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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驯夫记-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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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大宝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他还真没跟这等下人打过交道。
守门的小厮自然进不了内院,只在外院找了管事,如实的通禀一番,便又老老实实的回来守门了。
两个小厮和两个客人大眼瞪小眼半天,小厮们窃窃私语上了:“多新鲜,两个人一起来,一个要见大少爷,一个要见二少爷。”
谁不知道郭家两位少爷截然不同,一个知书达理,一个喜好吃喝玩乐,真是难以想象这两位少爷的朋友怎么会搭上界。
二人正嘀咕着,其中一个的眼睛往府邸之中扫了扫,悚然一惊,推了推身边的兄弟,结结巴巴的道:“大,大少,还,还有二少!”
另外一个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立时也呆愣住了,只见府上两个少爷穿着锦绣长袍,一前一后,匆匆的从府上的石板路上走来。
二人半张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郭大学士如今圣宠正隆,来拜访的人无论官职高低,都很自然的把自己摆放在一个很低的位置,莫要说郭大学士亲迎了,就连两位少爷也鲜少出门迎客。
往往是根据来客的身份高低,而由大管事二管事来迎入花厅,老爷少爷再慢条斯理的走出来待客。
有数的几次莫不是公侯家的世子,又或者朝廷上的一品大员,等闲三品以下,连守门的小厮都看的麻木了。
二人总算机警,立刻就挺直了胸膛,双手交叉身前,垂首顺眉的唤了两声:“大少爷。”“二少爷。”
府里的少爷们却完全无视他们的存在,几个大步便踏出了府邸,郭大公子一马当先,直接握住了关大宝的双臂,看着这位儿时好友,真情流露的道:“扶风兄,你可来了!”
小厮们眼睛都看直了,大少爷平日里为人温和,面上常常带笑,可若是像今日这般,激动的脸都红了,那可从来没见过。
这位客人,到底什么身份?
下一刻,郭家二少爷直接给出了答案,郭志彬一揖到底,恭恭敬敬的唤道:“舅兄。”
哎呀呀呀,是舅老爷啊,是二少爷的未过门娘子的兄弟啊,小厮们追悔莫及,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亲戚给关在门外了。
两个小厮也算机灵,马上打着千道:“小的给舅老爷问安了。”
关大宝赶紧把他们扶起来,两人打蛇随棍上,伸出手就要接过关大宝手里的包袱:“舅老爷辛苦了,小的给您拿着吧!”
关大宝赶紧拽住了,“别,还是我自己拿着吧。”
一旁的郭志礼见状,调侃道:“扶风兄带了什么宝贝,如此小心。”
关大宝讪笑两声,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到了鞋子上,郭志礼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顿时也想起了年少轻狂,不由咳了两声,带了些薄怒道:“为兄的毛病早已经改掉了。”
一旁的郭志彬适时的接话道:“大哥,我这个月已经给你寻了十一把扇子了。”
丫不踩人脚,改玩撕扇子了!
郭志礼大是尴尬,被亲弟弟揭了老底,斥道:“你今天的书读完了么?还不去读书!”
郭志彬撇了撇嘴,看向一旁始终不发一言的陆棋风,眼中眸光一暗,“陆大爷,好久不见。”
陆棋风抬起头,看着这个亦师亦友的儿时玩伴,脸上线条柔和下来,唇角勾起,嗓音低沉的应道:“好久不见,郭大爷。”
郭志礼对着陆棋风点了点头,礼让道:“进府再说吧。”
关大宝二人自然没有异议,一前一后的进了府,到了郭府里面,四人自然而然的捉成了两对,关大宝和郭大公子向左行去,陆大爷和郭大爷并肩向右拐去,直把两个小厮看的一头雾水,这到底是嘛情况?
刚才四个人不是还友爱非常的么,怎么转眼就分崩离析了?
