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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楼记-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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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云笑道:“我看二姐也是很受爱护的,她是有造化的人。”
鹏清说道:“现在有些身份地位的人,大都不肯安于室。你看女师大的那个周先生,那样受人爱戴,竟然也娶了女学生,将自己的发妻置于何地呢?”
曼云问道:“就是那个讲中国小说史的周先生吗?他娶的许广平,可是二姐的同学呢。”
鹏清哼了一声,说道:“好好儿的一个学生,还是很有名的学生,何必这样呢!”
曼云想了想,说道:“这个周先生没有离婚吧?那许广平不就算是当了妾?”
鹏清说道:“他若是嫌没有感情,大可以离婚,众人倒不说什么,这样既没有离婚,又娶了别的女人,还不算是纳妾吗?我虽然很喜欢周先生的课,他的师德也是没话说,可是这个行为,我是不能赞同的。”
曼云只是微笑,低头看眼前的骨瓷茶杯。
鹏清说道:“你这一场大病,倒变了很多。”
曼云抬起头,问道:“哪里变了?”
鹏清说道:“虽说是变了许多,你要问我哪里变了,我却说不上来。”
曼云笑道:“你看你,说话这样的怪。”
鹏清笑了笑,说道:“你什么时候办喜事呢?”
曼云说道:“我也不知道。”
鹏清有些不相信,问道:“怎么,难道两家还没有商定好吗?何先生得你这样的人物做妻子,只怕巴巴的盼着呢!”
曼云垂着眼皮:“总是快了,”过了一会儿,嘴边渐渐漾开一抹笑意,说道:“你不晓得,是我捡了便宜呢。”
话说继祖出了家门,便到了自己在外面置办的小公馆里,他偶尔也会叫一些朋友过来玩。这次他是约了一家银行的经理来,却是有正经事情的。
这正经事,说白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原是他最近闹亏空,年前借了一笔款子,如今是实在还不出来了。不得不找当初的中人商量。
这个经理来了,他便哭起穷来。大班说道:“孟兄且不要与我哭穷,如今倒有两个人说还不上钱了,我以后还怎么做呢?我原打量着你们是体面的人,决计不会欠账的,结果竟然闹成这样。”
继祖以为他敷衍自己,便说道:“你真是没有良心,难道孟家以前没有照顾你生意吗?我家存在你那里的钱,少说也有两三万的,你竟一点也不顾念这点情分吗?我问你,哪有那么多体面的人找你借债呢?”
经理说道:“唉,我原本不该说的,不说你又不信,正是汪次长的太太借了钱,说还不上呢!”
继祖一听,诧异道:“她是什么样的身家,难道还要借债吗?”
经理说道:“这话我是不该告诉你的,实在是我们有这样的交情。这个汪太太去年开始玩债券,也赚过一笔,只可惜后来不行了,本也赔了进去。现在南边国民军闹革命,债券更是跌得厉害,竟是血本无归了。如今只说凑钱给我,哪里还凑得来呢!”经理一脸的痛心,可见这笔钱实在是数目可观。
继祖有些不相信,说道:“胡说,汪次长家里怎么就困窘成这样呢?”
经理说道:“自然有你信的时候,也未必是汪次长困窘,恐怕汪太太正瞒着汪次长呢。你说这钱我怎么找她讨呢?讨得紧了,还不得罪了汪次长?”
继祖一听,开始动脑筋,想着自己置外室,已经闹出几千块的亏空,但是跟这位汪太太比起来,只怕还是小巫见大巫。如果自己能想个主意,帮他讨回这笔钱,那么抹去自己的欠款,最起码多拖些时日,总是不难办到的事情。想到这里,继祖问道:“我且问你,汪太太欠了你多少钱呢?”
经理听他一提,越发的愁眉苦脸道:“唉,正是数目太大,舍不得放了呢。”
继祖见他不肯说出具体的数目,便笑道:“总是比我多很多了,以你一己之力,要讨回来确实艰难。不如我帮你一个忙,等你讨回这笔钱,我的那笔钱就不算什么了吧?”
经理一听,说道:“孟兄你要怎么帮我这个忙呢?”
