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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极绝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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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贼鸥飞过来,向金发女孩的尸体走去,眼睛却盯着富春。
富春抓起一团雪,捏紧了,狠狠朝贼鸥扔过去。贼鸥仰起头,双脚立定,原地拍动着翅膀,朝着富春昂昂昂叫起来。
这里的动物大多没见过人,根本不怕人。
富春喘着粗气把登山包和几只箱子归拢在一处,护住金发女孩的尸体。他累瘫在地上,歇了一会儿,从登山包的侧兜里摸出一个装雪茄的木盒,数了数,还剩下九根。他咬开一根大雪茄的屁股,从登山包外面的小口袋里摸出一个电热丝防风打火机,慢慢烧红了雪茄,缓缓抽了一口。他把余下的八根雪茄拿出来塞进冲锋衣胸前左边的兜里,扔掉木盒。
那女人低头看着自己的腿,浑身微微颤抖。
富春望着天边。
“你叫什么?”他缓缓地吐出浓重烟雾问。
“荆如意。”
“我叫吴富春。”
大难过后,在这片世界的尽头,只剩下他们两个瘫在一米多厚的海冰上。
“你从哪来?”富春问。
“我从北极来。”如意答。
富春愣了一会儿道:“够远的。”
“研究极区高空物理,得两头跑。”
富春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大约二十八九岁,一头长发,脸型很好,戴着副眼镜遮住了许多漂亮。看得出她不太在乎这个,素颜,没有任何化妆的痕迹,长得很干净,嘴角透着冷,眼睛里却有一股稚气。
“你去前进站干吗?”富春问。
“我是去前进站附近的一个野外无人地磁观测站采集数据。”如意答。
“就你一个人?”富春问。
“就我一个人。”如意答。
“这一路你怎么来的?”富春问。
“从北极的新奥尔松飞到世界最北的小城朗伊尔,再经过奥斯陆、巴黎、圣地亚哥,再到最南边的小城蓬塔。”
“就你一个人这么跑?”富春问。
“就我一个人。”如意答。
“咱在蓬塔见过。”富春道。
“是吵过。”如意纠正。
富春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雪,道:“所以这么长的路你都过来了,接下来的就不算什么了……走吧!”
如意没反应过来:“去哪?”
富春指着远处那座高山道:“那!”
风越来越大,正逢南极的极昼,二十四小时日不落,太阳运动轨迹成一弧线,每天在地平线上来回游走。富春看了看表——格林尼治时间晚上七点。
“去哪都一样会死。”如意道。
富春蹲下,盯着如意看了一会儿,问:“你害怕了?”
他问得那么轻蔑,如意抬起头怒道:“掉下来都没死,我怕什么?”
富春擦了擦冻红的鼻尖,如意捋了捋凌乱的头发。
这里地处西南极的海岸线,太阳斜斜地贴在远处的地平线上,空气里弥漫着纯净的寒风味道,阳光美得如梦如幻。这里的海冰形态各异,有像饺子的,有像镰刀的,这些奇形怪状的海冰和一些小冰山混在一起,错落竖立在整片被冰雪覆盖的海冰上,在极昼的金色阳光中呈现出一种不真实的色彩,就像是奇异梦境中的画面。
几只威德尔海豹好奇地抬起头,它们看到富春用行李箱的绑带连起几个箱子,然后用一根绑带拖着最前面的一只箱子在海冰上缓慢地走。
如意趴在最大的一只箱子上,强忍着颠簸带来的剧痛,被这只行李箱雪橇拖着走。
金发女孩的右手被绑在最后一只行李箱上,压着富春留下的脚印,在海冰上拖出一道淡淡血迹。
富春喘着粗气,像个纤夫一样,埋头拉着这一大堆往前走。
他走了大约二十分钟,累得腿肚子抽筋,慢慢接近了陆缘。
好多贼鸥被鲜血气味吸引,飞了过来,停在冰面上,齐刷刷望着富春。
风停了,富春没留意,又走了几步,忽然感到一种恐惧。
他停下来,如意撑起上半身看着他。
富春觉得缺了些什么,但他说不清楚。
他转过头,听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忽然明白了。
“没声音了。”他道。
“什么?”
