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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风花-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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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她高举双手的呆愣样子，两个男子都是抿着嘴笑，小牧更是毫不客气的连连笑骂了几声好丑之类的。
讪讪的垂下双臂，其实本是没有所谓的动作，可见两个男子都笑得眼睛弯弯的，恋雪微低着头倒也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韶华见她脸颊都有些泛红，带着一丝打趣的微笑着解围道：
“恋雪可是因为怕丑而脸红？这倒真是让人有些意外呢。说起来，小牧今天有在云霄外的场子，恋雪要不要一起送到别院门口？”
闻言，恋雪微微一愣，这才想起来，按日子计算今天的确是小牧在云霄外的场子。
即便那时恋雪受伤卧床在家，小牧在各个店的场子也没停过。关于这点私下里小牧也曾找她解释过一次，说在她卧床后的第一个场子前夕，江南风和韶华先后找他谈过，主旨都是让他正常出场子，无论是云霄外还是东临楼，最好都别停。
抬脚跟在两人身侧，恋雪感受着两个男子之间的气场，越来越觉得自己之前似乎是忽略了什么。犹豫了半响，到底还是在小牧看不到的角度偷偷拉了拉韶华的袖子，问道：“那个，在我受伤之后，都是韶华陪着小牧出场子的么？”
两个男子脚步都是一顿，不同与小牧一脸的莫名，韶华只是笑着偏了偏头，回道：“不，那时都是青巾中的一位去捧小牧的场子。”
偷偷瞄了几眼转回头继续与小牧闲聊的韶华，恋雪慢慢咀嚼着这番话的潜在信息，如今没有了韩天手下的青巾白褂保护，于是这次得由韶华亲自陪着小牧么？
几乎是趋于本能反应的，恋雪张开嘴就想将韶华的这份“工作”揽到自己身上，然而话到嘴边，那日在千水阁的遭遇却先一步占领了她的脑海。刀子划破皮肉的痛楚还依稀残留在背上，恋雪干巴巴的张着嘴，那种想要拦下韶华不让他去的心情越发的迫切，但取而代之的话却无论怎么都说不出口。
一双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恋雪沉默下来低着头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只是那只拉着韶华衣袖的手却是忘记了松开，双脚也是自动自觉的跟着韶华的脚步。
扫了眼自己被拉住的袖子，韶华瞥了瞥身侧那个进入沉思模式的女人，不着痕迹的微微收了收胳膊。
显然恋雪的那只手比他预料的拽的更紧。看了看那个随着自己动作摆动的手臂，身侧的女子显然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回避。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韶华面上继续和小牧闲聊着，身子则是轻轻侧成了一个可以挡住小牧视线的角度，到底没有用力抽出袖子。
恋雪住的地方距离别院大门不至太远，但也绝不算近。一路走过去，树丛花海、小桥回廊、涓涓流水、石林成行，实在是不可谓不惬意。只可惜除了小牧，另外两人都无心欣赏。
无法忽视一路下来那些远远望过来的视线，韶华也知道只隔开小牧的视线并不足够，他应该避嫌的。可只要一偏头，女子那种与自己几近亲昵的姿态就会映入眼底，脑海中会自动浮现出那些这只手曾用力的拉住自己避开那些刀锋，曾经保护过自己的画面，然后胸腹处就会升起一种温热的感觉，无论如何都无法甩开那只拽住自己的手。
早晨的阳光清清爽爽的洒在三人身上，空气中夹杂着一点鸟语花香。小牧还在兴致勃勃的聊着关于衣着的话题，韶华却发现自己已经开始心不在焉起来。身上那种暖流似乎还在体内，久久不散，又无从宣泄，连带着被拉住的那只胳膊都跟着灼热起来，只能放任女子那么旁若无人的拉着自己。带着一点点暖洋洋的忐忑，韶华终于看到了别院的大门，还有站在门口的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