继祖一脸得意,说道:“难道你忘了家父的职业了吗?就算家父不能帮这个忙,我们亲家老爷主管政事堂,也是顶能说的上话的地方。你限汪太太一个时日,她要是还不出钱来,你上告,说汪次长恶意拖欠,她还不乖乖凑钱还你吗?”
经理脸上的愁容见了许多,说道:“若真的得孟兄相助,办成了这件事情,那孟兄的这笔钱我自然可以减缓的。”
继祖一听,便笑了起来。
被骗
汪太太早上接了电话,便叫罗发备车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已是一脸愁容。她本来眉眼有严厉,如今笑容不在脸上,越发叫人害怕。听差使女一个个都屏声敛气,生怕一个不好惹怒了当家的太太。
汪太太生了一路的闷气,只觉得那个经理实在不讲交情。自己介绍了多少人去他那里存钱,他又捡了多少便宜,竟全然不顾,只想着叫自己还钱。汪太太没法子,只好给陈太太挂电话,那边只说陈太太不在家,什么时候回来也没个准信。汪太太心里清楚,她哪是出门,分明是在躲自己。当初自己投债券也是她介绍的,拍着胸脯子说能赚钱,如今赔了,自然躲起来不见自己了。
汪太太挂了电话,拿出自己记的账本,就算现在一狠心把公债都卖了,也不过还一半的钱。过几个月曼云办大事,伯荪自然还要查账的,若是挪了官中的钱,到时候填不上,怕是又要闹一场是非,这个时候可没有冤大头再给自己顶罪了。
若是把自己的几样首饰拿去卖了,总能有几个钱的。如今已经开春,也不必穿皮货了,把几件皮衣拿出去卖掉,也能值两千多块。还有曼云的一挂珍珠项链,一件旱獭皮的披风,一方玉笔洗,本是她走的时候汪太太悄悄收起来的,曼云回来时也没见她找过,便放了心拿出来。这样算起来,总能有一万多块了,汪太太也是从小见惯了珍品的,一眼就知道那一方玉笔洗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若是再把债券卖掉,也能凑齐两万块,剩下的不过是个零头,拖延些日子自己也就能还上了。
凑齐了东西,汪太太便给莫太太挂了电话,她的丈夫在洋行做经理,这些东西卖给她总能卖一个好价钱。临出发的时候汪太太挑挑拣拣,只把那玉笔洗和珍珠项链拿上,便到了饭店。莫先生和莫太太自然知道这是一笔不错的生意,便早早地在饭店候着。三个人往包厢里坐下,等汪太太拿出笔洗和项链,莫先生便眼前一亮,捧起笔洗看了很久,说道:“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汪太太笑道:“这是自然的,这原是宫里的东西,玉是好玉,做工也没得说。”
莫先生不住点头,汪太太说道:“都是熟人,你定然不会诓我的,你就开个价吧。”
莫先生笑道:“汪太太也是有见识的人,我怎么会诓骗您呢,更何况我也是诚信经营。这只玉笔洗,您是卖给我呢,还是先存在我这里?”
汪太太一想,曼云一年多不在家,就算回头找起来,只说是被她那两个奴才弄丢了,谁也说不清楚。卖了价钱自然是高的,便说道:“卖了。”
莫先生一抬眼皮,说道:“汪太太可想好了?”
汪太太说道:“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我是等着卖了它换黄金安身保命的。”
莫先生点头道:“确实是这个道理,如果您卖给我,我能开价一万三千块。”
汪太太原想着能开出一万块左右,现在见莫先生出口就是一万三,自然是喜出望外,便笑道:“便宜莫先生了,既然是熟人,我也该叫你赚一些,就这个价。”
莫先生笑道:“汪太太真是痛快人,这一挂珍珠项链我开价四百五十块,您看这个价钱合适吗?”
