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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味记-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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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爷子问的这个是入门的知识，自然难不倒芸娘。
不过芸娘并没有答，她看了月季一眼，这些她是教过月季的，她让月季来答。
“回师傅，大姐教过月季，大姐说，横切牛肉竖切鸡。就是说切牛肉的时候要横着肉的纹理来切，切鸡肉时则要顺着纹理下刀，猪肉要顺着纹路斜切。”
月季这些都学过，是她会的东西，所以并不慌乱，答的很是镇定。
王老爷子点头，又道：“那你说说，为何要这样切。”
“回师傅，牛肉横切是因为牛肉的筋腱较多，且有着肉纤维夹杂其间，如果顺着切，里面的筋腱便会整条的保留在里面，这样炒出来的牛肉丝，就肉质柴艮，很难嚼得动。而鸡肉和兔肉较嫩，里面纤维较短，顺着鸡肉的纤维切，就能使成菜形整不散，不然做出来的肉就会变成粒屑状、而猪肉的纤维介于牛肉与鸡肉之间，肉中筋少，应斜着切为好，因为横切易碎，顺切又易老，切出来容易碎断；变成肉末，只有斜切，才可保证成肉的完好性及口感嫩滑。”
这些月季早已经背熟，并且这两年她也是按着这个练的，所以答的极为顺溜。
王老爷子微微有些皱眉，月季说的那个纤维，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过意思他大概是听明白了，虽然个别的词答的不对，可说法是对的，大概是芸娘那丫头教她的，也不知道这丫头哪里那么多的词，也许是她的那个没有隐姓埋名的师傅教导的吧。
这些知识一般的切菜的都知道，不过能像月季这样有条理的说出来，也挺难得的，看来小丫头是没少用功。
“看你答的顺畅，理论还算可以，这些你要记好，这个算你通过，为师再来问你，这切菜最重要的是什么？”
王老爷子又问月季。眼神不似那日温和，带着一股严厉。
“这？”
月季微微蹙眉，看向了大姐，平时大姐并未说过这个，只是告诉她该如何切，如何用力，如何才能切的完美。她该怎样回答呢。
芸娘冲她笑笑，她是没说过那么多，可平时该教的都教给了月季，闲话中也说过不少。她不会替月季回答，她相信月季能自己想出来，有自己的理解的。
☆、304章 一筐萝卜
月季静静的站着，大姐不答话，明显是让她自己说。
也是，自己都学了这么久了，大姐平时言传身教，肯定该告诉自己都告诉自己了，是自己没注意而已。
自己不能事事都让大姐出头，什么都让大姐帮自己的话，那自己还有什么用？
“切菜讲究刀法，而不同的菜需要不同的刀法和技巧，切肉有切肉的刀法，切菜有切菜的讲究，各自不同，而切这些的时间，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心要沉，手要稳，要能平心静气，切一道菜的时间，眼内只有这道菜的存在，才能把它做到最好。”
月季认真的想了又想，然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芸娘微微的点头，虽然答的不够全面，但也算不错了。显然月季是把自己平时说的话记在了心中的。
不过自己平时说的比较零散，这里说一句，那里说一句，她能整理成这样说出来，已经是用了脑子的。
“你说的不错。切菜要有讲究，不能以切菜的刀法去切肉，每样都有它自己的技巧，要拥有这样的技巧，则需要练，熟能生巧，多切多练，自然能练出一手好刀法，而切一道菜时要做到心无旁骛，哪怕身边发生天大的事，也要把自己手上的菜切完才能分心。”
王老爷子点头认同月季的话，想不到她小小的年纪竟然有这样的见解。看来都是芸娘平时教的，芸娘算是不错了。
“是，师傅的教导，月季记下了。”
月季点头受教，师傅说的，和大姐说的没差。只不过大姐都是平时点滴的教导自己，让自己感同身受。
“你们二人基本功都不错，不过也不能松懈。今日既然来了，那就让为师看看你们的刀功吧。”
王老爷子说完站了起来。冲赵春生示意了一下，让他坐着，由管事的陪着用茶，他则领着芸娘和月季去了厨房。
王老爷子进了厨房以后，厨房内的人就都出去了，屋内就剩下他们三人。
“先切萝卜吧，都切成萝卜丝。”
王老爷子指了指厨房角落里的那一筐萝卜。
这里的萝卜有几种品类，而这一筐内的萝卜是长圆形的。一边白，一边青，是本地最长见的那种白萝卜。
芸娘的刀功自然不在话下，当初她可是花了大工夫练的。
不过师父说要看，那就看吧。
芸娘和月季先选了刀具。
