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未沫-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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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站人流不大，排队买票的没几个人，童茉还是走到了一边的自动售票机上。熟练地选好了车次，将身份证放在扫描处等待，屏幕一直在确认身份证信息，但是没有成功。因为人少，身后没有人排队，童茉又试了两次，还是失败。机械地走到窗口买了车票，售票员并没有要求刷身份证。童茉将那张车票紧紧地拽在手里，很快就可以回家了。但心脏跳还是跳得特别厉害，从来没有那么厉害过。
　　“姑娘，你不舒服吗？”一位好心的在候车的大妈问了童茉一句。
　　“我……有些发烧，没事。”童茉随口撒了个谎。“谢谢您。对了，您知道这里附近哪里有提款机吗？”
　　“就在那里。”大妈朝着两点钟的方向一指。“看到那个指示牌吗？绕过它后面的柱子往前走就看到了。”
　　童茉随着大妈的指示张望了下，道：“谢谢您。”
　　“不客气，不过姑娘，取钱小心些。”
　　“嗯，我会注意的。”
　　童茉拎着行李快步地走了过去，很巧还是她□□所在的提款机。童茉看了看四周，快速取出□□插了进去，但是很快，卡被吐了回来。童茉不甘心地又插了一次，依旧被吐了出来。这一刻，捏着□□的手在微微发颤，童茉咬着唇，脑子里出现了无数疯狂的猜测，每一个，都无比疯狂。
　　是不是在做梦，还是因为车祸，手机电脑和卡都坏了？这些想法不够疯狂，所以不合理。童茉没有继续在心里折磨自己，她找了一个公用电话，给自己公司的座机打了一个电话，继续求证。这天是休息日，但是有同事会加班，她知道，她非常清楚，那个同事跟她关系很好，她还答应了给她带礼物。
　　“喂！您好。”是熟悉的声音，童茉简直要哭出来了。
　　童茉激动地快叫出来了：“肖岚，是我，童茉。”
　　“童茉？”对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疑惑。“很抱歉，您可以再说一遍吗？我可能没听清楚。”
　　童茉的声音有些发颤：“我是童茉，童年的童，茉莉花的茉，我是你同事。”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依旧礼貌地回道：“对不起小姐，我想你打错电话了。”
　　“这里是XX贸易有限公司吗？你是肖岚对吗？小月肖，山风岚，88年7月19号出生，血型A，老家在贵阳。你先生叫刘明海，你们是去年10月3日结的婚，我……”童茉觉得自己马上要哭出来了。
　　“小姐。”电话里的声音明显带了些愤怒。“我不知道你是谁，请不要再玩这样的恶作剧。这里是XX贸易公司没错，我也是A型巨蟹的肖岚，但是我和刘明海两年前就分手了！我现在有男友，我们在一起很开心不用惦记。你是她现任女友吗？电话不用打到我这里来，我跟他已经两年没有联系了。”
　　童茉咬了咬牙：“对不起，我打错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数秒，然后挂断了。童茉握着电话僵硬了很久，在心里默默给自己鼓励去做再下一步的尝试，她不知道结果会不会依旧如此，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可以承受住这样的电话。
　　名片夹还在，童茉抖着手翻出最熟悉的那几张，然后依次播着号码。有部分号码打通了，接听的确实是本人，但对方和肖岚一样不认识童茉。有部分号码是所有人根本不从事名片上的工作。有部分号码所有人是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而剩下部分的号码，是空号。这四种结果比例都差不多。
