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乐-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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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真习冲着桌子上还剩下的几个稀稀拉拉的人大笑着道。
“阿爹——”辛慈张嘴唤道。看阿爹的样子，脸红得比大哥的还厉害，醉得真不轻啊！阿爹的兴头很高，眼睛笑眯眯的，隔一会儿就大笑一阵，隔一会儿就把旁边人的肩膀搭着，老哥老哥的喊着。
听到辛慈唤他，辛真习的眼睛眯得更厉害了，上眼皮与下眼皮只余下细细的一条缝，比根珍还要细。
“小女快过来，阿爹抱着你坐……”
辛文见状，把辛慈放了下来。辛慈立马迈着两只小腿，向辛真习跑去。
辛真习诶呵了一声，将辛慈从地上抱起，放在自个儿凳子边。


、第九十四章　尴尬闹洞房

第九十四章　尴尬闹洞房
射了箭，也挥了刀，该走的步骤都走了，一行人才争先恐后挤进了新房。
坐在床沿的昭欣紧张地攥紧了手，出嫁前，就听娘说人们一定会嚷着要闹洞房，也会趁着这大喜的日子好好闹一下新娘，让她千万得担着。
嫁了人，就得凡事以夫家为先，替丈夫和以后的孩子考虑。别像在家里，一个不高兴，就跟家里人使小性子。
闹洞房是传统婚俗的一部分，由来已久。因多发生在洞房里，故称为“闹房”、“闹洞房”、“闹新房”。由于这一习俗以新娘为主要逗趣对象，故又称“闹新娘”、“耍新娘”，旧时还称为“戏妇”。从名称上听，就不难理解昭欣此时的紧张了。
辛武被众人推着走在最前，应合着大家的欢笑声，辛武缓缓走到床头，望着端坐在床沿的昭欣，激动地眼睛泛着光，久久说不出话来——
大家看他半天不动，一个个出声催促，让他快点揭盖头。
辛武从床头柜上拿起秤杆，慢慢的、慢慢的挑开了昭欣头上的盖头。盖头飘到床上的一瞬间，昭欣抬起头，望着面前的丈夫，又娇羞的低下头去。
这一幕，真是美极了！
挤在一个小拐上的辛慈看到昭欣羞红的脸蛋，觉得昭欣姐姐这一刻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琢磨了半天，应该是一种叫做“风情”的东西。
这样的东西，只有一个女子在面对自己心爱的男子时才会出现！

