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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容易把人抛-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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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呵当年,谢若莲轻轻摇晃着酒杯,甜酒色泽清爽,透过清澈的酒似乎能望见当年的祥睿宫里,生气的仲微一把将桌上的书全部扫在地上,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这人恃宠而骄,脾气又暴躁,当年便是个恶人,现在居然是个凤后。
国风最喜欢单手持着书卷,站在窗边。他一目十行,时而闭目默诵,直到将正文背完,才会露处心满意足的神色来。当年是个书呆子,现在居然会是王府的正夫。
南漓持笔默写,他润起笔,写起字来来,是同他一双伏犀眼一般的华丽风流。他这人,当年是最会讨人喜欢的皇子,现在依旧。
他谢若莲总是笑眯眯的东看看,西瞧瞧,不需要怎么努力,能合格了便得过且过。仲微横他一眼,说他没有追求。
是呵,他当年最没有追求,现在依旧得过且过依旧。
先帝对南湘要求最严,每次总在她身上挑错,若她错了一字,便要罚打手心一次。要求虽严,她却毫不在乎,时不时凑到床边国风那去,同他一起背一段文章,时不时又将仲微落在地上的狼毫捡起,轻轻送到他手里去。
一直在座位上默不作声的王女,当今的女帝,脸色沉在阴影中,看不清楚表情,也不知道她在见着仲微那一双原本生气的眸子,在望见南湘清秀脸颊时所露处不由自主的微笑时,心里会作何感想。
咳,当年啊,当年的祥睿宫里,每一棵树每一朵花,每棵所摘下的桑葚每颗落下的榆钱,每落下的一滴泪每展开的一朵笑,脚下每一块青石板琉璃银一般的屋檐,可听见那样曾经肆意喷涌的少时欢愉?
残阳如血,江山如画,能使英雄折腰。可当初她们纷纷爬上屋顶,未等喘息便已沉醉,脚下是流霞一般璀璨的宫阙,远处是寒江流水千帆孤影,朝阳破空而起,她们携手相看,你们可曾听见一句,肆意无悔?
谢若莲不时笑问,话语虽清浅简单,可南湘却也能听出其中试探。
他亦不掩饰他的意图,他只是想弄清楚,——你是否还眷顾这个地方,这个皇宫,这个天下。
你是否还心有不甘,怀揣着未尽的梦,意图为何。
你是否真的遗忘前事,若真尽数遗忘,你又是如何打算。
谢若莲轻轻笑着,抿着酒,轻轻松松,说着他的故事,问着南湘琐碎的问题,南湘虽清楚他打算,却仍不确定是否能信任他,只能含糊笑着,“天下之大,何处是居所。”
“天下之大,我何时能亲眼所见。”
“天下之大,我何时能亲自丈量。”
她要好好活着,要寻觅到回家的方法,可这种话语如何对他说出?只能含糊了事,把她一向伪装出的的,平淡出世之意在他面前表演得淋漓尽致,只不知他,信,是不信。虽说无法尽数倾述,可若有人以朋友姿态,趣味相邀,亦使南湘心中纾解许多。
采采流水是再不回头的路。
谢若莲除了微笑,便是微笑,“王女可曾听过一个故事?”
“天上有三十三层宫阙住着三千三百三十三个神仙。有一日第三千三百三十三个神仙惹恼了天帝,三十三层宫阙再无她容身之地,天空辽阔,偏偏容不下她。
她迷茫却执着前行,虽则天宫三千三百三十二个神仙都白眼冷语相对。”
“若是王女,是该退,还是该进?”
南湘听得默然,望着天,只觉比刚才敞亮些,却依旧天地无言,“天下之大,何处得安适?”
谢若莲声音低了低,却还含着笑意,“进,便是主动出击,抢先铲除。退,则是安排后路,安然远遁。”
南湘心中迷茫,却又清楚剔透,她微微带笑,却没进眼底,“若莲说得极好,却忘了另有路途。人生哪有坦途呢?更多时候,不过是进退维谷,不知前路如何,就像着欲明欲暗的天。”
天空此时色泽尴尬,似明似暗,正是明暗相交之极。
却不过一瞬间的事,天空煞时挥别沉郁,突现艳阳。
“呵,天亮了。”谢若莲放下酒杯,轻轻一呼。
你可看过乌云尽散,三千尺朝阳拨云而出的模样?
