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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姑玉篱-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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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篱妈见玉篱睁开眼,眼泪珠子顺着脸颊落下。
“你可醒了!”
玉篱怔怔地看看母亲,看看一屋子人,迷惑不已。
王七婶哭着说道:
“你睡了好几天了……你说你,你要有个好歹,你爸妈,你婆婆……还有凤羽,他们怎么办?”
白婶被严姐扶着从众人后边慢慢走过来,“你要好好地!凤羽不会丢下我们不管!信我!”
红肿的双眼坚定地望着玉篱。
玉篱愣愣地,刚才的梦犹在眼前。良久玉篱喃喃地,“不会,我知道凤羽不会走。我也不会走!”
到了第二天,玉篱不顾玉篱妈阻拦,一大早起来就帮着母亲忙里忙外。看着女儿风一吹就倒的样子,玉篱爸却不敢再多说半句。
早饭做好,玉篱陪着玉家夫妇喝了满满的两碗粥,高兴得玉篱妈眼泪又落下来。玉篱心疼地帮母亲擦去眼泪,
“我错了!!”第一百八十章梦
、第一百八十一章流言

玉篱吃好饭,回到房间将自己用过的被单,床套全揭来洗干净,晾晒好,又把玉篱妈从她家里帮她舀来的衣服,鞋袜都收拾起来装在提包里。
玉篱妈要陪玉篱回去,玉篱轻轻推开母亲。
“这些日子两头跑,您也够累了。我自己回去。”
女儿能想转来,玉篱妈早就不知说了多少句“阿弥陀佛”。玉篱这样说,玉篱妈也就不再坚持。
玉篱提了自己的衣物出门来,穿过小巷,走到通向村南的大路。正值中午,大路边柳树下,田里,屋前,或蹲或站,有不少乘凉躲日头的人。尤其,玉篱家门前大榕树下,井水清凉,浓荫密布,人也最多。
远远看见玉篱走过来,树下叽叽喳喳的人群都静下来。井边正在洗衣服的一个女孩子,衣服都淌出了池子才惊叫一声,醒悟过来。
这个情形,玉篱一路上走来已经了然。才拐出玉篱娘家的巷口,迎面碰上程宏林的老婆,玉篱还没吱声,程嫂子就迎上来,一脸关切,“玉篱,你好了?”
玉篱淡淡地笑笑,
“好了,谢谢嫂子挂心。”
程嫂子咂着嘴,
“可不说呢,虽说你长了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可一看就是个命硬的。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倒下!”
玉篱脸上的笑容僵住。
程嫂子却似丝毫没有察觉,声音一沉,离玉篱更近些,“我认识个人。请她做做法事,多大的事也能化解!到时候凤羽不就好了?你说是不是?”
关心地拍拍玉篱的手。
玉篱惊讶地看着程嫂子。程嫂子眨巴着眼睛,“我不害你!虽说宏林栽在你们手里一回,可凤羽这事是人命关天的,都是女人我明白!再者,宏林进去出来后,做人老实了不知多少,我还得谢谢你们!你要信得过,随时来找我!也省了多少流言蜚语不是?”
玉篱看着程嫂子。程嫂子一脸坦诚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玉篱轻轻点头,“嫂子不用谢我们。你说的事,我回去跟我婆婆商量商量再说。”
和程嫂子分开,玉篱一路走来,果然有许多人指指点点。玉篱装做没看见,只管走自己的路。
前面传来女孩子的惊呼,而后,有人扑通一声跳进水塘前的沟里帮女孩子捞起衣裳。
玉篱瞟一眼。又埋头往自己门口走去。
“亏老天保佑!当初要成了,不娶进个扫帚星?”
有妇人愤愤地说道。周遭只有哗哗的流水声,一大群人都不说话,妇人的声音听起来就异常响亮。
玉篱脚步一顿,想想又继续往前走。
“高高大大的小伙儿,一转眼就成了半死人!我想想都后怕!当初大飞去求。她还看不上!这是祖宗积德,老天保佑啊!看看她才进门多少天?凤羽妈进医院,凤羽成什么样!她还有脸回来!”
玉篱转头,一眨不眨地看着大飞的妈王二婶,眼里渐渐被泪光蒙住。
一双双眼睛盯着玉篱,一片肃静。有人轻声劝王二婶少说两句。
王二婶头一昂,跨过脚下的衣服走到玉篱跟前,伸长了脖子对着玉篱,“你不是病得起不来床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我告诉你。我儿子马上就要结婚!你别把晦气带来!”