　　是恶作剧吗？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假装不认识自己？
　　童茉快速地抹掉了眼角滑出的泪水，做了两个深呼吸，调整好心态。挺着胸，拉着行李，快速而优雅地走回到候车区。童茉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带太阳镜出来，她不想让人看到她眼睛红。
　　等待的那半个小时，对童茉来说有些煎熬，她闭着眼睛，一只手将包抱在怀里，一只手牢牢抓着行李箱的拉杆。多么希望忽然有人跑过来告诉她，这一切都是恶作剧，她的朋友或家人给她报名了一个真人秀节目就是想看看人的应急反应。但是为什么电话会是空号，□□身份证会失效，这些事，真的是一个真人秀电视节目可以改变的吗？但童茉认识的肖岚是绝对不会为了游戏说出和刘明海分手的话，她死都不会。
　　从这个车站到家的车站，一个小时的时间，再打车回自己家，不堵车二十多分钟。还有一个半小时就可以到家了，那个苏苏说的跟她家地址一样的独居老人，到底会是谁呢？
　　施培青。童茉在心里将这个名字默念了一遍，她一直在回忆这个名字，她知道自己应该知道这个人。
　　是一个本应该很亲的人的名字，在哪里看到过，在哪里呢……童茉眉头皱起，抓着拉杆的手指也在用力。
　　墓碑。
　　童茉的眼睛猛地瞪大，是墓碑，奶奶的墓碑上，就写着施培青这个名字，大大的红色的字。
　　头疼得好像要裂开来了，童茉抖着手从包里拿出药盒。止痛片只是作为常备药放着，她偶尔会有痛经和头疼的时候会吃。童茉起身去买了瓶水，抖着手把瓶子转开吞下了药片。本来不想买水，但她知道自己肯定干咽不下去，太渴了，仿佛身体里的水分都被抽干了一样。
　　“前往XX的班车即将发车，还有一位乘客，请马上检票。”
　　童茉站定大吸了几口气，再次装作镇定地拉着箱子走向检票口。
　　哪怕是在这一刻，童茉也没有想过，她这次回家的路，要走多久。或者，她还能回到家吗？
　　这一路，童茉也没有敢睡觉，一直睁着眼睛看着周围的风景。司机开了音乐，其中有两首歌还是童茉去唱歌时必点的曲目。这个世界本来就是那么熟悉，一切看着还是原来的样子，为什么会忽然那么可怕？
　　到站后，童茉没有马上打车，她找了公交站台，记忆中的路线，站点，还是原来的样子。车站出来所见的建筑还是记忆中熟悉的那些。童茉上了一辆公交车，交通卡是无法用了，好在她还有零钱。
　　钱包里的现金撑不了太多日子，但童茉暂时还不打算去考虑这个问题。
　　公交车下站的地方离童茉家就十来分钟路，童茉先去了附近的网吧。进门前，童茉再次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做出了伪装，向前台经验不多的小姑娘请求帮助。小姑娘打量着童茉，她看着确实不像特意来网吧玩的。
　　“请你帮帮我，我可以付一个小时的钱。我的证件被偷了，我只想去发一封邮件，十分钟就够了。”
　　小姑娘犹豫了数秒就帮童茉开通了一台，童茉即便没身份证，她也绝对是成年人不会错。
　　童茉找了最近的一台电脑，打开网站，开始试着登陆自己的邮箱，聊天工具，但无一例外，全部都是账号不存在。童茉第一次清晰而深刻地意识到，她被网络世界彻底抛弃了，清空了。
　　那么她整个人在这个世界里的位置，还在吗？
　　童茉在搜索栏里输入了自己的名字和之前就读的学校，就职公司的关键词，但是没有自己。接着快速地输入了父亲童政的名字和单位，没有相关链接，于是又把单位改成了所在城市，很快，找到了一条。
　　网站上只有一张有童政正脸的照片，还是很多人的合照，但童茉不会认错这个人，这个人她叫了二十多年的爸爸，是世界上最爱她的男人。可是除了那张脸，这个人，童茉完全不认识，所以这个人也不是那个爱她的父亲。童茉抄下了童政公司的总机电话，又搜索了来未。叫这个名字的本市人并不多，很快童茉就搜索到了关于她的信息。一样的脸，应该是更年轻美丽，仍不是她母亲，那个世界上最爱她的女人。