七千烦恼丝全断,洒出的赤橙染红了云鬓,又收敛了蓝绿渲了青山和绿水,一轮浩然红日,昏暗尽退。
南湘一口饮尽杯中物,不知如何回应亦不想回应。只觉得天空如此敞亮,烦闷消隐。
你知道,如何前行。
你知道,如何前行?
光阴的弦好像被一只不知名的手轻轻拨了拨,泼出了几滴水来,被人当做奇妙的旋律从路边捡起。当南湘从梦里醒来困倦的打了个哈欠,第一次在这架檀木架子床上睁开眼睛,初初望见这个陌生世界时,还是早春微冷的时候。
那时她不适应的微微打了个寒噤,并非寒冷只觉陌生,却已让久久守候的杏满面激动得双膝跪下感谢上苍垂怜。
早春暮春立夏夏至,春雨惊春的清谷夏满芒夏相连的暑天,辗转反侧醉生梦死,已经两个节令。
上一瞬,仿佛是谢若莲拨弄杯口轻笑着说着,“哦,天亮了。”下一瞬,她便撑不住,合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夏日祭那天宫中宴会,中间插曲一堆,回府已是半夜,再在谢园这里躺着说话,一直揪着心没敢松气,南湘整整一天没有合眼。
杏过来寻人,怕耽误叨扰了,谢若莲摆摆手,说,“没事,反正都让占了,没有赶人的道理,就让王女在这躺着罢。”他自己也是瞌睡的不行,摇摇晃晃寻了间厢房,躺下没半分哼唧,直接入梦。
按理说,夫侍躺在妻主旁边就行,哪想到这个谢若莲这样拿腔拿调,跟着杏巴巴跑过来请人的墨玉见此情状,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哼哼唧唧着,杏看不惯他这怂样,皱了皱眉头,索性侧头给谢若莲贴身小厮笑道,“清灯兄弟近日可好。”
清灯担不住,后退一步垂手听着。
他是谢若莲从自己谢府带出去的贴身之人,虽是奴仆,却情分非常。
杏伸手揪着墨玉耳朵提溜他往前站着,墨玉一口白牙漏出嘶嘶的抽疼声,杏也不理睬,自顾自道,“清灯弟弟,王女在这休息,我便不多留了。好歹我将这小子留下来,尽管使唤他,也让他在谢公子这里学点规矩。”
清灯一笑,“杏姐姐哪里话,墨玉弟弟年轻又聪慧,是王女贴身的人,自然是不离王女的。等会王女醒了,墨玉弟弟自然会安排,何需指派呢。”
墨玉听得这话夸赞,喜得露处一口牙来笑,眉飞意气,虽说身量尚小,可亦能看出一张秀丽脸蛋的棱角。又谄媚的望着杏,生怕她又出什么主意折腾他一般,万分讨好。——哼,偏偏她杏不吃这一套。杏斜眼看着面前谢公子亲自训出来的小厮口齿清澈大方,说话客气有礼,不亢不卑的样子比小户人家公子都还强些,她再瞅瞅面前这皮猴——
杏下定决心时笑容最是殷勤,“清灯兄弟客气了。墨玉虽是正屋那边的人,可也只是端茶送水做三等事,如今他也有自己心思,形式举动我是管不了的,又不能让他在王女面前惹气,只得麻烦谢公子训导几日,若能将这孩子教导成清灯兄弟这种气格儿,那也真是替王府争脸了,免得别人见王女贴身的人竟是这个糊涂孩子,扫了王府面子不说,也扫了贵为总管的谢公子面子不是。”
清灯还想说句他们后院人哪能管着正屋的人,就被决心将墨玉这人踢出去的杏挡了太极:
“此刻只是给清灯说一声,料想谢公子也是同意的。王女老早便说要让谢公子将王府奴仆训整一遍,王府的奴仆出去若是比别人家的使唤还不如,那叫怎么会事呢。——到时便麻烦清灯兄弟多费心思,谢公子那我自会禀报。”
清灯见杏面容虽随和,可话语里挟枪持棒总让人脱不了,索性落落大方应了,说还等回报公子,杏卖人成功,心里喜滋滋,哪管旁边墨玉晴天一大个霹雳,秀丽小脸皱成了个包子,两只眼睛水灵灵闪烁着只悲屈怨愤,杏姐姐啊杏姐姐,你整人干嘛整到我身上来,把我卖了又得不了钱讨不了好,冤啊——
墨玉揉着眼睛哭,杏本是觉得这家伙忒娇气,三岁看老,在这样下去他以后只会个拖后腿的,可见他委屈模样,平日也疼他,便柔下声音好好安抚安抚,心里一边想着:也怪这小墨玉忒肉脚了,嘴碎不说,平日里小打小闹也算是他年轻没分寸,可昨晚上那个宫侍寻查,结果就他捅了篓子,太宠着他以后毕竟要吃亏。当年把一溜人赶走了,偏偏留下他,自是有道理的。今日借别人手磨砺一番,还是有好处。
再有便是谢若莲了。
杏安抚完墨玉,看着他一步三回头的跟着清灯走了,她再回瞅那不亢不卑的清灯,心里一叹,谢若莲这边若不安插一个心腹,实在是有些不放心。这回出了这样的事情,仅仅一个试探便引得王女心境不平,不知后面又会有怎样的惊涛骇浪。若不先做点准备,以后又该怎么办?
