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女如意-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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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好一阵子，阖了眼，“你要是定了心思，和离就和离吧，有你大嫂那话儿，哥跟你嫂子咋样还不得收容你一辈子？”
倩倩越是不怨他，他就越是自责。像今个这样大的打击，她要是哭一阵儿，埋怨他一阵儿，他心头多少好受些，可这个时候，她偏偏不哭不闹，不怨不怪的，镇定的不得了！
可他却一点不镇定，前后想想这里头的事情，再听如意娃儿头头是道的分析，就再也说不出来逼倩倩回赵家的话儿。安排了这一门亲，已经亏对了妹子，这个时候，再不能错上加错，连她大嫂都仗义地说了今后照应她那话儿，他还有啥可说的？如意娃儿说的就更在理，他倩倩有本事，不是个娇娇气气养在屋里的小媳妇，将来出了门，也是能干大事儿的，今后就是嫁不去，也不能再叫她赵家去，给赵家人那么轻践着。
关家已经商议好，第二日早上，全家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等着赵勇托人送来那放妻书。
一直到快晌午的时候，大门才砰砰响，如意跑出去开了门，一瞧来人，就愣了一下，马上回过神来，蹙眉问：“你来做啥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上门求和

赵勇站在门前，满脸疲色，浑身的衣裳皱皱巴巴，很是狼狈样儿，看着如意，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哥跟你二姐，在屋？”
如意摇摇头，“不在屋！”又冲他伸手，“把你答应那放妻书拿来！”
这声音一响起，梅花‘咣当’一声把手里的大饼子扔下，跑出堂屋去，一瞧来人，果真是赵勇，就跳了脚，“你咋还有脸儿来？”
赵勇摸摸鼻子，扬了扬手里提的礼，“昨个是我说了重话儿，今个专门来给倩倩赔罪来。”
话音刚落，就给人粗声打断，“少来！你今儿说啥也不好使！”
关全赶出来，二话不说拾起墙角的锄头就要打他，吓得赵勇脸色大变，急慌慌往后退出去，求道：“大哥！我错了还不成吗，我今儿真的是诚心诚意来赔罪来！大哥跟倩倩想咋收拾我，我都不带躲……”他盯着关全手里的锄头，畏畏缩缩的，“跟大哥打个商量，咱换成棍子，成不？”
气的关全扬起锄头，作势又要追他，赵勇撒腿儿就跑，跑到巷子里，挎着脸儿说：“有话好好说不行吗，那月娘，我不会让她进门的！昨个是昏了头，说的话儿全做不得准……”
梅花见他嚷的大声，急的奔出去，“别在巷子里头嚷嚷，有啥事儿，进屋来跟你哥商量！”
赵勇试探地往前走几步，见关全放了锄头，这才进了门。嘿嘿笑着，“大哥，是我不好，我今儿亲自来。就是要跟倩倩赔罪来，昨个是我一时糊涂……”
算说着，脚往屋里挪。刚上一个台阶，就叫关全一喝，“把你昨个应承下那放妻书搁下，自个滚。”
赵勇吓得停了步子，扬着眉头回想一下，咧着嘴儿说：“啥放妻书？没有啊。”
关全一瞪眼，他马上正色说：“昨儿。全是我昏了头！那话儿，不做准，倩倩这么好的闺女，说啥也不能和离！”
话音刚落，关倩倩便从北边走出来。摇了摇头，“你也别死皮赖脸的，昨个话儿已经说得明白，这日子，过不成了。”
赵勇回头看看关倩倩，见她皮肤白皙，身段姣好，神色也安宁，整个人光采依旧。仿佛压根没受昨个那事儿半分影响，反倒是自个，灌了一晚酒，想起和离，就难受极了，晨起顾不得蓬头垢面的。提了些礼就跑来请她原谅，一作对比，心头就很不是滋味儿，“说来说去的，你老早就打了这主意，昨个那事儿，不过正合了你心意！”