　　拖着箱子离开网吧时，童茉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被从身体里抽离出来。她搜了所有她可以搜地，每一次搜索就会被抽掉一根浮木，让她在深渊里沉得越快，所以她很快放弃了，想给自己留下最后一点奢望。
　　距离家的方向还有不到十分钟的步行路程，有时候她走得快，五分钟就到了，但是这一次，童茉用了最慢的速度挪到小区口。小区还是那个小区，门口的保安已经换人了。童茉在门口站了会，才走了进去。
　　到单元口的时候，童茉遇到了一个老人，她正从楼梯上走下来。这个人童茉认识，住在她家楼下，童茉叫她徐奶奶，是一位了知青，她的先生是一位退休的老教师，每次见面，都会热情地跟童茉打招呼。只是这一次，徐奶奶路过童茉的时候，只是友好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不可能是装的，童茉开始相信，他们是真的不认识她。那么住在她记忆中的家里的老人，应该确实是从未见过面的奶奶。童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她只是希望自己还能在回去。
　　“请问你找谁？”
　　童茉看着眼前这位精神的老太太，眼眶忽然湿了，她忍着没有哭出来。
　　“怎么了，小姑娘，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我……”童茉把眼泪逼了回去，露出一个确实挺难看的笑容。“对不起，我应该敲错门了。”
　　老太太打量了下拉着行李箱一脸无措迷茫的童茉，犹豫了片刻，腿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道：“先进来喝杯水吧，孩子。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我可以试试。”
　　“不。”童茉摇了摇头。“您不该随便让陌生人进门，我……我马上就离开。”
　　“孩子。”老太太笑着拉着了童茉的手。“我年岁大了，见过很多人，我知道什么人可信，进来吧。”
　　童茉觉得自己脚仿佛被钉住了，她应该马上离开，但鬼使神差地，她跟了进去，她想要知道，在这里住着的到底是一位怎么样的老人。老天爷用一种神奇的方式让她遇到了自己不曾谋面的亲人，有机会可以认识他们，或许这是对她的一种奖励。可以从一个完全不同的视觉，去看看她自认熟悉的那个世界。
　　“这大热天的，你拿着行李，是来找亲戚吗？”老太太给童茉倒了杯水，又拿出切好的西瓜。“我在煮绿豆汤，过会儿凉了你也喝点。有什么麻烦，都不要太急，越棘手越急不得。”
　　“嗯，我知道了。”童茉含着眼泪笑着，一直盯着老太太看。“谢谢您，真的，谢谢。”
　　“不用客气，我一个老太太住在这里，平常也没什么事。我看你和我孙女差不多大，就叫我奶奶吧。”
　　“您孙女？”童茉瞪大了眼睛，难道这里还有另外一个自己？
　　“嗯，是我三儿子的女儿，应该跟你差不多，不过很孩子气。”
　　“那您前面两个孩子的女儿应该比我大。”童茉小心地说道。“我妈也老嫌弃我孩子气。”
　　“我就一个孙女，一个外孙女。”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略带着遗憾。“本来我有两个孙女的，可惜其中一个很小的时候就生病过世了。”老太太说到这里，沉默了会儿，还叹了口气。
　　“对不起，让您想起伤心事了。”童茉没有敢再追问下去。“我来这里，确实是找……亲人。但他们可能搬家了，我手机又坏了，没有联系方式……我知道这说辞听着挺像骗子。”
　　老太太再次和蔼笑着看着童茉，对她的话没有评价，只道：“那你有什么打算吗？”
　　“打给我朋友看看，现在这个点，都在上班。”
　　“你可以用我的座机打。”
　　童茉本来想拒绝，但好奇心驱使，有些小激动的问：“可以吗？”
　　“可以。”老太太指指身后柜子上的电话。“去打吧。”
　　童茉再次道过谢后，走到了座机前，背对着老太太，点了电话的拨打键，第一个显示的号码备注的名字是“阿政”。童茉的手微微抖了下，点开看了下号码，然后拿出口袋里苏苏给她的写了她电话的纸和自己包里的本子。童茉本来没有想给谁打电话，但现在既然要打，还是打给这里唯一可能认识她的人。苏苏是警察，童茉觉得留一个她的号码在座机上，应该也没有问题，说不定以后还有用。