郭志礼把关大宝引入了书房之中,关大宝羡慕的看着四周的书柜,一眼扫去,便知道有不少唐宋珍本,真真令人羡慕。
郭志礼注意到他的眼神,轻笑一声:“都是志彬没事弄来装点门面的,家里这些琐事,现在都是他在打点。”
135 父子双探花
郭志礼说完,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到了一旁的扇子上,这是上等绡纱贴的夏扇,檀香木为柄,论材料倒也不算什么稀奇物事,难就难在上面有了大画师苏岩的题词,正如郭志彬所言,这是本月第十一把扇子了。
老爹自从立志要做一代奸臣,可他父子二人却也委实不知如何下手,待老二进了京,这些吃食玩物才精致起来,他从来都没发现,自己的弟弟还有这般天赋,仿佛天生就是一个纨绔子弟。
思绪一转,郭志礼看向关大宝笑道:“一年未见,不知道扶风兄的学识可见长了?”
一提到学业,关大宝登时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原本带着的少许拘谨转变为一脸严肃,认真的和郭志礼探讨起来。
另一厢,郭大爷和陆大爷却自在的紧,郭大爷直接把陆大爷引入了花厅之中,直接在榻上摆了个小炕桌,叫人上了四热四冷八碟小菜,又弄了一壶玉堂春。
陆大爷开始见郭大爷点菜的时候,还要出声阻止他,待八碟小菜上来,才知道这碟子就那么一丁点,陆大爷保证自己三筷子就能把上面的菜色扫荡精光。
当真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陆大爷举起酒杯,和郭大爷碰了碰,一口喝干,侧头向着窗外望去,外面却是一汪碧水,池水清澈见底,数尾锦鲤悠闲的游荡着,这般心旷神怡的景色,连口中的酒水也变得回味无穷起来。
郭志彬一直笑而不语,只是殷勤的倒酒。转眼间,那一小壶玉堂春就见了底,没等他吩咐,下人又送来两壶新酒。
陆大爷愣愣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酒杯被一名美婢取走。换了一个新的杯子,不解的看向了郭大爷。
郭志彬向着新酒壶努了下嘴巴,笑道:“换了酒水。酒盅自然也要换一换,不然岂不是混了味道。”
陆大爷一时无语,加上杯中酒水确实美味,一盅接一盅的喝了下去,半晌功夫,桌上已经有了十余个东倒西歪的酒壶。
先前还觉得这酒水甚是温和,喝到口中清淡如水。哪知道到了后来却是越来越烈,到最后一壶酒水下肚,腹中竟然像是燃起了熊熊烈火。
陆棋风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怒火也腾的一下烧了起来,他手中的酒盅猛然向着地上一掷,清脆的碎裂声吓了几名伺候的婢女一跳。郭志彬脸上的笑容逐渐敛起,随意的挥了挥手,婢女们垂下头,鱼贯的退了出去,行走之间进退有度,没有半点声息。
郭志彬冷笑一声:“怎么的,我好吃好喝的招待着,陆大爷倒上我这里耍起酒疯了!”
陆棋风恶狠狠的剐了郭志彬一眼,借着酒劲使起横来:“怎么着。我就疯了!”
郭志彬默然片刻,把自己手里的酒盅递到了陆棋风面前:“接着摔。”
陆棋风一怔,随即毫不客气的把酒盅往地上一摔,又是一声脆响,郭志彬抚掌叫好:“这一个酒盅是景德镇的青花瓷,宫中御制的王瓷。果然比旁的响声要脆亮些。”
陆棋风愣了下,宫中御制的玩意是给皇上和皇上的大小老婆,以及儿子们用的,所谓的王瓷,其实就是一批淘汰品,和他对应的则是所谓的皇瓷,那才是贡品。
郭大学士圣宠虽浓,却也不敢和皇上用一样的玩意,这王瓷若是没有点手段,寻常人家也是用不得的。
郭志彬把那一堆酒壶又推到了陆棋风面前,殷勤的道:“继续继续,这些玩意左右也不过花了爷千八百两银子,陆大爷要是觉得不够,家里还有。”
陆棋风的脸色终于变了,阴晴不定半晌,长叹一声,垂下头去,一脸颓废的样子看的人心焦。
郭志彬哈哈大笑,伸出手指点着陆棋风笑道:“你还真是越长越回去了,我家大哥上千两的银子说撕就撕了,可比你强多了。”
陆棋风猛然抬起头,瞪着郭志彬,脸上说不清楚是酒水还是气恼,涨红的几欲滴出血来。
郭志彬却把手边折扇刷的一下打开,轻轻的摇晃着,这把是本月第十二把,只等郭家大少爷撕了苏岩的新作,就要进献上去,他眯起眼,看着窗外的一派水乡风光,轻描淡写的笑道:“陆大爷,这纨绔子弟,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随手就是几十两银子糟蹋出去,若是没有更为强大的进项,心理上承受的压力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
幸好,郭二少爷已经游刃有余。
陆棋风脸上的悲喜之色逐渐隐去,他轻轻叹了口气,却比方才那一声长叹更让人心颤,少年不得志的抑郁,完全通过这一声叹息显露出来。
郭志彬看看火候差不多了,摇了摇酒壶,找出两个还剩下残酒的,分别放到了陆棋风和自己的面前,压低了声音道:“兄弟这里倒是有一个出路,就是不知道陆大爷舍不舍得了——”
陆棋风刷的一下抬起头来,目光炯炯的看着郭志彬:“什么出路,说来听听!”