关全一听就蹙了眉头，“放屁！你自个干出来啥样事儿，自个不知道？”
想想今个来的目的，赵勇闭了闭眼，强忍下心头的不舒服，再次看向关倩倩，目光就柔和了许多，“倩倩，我仔细想了想，我还是离不开你的，咱们相聚的日子虽然短，你在我心头的分量却比哪个都重，我今儿来，就是求你原谅我，从今往后，我叫月娘远远离了你，你仍是我明媒正娶的媳妇，咱们好好过日子，成不？”
他言辞恳切，表情真挚，连如意也几乎给他打动了，这个时候，关倩倩轻轻摇了摇头，“你跟月娘既然成了事儿，咱们俩这婚姻，就再走不下去。”
关全也冷笑起来：“远远离了，这是还要在外头养着？”
赵勇蹙着眉，忍下反驳的话儿没说，只是踌躇片刻，咬了咬牙，又劝说道：“好！我答应你，明就给月娘赶出我那宅子，给你接去，你哥想叫咱们从屋分出去，我也依了你，明个就回屋跟爹娘提分家，只要你愿意，哪怕啥也不要，咱也从屋分出去。”
一时之间，关全跟梅花如意三个也就收了声，三双眼睛紧紧张张就往关倩倩脸上盯。
关倩倩想也没想就摇了头，“你在外头有了人，就别再指望我还能赵家过日子去。”
赵勇再忍不住沉了脸儿，关氏一而再再而三固执，他已经忍痛说了赶走月娘的话，她怎么还不知足？
鼻子里哼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神也有些失望，“你这婆娘，咋就是这么个软硬不吃的，我已经应下你要给月娘赶出去，你还想叫我咋样？啥好的不学，非学村里那些个没见过世面的泼妇！要知道，在城里头，三妻四妾，多的是！”想起他这么放下颜面的来求，倩倩仍是这副不冷不热的高傲模样，越说就越是恼恨，“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没你，当我还真就过不下去了？我今儿能来，也是顾念着原先的情分上头！反倒是你，你自个说，和离，对你有啥好处？离了我，你不过就是个给我丢下的弃妇！”
“情分？”关全在旁哂笑着，“真有情分，也不会背着我妹子做那苟且事儿！”
他是个定下主意就不轻易动摇的性子，昨个夜里一通踟蹰犹豫，一来这次大勇做的事儿，叫人难以宽恕。二来倩倩铁了心，无论给那月娘咋处置，也不愿原谅赵勇犯下的错儿。三来，倩倩娘家那头，处的不美气，婆婆李氏又是个蛮不讲理的，生生给倩倩逼得娘家一来就不愿回，他当哥的对李氏都忍不下来，叫倩倩今后咋忍？
他最是见不得妹子不痛快，抛开赵勇这事不提，另一方面，他早就对李氏不满了！考虑到倩倩这些年在赵家，受李氏那家伙的气，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拿定了和离的主意！
主意一定，今个赵勇来，也就抱着谈不拢就散伙的念头，到了这个时候，再次见识到赵勇没皮没脸的模样，心里也就更对他失望不已，当初他咋就昏了头，给倩倩嫁给这么个油子？皱了皱眉头，“你今儿来，话儿也就跟你一气儿说个清楚，我是不打算再叫我妹子上你屋受罪去，你娘往日咋样待倩倩，你当丈夫的，从也不过问倩倩在你屋过的好不好，赚了钱儿，只顾自个吃喝玩乐，现在又整出个婆娘。”他摆了摆手，“这一桩一桩的，不是你这会子做几个保证就了结了的，啥话儿也别说，我倩倩就是今后不嫁人，也不去跟你过日子！”
关倩倩笑笑，“我哥说的对，咱今个闲话也别拉扯，我就问你，昨个应下和离那话儿，算不算数？”
赵勇一愣，不可置信地盯着关倩倩，这一回，他才算是把关倩倩眼底的决绝看的清清楚楚，连说三声好，然后往外一步步退着，“我算是瞧出来了，你屋算计好了想和离！”退到大门口，狠声叫道：“我偏不叫你们如愿！”
关全眼眉一挑，还没等他瞪眼儿，赵勇就麻溜跑了个远。
