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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有朵霸王花-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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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奇道:“只是那纱布在脚上绑几圈,也不会绑太紧,怎么会废掉。”
甄知夏一愣:“不是要把脚趾折断了再裹的么?”
李氏愣怔一下后笑了:“不是那种裹法,你又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有人伺候,裹成那样多不方便。”她似被提醒了一般,忽然惋惜的叹了一声:“若是你们能出生在秦家,倒是能裹上那种漂漂亮亮的小脚。”
甄知夏擦去满头的冷汗,心道,果然是隔了千年的审美差异,如果生在富家就要裹脚,还不如当个乡下的大脚丫头。
到底是裹足的恐惧太过强烈,在亲眼看李氏只是在甄知春脚上紧紧缠了几层纱布,甄知夏才放心的脱了鞋袜。
甄知夏站起来蹦跶了几下,倒也不觉得脚疼:“ “娘,我去作坊找一下爹,一会回来。”
李氏还来不及开口,甄知夏就小跑出了门,李氏只得摇摇头:“这丫头,裹了脚也矜持不起来。”
、卤鸡(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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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作坊里满是叮叮当当的敲打声,甄三拼了命的干活,仿佛用光了力气,就能把他心头的各种郁闷痛苦磨平了般,直到甄知夏笑盈盈站在他跟前喊他一声爹,他才抬起头来。
甄知夏递了匕首过去,笑的格外甜:“爹,你能不能给我配一把刀片。”
甄三接了刀,翻看一圈闷声道:“行,吃了午饭过来拿吧。”
这么快就能好,甄知夏两眼一亮,应的越发清脆:“好,我们中午吃大骨萝卜汤,爹也来院里喝一碗。”
甄三直直看着她,似乎今天才发觉自己的宝贝女儿,真的像他工友说的那样,特别漂亮乖巧,他说话声音都柔和起来:“我这里午饭管饱,你们娘仨自己吃吧,难得吃好些,就别替我留了,这些年,苦了你们了。”
他伸出粗糙的手掌,差点落到甄知夏的头顶上,又见她青色的裹头,猛然想到为了怕被卖掉,八岁大的女儿居然把自己的头发绞了,手微微一抖又收回来:“快回去吧,待会别过来了,这里全是刀子凿子,容易伤到,我替你把刀送过去。”
甄知春见她进门,就嗔怪道:“躲懒,咱们都收拾好屋子了你才晓得回来。”
甄知夏笑嘻嘻道:“吃过饭,爹说要过来。”
李氏脸上淡淡的,应了一声就没说话。
甄知夏和甄知春对视一眼,娘这是,还生爹的气呢。
甄知夏和甄知春拿了石块土疙瘩,像在河边那一次般,在桑梓树下搭了一大一小两个土灶台,李氏手脚凌厉又迅速,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洗了大骨烧汤,白米也放到另一个瓷瓮里闷上了。枯枝烧火烟味重,新买的粗瓷翁已经沾了一层焦灰,还好粗瓷翁本身黑乎乎的,瞧着不太明显。
甄知夏凑在粗瓷翁面前吸鼻子:“娘,我以后要和你学烧菜。”
甄知春笑道:“八岁了还只能在灶间打下手,还想烧菜。”
甄知夏不以为意:“学呗,谁生下来就会,以后呢,娘教姐刺绣,我就学做菜,”
甄知春笑道:“你不跟着学女红,以后嫁人了,难道你相公的衣服绣鞋还让娘替你做?”自己说了两句,脸先红了。
某人皮厚,无所谓道:“反正我也不是学针线的料子。以后咱们赚了钱,姐别急着嫁人,多留几年,嫁出去总不如在家当姑娘的自在。到时候咱们招婿回家,一起伺候爹娘,多快活。”
甄知春说不过她,俏脸涨得通红:“你才急着嫁人呢。”
李氏在一旁听得直笑:“小孩子家家的又瞎说,愿意当上门女婿的,哪里有好男儿。”