郭志彬淡然一笑,把手中酒壶微微倾洒,落到桌上一滩残酒,他以指代笔,轻轻的写了一个字。
那个字笔画繁琐,陆棋风的眼紧紧的盯着,不敢错开一下,辨识半晌,抬起头,带了几分不好意思,嗫嗫的道:“我,我没认出来——这是个什么字啊?”
郭志彬一派大家风范,正轻摇折扇,一脸浅笑,闻言,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咬牙切齿半晌,低声呵斥道:“锦!那是个锦衣卫的锦字!”
陆棋风眨了眨眼睛,逐渐消化了郭志彬话中的意思,锦字?还是锦衣卫的锦字?
他屏住呼吸,问道:“你的意思是——?”
郭志彬缓过劲来,缓慢的点了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现在太子一脉被打压下去,想要走正规的武将晋升路子十分困难,现今唯有取巧,这锦衣卫乃是皇上亲信,哪怕官职不高,手中权利却不小。
只是如此一来,便要终身隐入暗中,这等专司刺探刑罚的司职最是为正经出身的武将瞧之不起。
换句话说,陆棋风要是入了锦衣卫,以后就和郭家一样,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陆棋风抿紧双唇,一双虎目盯着面前的酒壶,陆千户对他自幼悉心培养,求的不过是一个武将出身,若是入了锦衣卫——
陆棋风心中犹豫不决,视线也自然而然的向着四周扫去,不意间,却是落到了地上的一堆陶瓷渣滓上,心上蓦然起了一个念头,价值千金的王瓷,说砸就砸了。
他抓起酒壶,壶口对着嘴巴,酒水向口中倾泄而下,待壶中酒水流尽,陆棋风猛然一掷手中酒壶:“好,全靠郭大爷斡旋了!”
郭志彬浅浅的笑了起来,郭家,到底还是独木难支啊。
……
陆棋风和关大宝被送出郭府,两个人对望一眼,心中俱都百感交集,也没什么话讲,顺着来时的路,向着客栈行去。
郭家兄弟二人转过身子,郭志礼向着书房行去,到了书房中,绕过一道暗门,却是别有洞天,原来这是两间打通的书房,他恭谨的看着坐在窗前的郭浩儒,唤道:“父亲。”
郭浩儒单手握书,视线却久久停留在其中一页之上,半晌,他放下书来,看向了郭志礼,叹道:“扶风的学问扎实,考入二甲应是不成问题。”
注意到儿子欲言又止的神色,郭浩儒和颜悦色的问道:“你可是想问我为什么不亲自接见于他?”
