命的在爱着!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流泪,也许,真的是后悔,替我妈后悔。假如没有生下我就好了,让我不人不鬼的活着,爱着一个人却不能靠近,得到就是为了失去,似乎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还债,折磨着我爸妈,也伤害着我。原来无奈就是这个意思,不敢去死,也不敢没有爱的活着。放不下啊,割舍不掉的,哪怕只是这样停留在门外,仍旧不肯走开……
一夜未眠,守在门外,怕拒绝,怕被他看到不开心的样子,他说过喜欢我让他笑,不开心的我,进去也得不到他的疼爱,本来就什么都不能带给他,除了残破的我,难道还要他承担我身后的悲怆么?
鸡叫的很早,天还没亮,我慢慢的开车回了家,到家恰好阳光出来,我买了许多早点,跟我爸哄着让我妈喝了一碗粥。赶到舅舅家,穿黑戴白的一堆人。表哥一家披麻戴孝,我也系了白绫,灵堂设置在学校的一个小礼堂,学校过来了许多领导,还有记者,舅舅的遗体已经处理好了,摆着最前边,我已经完全不认得他了,像一具仿真的蜡像一样躺在那里,陌生人一样。
舅妈哭的气若游丝,不管谁过来安慰她,都只是呆呆的望着舅舅的遗体。表哥已经上小学的儿子,很好奇古怪的丧服,总是想摘下白色带尖的帽子拿下来看,被表嫂打了几下开始哇哇的哭,我从兜里掏出两块不老林,小孩脸上还挂着泪珠,眉开眼笑的吃的嘴角都是奶泡。我问他想不想爷爷,小孩说想,可是爷爷已经死了,我问他知不知道什么是死,小孩说就是再也回不来了,再也不会给他买糖吃了。
只是回不来了而已,人的一生,这样的人占了大多数,纠缠的不过那么几个,要是这其中的人死了,才叫做失去。我很努力的想,舅舅的样子仍旧很飘渺,小时候我很怕他,因为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在淡淡的笑着,厚厚的眼镜遮挡了我怎么看也看不懂的目光,我很排斥这样的复杂感。这些年舅舅偶尔会来家里,我只碰到过两次,他一直都穿着中山装,亘古不变的青灰色,一副老学究的派头,假如在马路上碰到,我一定认不出他来。这样的人,对我应该算陌生吧,可为什么我无法置身事外呢?还不如一个孩子要轻松,甚至没有勇气去看他的遗体,我害怕他会突然坐起来,看着我或者干脆把我叫过去,像舅妈一样用一种可怜的目光看着我,似乎我的未来就跟他的怜悯一样不可更改的等待着我去遭遇。我真的很害怕,怕有人告诉我,继续活下去也改变不了悲哀的结局。
我妈说我脸色不好,让我先走。我开车上了高速又下来了,在四环上跟大货车兜了一圈,还是回到了大几的宿舍。
抓不住大脑里盘亘不去的东西,也不明白那究竟是什么,很乱,很压抑,没有形状,却刺痛神经,无尽的心慌。多想有周强陪着,用他的气息平复心中的焦虑,可是我不能,不想让他看到现在的样子,我怕自己会忍不住逼他接受我,继而说出无法收回的话。
昏昏沉沉的睡,耳边总是一个隐约的声音:你把我弄丢了……反复的,若有若无的,我分不清是谁在提醒我,声音的语气平静的好像只是在讲述着一个我不知道的事实,可我想哭,我害怕,我像犯了错的孩子不安又惶恐,我丢了什么?我有过什么?究竟是谁?谁被我伤害了?
