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明月生-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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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有点想不明白。
“我也不清楚，是军长下的命令。”陈副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哦，那我们走吧。”我关上车门，抬头示意。是怕我想不开，寻死觅活？我心里暗自猜测。
一进门，丫头请我去书房，姐姐显得心事重重，平日里晚归的姐夫也端坐在沙发上，气氛十分的诡异“姐姐，干什么呢？”
半晌，姐姐抬起头：“丹书，该怎么办，你还怎么嫁给萧北辰？”
什么和什么，我觉的莫名其妙“姐姐，你想说什么呢？”
姐姐没有看我，转向姐夫楚云端“你看，这事情怎么办？”
逆着光，姐夫的脸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姐姐，你难道还因为那事情耿耿于怀，没事的，我们都忘了吧。”
姐姐哀怨的看了我一眼，我觉的我刚才的话很无力，在这个时代，那件事算是关系女子一生的大事，姐姐不能释怀。
“姐姐，那事情是个意外，况且也没什么，干嘛那么的认真啊。”我无力的看着，姐姐紧盯着姐夫一动不动。
“你想怎么办？”姐夫发话了。
“你必须娶丹书，你得对她负责。”姐姐一字一顿，我的心一点点的凉下去。
姐夫的嘴角微微的一动“可以，那么，丹书你愿意吗？”这声音如同梦魇，此后久久的困住我。

前因



我惹了麻烦，大大的麻烦，姐姐的坚持，让我实在的无奈，好在姐夫没有什么明确的表示，我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当即就回绝了，可是事情远远没有结束，我这几日一回到家，姐姐就和我谈心，无外乎就是我非楚云端不能嫁了，我实在是不胜其烦。
我决定速战速决，我放学后绕过了家里，直奔军部，守卫的士兵自然是不放我进去，我跳来跳去没有办法“我找陈副官。”我只得求守卫给我通报通报。
“你是他什么人哪？”两个小兵毫不在乎的看着我，拽的快上天了。
“哦，我是他的妹妹，烦请您通报一下。”我只好低声下气的求。
“好吧，好吧”
等了一会儿，终于见到陈副官气喘吁吁的跑下了楼，一见到我，慌忙的擦着汗水，“三小姐，你怎么来了？”
陈副官现在的样子很好笑，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我笑着递给他手帕，“喏，你先擦擦吧，我来找姐夫，他在吧？”
“在，在，不过小姐为什么不回家等呢？”陈副官好奇的问我。
“有些事情，我得和姐夫单独谈谈。”我看着他，郑重的说。
他想了一会，“好吧，三小姐，你和我进来吧。”
楼梯很长，陈副官走的极快，我有点跟不上，陈副官把我带到一个转角的屋里“小姐，这里是军长平时休息的地方，你在这里先等一等，一会儿军长就过来。”
“好，你去忙吧。”我笑着送他出去，这间屋子很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几个小沙发，没有别的摆设，墙上挂着一副玻璃裱糊好的书法，显得屋子比较雅致，桌上放着几本书，拿起来翻了翻，我实在无聊，打开门，看见走廊里四下无人，就溜出来了。
我漫无目的的转着，一层一层的转，听的一个娇媚的声音：“云端，你还真是好坏啊？”
声音很耳熟，在军部还有女子，我来了兴趣，蹑手蹑脚的凑过去，趴在门缝上看，只见一个紫色旗袍的女子娇媚的抱着一个身穿军服的男子卿卿我我，两人拉拉扯扯。
