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饥饿游戏三部曲-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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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里发出了低低的议论声。以前并没有这样的先例,我甚至不知道这是否合法。他肯定也不知道,所以为防万一,他也没敢问。至于死者的家属,他们只是吃惊地盯着我们。当萨里什和露露故去的时候,他们的生活也彻底改变,但这份礼物会再次使他们的生活发生改变。胜利者一个月的奖金足够维持一家人一年的生活。这样,只要我们活着,他们就不会挨饿。
我看着皮塔,他冲我凄然一笑,这笑里满含着悲伤。我耳边想起黑密斯的话,你很可能把事情搞得更糟。此时此刻,我想象不出有什么比现在所做的一切更好。礼物……这主意太棒了。我踮起脚尖吻了皮塔,这吻一点也不勉强。
市长走上前来赠给我们一个大个纪念瓷盘,太大了,我不得不放下花束。欢庆活动即将结束,这时我发现露露的一个妹妹仍然盯着我看。她大概九岁,跟露露长得很像,甚至翘起胳膊站在那里的样子也很像。尽管得到礼物对他们是个好消息,可她一点都不高兴。事实上,她的目光里透着责备。是因为我没能救出露露吗?
不,是因为我至今还没有对她表示感谢。我思忖着。
我感到一阵羞耻。这女孩想得没错。我怎么能站在这里,被动地一言不发,而把一切都委托给皮塔呢?如果是露露赢了,她不会让我悄无声息地白白死去。记得在竞技场,我多么认真地在她的身上摆上花朵,我不能让她悄然死去。可是,如果我此时无所表示,那样做也就毫无意义了。
“等一下!”我抱紧瓷盘急忙向前跨了一步。按规定讲话时问已经结束,可我必须说点什么。我欠他们的太多了,即使把所有的奖品都给了这一家人,我今天的沉默也是不可原谅的。“请等一下。”我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可一开口,却把内心深处的话自然而然地吐露出来,好像那些话语已经存在我心里很久了。
我凝视着萨里什家人:“我想对十一区的‘贡品’表示感谢。我只跟萨里什说过一句话,可因为这一句话他放了我一条生路。虽然之前我并不认识他,但我一直尊重他,因为他孔武有力,他拒绝和他人结盟,他仅凭自己的力量求生存。那些‘职业贡品’开始要拉他入伙,可他拒绝了。我为此而尊敬他。”我说。
那位驼背的老年妇女,是萨里什的奶奶吗?第一次抬起了头,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人群陷入了一片寂静,太寂静了,我纳闷他们是否都屏住了呼吸。
我又转向了露露的家人:“我觉得自己与露露早已相识,她将永远和我在一起。每当我看到美好事物时,都会想起她。在我家附近的‘牧场’上开着黄色的花朵,那里有她的身影;在树丛里有呜叫的嘲笑鸟,那里有她的身影;最主要的是,我在自己的妹妹波丽姆的身上也看到了她的影子。”我的声音颤抖,可我马上就要结束了。“谢谢您养育了这么好的孩子。”我抬起头对着群众,“谢谢你们给了我面包。”
我站在那里,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渺小而孱弱,数千双眼睛盯着我。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之后,不知从何处,传来露露模仿,嘲笑鸟的四音符的呜叫声,这也是在果园结束一天劳动时收工的哨声,在竞技场,这哨声表明一切平安无事。循着这哨声,我找到了吹哨的人,他是一位穿着破旧的红衬衫和工装裤的清瘦的老人,我们的目光相遇在一起。
接下来发生的事更出人意料,每个人自发地举起左手中间的三根手指,把它们放在嘴唇上,接着又伸向我。这是十二区的手势,是我在竞技场向露露做最后告别时所用的手势。
如果我没有跟斯诺总统谈过话,那么这一举动会使我落泪。可斯诺总统要安定各区秩序的命令犹然在耳,我的内心却充满痛苦。大家对这个曾蔑视凯匹特的女孩表示了公开的敬意,对此他又会怎么想?