甄知夏道:“怎么会没有,我姐漂亮又温柔,就算当上门女婿也有人打破头,譬如张家小子青山……。”
甄知春急的上去扑她:“瞎说什么,你这丫头不学好,镇日欺负我。”
甄知夏笑着躲开,顺手揭了锅盖:“汤熬白了。”
李氏就捞出两根大骨,拿刀背敲开了把骨髓划拉进小碗里,撒一把盐花,又把大骨丢进汤里继续熬: “马上吃饭了,快准备下。”
黑乎乎的大瓷瓮搬上桌,掀开盖子一股肉香,那锅大骨汤熬了足有半个时辰,里面的萝卜都快化了,里头还加了些人参须,汤品白嫩鲜美的不得了。
甄知夏浇了满满一大勺在白米饭上,吃的喷香。
常年油水不足,一点点的鲜香也能让味蕾得到无限满足,甄知夏捞了些碎肉末夹给李氏和甄知春,自己捞出一支大骨啃起来,半晌摸着光溜溜的骨头感叹着:“以后要天天吃白米饭,天天喝汤,才是痛快。”
李氏笑着放下筷子,她把另一只瓷瓮洗干净用灌水煮沸,开始准备配置卤汁。甄知夏连忙放下饭碗跟过去看,李氏一边动手一边轻轻说着卤汁配比。
甄知夏不停眨眼,心里默背,李氏笑道:“不急,我以后和多说几遍,你就记住了。”
人参极能吊鲜,卤汁煮了没多久,就异香扑鼻,把大骨汤也盖过去了。
李氏又就着温热的大骨汤吃了一碗饭,算着时间掀开瓷瓮,看卤汁收得差不多了,就把清理好的鸡子整个放进去熬煮。
“一个半时辰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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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三拿到匕首,就丢了手头活计,果然赶在午饭前就把刀子配好了,又用心把匕首磨得精光。晌午饭都来不及吃,就迫不及待的把匕首给送了过来。
赵家的后巷很是安静,巷尾的小院里溢满食物的异香,李氏母女依在桑梓树下,笑靥醉人,这人这景美好的让甄三恍惚,方才还有些犹豫的念头,终于彻底坚决了。
见甄知夏蹦蹦跳跳的迎过来,甄三就摊开手,刀片已经装好了,刀鞘擦得曾亮,安安静静躺在甄三的手掌里。
甄知夏笑容凝结,甄三的手上,大大小小,新的旧的刀口密密麻麻,因为常年做工,手指头有一层黑黑的污渍深深嵌在肉里,甚至有三根指头也因为常年劳作,已经变形扭曲。
“谢谢爹。”甄知夏不自然的吸了吸鼻子。
甄三摸了摸她的脑袋,似是松了一口气:“刀子是开过锋的,你别瞎淘气伤了自个儿伤了别人。”
甄知夏连忙点头:“爹放心,我就拿来刻刻木头,你快进来,娘烧的大骨汤,可好喝了。”一面说一面用力将甄三往院儿里拽。
甄三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站在角门口,他才呐呐两声,走了两步又停下,站着看向李氏。
李氏微微叹口气走过来,甄知夏立即识相的躲开,蹲在甄知春旁边,拿了块木头疙瘩试刀。
也不知道甄三和李氏说了什么,李氏脸上最后一丝郁结似是终于散了,还亲自拿碗给甄三盛了一碗汤。
甄知夏摸着刀鞘,想说两句,话一出口却变成的有些不伦不类:“其实咱爹长的挺好的,就是黑了点,不笑起来太严肃,笑起来又太傻,瞧瞧现在,多傻。”
甄知春又气又笑:“你这嘴真是气得死人,连爹都敢编排,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甄知夏嬉笑:“对了,姐,待会儿给我编两根绳子,能多牢固就弄多牢固,我待会儿要系在脖子上。”
甄知春疑惑道:“做什么?”
甄知夏顾左右而言他:“先不告诉你,好好编,反正其中一条是你的。”
整个下午,甄知夏就窝在墙跟捣鼓两块木疙瘩,连甄三什么时候回去的都不知道。
李氏抽空想把两个丫头的身子量了做衣裳,见她用力磨着两块婴儿手掌大小的木牌:“夏丫头干嘛呢?”
甄知夏头都不抬:“做好了就知道。”
直到卤鸡子都卤好了,甄知夏才头晕眼花的站起来,甄知春立马好奇的凑过去,甄知夏递给她一块木牌,一面别别扭扭刻了七八刀,勉强可以看出是朵花,翻过背面,刻着两个字,玉兰。
甄知春很给面子的啧啧两声:“这花刻得真好,这个洞是干啥的?”
甄知夏不答反问:“姐,当票呢?”