玉篱家和王二婶家就两隔壁。玉篱家的土墙。王二婶家垒的砖墙,两家中间隔了条肩宽的小夹缝。
玉篱哽咽着,仍强自镇定,
“这是我家。”
“啧。啧!”
王二婶冷笑,
“你家!眼看好好的一个家就要被你弄得家破人亡,还好意思说是你家!要是我,找块石头撞死,也省得祸害亲近的人!”
王二婶这话一说,旁边的人都倒吸一口气。有人出声阻止王二婶,王二婶偏偏还上前一步,不知死活地伸出半边脸来,冲玉篱喊道:“来啊!你上次不是想打我吗?我成全你!没教养的野丫头!”
玉篱双手紧紧攥着从娘家带来的提包,攥得指间的骨节微微发青。这样的场面对于玉篱来说,早已经是小菜一碟。说的话风吹掉,要在平常,只需一笑而过。可现在的情形,玉篱觉得自己受辱,就等于在打王凤羽的脸。
玉篱沉默半晌,强强压住气得微微颤抖的声音,“二婶,远亲不如近邻。凤羽现在虽不能动,可他终究有一日会缓过来。我婆婆也是,人年纪大了就爱得个头疼脑热,这不也治好了吗?您是长辈,世间的事,起起伏伏,您该看得更透。何必把别人往绝路上堵,更何必不给自己留个余地。”
王二婶张大眼睛,良久看看众人,又看看玉篱,最后气哼哼地,“胡搅蛮缠!扫帚星!狐狸精!”
这已经是语无伦次,开始谩骂。
玉篱攥紧包的手微微发抖,冷冷地盯着王二婶的眼睛,始终还是没动手。旁边有人来劝两人,王二婶顺势迈上一步,就去撕玉篱的衣服,“滚!扫帚星!”
大热的天,玉篱因为怕冷,已经穿的是件长袖的衬衣。即使这样,玉篱的衣袖子还是“刺啦”一声被王二婶从上臂那里卸下来,露出的大半条雪白的胳膊上,留下两道鲜红的指甲印。
玉篱又疼又惊。看样子王二婶今天并不同往常,冷嘲热讽占几句便宜就算。玉篱不解,即使自己真如他们传的是扫帚星,也碍不着他家什么吧?
玉篱惊疑不定间,一只手伸过来,轻轻的握紧玉篱,将玉篱往后拉。玉篱感觉到手里的温热,回头看去,却是静静。
静静脸色沉沉的,
“姐,别理她!咱们回去!”
玉篱再看旁边,三平已经几把将王二婶推得几个趔趄,退到水池子边上。王二婶看是三平,还要开口再骂,三平一使劲儿,王二婶往后仰躺过去,“哗啦”一声跌坐在水池里。顿时,池子里的水四处飞溅,吓得树下乘凉的人惊呼一声跳起来。
王二婶在水里惊慌失措地站起来,脚下滑溜溜的青苔却不容易落脚,一闪,人又歪下去坐在水里。如此折腾了几回,终于放开嗓子杀猪般的尖声哭叫起来。
三平恨得牙痒痒,捡起水井旁的一块大石头,“砰”地一声砸在王二婶旁边,又是一阵水花四逸。这时,王二婶才吓得脸上血色全无,立马噤了声。
玉篱见到这个情形,嘴唇动了动,最后终于什么也没说。拉了拉静静,喊上三平,三人一起转身进了院门。
树下乘凉的人纷纷散去。王二婶终于一脸惊惧地扶住水池边的石壁勉强站起,浑身上下湿漉漉地,犹如只落汤鸡。
王二婶呜呜地哭起来,
“好你个小狐狸精!你等着!”
脸上露出狰狞的神色。
玉篱三人进了院子,白婶就坐在灶房门口的一把小竹椅子上,面色沉静。玉篱心里一揪。仅仅隔着扇大门,刚才在家门口闹一场,婆婆百分之百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玉篱干涩地叫了声,
“妈……”
白婶手里舀着蒲扇,用扇子指指灶房,“快去喝碗酸枣汤,大热的天,解解暑。我们听到你说话就给你备着,汤都不凉了你才进来!”
说完,目光投向天井上方的天空,
“往后再遇上这事,就跟三平一样,牛鬼蛇神一律打回去!”