想到我的所作所为可能带来的后果,我不禁心里一惊,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为了表达内心的感谢,可我却引发了危险的举动,十一区人们对凯匹特的不满;而这正是我应该避免的事啊!
我想再说点什么扭转情势,但我听到了静电的嘈杂声,我的麦克风信号已经被截断,换上了市长的声音。皮塔和我对大家最后的一轮掌声致以谢意,然后他拉着我来到门口,并没有意识到已出问题了。
我觉得有点不舒服,不禁停下了脚步,耀眼的阳光在我眼前跳跃。
“你还好吧?”皮塔问。
“只是有点晕,阳光太强了。”我说,我看到他手里的花束。“我忘了拿花了。”我低声说道。
“我去拿。”他说。
“我能行。”我回答。
如果我中途没有停下,如果我没有把花束忘记,我们此时已安全地回到了大厅。可在我回去的瞬间,却看到台阶下发生的一切。
两个治安警把刚才那位吹哨的老人拽到台阶上,逼迫他跪在人群面前,然后一枪打穿了他的脑袋。
第一篇 星星之火 5、“完美”巡演
那个老人颓然倒在地上,一群穿自制服的治安警就挡住了我们的视线,几个手持自动武器的士兵横握着枪把我们推到门口。
“我们走着呢。”皮塔说着,推开挤在我们身后的治安警。“我们知道了,好吗?快点,凯特尼斯。”他用手臂搂住我,护着我走回法院大楼。治安警紧跟在我们身后,离开只有一两步远。我们刚一进去,门就砰的一声关上了。接着我们听到治安警往回跑的脚步声。
“发生了什么事?”艾菲急急忙忙地跑过来,“我们刚听到凯特尼斯讲完那些感人的话语,信号就中断了,黑密斯说他好像听到了枪声,我说这太可笑了,可谁知道呢?现在到处是疯子。”
“什么事都没有,一辆旧卡车的后胎爆了。”皮塔平静地说。
又传来了两声枪响。大门没能把声音完全隔绝开来。这一个是谁?萨里什的奶奶?露露的小妹妹?
“你们俩,跟我来。”黑密斯说。皮塔和我跟在他后面,把其他人留在原地。我们目前处于安全位置,治安警对我们的活动也没十分留意。我们沿着一个很华丽的大理石旋转楼梯向上走。走到顶层后,前面出现一个长长的厅廊,地上铺着破旧的地毯。两扇大门洞开,对我们的到来没有丝毫的拒绝,天花板足有二十英尺高,装饰着水果和鲜花浮雕,屋角长翅膀的胖胖的小孩在凝视着我们。花瓶里的鲜花发出浓烈的香气,熏得我睁不开眼。我们的衣服挂在墙壁的衣钩上,原来这个房间是为我们准备的,可我们在此只停留了片刻,连留下礼物的时间都没有。黑密斯把麦克风从我们的衣服上拽下来,把它们塞在沙发靠垫下面,然后挥手让我们继续向前走。
就我所知道的,黑密斯只在十年前胜利巡演时来过这一次。他肯定具有超强的记忆力和敏感的直觉,才能领我们穿过了一个又一个迷宫般旋转的楼梯,穿过一个又一个大厅,大厅越来越窄。有时,他需要停下来,把门撬开。沉重的大门在打开时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看得出这扇门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了。最后我们爬上一节梯子,来到一扇隔板门前。黑密斯把门打开,我们就已经来到法院大楼的圆顶内。圆顶很大,堆满破家具、旧书、脚手架横木和生锈的武器,所有的物品上面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看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光线透过圆顶内肮脏的四个窗户费力地射进来,使圆顶内有了一丝昏暗的光亮。黑密斯一脚把隔板门踢上,转身看着我们。
“发生了什么事?”他问道。
皮塔把广场上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人们怎么吹哨、怎么向我表示敬意、我们在前厅如何犹豫、枪杀老人。“事情会怎么样,黑密斯?”
