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无不可-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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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天监也是要去兰亭殿吗。”

“兰妃娘娘在微臣出宫时，让微臣为小皇子在祖宗那里祈福，微臣想将祈福来的香火捎带过去供奉，对小皇子的身体大有好处的。”

摆明着要与我同路了。

我沉默的走，木棉沉默的跟着。

钦天监像是考虑良久，才开口问：“不知公主对燕洵这个名字有什么印象。”

我想都没有想，脱口而出：“不曾听过。”

但是脑海中又像是不确定的晃了一晃，是真的没有听过吗，但是那种微微的熟知感又是从哪里来的。

“公主莫要对微臣隐瞒，微臣看公主的眼睛，能够看出公主对这个名字是有印象的。”

我伸出手指，放在*中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需要想一想，没准就能够想起来的。

“燕洵，燕洵。”这个名字很好听，喊着也顺口，不知是男是女，不知是美是丑。

我反复念叨几遍：“啊！”

“公主可是想起来什么。”

“有一次。”

“什么。”

“有有一次在御书房，皇上，不，不，父皇睡着了，在说梦话，我凑过去听到他在喊的就是这个名字，燕洵，没有错了。”当时我还好奇的询问了尚在人世的小海子，燕洵是谁，小海子说不曾听过这样的名字。

“还有其他的吗。”钦天监微微失望的问。

“没有了，都没有人知道燕洵是谁。”

“是呵，年数一长，当时的人许多已经都不在了，留下的人也选择了遗忘。”

“那么钦天监是知道的。”

“是，微臣知道，但是微臣不能告诉公主，除非公主自己想起来。”

“为什么！”我忍不住提高声音了，这算是怎么回事，一圈一圈的把我给绕进去，问来问去，都是让我想起来，好不容易有点儿线索能够问到切实的东西，他给我来这么一句话，当我是傻的吗，还是故意要耍我啊。

“公主莫要动气，莫要动气。”

我何止是动气，我都想动手抽他，虽然我这小身板，根本也抽不过他，好歹我也是个公主，能不将我耍的团团转当做神官的一种乐趣吗，能吗。

“公主，这是宫里的一个禁忌，微臣不能说。”

“那你能不盯着我问吗。”问了话又不给答案的人，上辈子都是脸先着地的折翼天使，这辈子来当神官，身份才最合适，我有些恶毒的在心里头咒他。

“微臣不知会造成公主的困惑。”

我半点没看出他要退让的意思。

“钦天监。”

“微臣在。”

“这是你给我的下马威吗。”

“微臣不敢。”

我忽然想笑了，这对话，要是旁人听着，就是持宠而娇的公主仗着是皇帝的义女，光天化日之下欺负正直不阿的钦天监大人了。

“好了，燕洵，我是想不起来，也不想再多想，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起了。”

钦天监没有很干脆的答应。

当我抬起头时，看到他的眼神，我想，那里面藏着的是一种叫做悲哀的东西。

我，真的不懂。



正文　69：算盘珠子



是什么怨念让钦天监反反复复的问我，你想起什么了，你想起什么了。

真的有那么重要，他又为何说，这是宫里的禁忌。

宫里太多禁忌，不在乎多这一个。

燕洵这个名字，是不能被提及的禁忌。

燕洵这个人，已经被诸人所忘记。

这样子串到一起想的话，燕洵应该是个与我有着莫大关系的人。

“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的。”钦天监突然变得和善了，仿佛方才那样子的他，只是我的错觉，仿佛那层悲哀是后天涂抹上去，能够被他轻易的揭开抛弃。

“我能不能问其他人，燕洵是谁。”

“你想问谁。”

聂惊歌大概可以问问的，要不卓燃这边问问，还有教过我女红的两个年长的宫女，她们在宫里最少有十多年，多少会积累更多的消息。

“微臣上次离宫时，御书房里伺候在皇上身边的两个公公并非今日的这一位。”

钦天监的话，像是一柄利器，直截了当的刺了过来，我想躲的，一时没有躲开。

看不见的伤口，却是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他的意思已经表达到最是明确，我只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来回忆，问到谁头上就是谁倒霉，我不敢再间接杀人了，刀子没在我手里，不能代表我不是凶手。