*** *** ***
这厢杏心中谋算,南湘困倦躺着哪有心思去谋想。
以后?
还是先等她睡好这一觉再说吧。
南湘翻过身来平躺着,梦是斑斓不清绞缠着似真似假的东西。
所谓日有所思,夜便有所梦。
一会是凤后,一身红色宫衣站在芍药丛中,像是拖长的尾服漫道边缘融进了红似血的灯海,他轻抚鬓边一尾摇晃的流苏,隐隐含着怨毒,“你到底是谁。”
她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遥远的大观寺仿佛有无数喧嚣扑面而来,那是女帝宴会群臣。凤后尖锐的声音却像剖开一切引人的欢愉的刀一样,毫不留情的刺入迷雾中,“你到底想死想活。”
一会是谢若莲躺在甜酒海中,让她浸入水中,鼻腔漫过充满甜味的水,慢慢沉下去,沉下去。沉到哪去?他躺在一边的竹筏上,在清甜的香味里,他的声音也是清清澈澈的甜意,“……天上三千三百三十三个的神仙逃到了地上,地上唯一的王女要逃到哪去……”
她躺在甜酒铺成的海里,她想说天上还有个齐天大圣,搅烂了天宫三十三殿,这算不算逃?
南湘梦里不安的再翻回侧睡,眉头微蹙着,梦里也不安宁。
她还梦到了浅苔绞了头发当了和尚,她则是一身尼姑打扮,跟在他后头。旁边是国风,她咋梦到他了?梦里的国风眼睛红肿着,将她拦着,声音却十分的安宁坚定,像是围绕山峰不去的流云,要像是被流云席卷着身不由己的枯草,安定的说,“我等你。等你回来我们便成亲。”
什么?
南湘看不清楚梦里的自己是什么表情,不过转瞬,她仿佛又站在一个茶楼里面,对,就是前几日她去的那个茶楼,那个隐隐有沉稳风度的掌柜,乔装打扮屡次阻拦的神秘人,那个一身锦绣流霞的少女那是谢若芜,是谢若莲的姐姐,还有那个徐思远。
——奇了怪了,她怎么会梦到他们?
那个徐思远还絮絮叨叨得不停,说着什么,“南面漕运哪有独吞的道理?做这种肮脏事儿他爷爷的脑子傻了不成!”
谢若芜懒袖掩嘴笑,一角彩袖中飘出一句话来,“江南有谷物有海盐有世家大户才子佳人,哪有不插脚的份,您说是不?”
所有人眼光通通聚到她身上来,可她该说什么?她能做什么?她到底在想什么居然梦到了这种东西?
神啊,这都什么东西啊……南湘一头昏睡,勉强挣扎着睁开眼睛,那已经是第二日晚上上灯的时候,她正睡在自己主屋里面。
她明明闭上眼睛时是躺在谢若莲床上,怎么等她一睁眼睛她就回来了?