这厨房内的刀很全，大的，小的，批刀，斩刀，剃刀。叉刀……各种各样都很齐全。
芸娘轻轻的摸着刀身，拿在手里轻轻的摆动着，测试着。
刀是好刀。不算特别的合手，这套肯定是王老爷子特别给他自己订做的，所以她入手有点沉。
不一定好的就是适合她的，她得告诉林云飞一声，让他帮自己找巧匠订做两套刀具了，一套适合自己，一套适合月季。
“怎样？”
王老爷子知道芸娘是个懂行的人。
“好刀，用材，做工都没得说。应该是为师傅量手定做的，芸娘用的话。显得略微沉了一些。不是特别适合。”
芸娘实话说着。
王老爷子点头，确实。男子和女子的力气是不一样的。这套刀具适合自己，女子用的话，会略显费劲。
就是自己现在，也不是特别合手，因为自己的精力不似以前。
“咱们说起来被人捧得高，其实说到底也就是一个厨子而已，而刀具对于一个厨子来说，它的重要性就不必我说了，等过几天为师找人一人帮你们打一套适合你们的刀具，算是为师给你们的见面礼吧。”
王老爷子很欣赏芸娘这种态度，不会见了好东西就要，不管适合不适合自己。
“多谢师傅。”
芸娘和月季都很欣喜，这正是她们需要的，师傅给的，不用推辞。
“好了。你们开始切吧。”
王老爷子又严肃起来。背着手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显然是打算认真看着二人切白萝卜的。
芸娘和月季点头，走过去拿过一筐白萝卜，然后清洗干净，去了头和尾，把白萝卜放在了案板上，开始动起手来。
王老爷子看着二人的动作，一眼就能看出差别。
芸娘的基本功已经非常深厚了，她下刀又快又稳，并且她会用巧劲，几乎不等刀落到案板上就又已经提起，一般人会觉得她这样会连刀，没有把白萝卜切断，其实不然，她已经切断了，她的分寸把握的非常好，力不会少一分，也不会多一分。
这样的用劲比一般人要轻省很多，别人用十分的力气，她用七分就已经足够了。
并且她不是偷懒耍滑，而是借力。
再则芸娘的眼睛都不用看案板，她切的片薄厚均匀，切出的丝，粗细一致。让人无可挑剔。
而月季则要差上几分。
她的眼睛还不能离开案板。
并且她比芸娘的动作要慢上几分。
她还不是特别会用巧劲，她每次的落刀比芸娘要重，所以每次切菜，她花的力气比芸娘要多。
不过萝卜的片薄厚也挺均匀，丝粗细也算一致。
再练上个一两年，她就差不多能出师了。
芸娘把她这个妹妹教的还算不错。
王老爷子眼内闪过满意之色，可脸上表情却不变，还是那样严肃的看着，嘴也不动，让二人继续切着。
切菜其实是一件非常枯燥的活。
切一根白萝卜很简单，切两根也跟玩的一样，切三根没啥感觉，切四根，切五根，切六根，切……无休止的切下去。
一件事重复又重复的时间就会觉得无聊，觉得烦躁。
芸娘还好，她知道王老爷子在考验二人的耐性。
不知道月季会不会嫌烦？
芸娘手下的动作不停，眼却朝月季看去。
月季的神色非常认真，还和先前一样低着头切菜。
她的额头已经见了薄薄的汗水，可她的手却没有丝毫的停顿，开始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并没有一丝丝的不耐烦。
这样的定性足够过关了，反倒是自己，因为觉得自己已经无法进步了，心性不怎么定呢。
芸娘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又开始认真的切起了萝卜。
王老爷子眼睛溢出笑来，两个人的定性都很不错，难得的是月季，她年纪小些，可从始至终，她比芸娘更认真，根本就没有分过心。
芸娘因为知道自己的技艺无法再更进一步，所以态度上没有月季认真，可她的心性好，让你看不出来她有没有不耐烦。
不过他估计是没有，因为一个心存不耐，没有定力的厨子，是做不出让人称道的饭菜的。
王老爷子看看少了半筐的白萝卜，又看了看地上的两个大盆，里面都是萝卜丝，虽然切的很好，可他要这么多的萝卜丝做啥啊。
“好了，你们停下吧。”
王老爷子终于开了金口。
二人却没有应声停下刀，而是把手里的一个白萝卜切完才停下了刀。
这一个小小的举动让老爷子满意的点头，他已经说过，就是天大的事也要把手里的菜完成才可分心。
他选在她们切到一半的时间喊停，就是想看看她们立即停，还是切完停，没有想到她们不约而同的都选择了完成手头的活。
“为师让你们重复的切白萝卜，这切白萝卜对于你们来说都很容易，你们却没有心浮气躁。对待一件自己觉得很简单的事，你们却没有不认真，这点我还是满意的，我也希望你们在今后，不管什么时间都能一如既往，不管是做什么，都要认真面对，再枯燥的事都用好心态去面对，再简单的事，都要认真，这是一个态度，只有你认真待它，它才能用最好的一面回应你，做人也是这样，为师的话虽然简单，你们要记在心里，这对你们以后的人生有好处。你们可记下了？”
王老爷子的声音虽然严厉，可芸娘却听不出丝毫的不满。
