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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无雪-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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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愿以偿欣赏到了每日的白眼,有些恬不知耻的沾沾自喜。“哎哟,你骂我啊!”
“哼!”她气得脸都变色了,急急地去推他拿钱的手。“你快藏好呀!法租界了不起啊,兵荒马乱的,财不露白晓得伐?当心被人抢走!”
韶华老怀安慰了。她第一次和他说这么多话呀!还是一口气的!
于是愈发没脸没皮,连端着金条的手都得瑟。“怕什么啦。”
离离急得跳脚,一把从他手里把东西抢过来,东张西望的,跟着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把金条揣在深处,里三层外三层的衣裳包着。关严合之后还不忘一屁股坐上去,狠狠压了两下。
韶华拳头虚掩着唇,轻声笑起来。“财迷。”
两人步行至莫里哀路,尽头处有个人在等着他们。韶华说只要有巡捕房的地方,下头都有一些线人。这些人‘包打听’,从婚嫁丧事到投机倒把,事无巨细,他们全都知道,都要掺和一脚。
等他们的这个叫做张麻子,有些驼背,领着他们走到中间路段的一幢洋房前,抽出钥匙打开门,殷勤的介绍起来。“韶先生,就是这间。独门独院的,三层楼,书房可以用来会客。顶上还有亭子间,老虎窗一开,光线很好的。”
韶华楼上楼下逛了一圈,觉得很不错,转过头去看离离时,却见她板着脸,像喝多了凉开水胃抽筋似的。
张麻子察言观色,知道小姑娘大约是说得上话的,赶忙招呼她坐下。“啊呀这个沙发很干净的,小姐你坐呀。”
离离依旧不动,指着对面的别墅问道。“那家是…”
张麻子一拍大腿,“小姐您真识货。对面孙先生住过的呀,蒋宋就是在那里订婚的喏。”
离离冷冷一笑,“哼。我们住在这种地方,特务都要盯牢我们,总以为我们要么是国民党,要么就是共产党,你说怎么办好。”
张麻子抹了把汗,向韶华求救。“小姐的意思是…”
离离想了想,“我看静安寺蛮好。”
“静安寺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哪!”张麻子满脸都是鄙夷的神气,“那个谁,包养了一个上海小姐,就住在那里,怎么符合我们韶先生的身份嘛!”
韶华知道她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其实是担心钱不够,住洋房开销大。但是从某些层面上还是同意张麻子的,便劝解道。“静安寺是还可以,但是你上学不方便呀。”
离离凑近他压低声音,“我坐电车就好了么…再说,那里对面有老大房。”
韶华想了想,对张麻子两手一摊。“我没办法,定金都在她手上。她说了算。”
张麻子自讨没趣,只好讪讪一笑,将他们送到百老汇大厦暂住一晚上,约定第二天去华康里看房子。
静安寺与法租界虽然只隔了一座天桥,但显然前者的气质朴实亲民的多。张麻子将他们领到郝德路上,马上连风度都跟着转变,好像从上只角来的,瞬间就变高贵了。
韶华但见离离总也板着一张棺材脸对人,知道她看不惯张麻子,便不由低下头在她耳边说。“你不要总给人家脸色看,以后还用的着他的。”
离离知道包打听耳朵长的很,是吃饭的家伙,天生的技能,便用英语对韶华说。“这些人都是狗眼看人低的,你越对他客气,他越是得寸进尺,不把你当回事。”
果然。走在最前面领路的张麻子对着华康里门前候客的黄包车夫呼呼喝喝:“哎哎,滚一边儿去,脏了爷的道儿。”
转过身对着韶华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堆起尽职的管家笑脸。“韶先生——当心台阶!”
离离抢先一步,插到他和张麻子中间,回过头对他吐了吐舌头,用嘴形悄然说着无声的语言。“戆大!”