真是世风日下，在工作场所竟然有人干这个，我感慨万千，咦，那个女子，居然是郁君，她现在笑的那个甜美，领口的旗袍扣子已经开了几颗，露出胸前一片白白的肌肤，神情极尽的妖娆，她双手环抱着男子的头，我愕然，既然这个女子是郁君，那么这个背对着我的男子岂不是我的姐夫。
哎，他们俩果然有一腿，我什么也没有看到，正准备悄悄的离开，不知是碰到了什么东西，只听的里面厉声：“谁，谁在门外？”
我拔腿就跑，却被立刻抓住手腕，按在墙上，扳过我的脸，楚云端大惊“丹书，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笑的很难看，楚云端的衣衫不整，这种情况，我还能说什么：“那个，姐夫，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郁君从屋里出来，斜着看了我一眼，毫不在乎的说道：“哦，原来是楚夫人啊，进屋里坐坐。”
我郁闷，“那个，不用，你们继续吧。”
“陈副官呢，小五，你带她下去。”楚云端看着郁君，沉下脸“你先走吧。”
郁君什么也没有说，扣好扣子，妩媚的冲楚云端一笑：“那我先走了，你和你夫人好好解释吧。”
楚云端没有说什么，比了手势，拉着我进了屋。他看着我，脸阴沉沉的，“丹书，我和郁君什么事情也没有，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姐夫，真的。”我小心翼翼的说着，边看他的脸色，“姐夫，你不用和我解释，我真的什么也没有看到。”
“你怎么来了？”他看着我。
“哦，我来和你说事情。”我拍了拍胸脯，正事要紧。
“什么事情？”楚云端的脸色很不好，没有怎么看我。
“那个，姐夫，你和姐姐说一说，那天的事情真的是个意外，我们没有什么，你也不用负责，我们忘了这件事情吧，要像是姐姐这么天天逼我，真是逼我去死啊。”我愁眉苦脸看着他，说的声泪俱下，来博取他极大的同情。
“丹书，你这么的不愿意嫁给我吗？”楚云端低低的说。
“我现在避萧北辰还来不及呢，姐夫你就别开玩笑了。”我真是笑的比哭还难看。
“丹书，你非要这么的伤我吗？”楚云端缓缓的抬头看着我，眼神极为深沉，看的我心中一惊。
我连忙转头避开了他灼灼的目光“姐夫，你就救救我吧，我快被姐姐烦死了。”
“丹书，你知道吗？当日在寺里，我是故意接近你的。”楚云端看着我，竟然笑了出来。
“为什么？”我很吃惊。
“因为从在学校那一次见你，我就一直以为你是阮丹青。”楚云端看着我，细细的给我讲出原委。“当日我随送聘礼的专列去北方，除了不可告人的军事机密外，不可否认的确想在大婚前见一下自己未来的妻子。对于父亲给我的这门亲事我是反感也抗拒的，若我不满意阮丹青的话，完全可以不同意的。”还有这种事情，天方夜谈。
楚云端接着说“自从我成为楚云端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妻子没有办法自己挑选，其实我对此是无可置之的，但我还想看一看，希望她不要让我太失望。”
我听的愣住了“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楚云端坐了下来“这就是有意思的地方，我悄悄的去了一趟学校，有人指给我说你就是阮丹青。”
“有人告诉你我是阮丹青。”我郁闷，谁这么的乌龙。
“那日我在你们排练的地方见到你，眼前没有一亮，你不是那种极妩媚的女人，也不是那种极温柔的女人，准确说来不够漂亮。”有这么的评价人的吗？我说道：“那你就该发现你认错人了，阮丹青是北地的第一美女啊？”
楚云端笑意更浓了“是啊，我也有过怀疑，不过你的确与众不同，有种让人看过后难以忘记的气质。”
“什么气质？”我好奇极了，我的优点这么多。
“那么多人在认真的联系唱歌，只有你一个人是慵懒的，像是想要睡觉的猫儿，虽然是混在人群中，但是很是特别，一眼就可以看到。”楚云端站起来，一步一步的逼近我“就是那么的悠闲和恬静，让人有一种放松的感觉。”