　　在拨打电话的时候，童茉小心地把刚刚反复在脑子里重复的手机号写了下来。老太太这会儿去厨房里盛绿豆汤了，看着老太太的背影，童茉心里莫名担心起来，很可能这是因为血缘的关系。童茉相信如果他们去做DNA鉴定，鉴定结果会显示童茉就是这位老太太的孙女。终于有什么，是不会变的了。
　　“问，是苏苏吗？”
　　“童茉？”苏苏直接听出了童茉的声音。
　　“是我，我到H市区，我不知道该找谁，所以……打给了你。”这是实话。
　　“需要帮忙吗？”
　　“我想跟你聊聊，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去你那里也可以。”
　　“没关系，我来找你吧。”
　　“不麻烦吗？”
　　“见面再说。”苏苏那边停顿了下，应该是在查看时间。“今晚九点吧，你给我一个地方，你熟悉的。”
　　“我想想。”童茉回忆了下，最后还是选择了刚刚路过的那家咖啡馆，然后把路名和咖啡馆的名字一起报给了苏苏。如果可以，童茉还是希望自己可以离这里近一点。“可以吗？”
　　“没问题，那到时见。”
　　“好。谢谢你，苏苏。”
　　“不客气，希望我可以帮到你。”
　　挂了电话，童茉站着想了会儿，见童奶奶还在厨房，又翻到电话簿，把最近几个电话连同名字一起给抄了下来，都没有来得及去想这个人可能是谁。老太太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童茉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
　　“我的电话簿。”童茉淡定地对老太太笑了笑。“我是做外贸工作，客户很多，很多电话都习惯在本子上备注下来，我同事还嫌弃我老套，说现在名片手机一扫就进手机里，你还自己手写。”
　　“我赞同你，这是好习惯。”老太太一招手。“来，喝完绿豆汤。”
　　童茉在桌边坐了下来，看着那碗加了冰块的绿豆汤，心里暖阳阳的。“谢谢。”
　　老太太在童茉对面坐下，看着她吃：“不够还有，我煮了很多。”
　　“您一个人住这里吗？”
　　“是，不过非周末的时候，我最小的孙子住这里，他马上就升高二了。”
　　“高二？”童茉来不及思考直接脱口而出。“他叫什么？”
　　“童沫，童年的童，相濡以沫的沫。”老太太说到这里，眼里带着期盼。“是我给取的，希望他父母相濡以沫。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你说这些，就看着你……挺讨人喜欢的。特别眉眼……很亲切。”
　　童茉有些不知所措，她的眉眼像自己父亲，所有人都那么说，自然……非常亲切。
　　“奶……奶奶，我觉得……您真的对陌生人太放心了。”童茉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如果万一我是坏人呢？我很感谢您帮我，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说，因为您也让我觉得……特别亲切。”
　　“还说我呢。”老太太笑着摇头。“你自己还那么放心地吃陌生人的东西。”
　　童茉张大嘴巴，口腔里还是甜甜的绿豆汤味。两个人对视了会，都笑了。
　　“我以后会注意，你也是。一个女孩子在外面，要格外小心。”
　　“嗯。”被念叨的童茉幸福地点点头。“绿豆汤真的很好吃。”
　　一碗汤后，童茉和老太太关系更近了，两个人坐在那里聊天，童茉讲的都是自己遇到的趣事，比如哪天来的中文很差的老外，邮件里闹的笑话，自己去的好玩的地方，老太太则会说些琐碎的家事。两个人就跟很熟悉的老朋友一样，一直聊到了快近晚饭的时间。从交谈里，童茉确认了这个老太太确确实实就是自己那个世界里过世很早的奶奶，也知道那个男童沫就是自己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