“我明白了。”

“公主真是聪慧之人。”他的眼从我身上挪移开，看着前方，没有目的一般，却好似可以看透整个皇宫，看到所有的众生之相，那种形容不出来的了然，是旁人不能比拟的。

所以，他才是这个皇宫里的神官。

“多写钦天监今日多加提点，感激不尽。”

“公主以后会知道微臣所有的话，都是为了公主的好。”

我就当做姑且相信了他的话。

兰亭殿近在眼前，繁花似锦，比先前更增添了郁郁葱葱。

人还没有到，迎接的已经得到消息出来了，宝珠是熟人，还是依照规矩给我行礼，又给钦天监行礼，随后很熟络的帮着木棉抱着点心盒。

我体会到兰妃说兰亭殿里的宫人少到不够用，是有道理的，每次不是宝珠就是宝蕊，剩下的那些都和木头似的，说是木头还好了，简直就是算盘珠子，拨一拨，动一动，她们都还没有累，拨珠子的先累死了。

宝珠笑意盈盈，出奇的客气：“听闻青莲公主亲自过来，娘娘十分欢喜，只是娘娘身体还没有恢复，不能亲自来迎接。”

“这是怎么敢当，娘娘有孕在身，自然应该是我过来看娘娘才是。”我装作不经意的问，“娘娘的身体已经大好了吧。”

“御医一天要来两次，汤药又不敢多喝，才恢复的慢，不过已经好得差不多，明天就该停药了。”宝珠机灵的看着我脸上的反应，“公主要是觉得不便，娘娘也说了，在外头坐一坐就好，不要给公主染了病气。”

“无妨的。”我看了看身边人，“不是还有钦天监陪着。”

兰妃不过是怀孕的时候，有些微恙，怎么能够传染。

真要是传染，皇帝又怎么赶过来。

宝珠立即转了话题：“一大早卓少卿还过来看了娘娘，但是公务繁忙，又匆匆的走了。”

我的心，顿时惆怅了，原来已经来过了，原来来过又走了。

“但是卓少卿说是朋友送别国捎来几件首饰，定是宫里旁人没有的，娘娘说是想早些看到，下午会再送过来的，要是公主不立时回宫，那么兴许，是能够见到的。”

“小皇子的身体可还好。”我脸上是不动声色，心里偷偷乐着呢，别说是立时不回宫，等到天黑，我也要把人给等来。

“无双小皇子最近身体倒是很好，能吃能睡的，方才还说要去看皇上，被娘娘拖着去小歇，孩子觉头短，醒过来少不得要几个人伺候着，公主与钦天监还是随我入殿说话才好。”

才坐定，茶水侍奉，木棉将皇上赏赐的点心取出，宝珠接过去按礼道了谢，又供上桌，说是等无双醒了就拿给他吃。

兰妃缓缓的来了，有几天不见，大概真的是身体不适，我看着她整张脸都小了一圈，五官反而更加精致，眼中多了些柔软，到底是快要做母亲的人，我看看她的腹部，没有明显的凸起，大概生产的日子还早，所以不太明显。

她扶着宝蕊的手，慢慢的坐下了：“才闻钦天监回宫，不想就着过来本宫这里，是因为本宫上次拜托的事情吗。”

钦天监取出一个锦囊，比大拇指指甲盖大不的多少，细密的绣着图案，远远的都能闻到一股子异香，就是他说的那种供奉过的香火了。

兰妃接到手里，翻来翻去的看：“无双这孩子不知怎么，明明是足月所生，却实在容易生病，三天两头，几个宫女太监看着，就是偏偏能吹了风着了凉，一病几天，才养出来的肉又消减下去，本宫看在眼里觉得心疼。”

“小皇子心思纯净，宫里的御花园太多繁杂之物，以后不要让小皇子随便过去，除非是皇上在时方可成行。”

“哦？钦天监此话怎么说。”