韩天的眼睛依旧是含着满满的和气，那视线先是有意无意的停在两个人相连的手腕衣袖上，好一会儿，才一点点一寸寸的顺着那只胳膊一路向上，直直逼进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
“大早上的，三位这是要出去？”
韩天的语气听上去很是随意温和，韶华却觉得心口一凉，身上那股暖流顷刻之间便被这温和吞噬殆尽，只剩下丝丝缕缕的寒气。
倒是旁边的小牧先开的口：“回世子，今天我在云霄外有场子，她们送我到门口。”
说话间，韶华已经不着痕迹的抽出了自己的袖子，面上的神情始终不变，保持着他一贯的楚楚姿态。
韩天的眼睛却是转向了才回过神一般的恋雪脸上，语气中的随意依旧：“可是要去云霄外捧小牧的场子？”
闻言，恋雪微微一顿，心下倒是踏实下来。这一路她自己左右为难冥思苦想，也没有理出一个头绪来，可事到眼前经韩天这么随意的一问，心底深处那个答案却是自动自发的浮出了水面。
定了定神，恋雪冲着韩天笑了笑，眼睛却是看着一旁的韶华：“我陪小牧去吧，韶华这段时间照顾我也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女子脸上那种下定决心的神情几人都看的清楚。那次受伤之后，她对韩家特别是云霄外的抗拒是几个人都看在眼里的。韩天眉头一挑，一双和气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韶华心下却是一惊，那股原本消散的暖意却因着女子这句话又仿佛渐渐回了来。
原来，她一路的沉默，是在想着这件事情……
韩天脸上的笑容依旧是带着几分温文尔雅，语气也是带着恰到好处的讶然和一点点的笑意：“恋雪，我正想说，其实你们可以不用特别去捧小牧的场子。如今我将你们接进这别院，就是让整个明滨城都知道你们是我毕王府尊贵的客人。小牧的事情，你就放心吧。”
派人送走了小牧，和恋雪韶华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了一会，又等着江南风和陈莫五个人一起吃了早餐，韩天这才松了口气般，一个人回了主院，喝退了一干伺候的小厮。
瘫进松软的靠椅中，韩天只觉得全身乏力的几近虚脱。
早上听了下人来报后，他特别抄小路先一步到门口等着那三人，为的就是亲眼看看那两个人的亲密状。
昨晚那个嫡血之症的事情让他简直心乱如麻，在几乎一夜未睡的精神状态下看着那个女子心无旁骛的拉着另一个男子，他觉得自己的整个脑袋都被挖空了，胸口更是压抑的几乎透不过气来。不是不知道陈恋雪对韶华有所不同，可是亲眼看到她维护那个男子的样子，他还是会觉得胸口有一股手机火直直的往脑门上涌。
可面上还是要维持着世子的形象，要做出朋友的样子，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不可以操之过急。
抬手拎起一旁小桌上的水壶，韩天倒了点凉水在手上，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和脸颊。
没有子嗣做寄托，一旦恩爱不在，无论之前何种身份，日子都会沉寂到难熬，这点他从小见过的太多了。如果早点知道陈恋雪有嫡血之症，如果早点知道她眼中心中还有一个韶华，他绝对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
可是，即使还没做好没有子嗣的准备，他却已经先一步退了婚，将女子接到了这别院。已经没有退路了。
靠墙的大衣柜毫无意外的发出细微的嘎吱声，不出片刻，一个意料之中的身影便从暗道中闪了出来，单膝跪到了地上。
“小主子。”
“恩。”韩天漫不经心的将双手交握在身前，一双和气的眼睛微微的垂着，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不同于平日里的慵懒，“船队回来了？损益如何？”