韶华跟上。三人像摇摆的鱼尾,推进铁质的转转门,踏入华康里这条长巷弄堂。
两排带天井的石库门房子,干净利落。墙身由红砖堆砌而成,像瓷器上的釉里红,又有点西班牙人的自由热烈。韶华眼中的石库门都是透着一种市井的昏黄,夹着稀稀簌簌道不尽的蜚短流长,然此地却是闹中取静,且华人居多,成分并不复杂,是现下的上选了。
还没来得及问离离是否也喜欢,已经听到她蹬蹬蹬踩着木地板的声音,转眼就消失在楼梯角落,似乎原本就是属于这里的。
他当即落了定,把钱交给张麻子时,还编排了一通谎话。“辛苦你了,我这个妹妹好令人头疼。从小被我阿爸送到国外去,受了马克思的影响,一回来就嚷嚷着要做无产阶级。”
张麻子长长‘哦’了一声,见钱眼开,也顾不得辨别话中的真伪。“哪里的话,韶先生吩咐,小的一定办妥。不过不知道厅长要是问起来,我要怎麽回答…”
韶华想了想,“你照实说吧。”
他知道眼下韶觉年还不到将他们赶尽杀绝的地步,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其实躲到哪里都是无济于事的。
张麻子走后,离离用脸盆装了水擦玻璃窗,韶华自告奋勇跑去隔壁的五金铺子打算买点锅碗瓢盆,她硬是要帮他把袖子卷到肘部。“你这样去,人家一看就知道你是葱头,要宰你的。”跟着又将他衬衫拉的松松垮垮,活像个地痞流氓。关门之前,又不甚放心的探头出来千叮万嘱。“嗳!记得要从对折的价钱开始谈——!”
“知道了。”韶华无奈摇着头下楼,按照她的逻辑去做实验。
结果铺子老板看他上来就杀价杀得这样狠,吵着不要作他这笔生意,韶华正预备去别家时又被拉住,卖给他不说,还附赠两双筷子。
于是韶华开始懊悔人生前二十年买过的所有东西。
回到家时,桌椅板凳离离也都擦好了,就等着韶华搬家具。
两人饿着肚子忙了三个钟头,五斗橱,书柜,席梦思,全部各就各位,这套两室一厅的小公寓,正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离离往沙发上一瘫,“你出去的时候看到菜场了吗?”
韶华捂住肚子,“嗯,前面三角地那里有一个,不远。”
她勉强直起腰来看了看他手表,自言自语道。“…现在去正好收摊。”
韶华跟着也瞄了眼自己的手腕,“时间不早了,我们今天就马马虎虎外面吃吧。马路口有个新雅…”
离离睨了他一眼,“那明天早上呢?”
“隔壁不是还有卖三鲜馄饨吗?”
“……”
韶华正预备向她介绍新雅的粤菜,却见她手朝自己一伸。“我要去买菜,钱拿来。”
韶华咧嘴一笑,“金条不是在你那里嘛…”
离离闻言,像见到了天字第一号大白痴,满脸沉痛的表情。“哪有人用金条买菜的…”
“……”
第18章 激战
韶先生是个学法律的人,以为凡事要讲究人权,不好别人买菜,要他付钱,还不带让他自主,自动,自觉选择菜品和口味的,这种忽略他感受和味蕾的行径令人发指。他强烈要求公平,公正,公开,透明化整个买菜的全过程,并由他实施监督的权力,是作为一个付账凯子最基本的人权。于是离离只好带着这只现成的拖油瓶去菜场潇洒走一回。
“阿婆,鸡毛菜几钿一斤啊?”离离蹲下来挑挑拣拣,专心的像应对大考。韶华被扔在一旁,插不进去话,只好木木的站着。为了寻求存在感,还要适时地装模作样一番,指点江山。“嗳,洋山芋也蛮好的呀。”
“不要。”
“黄瓜?”
“……”
“青椒?”
“买这么多吃不掉的。”
韶华收声,见离离顿步,手伸向番茄,似乎早有打算。
末了,鸡毛菜一斤奉送青葱两把,三只番茄的钱买了五只。一打鸡蛋外加鲫鱼两条。战利品如此丰厚,却还不需一整块银元。尚余些找零角锱,离离放在掌心里拨一拨,拉着他的手去老大房又买了酱牛肉,油纸袋一包,带回公寓。
韶华幡然醒悟,这个时间段去买菜,摊主都赶着收档回家,清货爽快,方便第二天入新,蝇头小利便不予纠缠。
离离回家后一头闷进厨房淘米洗菜,韶华见她动作干脆利落,知道她是做熟做惯的,自己不劳而获,便没话找话。“怎么你买菜不从对折谈起?”
她实话实说,“万一将人惹火了,打我怎么办?”