接过薄薄的当票卷成卷儿塞进洞里,又点了蜡烛拿蜡油封住洞口,才得意道:“系在脖子上,藏在衣服里,又隐蔽又不容易丢,咱们回去也不用怕没地方藏东西了。”
李氏在一旁见了,又惊又喜,笑骂道:“鬼丫头。”
甄知夏自己的木牌,两面刻得鬼画符似得,她将一百一十两的两张银票小心取出来卷好,这块木牌两个洞,正好一张一个,照旧拿蜡油封住。
“娘,这木牌贴身带着,我就能时时刻刻记着,三年内,定要把簪子替你赎回来。“
李氏勾着嘴角,笑道:“信你,饿了吧,娘把大骨汤饭热一下。”大骨汤饭;也就是把中午剩下的饭和汤倒在一起煮沸而已。
“先去酒楼看看吧,咱们卖卤鸡,赶在饭点前更好。”
娘仨锁了门,烧了一铫子温水擦身洗脸,又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甄知春散了发重新梳了双丫髻,自己拿了新买的玉兰纱花戴上,李氏看着二人叹口气:“三丫头过来。”
甄知夏由着李氏将她的裹头去了,最长的头发过肩,最短的只有几寸:“看你这淘气的,这头发怕要长半年才能再扎上。”
甄知夏不在意的指了指墨绿的尺头:“这颜色戴着好看,娘给我留一块做裹头。”
李氏没好气的点她一下,转身拿了干净荷叶包卤鸡,又捞了卤汁里的鸡心鸡肝一人一块塞到两个丫头嘴里。
“要是没人买,卤鸡就拿回来自己吃。”
甄知夏吃的满嘴鲜香,这味道莫说是对于食物常年匮乏的古代百姓,便是现代人吃刁了的嘴,也完全说不出不好来:“这么好吃还没人买,那不是没天理了,娘,这卤鸡打算卖多少钱。”
李氏沉吟道:“童子鸡二十七文钱,余下的就是人参太吃本钱,还好这卤汁越煮越香,配上这么一瓮,能煮上七八次。那么一只整鸡如果能卖上六十文就赚回本了。”
甄知夏商量道:“至少定价八十文吧,太少反倒显不出好了。”
金家当铺和金家布庄同处的大街上,正中的就是中山酒楼。中山酒楼门前的大青砖足有一尺见方,自巳时至戌时,八扇门面朝着街道大开,顾客说不上络绎不绝倒也有不少人进进出出。
甄知夏在中山酒楼门口站了一会儿,那些顾客多穿薄绸,至少也是棉衫:“娘,我觉得这里的人应当吃得起八十文一只的鸡。”
甄知春道:“我瞧着也是。”
娘仨紧走两布跨过了五寸高的门槛。
小二笑意迎人,不露声色的将甄知夏三人的衣裳打量了一遍:“三位可是来用饭的?”
甄知春软声道:“你们这里买不买自家做的卤鸡?”
小二一成不变的摆着笑脸,却用力摇了摇头:“咱们这里有专门的大师傅做菜,可不会让外头的东西坏了招牌。”
甄知夏轻轻咳了一声:“娘,我觉得肚子有些饿,咱们先进去吃些东西吧。”
甄知春犹豫了下,这里的菜可不会便宜,李氏却只是笑一下:“也好。”
小二把三人引进大堂,笑眯眯的问道:“请问三位想吃什么?”
甄知夏咧了咧嘴:“中山酒楼必然有卤鸡卖吧?”
“自然有,中山最出名的有中山卤鸡,桂香卤鸡和糟卤鸡。”
甄知夏道:“那就每份来一只。”
小二的笑脸僵了:“每份来一只?”
甄知夏点了点头,肯定道:“对,中山最出名的三样卤鸡每份来一只。”瞄一眼小二的脸色:“是不是要先付钱?”
小二抽了抽嘴角:“不用,客人您稍等。”
甄知春盯着小二的背影,压低声道:“知夏,你打什么算盘呢?”
甄知夏笑道:“咱们难得来一趟,尝尝南风镇最出名的卤菜。”
李氏睨她一眼:“你这丫头胆子真是不小。”
甄知夏道:“娘,不是我胆子大,是我对咱的卤鸡有信心。”
也不知是不是小二特地打过招呼,眼下明明是最酒楼最热闹的时候,三只卤鸡却不过盏茶功夫就送了上来。
甄知夏将每份都尝了一下,就露出一个笑容,甄知春将背篓里的荷叶包打开,放到了三盘卤鸡之间。
秘制的卤方,熬煮浓重的人参味,隔壁的饭桌上开始蠢蠢欲动:“你们这是,中山楼新出的菜品?好香的味道。”
甄知夏三人笑而不答,中山楼的实物价格不菲,愿意花大钱吃饭的就是饕客,很快有人就忍不住了:“你们要是不吃,可否转让给我?”