如意扁了扁嘴，关了大门进院子来，竖着大拇指，“二姐方才那话，说的好！”
关全也点头，寻思一阵，说：“休妻都不怕了，还怕他松不松口的？往后跟他屋断了关系，有啥事，大哥都给你扛着，这日子，咱以后想咋过咋过！”
关倩倩听了这话一怔，袖下的手捏的紧一下，花了一阵子把眼睛里的情绪隐忍下去，转头看关全，扬起个调皮的笑，“这事儿上头，你总算像了一回当大哥样儿！”
关全嗔她一眼，“噢，敢情我就是个不讲理惯了的？前头偏不叫你跟婆家赌气，那还不都是为着你操心？咱屋没爹没娘的，你在婆家，再不乖巧些，委屈不得有的受？”
关倩倩嗯的一声，笑笑，没吭气。
一抬头，仰头瞧着湛蓝无比的天空，肩膀蓦地就松垮下来。
这两年在赵家的生活，压抑，烦乱，从没像此时此刻一样，抛开了所有负累和包袱，重新有了眼前海阔天空一般的感觉，鼻子一酸，也不跟关全贫嘴，转身就往屋里走。
梅花跟进去的时候，她已经缓过劲儿来，跟如意两个合计着明后个给菜地里的冬萝卜下了种，忙活完这个，再上外头做买卖去，勤快点的话，赶在年前，总还能小赚上一笔。
梅花一听做买卖，好奇地问如意，“你俩做啥买卖？”
如意便把他们今年夏天从集市上头进货，带到镇上跟各个村庄里卖钱儿的事儿跟她讲一回，她听了，起了大兴趣，连连追问，得知如意跟倩倩想在外头开裁缝铺子，唰地就站起身，进东边屋叮叮咣咣的翻箱倒柜，倒腾了一阵儿，取出来一块碎银子跑出来，一伸手，往桌上一搁，见如意跟倩倩两个大眼瞪小眼，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是我嫁来前一天晚上，我娘偷偷给塞的，这五两钱儿叫我谁也别告诉，只管藏着当私房钱儿，新婚那日，我给藏到箱子底儿，费了好一阵儿功夫才给取出来。”
如意没忍住笑，“大嫂，你娘叫你别告诉，你怎么告诉我跟二姐？”
梅花笑笑，“娘说那话儿是私房话，哪个娘亲对自家闺女儿不说几句私房话儿？”语气一转，带了几分认真，“可我嫁过来，又成了你们嫂子，屋里大大小小的事儿，都要张罗上，你俩没钱儿开铺子，这私房钱儿，不就正好顶上事了？”又瞅着如意笑，“等阿如成亲，大嫂也给你留私房钱儿，到了夫家，咋样花的，全凭你乐意！”
羞得如意脸红着，“大嫂不害臊！”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没扔钱！

关全从廊下头路过，听见姑嫂仨人那一番话，寻思着，这梅花刚嫁来这才几天，就给她娘不放心他，留一手给塞那私房钱毫无保留拿出来，那钱儿本是叫她拿在手里攒着的，叫倩倩跟如意三两句话儿没说完的，赶紧就献宝一样取来，着实没心眼，憨实的紧！
话儿又说回来，这两个妹子，今后他反正是要尽心尽力管着的，真叫个精明媳妇进了门，往后计较起这个来，还不得跟两个姑子磕磕绊绊的？一准有他烦恼的时候，反倒是梅花这么个善良心宽的，屋里人才能有商有量，办啥事儿都能齐心协力，拧成一股绳儿，日子越过越欢气。
该愁的，该烦心的，昨个夜里已经反复思量了无数回，赶今儿起来，不管是倩倩，还是关家所有人，对她们来说都是新的一天，前头那些个顾虑应该翻了篇儿，已经做了和离的心里准备，对他来说，没有比这更坏的事儿了，往后一天天的，总该越过越舒心。
见她们说的热火，也就不进屋去插嘴儿，由着她们三个商量，自个笑呵呵出门去。
梅花刚说这钱儿给她俩拿去开铺子，就给关倩倩摆着手打断，“大嫂前头不是才给我哥三两银？这么快就忘了？这钱儿，你还是自个收着吧。”笑着劝她，“等大嫂今后生了娃儿，养活孩子用钱儿的地方可不少。”
梅花很是莫名其妙。“倩倩，你说啥三两银？我没给呀？”
如意跟关倩倩对视一眼，两个人都给梅花这不知情的样子震住了。
前头不是已经有了结论，那钱儿就是梅花给的呗，关大哥也亲口说，是梅花认下了呢，怎么这会儿她不知情？