“闹洞房——闹洞房——闹洞房——”站着的人已经在开始嚷嚷了。辛文在做最后一番努力。
“各位叔叔婶婶、大哥大妹子，你看这天色不早了，还是让我二弟跟弟妹早早歇着。**一刻值千金嘛，让新人歇着。这样。我陪你们继续去喝两盅怎么样？”
大家伙儿听辛文这么说，可就不乐意了。其中一个看起来猴精猴精的跟辛武玩得较好的小伙子叫德宝的出来嚷道：“文哥儿呀，你这样可就不对了。人家武哥儿成亲一辈子可就这一回。你不让兄弟们好好乐乐，可就太不够意思啦。还有，俗话说闹洞房闹洞房，闹得越欢就过得越久长。不闹洞房可不符合规矩，你怎么着也得讨个吉头吧！”
德宝话一说完，就得到了屋里很多人的附和。辛文急得看看他老爹，无奈辛真习这个时候整个人都已经醉得差不多了。听大家说要闹洞房，晕乎着甩甩脑袋，也跟着嚷：“闹洞房……闹洞房……好！闹洞房！……”
这下连辛家当家人都发了话，其他人也没什么好说了。
辛文又气又急，可偏偏又没法。头转到一边，连看的心思都没有了。
辛慈的心里更加疑惑了。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出格的事竟然会让大哥急成这个样子，而且不顾大家不高兴，一再出言阻止。
辛武感激的瞧了一眼他大哥，现如今的形势，已经由不得他们了。但愿，这些人一会儿不要闹得太过火。辛武心里再一次祈求。
昭欣不安地颤了一下，辛文按着她的手，让她不要怕。注意到他眼里流露出来的深情和鼓励。很快便安定下来。
但是，当人们起着哄把一条花席拖上来的时候，昭欣强自镇定下来的小脸立即就白了。
没出嫁前就曾听娘说过这些个事儿，万万没想到这些人这么“狠”，她以为随便闹闹找个乐子就行了，居然对他们还用上了最让人“难以启齿”的法子。
这到底是谁想出来的。真是太能折腾人了！
说起有关于这个“花席”的习俗，昭欣又是羞又是气，一想到一会儿要说出那么不好意思的话来，她就恨不得现在就找个地洞钻进去。
说起村里人闹洞房，除了射箭挥刀，猜谜吃枣，还有就是这个“翻花席”了。而其中，数翻花席最出格。
说起翻花席，就是在洞房床上反铺一条花席，需要新娘把它正过来。边翻边有人问：“翻过来了没有？”新娘自然羞于回答，但闹房者一定会穷追不舍，直到新娘红着脸说：“翻过来了！”
这相比较其他地方、其他朝代的风俗，应该算是闹洞房者有关荤话的最文明的版本了。但是放在古代刚出阁的黄花大姑娘身上，确是难于启齿了点儿。
昭欣和辛武“眼睁睁”地看着德宝和另一个脑袋尖尖的、长得像一只大公鸡的小子黄牛把那条花席给搬上了床，反铺在床上，然后看着新郎新娘，用下巴示意新娘子快翻。
昭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像脚上生了钉子似的。而且看她的样子，并没有乖乖向前走的意思。
昭欣是个性子很倔的人，只要是她不想做的事情，谁逼她都没有用。有时即使跟赵叔赵婶闹毛了，不管身上有没有带东西吃，便会二话不说的跑出去。辛慈第一次看到古代的昭欣，就是她从家里跑出来的那次。而性子还有点清高的她，怎么会听别人的做这样令她面红耳赤甚至是愤怒的事情？
但是今天，不一样。
今天是她和武哥成亲的大喜日子！今天是她十几年来最快乐的一天！在今天，她是不愿意做出有可能令大家不开心、令武哥为难的举动的——