我怕遗忘了自己的过错,很努力的往回倒带,记忆停留在小河边那棵孤单的桑树,绕过刚盖好的毛坯房,姥姥的样子隐约出现,那么温柔,那么慈祥的看着我,盘起的头发一丝不苟,眼角是浓的化不开的宠爱,轻轻的对我招手:过来……我以为那就是我长大以后的样子,所以迈过去的脚步就好像走向自己,轻盈又欢乐,姥姥的样子渐渐稳定清晰,我能看到她耳朵上闪亮的珍珠,老式蝴蝶扣的旗袍,白皙的脸庞没有一点瑕疵,眼睛像是浸过水的宝石,晶莹娴静的光芒,美丽的不可方物。我真的会这样漂亮吗?那真的是我吗?为什么她的睫毛上闪烁着刺眼的水光?还有她眉边的芝麻大小的红痣,为什么会让我心脏狂乱的跳动起来?她仍旧一遍遍的叫着我,可我却无法再靠近了,沉重的双脚灌了铅一样,只是想看清楚她背着身后的手里究竟有什么,短暂的迟疑,姥姥就变了……笑眯眯的眼睛突然睁大,仇恨像是爆发的炸弹,满满的占据了她的视线,弯弯的眉毛变成了两道下坠的利刃,那颗坠在眉尾的红痣像是滴下的鲜血一样,她的那只手猛的从背后伸出来,握着一把锋利的刀……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梦到姥姥……我无法抗拒另一个自己对我吸引,她也无法真的对另一个自己残忍,只差一点点,她锋利的刀就要挥舞下来,可眼泪更快一步从她的脸上滚落……
我从梦中惊醒,看到的屋顶反射进来的金红的夕阳,气息猛的呼出来,也听到了震天的砸门声。


第三十八章
更新时间201126 19:08:26  字数:3262

 “**的——见鬼了?”大几的怒不可赦变为惊愕。
我猜我的脸色一定很吓人,所以很快转过了身,爬回床上想躲一下,可被窝已经汗湿了,冰凉的像地窖。
“咋滴了这是?”大几关上门,把饭盒摆在书桌上。
我摇头,心跳还没恢复,背脊的汗很凉。
“没事吧你?”大几反而靠的更近了。
我挤出一个笑,从床上下来:“恩,有点累。你怎么来了?”
“这话说的,这儿可是我地盘!”
“那你敲什么门啊,钥匙呢?”
“忘带了,要不是看到你的车我也不上来了。这不,饭都给您预备了。”
“……我想喝酒。”
“……成!我去买!”
桌子上的炒饼冒着热气,这算是优待了,还是鸡蛋炒饼,指着这铁公鸡给我买点好吃的,除非关明艳再不要他了。可我一点食欲都没有,似乎一天没吃东西了,只想喝点酒,安抚下心头的慌乱,总也控制不好那股浓浓的惆怅,就像欠了许多许多的债,我以为欠债对我而言是赚了一笔,现在看来,一样是死不瞑目的包袱。
姥姥的两种表情渐渐在脑海中淡去,抓不住的空气一样,阻止不了她的消失。我是她的继续存在的载体,用一样的外表折磨着我的父母,几乎难以想象这二十多年我妈是怎么挺过来的,每天都面对着又爱又恨的一张脸,我在另一个灵魂中发作,还会苛责她,就像舅妈感叹的:真是难为她了。我以前租房住时,我爸妈经常晚上遛弯到我住的地方,有时候根本就不上来,看看我房间的灯亮着就离开,罗川告诉我之后,我特意晚上留意了一下,俩人比上班还准时的每天七八点出现,无论刮风下雨。那时为了回家住跟他们还闹过,现在想来,真是愚蠢啊,其实早就该离开的,只在清醒的时候相见相守,相亲相爱。不知道这么多年,我妈究竟承受了多少伤害,即便是后悔,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大几拎了两瓶二锅头回来,还买了一斤花生,加起来不超过二十块。架势摆开了,大几逼我先吃了几口炒饼,自己先咪了二两酒。大几完全可以用春风得意来形容,取了美娇妻,现在又在学术期刊上连发论文,下个月还要跟着教授去美国参加一个研讨会,关明艳假公济私也打着公差的旗号跟着一起去,曼哈顿,算是二度蜜月!看他眉飞色舞,我贡献出一只耳朵在听,大脑全是自己的,低低的跟那股落寞较劲,我应该是个很容易快乐的人,现在却学会心不在焉了,是长大了,还是退步了?
我对大几的敷衍在关明艳破门而入告一段落,女神驾到,我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再应付。关明艳亲昵的贴着大几坐着,连体一样,我借着拣花生猫腰,果然看到十指紧扣的两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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