待如意把话儿说清。梅花很是瞠目结舌一阵子，半晌的，张口问：“你说，早先全哥提起的那三两银，是我丢在咱屋菜地的？”
如意点点头，“我大哥说，你瞅见屋里穷，特意丢下三两银子，叫我大哥筹集聘礼，难道大嫂不知道？”
梅花脸上一阵儿白。一阵儿红，蹙着眉头回忆了老半晌。有些本来搞不明白的事儿，突然就有了头绪了，一拍脑袋，懊恼地说：“全哥一个劲儿叫我收下那三两银。我只当是聘金，吓得没敢收，回屋就告诉爹娘去……”很是难为情地看她俩，“后来，就真有媒婆上我屋来提亲来。”
一时之间。如意跟关倩倩各自沉默起来了。
如意心说，按梅花这说法，前头提亲的事。明明就是个误会，要么张家当天咋就发了火，认定关大哥欺负了梅花，然后才是惹得关大哥心一横，就撂了那话儿。
梅花怔了一会儿，惶然地问：“难道是我会错了意？”
如意跟关倩倩对视一眼，谁都搞不明白了。
为着这个，梅花一整个下午都忧心忡忡的，如意劝她几句，她便说，心里不踏实！至于为啥不踏实，又扭扭捏捏不肯说，等关全下晌回来，晚饭时，忙就把这个事儿摊开跟关全一说，连他也傻了眼儿了，直盯着梅花问：“不准胡说八道，好好说，那钱儿，是你搁的不？”
梅花很是沮丧，“不胡说八道，也不是我扔的……”
一下下咬着下唇，慢吞吞道：“我哪来的三两银子？再说，有银子，做啥给你屋扔？”
按她想的，关全非要叫她收下的三两银，是要下聘，想娶她，现在知道了，那是因为关全以为那是她自个的银子，这么一来，关全上门提亲，肯定是被她爹娘逼得，想起这个，心里头就很是沮丧。
关全看出她不痛快，用胳膊肘在她胳膊上怼一下，难得开了个玩笑，“哭丧着个脸儿做啥？不是你扔的，那准是老天爷变出来，叫我有了钱儿，好上你屋提亲去。”
梅花一听，噗嗤就笑了，她不是个拧巴的，关全给开个玩笑，稍微打个马虎眼，心里的坎就过了，再不去深想这个事，转眼就高兴起来。
夜里关全进南头，他想来想去的，给这个银子绕的脑袋都疼，便跟两个妹子又商议起来，梅花没扔钱儿，那钱儿，到底是哪来的呢？
连王氏，冯卓秀，跟朱氏，陈宣几个也给他们想起，逐个面红耳赤争论上一遍，到最后，还是没个确切的怀疑对象。
商量到夜深，也没个头绪。
关全屋去后，关倩倩怎么寻思着，也睡不着，索性下了炕，寻了纸笔，把所有认得关家的，甭管有没有可能扔钱儿的，全部写在纸上，一个一个排除。
写着写着，冲如意扬个下巴，“诶？我想起个人来——你那季哥，这一段没见来？”
经她一提醒，如意手一松就丢了针线，眼睛骨碌碌转，寻思一阵儿，纳闷着：“季哥跟宣哥一样，县学念书去，二姐，你怀疑是他？”
想想大嫂嫁来前，正赶上五六月份，县试结束，季哥那会儿，跟宣哥一样，应该正在屋等放榜！
可想了一阵子，又不敢相信银子是他扔的，季哥成日凶巴巴的，还真能无缘无故把银子扔到她屋院子里来？要真是他扔的，总也不会一直不告诉她，想来想去，觉着不可能，便没把这些多余的想法告诉关倩倩。
只听关倩倩自顾自嘟囔着，“屋里是财主，还跟你有些个交情，知道咱屋住处。”在他的名字上画个圈圈，“这小子是个重点怀疑对象。”
如意忙下炕去，把手搭在关倩倩肩头上晃悠她，“二姐，你别疑神疑鬼，季哥屋再有钱，也犯不着偷偷摸摸给咱屋扔钱儿，他惯来是大摇大摆的做派，要给钱儿了，还能憋着不告诉我？”
关倩倩咧她一眼，“别自以为是的想当然，你再精怪，还能知道他脑子里所有的想头？他为啥扔钱儿的由头，不定就是想帮你？为啥不告诉你的，不好意思了呗？”
如意咧咧嘴儿，没反驳，可心里头很不以为然，心想着，季哥还能有啥不好意思的？哪一回不是有话儿直说？不高兴了甩脸子？骂她也是常有的！
一家子折腾了几天，可这事儿，仍是没个头绪，到底也就搁下来了。
十一月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