“风一停,这里就没声音了。”
如意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她第一次发现世界原来是有声音的,一旦各种杂声全部消失了,现实世界就好像远去了。
富春重新低头走起来,雪地靴踩在厚厚的雪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如意听着富春的踩雪声,感到一丝安慰。
富春走热了,他解开冲锋衣的拉链,回头看如意,发现她紧闭着眼睛在颤抖。
富春停下脚步,脱下冲锋衣,里面是厚厚的卫衣和专业的背带冲锋裤。他把冲锋衣盖在如意身上。
气温开始降低,风卷碎冰,乱雪迷眼。虽已进入南极夏季,但气温依旧很低。
如意睁开眼,望着富春的背影,想起他俩在蓬塔时的初见。
当时一场暴风雪持续了半个月,所有飞机停飞。她每天在房间里写论文,隔壁时时传出一个男人的大嗓门。
他不停打电话,满嘴是大爷。
“路演的稿子我看了!完全不行!别跟我说过程!大爷的!我只看结果!”
她忍了一天,忍了两天,忍到第五天实在忍不住了。
她把他的门砸得砰砰响,门开了,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雪茄烟味。
“你打电话能不能轻点?”她怒火中烧,开门见山。
他没反应过来。
“这里墙这么薄,你嗓门这么大,从早到晚打电话,大爷的,显摆你打得起国际长途是吗?就是因为你这种二货太多,有钱没文化,素质低钱包鼓,害得大家被人看不起!”她越吼嗓门越大,楼下的服务生跑上二楼来看究竟。
他穿着睡衣,叼一根大雪茄,抖一条腿,乜视着愤怒的她。
她跺跺脚,转身回屋,“砰”地关上门。
隔壁安静了一小会儿,过了几分钟,她听到他压着嗓子,用自以为别人听不到的声音继续打电话:“隔壁住着个妞,火爆得很,啊……是……唉……嗯,长得不错,腿长……哈哈,对,屁股不错,就是脾气太臭……大爷的,这里天天暴风雪,飞不了,心里都有火……”
她绝望地合上笔记本,闭上眼,心想这蓬塔酒店的隔音实在太差了。
隔壁压着嗓子的电话还在继续:“什么?上?没劲,跟天上人间的小艾艾比起来,差太远了……”
她狂怒地抄起一花瓶,狠狠向墙壁扔去。
嘭!啪!花瓶撞在墙上,碎在地上。
这下彻底安静了。
风越来越大,如意被冻得脑袋发木。她想起传说中伸手不见五指的白毛风,人一旦遇上会彻底迷失方向,不停在原地打转,最后冻死在风雪中。
“喂!”她喊他。风声越来越大,湮没了她的声音。
富春回过头,如意发现他的嘴唇冻紫了。
“风大了!”她喊。
富春停下脚步,此时俩人已经走出海冰区,来到了陆地。一座陡峭的山横亘在他俩面前。
如意喊道:“得赶紧挖个洞,躲在洞里!”富春点点头,放开行李箱,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
“快!”如意喊。
富春打开登山包,摸出一把在蓬塔买的冰镐。他迅速挖了几下,发现陆地上的积雪只有几十厘米厚,雪下是比铁还硬的冻土层,冰镐根本挖不动。
风越来越大,狂风吹起地上的细雪,可视距离瞬间不足五米。
如意惊恐地望着富春,富春想了一会儿,猛地拖起箱子,跑到一处背靠着山的凹地,然后迅速解开金发女孩的尸体,将几只箱子竖起来,紧挨着插在雪地里,围成一道屏障。他抱起如意,躲进屏障后的小小凹地里,然后将两个大大的登山包一头搁在竖起来的箱子顶上,一头依着山。就这样,一个由行李箱和登山包组成的闭合空间形成了。
富春从后面背风处的一道缝隙爬出去,在狂风中将地上的雪抓起,填入箱子间的空隙,拍实,又将一捧捧的雪拍在登山包搭成的屋顶上,填住缝隙,然后钻回小屋。
如意吓坏了,外面的风声凄厉起来,一瞬间,南极仙境就变成了南极地狱。