“……”韶华愣了半晌,“合着是你拿我做实验啊?”
离离埋头打蛋,“你让人打一顿也是该得,省得成天跟不沾人间烟火似的。你又不是嫦娥…”
韶华听了也不恼,打开油纸包先偷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回头又拿了一块递到她嘴巴跟前。
离离张嘴一咬,提起菜刀将番茄大卸八块。
水开了,锅盖一掀,鲜鱼往里头一淌一串,小火焖着。
到无线电里开始播天气预报的时候,所有菜上桌了,简单而隆重。韶华夹了一筷子时令炒蔬鸡毛菜,兀自品评。“不油不腻,清新爽口。”
番茄炒蛋不加糖,酸甜得当,咸度适中。粉皮鲫鱼汤被笃透了,汁水都煮成奶白色,浓郁清润,入口丝滑。
小小的屋子里蒸腾出一股香甜之气,飘出窗外,是石库门里弄触手可及的和蔼可亲。与花园洋房的味道不同,没有矜贵考究,不用曲意逢迎,熨贴着人心,实惠平凡。
他总疑心自己对她所做的拯救其实是出于个人英雄主义作祟,努力尝试令她可以偏安一隅的,却柳暗花明的,自己早已不知不觉踏入另一个世界。
韶华一边吃着酱牛肉,一边在心里偷偷感慨:这只鬼灵精呀,难怪取笑他是嫦娥。
在家的时候,杀鸡这档子事都是月晟大包大揽的,要一刀割中喉咙,用一个盆子候着放血,这样的事情他干不来。说道杀鱼,要刮鱼鳞,剔骨摘脏,他也全无所知,都是张妈一手包办。他既不会杀鸡,又不会宰鱼,离离要住在老大房对面的用意就再明白不过了。那里卖得都是各式腌肉熏肠,最符合他们的日常需求。为此,实在不得不佩服她的深谋远虑。
但她看起来胃口却不大好,像有心事,埋头对着饭碗,筷子动,嘴巴不动。
他打量她一眼,“你那碗饭有多少粒啊?数清楚了没?”
离离回过神来,选择无视他的嘲弄。
“担心月晟啊?”
“嗯。”
韶华连带着也一同愁云惨雾,不知该说什么安慰她好,干脆回忆起月晟初来乍到时的场景。“他刚到我们家来第一天,我记得似乎是赤脚拎着鞋子走过来的…当时就想,这个孩子真的是蛮调皮的。”说着说着,觉得像在替月晟开葬礼追思会似的,于是就此打住。
离离听了干脆摆下碗,再也吃不进去,垂着头说话。“他也不想的,从码头下船到韶公馆距离实在太远,他没钱坐电车,又叫不起黄包车,只好走过来。怕把鞋子弄坏了回头张妈还要花钱买,所以才赤脚的。”
“啊?”韶华乍舌,又不禁苦笑。“你倒是真了解他,看来的确很谈得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不大是滋味,腾腾泛着一股不合时宜的酸气,但细想又觉得实在不该和一个死人计较。只不过向来有什么说什么的人,后半断话愣是没给截住,就这么顺应心意冒冒失失地冲口而出。“至少比和我谈得来嘛…”
离离小心地侧了他一眼,咕哝着。“谁说的?”
“难道不是吗?”
“不是啊…”
“你和我说的最多一句话也就三十个字,还是在昨天。”韶华斩钉截铁。
说完这话,左思右想终觉得不妥,好像有指责的意味,便弥补性质地往她碗里夹了一块牛肉,算作五线谱上的休止符。哪晓得离离提起筷子放到嘴边,却还是小声辩驳了一句。“明明和你说的比较多…”
韶华本来已预备打住,听她这么一说,总觉得是在强词夺理,跟着也不依不挠起来,追问道。“什么时候?”这眼看好不容易停战的形势又要再度烽火连天。
离离咬牙切齿,狠狠白了他一眼,将那块牛肉塞进嘴里咀嚼,每一口都像是在啃食着韶华的皮肉筋骨。
韶华‘咦’了一声,“干嘛又瞪我?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啊?”
离离不说话,只撅着嘴,她性格虽不好亲近,但面目从来都不够凉薄。上唇饱满,弧线柔和,此时翘的高高的,刚好挂一个油壶,神情幽怨,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韶华拿着筷子乘她不备,对准她嘴巴狠狠一夹,刚好得手。“瞪?还瞪?!”