我一步一步的退后，被抵在了墙上“那么的让人觉的舒服。”楚云端两手支起来，圈住我，眯着眼睛打量我“我当时就想，和这样的女子度过一生，应该不会太难过，所以，我很满意父亲的安排。”
我不太喜欢这样的姿势，僵硬的抬起头“所以，那天你奋不顾身的救我，也是以为我是阮丹青？”真是戏剧，我看着他说道“那真是不好意思，你救错了。”
“没有，我没有救错。”他勾起我的下巴，直视着我的眼睛“我一直喜欢的都是你，丹书。”
这句话，晴天霹雳似的击垮了我，我慌忙推他“不是，不是这样的，你的妻子是我的姐姐，你喜欢的也是我的姐姐。”
不管我怎么的挣扎，楚云端牢牢的把我困在他怀里，怎么也不松开，我又急又气，最后声音都带了哭腔“你放开我。”
楚云端把我抱在胸前，凑在我的耳边，“丹书，嫁给我吧，你本来就该是我的妻子。”我瘫了下去，推开他，慌不择路的跑走了。
他也不追我，只是在后面说道“丹书，你逃不了的！”语气是那么的坚定。我一路狂奔，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也不能插手在姐姐的幸福里。

后果



黄昏，院子里的梧桐树开始飘下了第一片入秋以来的落叶。黄绿相间的叶脉上仍旧有着丝丝缕缕的黑白相交错的脉络。我轻轻抚摸着，不禁有一些无奈和悲伤。叶子离开了大树，大树是否会哭泣。就如两个相爱的人忽然之间分别了，心如刀刃在划过心脉一样。我呆呆地站在大树下，仿佛听见了大树在萧瑟的风中哭泣，现在的我没有这样的感觉，我没有相爱的人，没有让我想爱的人，都说秋天是最适合相爱的季节，可是这样的我爱不起，也没有我能爱的人。
夕阳在天边飘过，带走了最后一屡云彩。我看见，很多的叶子开始在大地上飞舞。那翩翩飞舞的叶子是那么的凄凉与美丽。是不是结束的一瞬间都会留下最灿烂的一些痕迹呢？黑暗在地平线上缓缓的升起，我默然的凝视着天边。也许世间的一切都是这样吧，美丽的东西总是在最残缺的，你最喜欢的往往是你得不到的东西，因为没有得到所以以为她是最好的，所以才深深的爱着，其实一切都是个假想，一切是海市蜃楼，等真的握到手中的时候，会发现不过是粒沙子，你就不会视如明珠了，如此，现在的我就是这里沙子吧。
跨越了60多年，未曾感觉岁月留下的点滴，仿佛日子从未走过大门，只从窗口轻轻地掠过。这种状态一直没有改变过，我的心一直很不安，我不属于这里，我一直想回去，除非出现让我愿意留在这里的理由，留在这里的人，可是他们全不是。
我又一次的逃亡了，但是我只能逃会北方老家了，心烦的事情真是一波接着一波啊，现在萧北辰还逼不及，楚云端也凑了上来，我一个头两个大，我自认没有什么红颜美貌，怎么这么的走桃花运呢，萧北辰也就算了，现在更离谱的是给我的姐夫当小老婆，况且他就是花心萝卜一个，还什么风流倜傥，现在来给我装什么深情款款，非我不娶的戏码，我是傻子吗？好笑极了，我接受不了。我逃，我逃，我逃！逃！逃！
“丹书，现在还不到放假时间，你怎么就回来了？”母亲看到风尘仆仆的我问到，事情有变，走的太匆忙，我拿了点钱就直接走了，现在当然是披头散发，模样惨不忍睹吧。
“我自然是想您和老爹了，我也离家快两年了，你们也不想我吗？”我拉着母亲的胳膊撒娇，老爹一脸的严肃：“你还知道回来，我们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你还好意思躲在你二姐家，一躲就是两年，你就躲吧，现在回来干什么，我看你有什么脸面去见萧爷爷，他可是最疼你了，你这个不孝女……”
母亲打断了父亲的话：“好了，好了，丹书现在不回来了，北辰也没有说什么，你自己给自己找什么不自在啊……”
“你，都是你教得好女儿，慈母多败儿，你……”老爹和母亲吵起来。
哎，我揉揉太阳穴“你们一会儿再教育我吧，先让我休息休息。”