富春用背顶住那道缝隙,不一会儿整个箱子小屋外面就被雪盖满了,里面的光线一点点暗下来。富春缓缓离开那道缝隙,发现它已经被雪填结实了。
里面变得一片黑暗,只听到俩人急促的呼吸声。
又过了一会儿,呼吸声变得平缓起来。
如意忍住剧痛,挪动了一下断腿。在狭小的空间内,她和富春保持着尽量远的距离。
黑暗中俩人听着对方呼吸的声音,过了一会儿,筋疲力尽的富春打起了呼噜。接着如意也睡着了。
远处,飞机坠毁的冰层碎裂处已被重新冻住。
厚厚的白雪一层层盖上,埋没了一切痕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Chapter 02 / 有人吗
他一路向西,浑身蛮劲地翻过了五座山
每一次爬上山头都是一次失望,每一座山后面都一样 第六座山横在眼前,俯视着他。 他无力地躺下 凝望着凌晨五点的太阳悬在一碧如洗的蓝天上
富春打了个哆嗦,被冻醒了。吸进去的每一口空气都冻得他肺疼。
四周一片黑暗,他开始后悔为什么不让高薪聘用的总经理来南极考察。只怪他多疑,苦出身的他除了自己不相信任何人,否则现在躺在这里的应该是那位风度翩翩的总经理。
接着他又开始后悔为什么不坐船。可他晕船,否则可以飞到阿根廷乌斯怀亚,搭乘破冰船去往西南极的中国极光站,再从极光站去往俄罗斯的前进站。
后悔完这个又开始后悔那个,他天性纠结,从不洒脱。他内心强大,除了自己,谁都不信。
他原本的行程是半个月,规划得很紧凑,可到了蓬塔后就遇到了暴风雪,所有飞机停飞。他完全没料到,这一困就是半个月,好几次准备打道回府,可每次收拾完行李,又不甘心这么放弃。
他算是跟老天爷干上了,耗得五脏俱焚,憋得六神无主,好不容易等到一架 Twin Otter DHC…6,执意起飞,结果遭遇了罕见暴风雪,无线电失灵,最后坠毁在这个无人知晓的地方。
现在他非常厌恶南极,原先的一丝新鲜感和好奇心已荡然无存。他觉得这个鬼地方克他,上来就给他个下马威,心里很窝火。
“如意。”
黑暗中没有回应。
富春从箱子连接处捅开一点雪,露出一个洞,外面的风停了,一束阳光照进来。他看了看如意,只见她缓缓睁开眼,也醒了过来。
他抬起表看了看,已是子夜一点,这一觉他们睡了将近四个小时。
他缓缓转开背风处的那只箱子,露出一条缝,钻了出去。
富春吃惊地发现整个行李箱小屋已经成了山脚下一个严严实实的雪包,金发女孩的尸体也已经被厚厚的积雪掩埋了。
在子夜一点满眼金色的阳光中,世界由湛蓝的天和洁白的地构成,富春望着贴在地平线上的不落太阳,感到重获新生。
他把头伸进行李箱小屋,对如意道:“你待在这,我上山去看看。”
说完他重新合上箱子,把如意留在雪包里,自己走了。
富春在山脚下活动了一下筋骨,接着手脚并用开始爬山。这座山大约海拔一千米,富春没多久就爬到了半山腰。这里的斜度已接近垂直,他踩上一块凸出的山石,刚想整个人站上去,那块石头就断了,富春一脚踩空,往下滑了十几米,直到紧紧扒住一块石头才停下来。他往下看,见那块断石骨碌碌地一路滚下山去。原来,经过十几亿年的风化,山石已经非常酥脆。
“差点摔死……”他抱住石头,惊魂未定。
接着头顶一阵剧痛,他惊得一哆嗦,发现是只贼鸥向他发起了攻击。
幸好戴着帽子,否则这一下头皮就开了。
富春大怒,抓起一块山石狠狠向贼鸥扔过去,贼鸥轻松避开,随即开始了第二轮攻击。
从远处看,富春就像一只笨拙的壁虎,紧紧贴在近乎垂直的山腰上进退不得。贼鸥尖声鸣叫,在空中回旋着,猛一个俯冲,再次向富春的脑门狠狠啄去。
富春狂乱地挥着手,试图赶走贼鸥,根本没用,那鸟显得很生气,玩命叫唤,连番攻击。
富春有点怵,试图往下爬,想回到地面上。他往下退了两米,脑袋又被啄了一下,一股怒火从心底腾起,浑不吝的性格被点燃了。他猛抬起头,手脚并用迅速向山顶攀去,同时气沉丹田,发出一声振聋发聩的呐喊:“你大爷的!”