郭志礼微微垂首,郭浩儒笑道:“我们现在这样的身份,皇上需要的是一个忠臣,更是一个孤臣,若是我们拉帮结派,你信不信,这学士府,第二天就会被拆了。”
郭志礼皱起眉头,“可是扶风是志彬的妻兄,这姻亲关系怎么都绕不过去。”
郭浩儒哑然失笑:“所以才让你去见他。”
他顿了下,叹道:“可惜了扶风的才学了,且看圣上心意了,只怕他要赋闲在家了。”
郭志礼默然不语,自己的出仕已成必然,他带着实打实的郭家的烙印,无论如何也不会招了圣上的眼,但郭家也就这样了,所以爹爹对那些寻上门的举子才会视而不见。
转眼到了会试发榜之日,郭志礼早早的乘了轿子,到了贡院前查看榜单,他的视线在贴的高高的红纸上巡视,视线猛然凝聚在了其中一点,瞳孔一缩,是了,关凌云,将将吊到了榜单尾的位置,心中莫名的松了口气,这才有闲暇去寻自己的名字。
这次是从后往前,一个又一个名字从眼前闪过,末了,他的视线一凝,第一名,会元!
回转家中,郭浩儒早已经备下一桌酒水,母亲和弟弟作陪,一家人其乐融融,看的郭志礼眼睛一湿,赶紧眨了两下,笑道:“这报信的跑的倒是快。”
郭浩儒笑呵呵的看着长子,颇为自得的道:“看来咱们家又要出一个探花了,父子双探花,倒也是一桩美谈。”
136 殿试
郭家兄弟俱都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朝中传统,状元,榜眼,探花虽然是前三甲,状元榜眼姑且不论,这探花么,却一定要生的年轻俊秀。
兄弟二人对望一眼,看向了颇为自得的老爹,同时腹诽道,老爹这是变相的夸奖自己生的好吧!
一家人吃酒吃到尽兴,有嬷嬷来禀小姐醒了,哭闹的厉害,李氏不由分说的站了起来,向着后宅走去。
郭浩儒放下杯子,盯着小儿子道:“志彬,你秀才的功名也拿下来了,下一科,可要进场试试?”
郭志彬瘪了下嘴,那秀才之名得来纯属侥幸,是考官看他写的一手好字的份上,勉勉强强的过了的。
郭志彬沉吟片刻,老实道:“孩儿不打算再读下去,已经和梁直说好,准备开几个铺子。”
郭浩儒点了点头,说实话,小儿子若是个读书的料子,自然要下场拼上一拼,只是看小儿进京这两年,却委实是个吃喝玩乐的主。
旁的不说,现在连佳儿的一只拨浪鼓,都是特意寻了人做的。
郭浩儒咳了两声,交代道:“若是有什么需要打点的,尽管和为父说。”
郭志彬从善如流的应了,大明朝开国已有三十余年,京中这么点地方,这些样买卖,早被人瓜分干净了。
梁直入京开店,图的不过是郭家的名头,到时候要从京中权贵口中夺下几块肥肉,郭志彬还真得向自家老子求助。
掐算着时间,郭浩儒看时间不早。挥挥手,散了席面,对郭志礼交代道:“明日殿试,早点休息吧。”
郭家兄弟躬身应了。目送老爹出了花厅,兄弟二人相视一笑,郭志彬从袖里抽出把折扇。递过来道:“恭喜哥哥高中。”
郭志礼伸手接过,笑骂道:“合着你就这么一把破扇子就想把我打发了?”
这一年来,他撕过的扇子,怎么都有个百八十把了,不乏前人的珍贵题词,撕到后来,人都麻木了。也忘记了伪装的初衷,只木然的想着,到底还是纸糊的更好些,撕起来容易,声音也敞亮。
再珍贵的东西。多了,也就不新鲜了。
郭志礼似笑非笑的扫了郭志彬一眼,却见弟弟双眼清亮,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意味,心中一动,莫非手里的这把扇子,还有什么蹊跷不成,他瞥了弟弟一眼,伸手握住了折扇一端。缓缓拉开,当第一个大字落入眼中时,郭志礼便是一怔,随即唇角荡漾开了一个笑容。
难得糊涂。
四个字倒也有趣,更有趣的是题字的人,郭志礼轻飘飘的扇着扇子。调侃道:“怎么,哥哥撕扇子到底把你撕怕了?”
郭家老二也忒阴险了,送了把自己题字的扇子,倒是让他这个做大哥的无从下手了。
说起来,那撕扇子的习惯也是老爹强制养成的,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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