基本上算是一路逃亡，我现在的境地是前有狼，后有虎，本来没有这么的麻烦，可是一步一步，我就想是被逼到了现在的处境，这一切和我想要避开的方向是相反，好像有人无形中在操控一样，我的路已经不由我自己，相比之下，我宁愿回来面对萧北辰，起码不是小老婆。我这是累了，睡的很沉很沉，等我醒来，已经华灯初上，我迷迷糊糊的起来，略略的伸动了一下，这才拥着被子坐了起来。蓦地抬头，竟发现床边一动不动的坐着人，由于房里没有开灯，我一下看不清楚，只是这身影给我气势还是那么的压迫，除了萧北辰，还有谁可以这么短时间的，光明正大的坐在这里呢，借着月光，看见他带着一种我从未看到过的眼光，仿佛千万种情绪在其中，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我睡多了发呆，感觉冷冷的，冷中又像是带了一丝恨意。神色憔悴，眼中充满了情绪，他的目光就这么明亮的看着我，我心里的某一处像是泛起了一种疼，这是我从未有过的感觉。我不由的烦乱了起来。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我们就这么安静的对望着。
“你怎么回来了，舍得回来了吗？”萧北辰是审视着我。
我郁结，说什么好呢，我沉默不语。
“多么好的演技啊，我竟看不出一丝破绽。”他冷冷的站了起来，径直走到了我面前。
我微微一楞，他从未如此表情对过我。就算早前我惹他生气的时候，也没用这种表情对过她。他双眸紧闭，嘴唇挽得紧紧的，仿佛遇到了极难的事情。
我被他盯着心里发毛，问个明白。“那个，你怎么了？”我小声的问到，不敢看他的眼睛。
“你说呢，丹书”他坐在我的面前，离我不到1米，我突然觉得空气稀薄，呼吸不上来。
“我……我最近有点累，就先回来了，况且学校也没有什么课了。”我低下头，心虚的说，虽然没有什么事情，但总觉的对不起他。
“真的吗？”萧北辰捏起我的下巴，细细的看着我的眼睛“你没有骗我吗？”
“我……”我语塞，也直愣愣的看着他，他的眼神真的很冷，很凌厉，仿佛要将我千刀万剐。
“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吧？”萧北辰看我不说话，手上的力道加了一分。
“痛，痛……”我吃痛的叫道。
“那么你学业结束后就嫁给我，明年秋天，怎么样？”他恶狠狠的盯着我“不要考验我的耐心。”
“你干什么啊？”我不满的打掉他牵制我的手。
“要你管我，你爱娶谁娶谁去，老子不想嫁。”我也发火了，为什么每个人都逼我，难道我不嫁就是罪过，就亏欠其他人的吗？我只是想要确定我自己的路，确定我的未来，确定我可能回去的每一次机会，我不想到时候伤了其他人，因为我可能会离开，如果有什么羁绊，我就会变的不确定了。
看着我突然发火，萧北辰顿了一会，慢慢的说道“丹书，你真的没有什么要和我说吗？”
“没有”我斩钉截铁的回答，他握紧了拳头，举起又放下，手指的关节都捏的死死的，他看着我问道“丹书，你究竟想什么？难道你有想嫁的人吗？”
发泄了以后，我也平静了下来；我看着他，“对不起，北辰哥，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或许真正的阮丹书，就愿意嫁给你的，可是我，我没有信心可以爱你，没有信心可以一直的呆在这里，你懂吗？”
“丹书。”萧北辰的声音幽幽的传来“你如果不试一试，你怎么知道你不会爱我呢？”

方向



我无语，我是深深的伤了萧北辰，可是不是因为其他什么的，而是因为我自己的身份，我有时候就问自己，如果我真的是那个民国时期的女子阮丹书，应该顺理成章的嫁给萧北辰吧，相夫教子，妇唱夫随，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我却是在一次次的反抗命运的安排，因为我不是阮丹书，我的骨子里不允许我这样，如果我爱了，怕是会爱的很深，深到伤了彼此，如果我哪一天突然又回去了，那么我一定是活不了的，还有一丝可以回去的希望，我就不愿意放弃，如果我爱上了谁，那么我还可以那么坦然的离开吗？等到一切不由我做主的时候，我会不会痛彻心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