来到南极后,富春标志性的口头禅终于从浮华尘世回响到了世界尽头。
贼鸥惊讶于世上竟有如此复杂奇特的叫声,气焰有所收敛。它边盘旋边打主意,看得出是累了,黑色的眼珠狠狠盯着贴在山腰上的富春。
富春抓紧时机,一口气往上爬了几十米,那只贼鸥阴沉地盘旋着,尖声鸣叫,随时准备俯冲。富春发现头顶上方有一个凹洞,扒拉住洞口,借力往上一探,倒抽一口冷气——另一只贼鸥正趴在凹洞里孵蛋。它狠狠盯着他。
洞里那只贼鸥的眼珠黑得深不见底,目光又狡诈又惊恐。它对准富春的脸,一口啄过来。
富春一惊,头往右一躲,左颊被贼鸥锋利的喙划破。一道热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差一点眼珠子就被这畜生啄出来了。
富春往右边爬了一点,避开了洞口。空中的那只贼鸥没有贸然发动攻击,凄厉鸣叫着,警惕地追着富春,上下翻飞。
富春看明白了,洞里那只在孵蛋,天上那只负责保卫。之所以攻击他,是因为他接近了它们的窝。
他吐了口唾沫骂了声晦气,心想自己从几千米高空摔下来都没受伤,结果被这只傻鸟放了血,真是造化弄人。
他离开洞口,继续往上爬去,空中的贼鸥慢慢收了声,飞回洞里。富春听到两只贼鸥在洞里叽叽咕咕,估计是累坏了,正相互安慰。
爬上山顶,山风回荡,他不由为之一振。放眼望去,群山纵横在眼前广袤的南极大陆上,天地间竟不见一丝生气,又不由万念俱灰。
这里没有半点绿色,山默默睡在雪中,有些地方露出黑褐色的岩石。富春坐在山顶,拿出手机,试着拨了个号码。
手机里传来无信号的嘟嘟声。
富春看了看电量,只剩一半了。他关闭手机,放进胸口右边的兜里,缓缓拉上了拉链。
“有人吗?!”他绝望地大声喊。
光秃秃的群山间回荡着他的呼唤:“有人吗……有人吗……有人吗……”
他抬腕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
面前是一大片地势较缓的山坡,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积雪,有些地表裸露出凸起的岩石。富春走下山坡,向着不远处的第二座山走去。他一路向西,浑身蛮劲地翻过了五座山,每一次爬上山头都是一次失望,每一座山后面都一样。爬到第六座山时,肚子叽里咕噜叫起来,他饿了,感到了恐惧。
第六座山横在眼前,俯视着他。
他无力地躺下,凝望着凌晨五点的太阳悬在一碧如洗的蓝天上。
他在想怎么能抓一只贼鸥烤了吃,想着想着,就犯困了。他咽了口口水,闭上眼,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如意一直躺在原地,断骨处传来阵阵剧痛。
四周的寒气不断侵入身体,她捅开一点箱子间的缝隙,金色的阳光倾泻而入。她举起左手,逆着光展开五指,透亮的阳光穿过指缝,照亮了她清澈的眼睛。
富春再次醒过来时看了看表,已经早上八点了,这一觉他睡了三个小时。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一个黑影正俯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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