“回小主子，昨晚进的港。这次船损了四艘，两艘在群岛海域触礁，两艘遭遇海盗沉了。货折了大半，除却四艘沉船上的，日落夕晖再往西几大岛链上的大户，都和钟家或者谷家签订了协议，不收我们的货。小户收货量本就有限，而且这种多个岛屿逐渐散货的方式，损耗太大。这一趟船下来，赚了大约两成。”
两成。钟家和谷家的船队每次出航，带回来的利润至少翻一倍，可她们的船队却只能赚两成！韩天单手揉了揉太阳穴，心下不由得有些烦躁。还是老问题，有经验的老海员、造船的技术、现有的航线、海上的人脉和威望，基本都集中在钟家和谷家手中。她们想要在海上立足发展，就必须要建立新的航线。可是在经验、人员和技术都达不到的情况下，谈何容易？
瞥了一眼半跪在那里始终垂着头的女子，韩天随意的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说道：“坐吧。”见女子依言坐了下来，韩天顿了一顿，又开口问道：“谷家那边可有动静？”
“谷当家已经得知韶公子于昨天进了别院，不过目前尚无动作。”
谷天梅一向沉得住气。
“钟家那边，昨天不是报说钟君快到了么？”
“回小主子，今早传过来的消息，钟君一行人已经到了桃花镇。不过钟君似乎不急着来明滨城，看样子有在九天楼住上一段时间的打算。”
“哦？”韩天抬起了眼皮，饶有趣味的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女子，换了一个比较专注的姿势，问道：“说道九天楼，我听说当年韶家的当家凭借一手好剑，在江湖中也颇有名气。不知这九天楼在万青眼中如何？”
那女子的眼神一跳，显然很是意外韩天竟会问她这个问题。斟酌词句般沉默了半响，女子这才小心翼翼的回道：“回小主子，韶家的剑法不同于传统门派，一招一式不拘形式很是另辟蹊径，当年的确是风光一时。只是可惜后继无人。至于说九天楼……小主子可能有所不知，九天楼在江湖之中不算名门明派，走的是暗路。”
“暗路？何解？”
“这……想必小主子也知道，韶家虽然倒了，但九天的产业依旧在。听说，九天的产业大多都是……消息集散之所，所以江湖之中想要知道什么信息，很多都会去桃花镇找九天楼……”
消息集散之所？韩天歪着脖子看着那女子局促的样子，突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风月场所！如今的九天一半产权都在谷家手中，难怪谷家各路消息都那么快。
看着自家小主子那张若有所思的面孔，女子犹豫了半响，决定借机将自己的想法如实说出来：“小主子。听说，九天的另一半产权如今在那个海客的名下。主子何不借用那海客的名头，收了这半份信息网？”
闻言，韩天微微苦笑了一下，摆了摆手随意说了句容他想想，没有接下女子的话头。
九天的那一半在谷天梅手中，想要利用一半的信息网而不被谷家牵制，谈何容易？别说他本身没有那个能力，就是他有，以他的身份立场也无暇兼顾。何况涉及到江湖事宜只要毕王府出头就会牵扯到万青门派，那万青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
眼神闪了闪，韩天心头突然有了注意。
、退婚之以退为进
小牧和韩天都不在，领着三个男子在别院逛了整整一上午，纵使再风景如画，也会生出惰意。商量了下，一行人干脆去了恋雪的小院让小厮婢女做了些家常吃食，在报寒树下直接摆起桌来。
秋后的午间，太阳温暖却不燎人，清风相抚，花香正好，加上佳人相伴，美食在桌，实在不失为一种享受。恋雪软趴趴的歪在椅子上，一双眼睛懒洋洋的看着桌上三人，脸上也是挂着舒心惬意的笑容。可心下却早没了享受的心思。
依附于韩天的确比依附于其他人要更为安全、顾及更少；但与此同时，也会让她更加的不舒服。从对等的朋友立场变成了依附的寄人篱下，她在面对韩天的时候，实在很难不觉得底气不足。虽然她也知道，这是如今的形势下她所能做的最佳选择。
夹了口小菜在嘴里继续和三人谈笑，恋雪暗暗打量着韶华和陈莫，心下微微有些犯难。她要如何安排这两个人呢？特别是韶华……
抬起眼，恰逢一阵风过枝头，一树的报寒迎风而降，花瓣打着旋飘荡在韶华周围，纷纷点点的紫红映着那双含笑的光华流转的眼睛，身后是满地的落英。察觉到她的视线，韶华侧过头，见她似乎没什么话要说，便微微一笑，回头和陈莫继续之前的话题。
恋雪只觉得胸口一紧。