玉篱听婆婆这样说,顿时心里一热,含糊地“嗯”一声,赶紧快步低头走进灶房,将严姐手里的碗接过来,一口喝下就说去看王凤羽。
玉篱说要去看王凤羽,三平也要跟过去。静静轻轻拉了三平一下,三平赶紧停下来。
房间里静悄悄的,对着天井的大窗户和对着屋外秧田的小窗户,两边玻璃窗都大打开,窗帘也高高束起。对着天井的窗台上还摆了个花瓶,花瓶里插的正是应季的一把茉莉花。不用说,玉篱也猜出,一定出自静静之手。
茉莉花清新的香味隐隐约约漂浮在房间里。玉篱看看房门上依旧崭新的大红囍字,再看向床上静静躺着的人。
床边竖了个架子,药水顺着输液管一滴滴落下来,消失在王凤羽的身体里,可他又细又瘦的手臂,高高突起的颧骨,让他看起来还是那么消瘦羸弱。玉篱走过去,坐在王凤羽身边,轻轻将他冰凉的手握在手心里。
“我梦见你了。不管是真是假,我都等你。你可不能食言……”
良久,玉篱转过身,静静和三平端着盆子站在门外。见玉篱转过身,静静轻轻说道:“天太热,该给凤羽哥擦身了!”
玉篱点头,起身去端水盆,三平却一闪身,眼睛望着地面不敢去看玉篱。
静静看眼三平,说道:
“在医院就是三平天天给凤羽哥擦身子,他干惯了,让他来吧!”
玉篱很是惊讶,
“真的?”
静静重重地点头,
“嗯!现在三平晚上都不回家,就跟伯伯睡一屋!半夜还都是他起来照看凤羽哥!”
静静说的人是张镇。玉篱留意到静静眼里闪过的焦灼和希翼,瞬间明白过来。王凤羽出事,还有个跟自己一样后悔得生不如死的人,这个人就是三平。第一百八十一章流言
、第一百八十二章憧憬

三平从盆里熟练地拧了帕子,一手轻轻帮王凤羽侧了下身,另一只手轻柔灵巧地就帮他把背擦了。听见静静提到自己,手上忙着,却竖了两耳等玉篱搭话。
等了一会儿,玉篱没开口。三平正失望,手上一轻,却是玉篱走到跟前,轻轻扶住了王凤羽。三平瞥见玉篱的衣角,下意识将头埋得更深。
“三平,谢谢你。”
玉篱轻轻说道,
“别担心,凤羽一定会醒过来。”
三平停下里,一动不动站在那里,隔了一会儿,大声地吸了吸鼻子,“……等羽哥醒过来……我就去上学!”
玉篱看着三平,一时百感交集。三平从学校回来已经大半年,家里和自己费尽心思想让他重新回到学校。没想到,到头来却是王凤羽“劝”动了他。
玉篱点头,又轻轻地说了声“好”,别过头去,眼睛使劲眨了眨。隔了一会儿,转头对着三平和静静一笑,语气忽然飞扬起来。
“等凤羽醒了,不就是双喜临门!凤羽知道了,一定会说他没白病一场!”
到了月底,严姐打点行李,将静静送到玉篱以前的学校,在周礼书的班里重新开始念高二。静静一上学,白婶和玉篱就催严姐赶紧回碧暮寨去。严姐母女俩住在王家,严姐是每月都要给白婶生活费的。白婶总是变着法地把钱又用在静静身上,一个女人的不易,白婶最清楚不过。一来,严姐回去了有生活来源;二来,严姐和老林的关系。近旁的人都看出几分。老林又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可靠人,白婶乐见其成!
王家老屋里,一下子少了两个人,瞬间顿觉空旷许多。大白天,张镇总是在大棚里忙的。如今玉篱要去帮忙他也不让了。短短时间里,张镇跟帮人插秧,收麦子的谢福夫妻俩儿混得极熟。要不要张镇忙不过来,谢福带人来帮忙。只收别人工钱的一半。张镇也不让他们吃亏,他们缺人手,一喊张镇,张镇准时就到。
晌午饭前,王家的院门被从外推开。三平准时进了王家院子,先到厨房,见玉篱正在灶上忙,赶紧说道:“姐。刚我妈去鱼塘,张叔让带信来,他晌午去隔壁村帮忙,让你们别等他!”
玉篱和坐在灶孔边上喂柴禾的白婶都一顿。玉篱看眼手里正要下锅的一盘腊肉,跟婆婆商量,“要不这肉就留着明天。张叔在家咱们再做吧。”
白婶点头,
“说得是!就咱们俩也吃不了!”