杏一捞帘子,见她醒了,便从桌上紫砂壶中倒出温好的热茶来。南湘一面捧着喝着,把脑子里那个乱七八糟的梦扇开,正想问杏她怎么就把自己弄回来了,突然福至心灵想起了正事,“昨晚我回来晚了宫里有人试探了没?对了,还有那个我们去探访过的徐思远,她可有什么消息地进来?前几日去找她她不在,约好了要在老地方见面,可别忘了,这是正经事。”
南湘急急说道,差点咬着舌头。
杏送来热茶,微微笑,“王女不急,容杏慢禀。”
杏是个稳妥的,安定的,可以让人信任依赖的人。
“王女不在府内时,谢若莲公子掌控王府大局,主动联系老丞相府及公子国风。除此以外,未尝有人出入王府,投递消息。且安排人手在各门外侯着,王女出宫来能如此迅捷离开,也是公子功劳。”
“王女尚在宫中时亦曾有宫侍奉旨前来探寻送药。那顶替王女的,是与王女身量相似的暗侍躺在床帘之后,寻常人难断真假。其二,又有锄禾易容改装,即便宫侍逾越之下,掀帘仔细观察,亦不会有纰漏。其三,王女身份高贵,性情亲和中暗藏孤绝,素来不喜寻常人亲近,若有大胆冒犯者,必会处之后快,毫不留情。即便是宫中之人也得忌惮一二。”
“王女回来后,直去谢若莲园中,一为安抚,二为震慑,三,则是公子心地清明,王女一向喜欢同聪明人打交道。”
南湘闭眼听着。
一颗忐忑之心,在杏不急不缓,亦没有丝毫得手后骄躁浮夸的声音中,慢慢平复。
“虽有墨玉心慌之下临场失手,倒也无损大局。杏自作主张,将墨玉留在谢若莲公子那,以示惩罚。再借谢公子之手教导几日,想必再来服侍王女时,会更加妥帖。——杏鲁莽。”
南湘摇了摇头,并不责怪什么。杏在处理事情时,远比她处理得更好,并不需要她多说什么。即便是王府的总管,也远比现在的自己更镇定,更强大。
当然,此时让她忧心的不是这个。
南湘隐隐叹了口气,见杏提起谢若莲,轻问道,“谢若莲,非常聪明啊。”先不提那宫中烦心事,只是在她的地盘上,她也有些看不透这个人。烦心闹心之人之事怎么这么多。
谢若莲,谢若莲。
自己性格突变,能力突变,意图突变,他竟没有半分犹豫,反而悠悠说起故事,言语间竟是劝自己隐退而去,多好多善良的心呵。——可既然他进了这个王府,如此人物甘为一侍,隐忍至此,必定有所意图。他图些什么?他能图些什么?不就是要借助这个王府所代表的势力么。
杏眼光一闪,抬起低头回报着的脸,眉头微微一敛,缓言道,“谢若莲,永乐公谢似诀第三子。其姊谢若芜仅以如此年龄便官至从五品,其兄弟谢若荷亦为宫中贵卿,仅此一脉便已贵不可言。”
爵定崇卑,官以分职务,阶以叙劳,勋以叙功。这个谢家,如此盘根在整个圣音国里,经历无数风雨,仍牢牢占据着,真真难得。
外面柳梢轻响,坠了几叶。仿佛是谢若莲轻取了墙上挂着的竹萧,咽咽吹来拂过了柳枝梢叶,穿梭而过,像是快乐的风。
南湘听见杏所言,微微一怔,便笑了起来。外面月色空茫,仿佛伸手便可触碰月光,掬得满手银辉琉璃色,可惜尽是空虚。
她眼中笑意亦是说不出的空茫,眼底隐隐有着赞叹,藏着疑惑和微微的戒备。
这个谢公子不是普通之人,她虽愚钝,亦能在言语举止中知道他的清贵聪颖,不同一般。这种心地清明得万事不萦心的人,又怎么可能是爱煞了这个王女,没了自己独立的一颗心?
怎么可能。
南湘抚着头,突然觉得,每当自己进了一次宫,便仿佛通了一脉,一眼,一线,看得更多疑得更多恐惧得更多,让人迷惑的,也更多。只是她现在所担心在意的,更不仅仅于此。
犹记得凤后临别时,怨愤的言语如弩箭:
“你到底,想死想活!”
*** *** ***
端木王府,谢若莲所居住的谢园。
送走了王女,已是日出时分。谢若莲大白天要补眠。
清灯,浊火两人在里间服侍谢若莲洗漱入睡,洗砚从小厨房那温了牛乳用长颈杯装了递进里屋,观画将谢若莲长衣折了挂在橱中,见日光刺眼不方便公子入睡,回头正想将窗帘拢上,却见墨玉拧着手站在门边,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们三人个忙个的,只有他一人无事可做。
他见墨玉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笑道,“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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