当第五个人这么问的时候,方才领她们进门的小二带了一个身穿石褐圆领衫的中年人过来:“掌柜的,就是这几位客人方才问,咱们楼里买不买自家做的卤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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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知夏避开街道口来往的人流,站在横生一脚的滴水檐下,一手提着三只一串的荷叶包,一手捉着一个小钱袋:“一只人参卤鸡到了餐桌上能卖到一百九十九文,中山楼什么都没干就净赚一百一十文,这钱可比我们来的容易。”
甄知春一脸喜色:“不和他们比,咱们每卖一只就能赚上二十九文,比爹忙一天赚的还要多呢。”
“对我们来说是不少,咱们每天卖给中山楼买五只人参卤鸡,一个月就是四两多,够咱们在镇上吃住了。”
甄知春叹息一声:“可惜咱们月底就要归家,我是真不想回去。”
李氏在二人头发抚了一把:“行了,你们爹中午过来说了,回去就和你们爷爷奶奶商议分家一事。”
甄知夏和甄知春同时转头,瞪着两双大眼,异口同声道:“当真?”
李氏失笑:“自然是真得,这种事可是拿来说笑的么。”
甄知夏欢脱的将卤鸡荷叶包塞到兀自傻笑的甄知春手里:“娘,咱们去东市。”
卤鸡的食材最好选用新鲜活杀的童子鸡,李氏埋首在鸡摊前挑鸡,甄知夏站着打量卖鸡的小贩夫妇。
“婶婶,我若是每天早上和你买五只鸡,再把鸡血留给你们做血豆腐,你们能不能免费杀鸡去毛。”
鸡血作为下水,很多穷苦人家也是拿来当肉菜看的,就是养鸡的人家也未必天天吃鸡肉。小贩夫妇爽快答应,那妇人笑着对李氏说:“你家闺女可真是聪明。”
李氏且笑且睨眼看着小女儿:“古灵精怪的不晓得像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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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到日出的时候,赵家后小巷的本该清凉的空气里飘着融融的食物香气。
小柴房的院里又多架了三个灶台,把本就不大的小院子挤得满满当当的,连进柴房都得绕着走。
手中的历史杂记拿起又放下,甄知夏提了院儿角的水桶道:“娘,卤汁收得差不多了。这里暂时用不上我,我去看看哪里有水井。”
昨日那缸子水,还是甄三挑满的,若不是她们又是洗瓷瓮又是做卤鸡,一缸水至少够她们用两天。
李氏道:“你能有多少力气,我去吧。”
甄知夏头也不回:“一桶拎不动就跑两趟,娘你回去做衣服吧。”夏天衣裳简便,裋褐又不求花哨,照着娘和姐手头的功夫,最多三天就能穿新衣裳了。
跑了盏茶功夫又回来,甄知夏绷着身子提着满满一桶水,喘着粗气道:“原来咱们是和赵家的粗使丫鬟共用一个水井,好多人在那里洗衣服,瞧着我眼生还问我话,被我三两句混过去了,倒是被我问出来,镇上的干柴居然要五文钱一担,那我和姐这些年都给甄家赚了多少了。”
李氏叹道:“五文钱一担也要买,咱们这里天天不能断火。”
昨日烧火用的,是院里积攒了几个春冬的树叶子,断枯枝,还有柴房里都快怄烂了的木头疙瘩凳子腿,按着现在的用法,最多用不到明天。
李氏又道:“衣服还是在院里洗吧,咱们辛苦些多打些水过来,院儿角还有辆小推车,若是能修好,去打水也好便利些。赵家管事给咱们地儿住,是帮了大忙,无事还是少和府里其他人接触,省的再给他添麻烦。”
甄知夏就又站起来:“那我挑完水去买柴火。”
李氏道:“先买柴火吧,顺便看哪里有早点带几个回来,咱们没时间自己做。”
梧桐村和南风镇地处江南,都是习惯一天三顿的。
她从荷包取了二十文钱:“看见喜欢的玩意儿就买点回来,给你姐也捎点,别怕用钱,我们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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