这圈珠链本就是汪太太买的,她自然知道价钱,莫先生是压了价,但还不至于不能接受,便说道:“好吧,不过我这里还有几件皮货没有带来,莫先生要是再给我这样的价钱,我是不肯再和您做生意了。”
莫先生一愣,继而笑道:“汪太太您要明白,我们做转手生意的,当然要从中某些利益的,您大可以去问别的买家,恐怕还没有我给的价高呢。”
汪太太笑道:“我也不必问别人,若是价钱合适,我就卖;不合适,我就不卖。我也不是急着用钱,革命军又不至于打过来。”
莫太太笑道:“哎呀,汪太太不要介意,老莫看在我的份上,也不敢讹您的。你且放宽心吧。”
汪太太笑了笑,莫先生递过来一张单据,说道:“汪太太签个名字,我这就开支票。”
汪太太看了看,便签了名字,莫先生便递上一张渣打银行的支票。
莫先生笑道:“汪太太,以后有什么生意,千万照顾我呀。”
汪太太笑了一下,说道:“这个是自然。”
手里攥着支票,汪太太安心了那么一点点。
此事曼云并不能知晓,正跟曼珺在去戏院的路上。
曼珺说道:“你病了一年,恐怕是没福气听这丝竹管弦了,今儿我好容易订到梅先生的戏票,万不能错过的。”
曼云笑道:“为什么不多叫几个人呢?姐夫不能来吗?”
曼珺指着静秋说道:“我们三个人还不够吗?难道要把包厢挤满不成?其实,母亲是顶爱看梅先生的戏的,可惜她一大早就有事,竟找不见她人。”
她这意思,竟是透露了自己本来就是来找汪太太的,寻不见汪太太,又不想太冷清,才把曼云拉来的。曼珺自己还没意识到,旁边静秋则捂着嘴偷偷的笑。
曼云听出这个意思,也没有计较,说道:“估计又跟哪家的太太去打牌了。”
曼珺点点头,等到了包厢,前面已坐满了人。曼云说道:“真热闹。”
曼珺道:“可不是吗,名家名段,真是一票难求呢。”
曼云坐下,等了一会儿,台上开锣,正是一出《三岔口》。两个人在台上打得热闹,底下时不时有人哄笑喝彩。
曼珺道:“今儿原是为了河南赈灾做的演出,能见到不少名角儿呢。”
曼云点点头,只顾看戏。大概演了三四出,时候已经不早,便有人敲锣打鼓地上台,引着观众看过来,原来是梅先生的牡丹亭。顿时场面热闹起来,但见这杜丽娘袅袅婷婷上台,唱腔婉转悠长,不尽的妩媚风流。坐在最前面的一个女子,衣着华贵,总有快三十岁,却梳着一个姑娘的头,抱着一个匣子,时不时拿出戒指项链往台上扔。
曼云感叹道:“你看那个人,真是慷慨解囊。”
静秋先捂着嘴笑了,才说道:“你不懂的,这个人慷慨也只对着一个人慷慨。”
曼云不懂她的意思,曼珺说道:“那个人最是迷梅先生的,只要有他的戏,必定坐在前排,每次要扔一匣子的首饰,梅先生唱罢了戏,也要跟着人家到家门口,守着家门口哭一阵再回去。但凡爱来这儿听戏的,没有不知道这个人的呢!”
曼云一听,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再看看那个女子,侧着脸,也看得出是个标致的人物,必然也身世显赫。便问道:“她是还没有结婚吗?”
曼珺也叹了一声,说道:“可不是吗?三十二岁的老姑娘了。”
众人都把她当笑话一样的调笑,可是曼云却对这个人肃然起敬。恋慕自己喜欢的人,这是何等的勇气?自己原本也想成为她那样的人,最后还是妥协了,可见这种事情,不是轻易能够办到。台上正唱道:“可知我一生儿爱好是天然,恰三春好处无人见。”
曼云幽幽说道:“这样的人,实在叫人可叹可敬。”
曼珺说道:“却也很可怜啊。”
曼云摇摇头说道:“你哪里知道,世人以为她可怜,她喜欢着自己喜欢的人,才不觉得可怜。”
曼珺说道:“她也未必是真的爱上了梅先生,你想想,不过是见他在台上表演罢了,到底喜欢的是他的什么呢?兴许是唱腔,兴许是身段,反正不是梅先生本人。”
曼云又是一怔,看着曼珺,竟说不出话来。
曼珺说道:“我知道你国文底子很好的,我也不是为了在你面前卖弄,这原是我们早就讨论过的话题。”
说着,静秋笑道:“正是呢,我还记得去年我们第一次见到那位大姑娘,你也这样说呢。”
曼珺说道:“你看,我当时就说,我们古人的文章小说戏曲里,都是一见钟情,继而生死相随,我们就都以为爱情是这个样子的。但是细想想,一见,看到的都是皮囊,就为了这副皮囊,值得生死相随吗?我是不相信的,我们都被古人骗了。你就看这杜丽娘,和柳梦梅也不过在梦里见过而已。说是情之所至,可以死,可以生。这力量是叫人佩服的,可是这情起自何处,就真叫人不能明白了。”
静秋笑道:“那么,你与我哥哥是怎么情起的呢?”