谷天梅曾向她要过人。虽说后来因为她受伤而耽搁了，但眼下她的伤势已经大好，年关又将近，难说那位谷家的当家不会再来开口。今朝不比往昔，如今的她已经不能轻易离开毕王府，更不能陪韶华去桃花镇。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即使韶华名义上还是她的人，但这次若松了口，这个人今后便不再与她相关了。
这个人曾经为她而战，她也曾经用身体去保护过他。这样一个人，要她如何能放得开手？
眼看着恋雪的视线总是偷偷停在韶华身上，江南风墨色的眼眸一暗，不动声色的抬手夹了一筷子恋雪面前的菜，用手腕隔开了女子的视线。见海客的女子如梦初醒般带着点掩饰的冲自己一笑，江南风手上动作未停，脸上也回了一个温情脉脉的笑容，就好像那笑意能达到眼底那样。
探出手去轻轻握住女子在桌子下面的手，果然看到恋雪眼睛一亮，脸上也随着透出丝丝甜蜜来。江南风继续保持着脸上温柔的笑，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他眼中的缠绵足够让女子的眼底心中只剩下他。那样含情脉脉的对望，其中的绵绵情意已经鲜明到让周遭所有的人都为之侧目。用余光探过去，果然韶华和陈莫停下了话题，不约而同的转过头来看向她们，又纷纷被两人之间的气氛惹的红了脸撇开了视线。
慢慢松开女子的手，江南风收回了周身的磁电，只留给恋雪一个回味悠长的轻笑。
只要他想，就可以让这个女子的眼中只能容下他。暗暗叹了口气，江南风抬手让身后的小厮将杯子满了上。只是事情发展至此，这种程度的独占，对他已然没有意义。
酒足饭饱，恋雪带着两个婢女去了心心念念的活水温泉。陈莫约着两个男子想要一同去小书库看看。顿了一顿，江南风带着一脸歉意的笑，说了句自己乏了想歇歇，然后便站在原地看着韶华和陈莫并肩离开了小院，直至消失在自己的视线。
褪去了脸上的笑，江南风面无表情的静静站在报寒树下许久，身侧的小厮也不催他，只是恭恭敬敬的站在他的身后，等着他的动作。
又是一阵风过，满树报寒落英纷飞，片片飘舞至身前，是满眼满目的红。伸手接了一片至于掌中，他细细看着花瓣上那细腻饱满的纹理，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对于旁人，这也许算得上是心旷神怡的美景。可惜，他早已看不到那些风花，这些在他眼中，不过就是一地的萧索。
甩手任由那片花瓣低低飘落，江南风挺直了脊背动作利索的转过身，对一直站在身后的小厮微微颔首，说道：“走吧，去哪里？”
闻言，那小厮客客气气的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淡淡答道：“旁边的主院。江公子请，小主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看着江南风推门进屋又反手将门带了上，又看着这个云淡风轻的男子做足了礼仪向自己屈膝行大礼，韩天心中一时感慨万千。和江南风这样的男子打交道的确是省心又简单，在那双膝盖对自己弯下的瞬间，对方的立场和态度就已经明明白白的摆在了他的面前。
微微点了点头，韩天始终安安稳稳的坐在椅子中，安安然的受了这份大礼。心照不宣。
待江南风礼毕，韩天扬手点了点一侧的椅子，示意他坐下再谈。
屋内就他们两人。自己这件间小书房看似普通，其建筑用材却是隔音极好的料子，加上事前就有所交代，如今这屋内无论说些什么，也断然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
将桌上的几个册子推至江南风近前，韩天满眼和气的注视着对面这个坦然自在的男子，说道：“你先看看这些，然后我们再谈。”
带着一丝疑问和一丝探究，江南风狐疑的瞥了韩天一眼，到底拿起了其中一本。
眼看着面前男子的眉头随着翻开的册子而越皱越紧，韩天用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延，不紧不慢的说道：
“这些便是毕王府在明滨城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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