“御花园中古旧树木胜多，各种繁花也密集，小皇子在那里，难免冲撞了什么，才会容易生病，皇上在的话，阳气鼎盛，又是天子之命，那些魑魅魍魉又怎么敢随意出现。”

兰妃很是赞同的点点头：“钦天监的话多有道理，要是早些问过钦天监可省了本宫一桩事了，本宫怀了这一胎后，也是琐事甚多，不知该怎么应付。”

“不如微臣随娘娘去寝宫一探，或许会有些眉目，娘娘这边的花园，微臣也想去走上一走。”

“那是最好不过了，就是这锦囊如何用法。”

“将其挂至小皇子睡觉的床前向北即可，安神定魂，恰当好处。”

兰妃有些迫不及待想带着钦天监离开，见我还安坐一旁，不是以前可以任意打发的小宫女了，两弯峨眉一皱，为难了。

无双非常是时候的出现了，我就看到一个大脑袋像小火车似的，呜呜冲过来，他当然不敢去撞他那个大肚子的娘，所以目标非常明确的直接冲着我来了。

“姐姐来看无双了，养猫的姐姐来了。”孩子的欢喜劲头不是假装出来的，就是力气大了点，撞得我肚子痛。

“无双，以后只需要喊姐姐就好了。”兰妃将他拖回身边。

无双不懂她的话，看看她，又看看我，小胖手指头塞进嘴里了，样子实在逗趣。

“钦天监不是要与兰妃娘娘走走，我陪着小皇子就好。”

兰妃这才放开了手，与钦天监慢慢离开，留下宝蕊在身边待命。

见到兰妃拐个弯，我用双手分开去捏无双的小胖脸儿，力气当然不敢用大，我也舍不得，但是看到被我捏出的成效，宝蕊压根没有心理准备，直接笑喷了。

木棉斯文许多，用袖子掩着嘴笑。

无双还很配合我的动作，有样学样，也在我的脸上捏了一把，眯着眼睛笑：“姐姐的脸好滑好滑。”



正文　70：下毒



我将无双抱在膝盖处，才几岁的孩子，分量不小，他倒是舒舒服服靠在我怀里，左右手开弓，吃了一块又一块。

兰妃不在，我又没有明言，谁都不敢喊皇子少吃为妙。

我生怕他噎着，见他多塞几口，就倒了茶水喂他喝，他真把我当自己人，就着我的手喝水，抬起头冲我笑，身上还有淡淡的奶香，我忍不住亲亲他。

小孩子的皮肤出乎意料的柔软，就像是在亲吻一块果冻，叫人心生欢喜。

“公主以后要是有了孩子，不知道要宠成什么样子。”木棉笑着去端水来给无双洗手，不然点心的糖沫子能被他抹得到处都是。

“木棉。”我不知怎么被她说的，有些害臊了。

正从门外走进来的人，背着光，我看不清楚他的五官，但是他独特走路的步子，哪怕是远远的一眼，哪怕是闭着眼想一想，心里面就会出现那个名字了。

卓燃，卓燃。

宝蕊到底没有宝珠的沉着，笑着行礼，嘴上没把关：“今天真是热闹，公主前脚才到，卓少卿后脚就到了。”

木棉轻轻一咳，不言而喻。

我抱着无双，没办法起身相迎，转而想到，我不是宫女了，见到他也不用按照规矩行礼的，如今应该是他向我行礼才是。

结果，他走到我面前，又不说话，又不行礼，就静静看着我。

一双眼眸中，写不尽的千言万语，要是用话语说出来，怕是要洋洋洒洒的长篇之作了。

我偏侧过头去，假装看不到，嘴角已经弯弯向上。

“公主，小皇子已经吃了不少，婢子带小皇子去走走消食。”宝蕊不由分说，一把将无双抱起来，嘴里哄着，“小皇子，我们去外边走走，不然晚膳吃不下了。”