可是，这么想是一回事，真正要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辛武强行带着一缕笑，但是辛慈能够看得出来，他此时并不高兴。
无论谁，让自己的新娘面对这样的境况，都是高兴不起来的。更何况，从他握着的手中，他清晰地感觉到了她的害怕和羞不自禁——
辛文是个读书人，为人又很有主见，向来最看不惯这一套。在他看来，这些真算得上是陋习了，早应该废了，却偏偏还是有这么多人吵着要践行它，真是让人受不了！
辛慈刚开始还准备跟着起起哄，看看二哥和二嫂的笑话，但是听出来“花席”其中暗藏的意思，明白大哥和二哥脸色不好的由来，便也笑不出了。

“翻哪……新娘子快翻哪……怎么还不翻？”新娘子老愣在那儿不动，旁边人急了，又开始起哄。
昭欣望望起哄的那些人，又看看满脸为难的辛武，暗暗提了一口气，朝床铺迈出步子。
新娘子行动了，这让旁边的人好一阵子狂喜。一个个瞪大了眼，直盯盯地看着新娘子和她面前的那张床铺。
昭欣走了两步，又回头冲着辛武看看，辛武心里一紧，真想拉住她说算了。洞房不要闹啦，大家不高兴就由着大家不高兴去。
兴许是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昭欣吓得连忙冲他摇摇头，然后回过头，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
其实想想，不就是翻个席子，答别人两句话嘛，别往那方面想，捱捱也就过去了。昭欣一再的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将手慢慢的伸向了那床席子。
围观者身体不约而同的前倾，整个房里听不见一点声音，连呼吸似乎都放缓了。
昭欣的手已经触到了那条花席子。临到手边，却停了下来————
“哎呀！翻哪……快翻哪……再不翻黄花菜都凉了，你们可就别指望着洞房了啊——”一个性急的的家伙从人群中冒出头冲着昭欣喊道。
“武哥你也帮着说说你这新娘子，这么害羞可不成哪，把我们一大群人放这干晾着，吃苦了的是你可不是我们啊——”
“可不是嘛昭欣丫头，你不怕我们急难道就不怕你男人等急了？我们这些人又不急，在这耗一晚上也不说个啥，可回头要是害武哥儿跟我们这些老骨头气上了，可就是你的不是了——”
“都是成亲的人了可不能还像个黄花大闺女一样脸皮子薄啊——”
“脸皮这么薄一会儿怎么跟武哥儿入洞房，以后又怎么生孩子？”
“欸？这你就不知道了，别看新娘子这会儿脸皮子薄，一晚上过了保证就好多了——”
“…………”
这些话一句一句传入耳中，昭欣的头已经红得垂到胸口，抬不起来了。
村里人性子多半都很直，心里有啥说啥，再加上今晚多喝了不少酒，一个个舌头都大了，说话就更加没个把门的。
不过他们的话说得直是直了点，仔细想想也还都是一些老实话。
眼看场面愈发的无法控制，昭欣捏紧了手，按捺着心里的羞涩和紧张，双手扶上了那床花席。
“翻了！翻了！新娘子开始翻了！”
昭欣明白，自己越怕这件事就越没个完的，还不如一次性的把它弄完，也好把这批闹新房的人给弄走。
想到这儿，昭欣开始用劲，慢慢把那床花席翻过来。
就在这时，她听到一群人齐声问：“翻过来没有啊？……”