他是在用他的经验教导二人，这个道理虽然简单，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太多的人心浮气躁，无法平心静气的却做一件事。而一旦沉下心来，静静的思索，努力的去解决，就会发现事情不是那样的难。她们学菜，切菜，做菜也是这样的。
“是，弟子记住了。”
二人躬身应是。
“好了，今日就先到这里，为师不再说教，过后你们几天来一次就好，等比赛完后，芸娘你和月季再日日到为师这里来。”
王老爷子摆摆手，示意今日可以结束了。
“是，师傅。”
芸娘应了一声，她知道怕是比赛结束，老爷子要给她特训，是为了让她去参加京城的比赛。
“师傅，这么多的萝卜丝是中午给府内做菜用的吗？”
芸娘指着那大盆内的萝卜丝。
王老爷子嘴角抽了两抽，他府内人口简单，哪里吃的了这么多啊。吃几天也吃不完的。
“这么多为师府内怎可能吃的完！过后为师让人去把这些分给那些穷苦人家，虽然不是好东西，可总比扔掉强。”
王老爷子虽然不明白芸娘为什么这样问，可还是认真的答了芸娘的话。
☆、305章 刀具
王老爷子认真的回了芸娘的话，神色很一本正经。
“哦，这样啊，这样就好，本来我说如果师傅要扔掉的话，我就装上马车带回去了，分给庄子里的人家吃。既然师傅有送的地方，那我就不要了。”
芸娘嘻嘻笑着，露出那么一丝俏皮的神色，月季也咧开了嘴角，切菜的时间她是认真的，什么都没有想，可不切的时间她还是有些紧张的，哪可能像大姐这样和师傅说笑啊。
王老爷子瞪了芸娘一眼，随即又好笑。
“走吧，你们家大人怕是都等急了。”
王老爷子说了一声，然后率先头前走去。
赵春生是芸娘的舅舅，是月季的爹爹，他不能说你们爹爹，也不能说你们舅舅，总不能说月季你爹爹，芸娘你舅舅吧，最后只能说你们家大人了。
芸娘和月季偷笑着跟在后面。
芸娘眼尖的看月季轻轻的甩动了几下手腕。
她眼内闪过一抹心疼。
月季比她小，力气不如她，又没有她切菜的技巧，她还那样的认真专注，这样切下来肯定很累。
不过芸娘没说什么，累是自己的，可到头来学到的也是自己的。
今日你出了多少苦，出了多少汗，用了多少心，那明日你成就就有多少。
她现在心疼月季，不舍得的话，只能是害了她。
到了厅堂，百般无聊的赵春生急忙站了起来。
他心里牵挂着厨房内的芸娘和月季。
开始的时间他还和管事的套几句话。是，管事的是有问必答，可他毕竟是下人，很多时间答的话都不是他想知道的。
说了几句后，感觉也没啥说的。赵春生只能一边等着，一边喝茶。
可他没有想到二人会去那么长的时间。
他喝完一杯，管事的立马让人再给他添水。他又喝一杯。
就这样循环，等待的时间他喝了十几杯的茶水。
这真是喝了个水饱。
问题喝饱以后肚子有意见啊。装不下那么多的水啊。赵春生来了尿意。
可他怕他离开后芸娘和月季回来，只能先憋着。
可总憋着也不是事啊，人总不回来，他有些坐立难安，最后只得无奈的起身，让人带他去茅房。
方便之后回来，浑身一阵舒畅，得知王老爷子和芸娘、月季还没有转回来他才长出口气。还好，没被人看笑话，不然第一次上门就这样，人家怕是从心里看不起。
赵春生心里安然了一些，下意思的又拿起了杯子，杯子内的茶水已经换过了，先前的早已没了味道，这是新沏的。
赵春生又喝了两口，味道不错，清香怡人。和林云飞送给家里的差不多。
赵春生刚一放下杯子，又有人过来添茶水。
赵春生急忙摆手，可别再添了。他可不想像先前那样周而复始的，再往茅房跑了。
小厮却冲他笑了笑，还是给他添了水。这是基本的待客之道，他不能让客人面前的茶杯空了。
赵春生无奈，不过这次他忍住不再去端茶杯了，只坐在那里一心等着几人回来。
看到人进了厅堂，赵春生的心落了地，人也解脱出来，这不在自己家。是真不得劲啊。浑身的不自在。
“老爷子，俺这俩闺女没给您老添麻烦吧？”
赵春生不敢喊人老兄。还是尊称老爷子了，另外他说俩闺女。是他从内心深处也把芸娘当成自己闺女看待的。
“还好，她们二人都算乖巧，赵老弟不必担心，只是以后她们会常过来，若是她们达不到我的要求，我可是会骂人的，到时间赵老弟可不要心疼，不会找上门来找老夫算账吧。”
王老爷子知道现在赵家的日子不差，有点怕赵家担心两个孩子吃苦，不让学了。
“怎会呢？老爷子您尽心教她们，是她们两个的造化，您就当是自己的孩子，该打就打，该骂就骂，严师才能出高徒，我们感激老爷子还来不及呢，咋能有意见。俩闺女让您费心了。”
赵春生拍着胸脯保证，绝对舍得出去孩子。
王老爷子满意的点头，赵家是这样的态度便好。
又客套了几句，王老爷子便送客了。
芸娘出了王府的门，上了马车，无奈的笑了下。
自己这个师傅还真是不太会为人处世啊。
他们第一次上门呢，他不说让二人去拜见下师娘，考校完二人就直接送客了，在他的心里，她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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