离离捂住嘴,气的用脚在桌子底下踢他。“你恶心死了!!!”
韶华恶作剧得逞,心情登时大好,咧嘴笑道。“干嘛!谁让你老请我吃白眼!”
离离首次面对此种损人方式,正思忖着如何报复,一时不察,又被韶华得手!于是赶忙也抓起自己的筷子,作状要去夹他的嘴。
两人手忙脚乱,筷子凌空乒乒乓乓,刀光剑影,令人眼花缭乱。
离离不敌,干脆起身将筷子一丢。从鼻腔里发出重重的一‘哼‘,携着冲上云霄的气势,向韶华飞扑过去,一把将他扑倒。
椅子翻向身后的沙发,她使出蛮力,将韶华摁在沙发上,撅着嘴就要将油擦在他脸上。
韶华大喊,“这都可以啊!”
冷不防,温温热热,湿湿软软的触感已经贴上自己的脸颊,韶华用手抹了一把,还挺油腻…
离离冷笑着欣赏自己的杰作,正要逃跑之际,受害人回过神来,嚷嚷着:“那我也来!”紧接着就两手箍住她头颈用力往下压。
“啊——!”花容失色。
两人扭打作一团,战火燎原,几个回合下来可以说是旗鼓相当,不相伯仲,彼此都蹭得满脸是油,敌我不分。
最后韶华坚持不住了,双手高高举起。“我投降,投降!腰快断了!”
离离此时正以武松打虎的姿势坐在他肚子上,闻言,落井下石的在他肚皮上又蹦了几回才下来,取得阶段性胜利。
韶华摇着头,无可奈何。“圣人有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两样都是!”
跟着一骨碌爬起来,推着她到厨房,打水洗脸。
毛巾捂热,绞干,离离一边擦脸一边说道。“月晟没读多少书,大字不识几个。我和他,从来都是我说他听。”
言下之意,他们的交流是单方面的,不算‘沟通’。
她睨了他一眼,饱含深意地说。“明明就是和你说的比较多,你自己忘记了还要赖人。”
韶华用热毛巾敷脸,霎时醒神不少,浑身像过了一通电流,隐约明白过来,接上话。“记得的呀。”
“哼!”离离轻轻跺脚,丢下毛巾,在水盆里化开,转身径自回房,连碗筷也不收。
韶华想,七月半前一天,月晟因为他而受伤,事后他在阳台上喝闷酒,的确和离离说过许多话。只是不知道她气得究竟是他忘记他们说话这件事,还是之后发生的事?
想着想着,脸上的油也舍不得洗了,反倒像是抹上一层桂花糖粥的甜,香喷喷的。他嘴角挂着笑,影影绰绰,若有似无的。自言自语地又重复了一遍。“真的记得的呀…”
第19章 生病
隔天离离起了个大早,粥煲的滚烫,等韶华一醒便撒了把葱花,上桌。
没有了跟在屁股后头鞭策他堕落的老爹,韶公子只觉得神清气爽,由里到外脱胎换骨似的,又闻窗外鸟语花香,顿感这大好春光最适合游手好闲。总而言之,看什么都是好的。水比家里的甜,粥比家里的鲜,就连小人精,也比在家里待他好。
他一口气喝完热粥,意犹未尽。见碗底有些碎料,一舔,是昨夜汤底遗失的鲫鱼。由此得知离离是用纱布包裹着鱼熬汤,再将滚烂的鱼肉拿去煲粥,物尽其用。
他在心底忍不住发笑,认为犹太人的处世哲学和上海女人的生存智慧其实颇有异曲同工之处。一样的聪敏伶俐,却又抠门小气,外行人看着觉得吝啬,锱铢必较的,内行人却又不得不佩服他们的精明世故,眼光独到。他抬眉看了眼小人精,想夸她两句,或者不着痕迹的损她两句,但见她仍是与昨夜一般无二,食不下咽的样子,只是今日尤甚,连面色都隐隐泛着一股青气。韶华疑惑的很,月晟是可怜,但也不至于为他憔悴成这样,又不是相思病!当下便拍了拍她肩头,“怎么了?还吃不下?”
这一拍,动作幅度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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