、第九十五章　新娘脸皮薄

第九十五章　新娘脸皮薄
“翻过来没有啊？……”
“…………”
“翻过来没有啊……翻过来没有啊……翻过来没有……”这些人就像作戏法似的，一声接一声的问。
昭欣思想工作作得不错，但等到实行起来才知道自己根本就做不到。那么羞人的话，她还真说不出来。
可这不应声吧，闹房者就穷追不舍。昭欣整张脸都火辣辣的，恨不得埋到被子里去，塞住耳朵，将一切声音都摒除在外。
这到底是谁提议这么闹洞房的，也真的太缺德了吧？昭欣忍不住在心里愤愤的想。
这羞人的话跟武哥说还行，当着这么多大男人的面，是个什么事嘛！
“这新娘子怎么搞的，答话啊——”
“是啊，你翻过来了没有啊——”
辛武站在后面，这人急得没处钻得。辛文眉头拧得死紧，显然是在压抑自己濒临的脾气。说什么，等他成亲的时候，定不允别人这么乱闹！
辛慈虽然没有多大的感觉，还是忍不住替昭欣紧张。小拳头捏得紧紧的，生怕昭欣姐姐说不出来。她一直在观察着大哥的神色，看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也不由暗暗着急。
“小娘子，你翻过来了没有啊——”
起哄声此起彼伏，昭欣抹了把头上的汗，重新开始翻起那条花席。人群又沸腾了，大家吆喝声盖过了一切，充斥在昭欣的耳膜。
昭欣吃力地翻着那条花席。“翻过来了不啊？”
“翻……翻……”好事好事，终于开口了！闹房者一个个伸长了耳朵，身体往前倾斜，要不是互相支撑着身体。有可能就这么倒下来。
辛慈的小身子也往前倾了一点，等了半天，发现她二嫂就一直在“翻”字上来来去去。没法向下说下去。
辛武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像说句话的人是他一样。不过此时，他倒希望说这句话的人是他。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的确比昭欣容易得多。
“翻过来了没有啊——翻过来了没有——”这些人还真是没完没了了。紧着这一句话问，也不嫌得慌。
不嫌！当然不嫌，他们不只不嫌，反而还越问越有劲。一个个笑得脸红脖子粗的，扯着大嗓门的在那儿猛着吆喝。
辛慈那么点个儿。被人群挤在中间，一下挤到左面，一下又挤到右面，一个不小心还被群情激动的拳头擦一下。
这种场面真是太危险了，辛慈止不住的想。努力缩着自个儿的小身子。推到屋子的最拐角，小心地戒备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唾沫星子和挥舞的拳头。
“翻过来了没有啊——翻过来了没有——”
闹房者的攻势越来越猛，辛慈望着这场面，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说，在有些地方一个洞房闹下来，新娘子会由一个温柔娴雅的女子变成一个泼辣的少妇了。
经过这种场面的姑娘，脸皮子再薄，也得磨厚一些了。
“翻过来没有啊……快回答，翻过来没有啊……”人群集体向前。离新娘子所在的床铺越来越近。辛武焦急地挡在前面，张开双手阻止人们继续往前走。昭欣已经很害怕了，可别吓坏了她。
辛武又看看手一个劲的打着哆嗦的昭欣，不忍心看见她这样下去，双手搭在她肩上，示意她别害怕。回句话就没事了。
长痛不如短痛，老这么折腾可别折腾出一些乱子来。
况且今天这里的人，都是来喝喜酒的，太不给面子的话，被人说闲话罢了，在村子里也很难做人的。
人活一张皮，顶着个人头生活本就不容易。洞房这么个闹法虽说出格了点儿，但古往今来也不晓得多少新娘子都说过，想到这些，应该就不是那么难受了。
“新娘子还是答了吧，连新郎官可都在催啦——”人群中有个眼力很好的婶婶正好站在辛武的斜对面，看在他对昭欣的示意，大声嚷道。
“是啊是啊，新郎官都等急了不是……再这么耽搁，一会儿可就天亮了……”
大家一唱一和，又是扬眉毛又是瞪眼睛的，最后大家互相打了个眼色，齐声问着摆弄花席的新娘子——
“翻过来了没有啊？——”
昭欣豁出去了，一个用力，那条花席还真就被她这么的给翻了过去。
“翻……翻过来……了……”
这句话一说完，昭欣的脑袋已经埋到胸前去了，久久都不敢抬起。从她红得发紫露在外面的耳朵看，就可以知道她此时的脸该有可能红成什么样子了。
“哈哈哈！哈哈！说了说了——新娘子说‘翻’过来了……”
“早说嘛，拖到现在不还是答了——”
“你知道什么，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不得害会儿羞啊。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老小子，皮那么厚，别人不让你讲，你什么话都往外吐——”
“可不是，上一回王家结亲，那新娘子皮子更薄。答一句话前前后后耽搁了一个多时辰，人当天晚上人又喝多了一点儿，跑茅房都跑了好几趟，才等到新娘子把那句话讲出来——”
“我可记得，那新娘子把那句话说出来后，可是吓哭了——”
“昭欣丫头与王家小媳妇儿比起来，可好多了……”
“王家小子可不像武哥儿不急不慢的，一个劲的在旁边催促，让自己媳妇儿快点说快点说，我估摸着他也是等急了……”
“你怎么晓得他不是也憋着要上茅房嘞——”
大家伙儿你一句我一句，远远的在那拉着家常撂着话头子。这个时候，人群里面冒出了一个异常宏大的声音。
辛慈敢保证，他喊这句话时一定将吃奶的劲儿都给使出来了。
往人群里看去，有个猴精猴精的小子一手搭在一个小毛头肩上，另一手放在自个儿的耳侧，头拼命伸出人群外，冲着床上羞得就差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昭欣喊道：
“啊？什么？——听不见——”德宝顶着红成猴屁股似的脸，在那一块儿使劲蹦嚓。而后又不停的在那起着哄，让大家跟他一块儿来。
有几个年纪轻些的听到德宝的话，“哄”的一下闹腾起来，拍着手唱道：“来一遍来一遍，听不见，新娘子，再来一个！”
“来一个来一个，我问你，你答一句……翻花席，新娘子，你翻过来、快快翻过来——”
最后整个房间里，演变成一个演唱会现场。不同的是，鼓掌的与献唱的都是同一批人罢了。与其说是独唱，还不如说是一个空前大合唱！

辛慈死死捂着自己的小耳朵，她要是不这么做，真担心自己的耳膜会被这些家伙的大嗓门给震碎掉。
真是的！昭欣姐姐都说了，还在这儿闹腾，还让不让我二哥跟二嫂洞房了？
昭欣被人这么一闹，愣愣的站在床榻前，没有经历过这种状况，一时还真不晓得怎么办了。
辛武为难地看着一批人，又看看面有倦色的媳妇儿。想了想，走到人前，拱手对大家笑道：“各位叔叔婶婶、大哥大姐大妹子，承蒙你们过情，今天来吃我们夫妻的喜酒，我在这儿先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