“如果是你引起的,要好一些”黑密斯对我说。
我可不这么想,要是我引起的,事情要糟一百倍。我把一切以尽量平静的语气告诉了皮塔,有关斯诺总统的事、有关各区不稳定的局势、甚至和盖尔接吻的事都没有落下。我坦白地告诉他我们都处境危险,整个国家都因我的浆果计策而处于危险之中。“他们希望我在这次巡演中把事情平息了,让每个人曾经有过怀疑的人坚信我这么做纯粹是因为爱。让一切平静下来。可是,明摆着,我今天所做的一切让三个人丧命,现在,广场上的每一个人都要遭受惩罚。”我心里难过极了,一屁股坐在旁边的一张弹簧和棉垫都跑出来的破沙发上。
“我把事情弄得更糟糕了,我还说要给他们钱。”皮塔说道。突然,他一挥手猛地把一只歪歪斜斜放在板箱上的台灯扫出好远,台灯在地上摔得粉碎。“绝不能再这么下去了,现在就停止,这,这,是你们两个玩的游戏,你们俩说悄悄话,偏把我扔在一边,好像我又蠢又笨又软弱,啥也应付不了似的。”
“不是这样,皮塔”我说道。
“就是这么回事!”他冲我大喊,“我也有我爱的人,凯特尼斯!我在十二区也有家人和朋友,如果搞不好,他们也会像你的家人一样死去。咱们在竞技场一起历尽艰险,难道还换不来你的实话?”
“你一向表现得很好,你很聪明,总知道在摄像机前怎样表现,我不想打破这一切。”黑密斯说。
“喏,你高估我了。瞧,我今天就把事情搞砸了。你觉的露露和萨里什的家人会怎样?他们能拿到奖金吗?你觉得我给了他们一个美好的未来?他们能活过今天就算幸运的啦!”说着他又摔碎了一个雕塑,我还从没见过他这样。
“他说得没错,黑密斯,咱们有事不该瞒着他,甚至在凯匹特的时候就不该这么做。”我说。
“甚至在竞技场,你们就秘密策划一些事情,对吧?”皮塔问。他的声音已经平静了些,“没我的份。”
“不是,没有策划什么,我只是通过黑密斯送来的东西,来判断他的意思,”我说。
“可我从来就没这事。在我见到你之前,他啥也没送给过我。”皮塔说。
确实,在竞技场我得到了烧伤药膏和面包,而在死亡线上苦苦挣扎的皮塔却一无所获。站在皮塔的角度他会怎么想,这事我以前从未认真想过。好像那时黑密斯要让我活下来,而牺牲了皮塔。
“听我说,孩子”黑密斯开始说道。
“不必了,黑密斯。我明白你必须在我们两人中选一个,我也希望是她。可现在不一样,外面已经死了人,除非我俩好好表现,不然会死更多人。咱们大家都清楚在摄像机前我比凯特尼斯表现好,该怎么说话我也不需要有人教,可问题是我也得清楚自己的处境。”皮塔说。
“从现在起,什么事都不瞒你。”黑密斯向他保证。
“最好是这样。”皮塔说道。说完扭头就走,看都没看我一眼。
尘土在他的身后扬起来,接着又落到新的地方,落在我的头发上、眼里、亮晶晶的金胸针上。
“那时候你选择了我,对吧,黑密斯?”我问道。
“是的。”他说。
“为什么?比起我来,你更喜欢他。”我说。
“没错,可你得记住,在凯匹特改变规则之前,我只能指望你们两人有一个能活着出来,那时我觉得既然他也已经下决心去保护你,那么我最有可能把你带回家。”他说。
“噢。”我发出无奈的感慨。
“你瞧,有时候我们不得不作出抉择,这次要顺利地完成巡演,你也得凡事多留个心眼。”
是啊,今天我明白了一件事,十一区不是十二区的一个大号的翻版,在十二区,隔离网没有卫兵,也不通电,我们的治安警不招人喜欢,但也没那么残暴。我们度日艰难,可大家感到的是劳累,并没有激起愤怒。可在这里,在十一区,人们遭受了更大的痛苦和绝望。斯诺总统说得没错。隐藏在十一区人心中的熊熊怒火一触即发。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我来不及反应。治安警发出了警报、射出了子弹,我也许引发了更多的不满情绪。一切太意外了。要是我故意引发了骚动不安,那算是一回事;可事实是…天哪,我怎么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走吧,咱们还要参加宴会。”黑密斯说。
我站在浴室的喷头下面,尽可能长时间地用热水冲刷着身体,拖延着时间。过一会儿我的化妆师还要为我参加宴会作准备,他们似乎对今天发生的事还一无所知,正满心欢喜地等待着宴会的到来。在各辖区,他们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有资格参加宴会,可在凯匹特,他们从未被邀请参加重要的场合。开始给我化妆时,他们无比兴奋地猜测着在宴会上会预备什么样的大餐,可我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被枪毙的老人,心不在焉地任他们随便摆弄。临走,我才照了一下镜子。我穿着一件淡粉色无裙,几缕头发束在脑后,卷卷的长发披在肩头。
西纳站到我身后,给我披了一条微微闪着银光的披肩,他看着镜子里我说:“喜欢吗?”