曼珺也不羞臊,说道:“自然是日久生情了。”
静秋啐了一口,说道:“呸,你跟我排戏,倒跟我哥哥日久生情,也不害臊。”
曼珺一脸得意,说道:“我有什么好害臊呢?就是结婚那天介绍恋爱经验我也敢说,现在我倒不敢说了吗?”说着,她拿起碟子上的瓜子,放进嘴里,自己倒笑起来。
曼云只顾思忖她刚才那几句话,心里竟有些说不出的滋味。曼云自以为是爱过的,可是当年到底爱佩东什么,为什么几面之缘的人就可以这样不顾一切的跟随呢?她只当是爱情,难道不是吗?佩东,佩东,我是不是真的爱你,还是拿你当了一棵救命稻草?是我当时最无助的时候,随手捡来的救命稻草?你走了,我又捡起了舜卿,我是这么自私,原来我这一生,竟没有爱情。
曼云不由得苦笑,自己的自私,有时候自己也觉得恶心,凭什么坐享他人的关爱呢?
何苦呢……
想着想着,曼云只觉得头晕脑胀,便用手扶着额头,手肘支在桌子上。
曼珺看见,急忙问道:“你怎么了?”
曼云勉强笑道:“没事,我身上不舒服。”
曼珺说道:“我就说不该叫你出来的,你大病初愈,这里又乌烟瘴气的,怎么能舒服得了呢?我们这就回去吧!”
曼云连忙摆摆手,说道:“不用,这个时候募捐匣子刚上来,我们都走了,像什么话呢?我先走了,你们留下吧。”
曼珺一想,还是觉得为难:“你这样一个病人,难道叫你一个人回去吗?”
曼云说道:“我给家里挂一通电话,叫汽车过来,没有关系的。”
曼珺说道:“这样倒麻烦,你就坐我的车回去吧。”
曼云想了想,点点头。静秋就先叫自己的使女下去张罗,曼云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
回到汪府,曼云还是没有想明白,只昏昏沉沉地进了东院,进屋便倒在床上。刘妈见她紧皱着眉头,唬了一跳,也不敢多问,只在外间守着。曼云在绣床里想了许久,只是唉声叹气。只觉得自己该好好回想,回想和佩东,舜卿的过去,再不听别人的话,只静下心,好好地想,细细地想。
她当然不愿意因为曼珺的一句话,就否定了自己的感情,可是,想来想去有什么意义呢?人已远去,怎么都会回头了。又或者她应该好好想想和舜卿的关系,舜卿是不是也受着这爱情观念的影响,才会对自己这么好?将来舜卿从这感情里冷静下来,难道不会怪自己?难道不会觉得不值得?她是觉得没有指望了,嫁给他,也要耗他一辈子吗?
正想着,就见小璃进来,说道:“小姐,何先生电话。”
曼云一愣,问道:“他说什么?”
这一问,倒把小璃问糊涂了,她说道:“他就说找您啊。”
曼云才发觉自己刚才问得奇怪,便说道:“你就说我不舒服……算了,我去接去。”说罢,曼云
起身去往花厅。
拿起话筒,更加不知道说什么。就听见舜卿说道:“曼云,你在听?”
曼云点点头,才又想起舜卿是看不见的,忙说道:“在听。”
舜卿似是笑了笑,说道:“我白天打电话来,说你出去看戏了,怎么样?”
曼云说道:“很好的,梅先生唱了一段《牡丹亭》。”
舜卿说道:“是的,他前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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