三平听见两人的对话,默不作声地舀上热水和盆,去给王凤羽擦身子。
玉篱低头将已经切好的腊肉倒在缸子里,用碗该好,收在碗柜里。看眼婆婆,转身到后院鸡窝里摸出两个还在温热的鸡蛋,没等白婶反应过来就已经打碎调好,蒸在了锅里。
饭菜上桌。一盘炒青菜。一盘土豆丝,外加一碗蒸鸡蛋糕。玉篱将鸡蛋糕推到白婶跟前。
“您饭量小,就把这个全吃了就好。”
白婶盯着眼前的鸡蛋半晌,将鸡蛋拨了一半在自己碗里。剩下的又递给玉篱。
“三平回家后,晚晚都是你在照管凤羽,还要忙里忙外,看你瘦得!就是半碗饭咱们也分着吃。”
玉篱沉吟半晌,接过碗舀了几勺慢慢吃下去。
王凤羽昏迷这一回,工地并没有承担多少责任。不得已,又把自个儿和玉篱大棚里挣下的钱花了个七七八八。玉篱要把嫁妆舀出来,王凤羽昏迷之前定好的师傅不知道情况却上门来问。玉篱说房子不建了,白婶和张镇却都异口同声地说不行。被两人左劝右劝,玉篱又动了心。玉家的房子就在一周前出乎全村人预料,大张旗鼓地建起来。
这么一来,日子就过得捉襟见肘。玉篱满是歉意,“您这么大年纪还跟着我们受苦。还有张叔,本打算接他来养老,结果却是他养我们……”
白婶笑起来,
“你就是心细,想得太多!这叫吃苦?这苦吃得甜!吃清淡点儿,穿差点儿,算什么。有你这么好的孩子,我强过天下多少婆婆?就是你张叔,他不也成天乐呵呵地?”
两人不再说话。三平却不知什么时候走到灶房门口站在那里。见婆媳俩说完话,三平喊了声“姐”,将手里的篮子放在门槛下,说了声“我回家了”就跑得不见人影。
玉篱和白婶这才看见三平舀走的盆子和水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还了回来,旁边就放着才刚放下的大竹篮。
玉篱过去一看,竹篮里放了一条斤把的新鲜大鲤鱼,还有半篮子腌制得油香扑鼻的肥厚咸鱼。玉篱脸上一热,强笑着说道:“三平真是,我家鱼起水那次,我哄他说爱吃咸鱼,他还真就一直记着!”
白婶起身看看篮子里,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玉篱,也笑起来。
“三平惦记咱们,送了东西来。一会儿你也回娘家去看看,咱们后院儿不是养了只宝贝吗?你把它带去,让你爸妈,还有你干爹干妈都补补!”
王凤羽出事,因为是三平不守规定在前,再者,王凤羽私自托关系将未成年的孩子带到工地上,所以,即便中间有秀秀家的亲戚在调停,王家也只争取到了不多的医疗费。
因为这事,二富很是自责。和王冬儿两人隔三差五地一来,不是帮忙做这事就是忙那事,东西更是没少送。前阵子弄了一只甲鱼,白婶无论如何也不吃。玉篱知道,她想留了换成钱……
玉篱摇头,
“二富送的,咱们又转手送出去,不好!”
又说:
“我回头去大棚里,捡新出的菜扯些回去。”
大棚里的菜插秧的时候才收完。全部种好的时候,稻田里的秧苗都起了鸀意。如今稻子还没扬花,哪里来的菜?
白婶坚持,玉篱几口刨完碗里的菜,干脆起身走开,进了自己屋里。
过了晌午,天气渐渐凉爽下来。天井里的鸟雀上窜下掉,唧唧啾啾的声音分外清亮。玉篱进了屋。在王凤羽对面的小床上躺下来。
玉篱一从娘家回来,就把三平赶回家去。白天,三平照常到点就来帮王凤羽擦洗身子。玉篱却在王凤羽对面放了张小床,晚上陪着他。
王凤羽的脸近在咫尺,人瘦得已经皮包骨了,漆黑的眉头依旧跟两把断剑似地,笔直峻峭。还有一头浓密的头发,始终如同刺猬般立着。
玉篱看着看着。不免有些感慨。慢慢地伸出手轻柔地拂了拂丈夫的发尖,食指又划过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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