“很漂亮,跟以往一样。”我说。“让我看看这服装配上一副笑脸是什么样子。”他轻柔地说。他是在用这种方法提醒我过几分钟就会有摄像机出现。我勉强咧开嘴笑笑,“咱们走吧。”
当大家集合起来准备下楼就餐时,我看到艾菲烦躁不安。当然了,黑密斯不可能把广场发生的事告诉她,西纳和波西娅知道倒也无碍,可大家似乎已形成默契,不会把坏消息告诉艾菲;当然了,过不了多久她也会知道这一切。
艾菲看着今晚的活动的时间表,接着把它扔到一旁。“噢,我的上帝,咱们不如干脆上火车走掉算了。”她说。
“有什么不对吗,艾菲?”西纳问。
“他们是怎么接待我们的,我可不喜欢,先是被关在卡车里,接着在台上又把咱们隔离开来。然后,一个小时前,我想在法院大楼里转转,你知道,我也是建筑设计的半个专家呢。”她说。
“噢,对呀,这我可听说过。”波西娅插了一句。
“所以我就想到处看看,因为各区的废旧建筑是大家最不满的地方,可这时两个治安警冒出来,命令我回到原位。有一个家伙甚至用枪顶着我!”艾菲说道。
我不禁心中暗想,也许今早黑密斯、皮塔和我私自跑掉才带来这样直接的后果。兴许黑密斯想得没错,布满灰尘的楼顶没人监控,这么一想,心里倒觉得踏实了些。但我敢说现在那里肯定有人监控了。
艾菲看上去心情糟透了,我忍不住上去拥抱了她一下:“真是太糟了,也许咱们不该去参加宴会,至少要等他们道了歉再说。”我明白她绝不可能同意这么做,但她听我这么说显然情绪好了很多,她知道有人在听她的抱怨。
“不,我会尽力安排好的,毕竟经受风风雨雨是我的工作。我们可不能让你们俩错过了这次宴会。”她说,“你能这么说,我已经很感谢了。”
艾菲安排了我们出场的顺序。化妆师最先出场,然后是她自己,设计师,黑密斯,皮塔和我最后出场。
楼下已经响起了音乐。当最先出场的人走下楼梯时,我和皮塔拉起了手。
“黑密斯说我不该对你吼,你不过是按他的指示行事。我这么冲你喊,好像我以前从没瞒过你似的。”他说。
我记起了皮塔面对全帕纳姆国人向我表白爱情时,我是多么吃惊,黑密斯知晓一切,但他却没告诉我。“我记得在那次电视访谈之后我还气得乱摔东西。”
“—个花盆而已。”他说。
“可你的手。这么说也没用了,对吧?咱们都曾瞒过彼此。”我说。
“是的,”皮塔说道。我们站在楼梯的最上层,按艾菲说的离黑密斯十五步远。“你真的只吻过盖尔一次吗?”
我马上回答:“是的。”我自己都感到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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