这理由好，无双没有丝毫的抗拒，就被带着走了。

木棉却是不肯走的，低头将剩余的点心收回盒子里，皇上的赏赐，就算是吃不完也需要供着，长了毛也不能随便扔掉，否则就是大罪。

我估计我催她走，她都不愿意，数来数去，她依然是星华殿的人，心里估计早把我配给聂惊歌了，怎么能够容得下，我在她的面前招惹别人。

尽管，这个别人，才是我的心头肉。

“猜猜为什么我一直坐着不动。”我笑吟吟的。

卓燃随着笑，他笑起来真好看，眸底一层一层潋滟的波光荡漾开来般，让我觉得他的眼里只看得到我一个人，我一个人。

他摇摇头：“公主的问题，我猜不到。”

“是因为无双太重了，等宝蕊抱走了他，我才觉得双腿酸麻，站不起来了。”我伸出手来，“你也不会扶我一下。”

卓燃笑着捏住我的指尖：“我是来找姐姐的，不想公主在这里。”

“哪个不想，那天在星华殿，你匆匆而别，都没有……”想到我还在那边傻傻等，他却不见了人影，留话还是聂惊歌转达的。

“那时候，姐姐这边的小宫女来报，事态吃紧。”

“我知道的。”卓家的势力有多大，我是不清楚，不过兰妃这一边定然是最为重要的。

随着卓燃手上的气力，我站起来，脚尖还有些酸麻。

“能够走路吗？”

“稍微活动下已经散开了。”

“无双最近的确是吃得有些多了。”卓燃的手指轻轻擦过我的脸颊，疑惑的，“这是什么，沾到了胭脂吗。”

我看到他的手指上，红扑扑的痕迹：“怎么，是我脸上吗。”

“几道印子，猫儿似的。”他贴得近些，“你自己在哪儿蹭到，没有感觉吗。”

“不会啊，我明明。”我用手摸了一摸，脸颊边，没有感觉。

先头我还以为是卓燃的动作让我紧张，才没有太多感觉的，怎么我自己的手，我也察觉不出来。

卓燃大概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瑟瑟，你不要动。”

我想动都没力气了，双腿的酸麻从小腿而上，一路蜿蜒，爬到后腰的位置，突然凝结不动了，我一股脑儿就坐了下去，后面可没有椅子接着我，直接坐到了地上。

卓燃动作也算快的，双手一抄，将我拦腰抱了起来：“方才到底是什么碰过你的脸。”

木棉被他的紧张感染到，想贴近过来帮忙，只多看了我一眼，尖叫起来：“公主，公主，你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我想再摸一下的，手上却使不出半分的气力。

卓燃镇定无比：“瑟瑟，不要害怕，我带你去找大夫。”

我还剩下一点气力，想点头，还是眨眨眼，省了。

“卓少卿，方才，方才小皇子摸过公主的脸。”木棉确定的说，除了无双也没有人能够随便碰到我。

从我这个角度仰视而上，卓燃的眼睛颜色变深了，漆黑漆黑，深不见底，声音异常温柔：“瑟瑟，我们去找大夫，实在不行找皇上。”

我用了最后一点力气，幸好他了解我，知道我想说话，将头俯下来，耳朵贴近我的*。

“不关无双的事。”说完，我觉得我想睡了，反正全身都不能动，也不知道谁利用了小孩子，真是可恶之极，也不知道这毒会不会传染的，无双怎么样了，卓燃贴得这么近，会不会怎么样。

唯一能动的就是脑子，偏偏这种时候，我还在费心费力。

卓燃要比我聪明的多，我能想到的，他一定早就想到了。

果然，卓燃没有放开我，扭头对木棉吩咐：“我要带公主去御书房见皇上，你速速将小皇子找来，一起带到御书房。”

木棉没有慌乱，点点头。

“小皇子多半在花园里。”

是，说的是去消消食，肯定是走不远的。

“婢子立时就去，但是婢子是星华殿的人。”言下之意，怕兰亭殿的人不肯非那根小皇子。

卓燃随手甩了件东西给她：“用这个给宝蕊看，让她同你一起来，别惊动兰妃娘娘。”

“是，婢子记住了。”木棉居然用跑的，步子挺大。

我看着她离开，不知怎么还有点想笑，其实除了全身麻痹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