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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委班子-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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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两天,已经被网民们忘记了的嫖幼门事件,忽一下又成了热点,网民们像追潮一样追过来,争着看那位网名叫一把冰火的曝出的最新猛料。普天成这天也爬在了网上,家里的电脑自从卢小卉走后,就再也没有用过,他特意让秘名,认认真真上起网来。当他发现,胡兵已按计划,将从光碟中翻录的徐兆虎的影像重新剪接加工贴到网上后,心里长长吐了口恶气。
徐兆虎,这一次,怕是谁也保不了你!
果然,第二天,宣传部叶部长就找到他,病急乱投医似地说:“这个网络是怎么了,怎么专盯住海东不放?”
普天成佯装什么也不知道地说:“网络上的事,该信的信,不该信的还真不能信,我们不能老是让网络牵着鼻子走,越走越被动。”
“能那样想倒是好了,可是天成,这一次,怕是有人别有用心啊。”
“又发生什么事了,不是说负面的声音已经压下去了吗?”
“哪是那件事。”叶部长差点让普天成的傻样逗出笑来,弄半天,他连啥事都没搞清。“天成,你不上网吧?我劝你有时间还是上上网,别人不关注网络可以,你这个秘络上了解民情民意么,前阵子,总理还在网上跟网民对话呢。”
普天成见叶部长认了真,顺势道:“部长的教导我记住了,以后一定多抽时间上网。“
“哪敢教导,我也是被网络烦极了。”叶部长叹口气,又道:“这一次,他们把嫖幼门又翻腾出来了。”
“嫖幼门,不会吧?”普天成变了脸色:“那事不是早就过去了吗?”
“我也以为它过去了,但是它偏偏就没过去,你看看网络上那些帖子吧,比前些日子广怀这事猛十倍,百倍啊。”
“真的?我怎么一点信息都听不到,看来真是落后了。”普天成故作惊乍地说了一句,觉得差不多了,才道:“对了叶部长,这次我们来个反其道而行之,有人想借网络制造混乱,想逼我们进死胡同,我们就是不进,不理算了,看它还能掀得起啥风浪?”
叶部长苦笑着说:“我的秘络是洪水猛兽,其势汹汹,我是想平也平不了啊。”
普天成心里暗暗笑了一声,他就在等这句话,他就怕瀚林上动静再大,瀚林书记这边没反应,等于是闲的。瀚林书记只要一发火,事情就成功一半。他盯着叶部长那张疲惫的脸,忽然就有点同情。叶部长比他年龄大,这人没啥心眼,以前是搞理论研究的,后来不知怎么就踏上了仕途。虽说现在也到了常委位子上,排名还在他前面,但普天成总觉得,他不该走这条路。这条路不是谁都能走的啊,对有些人来说,它是金光大道,对有些人,它却连羊肠小道都不如。心里尽管这么想着,嘴上却仍然一本正经道:“叶部长,恕我无能为力,连着发生这么多事,我现在都不知道,这个秘书长还能不能继续干下去。”
“哪有那么悲观,你正是黄金时节,好好努力吧。”叶部长是完全被普天成糊弄住了,占用了普天成这么多时间,他有点不好意思,拍拍普天成的肩:“好了,不打扰你了,如果想出好的主意,麻烦告诉我一声,我现在真是焦头烂额。”
叶部长走后,普天成盯着那尊陶望了好长一会,望着望着,突然就笑出了声。他现在是越来越像演员了啊,啥戏都能演得到位,这么演下去,说不定就真能演出一个省委书记来。普天成想起一件挺有意思的事,还是女儿普乔小的时候,大约三年级吧,有天他跟妻子乔若瑄看海东新闻,电视里出来省委书记植树的画面,普乔扫了一眼,说,爸爸,那个爷爷演得不像,他不是演员吧?普天成被女儿的话吓了一跳,随后就笑着说,那爷爷是省里的书记,不是演员,记住了啊。普乔眨巴了眼睛,憨憨地说,那他跑到电视里做什么?一句话问住了普天成,倒是乔若瑄反应快,她冲女儿道:“电视里的人不都是演戏,也有真的。”没想马上就遭到普乔反驳:“哪是真的,那爷爷明明是在演戏么,种树哪有那样种的。”
演戏,其实大家都在演戏,就看谁演得逼真,演得精彩。这么想着,他拿上材料,往瀚林书记办公室去。
瀚林书记正跟向化明谈着什么,看见普天成,两人收住话头。
“有事?”瀚林书记问。
“党风党性教育第三阶段的工作安排出来了,请书记过目。”普天成说。
“放下吧。”瀚林书记说了一句,就又把目光转向化向明。普天成似乎受了冷落,正想告辞,又听瀚林书记问:“对了天成,最近若瑄情况怎么样?”
“整天失神,门也不出,就窝在家里。”
“这可不好,中央党校给了我省两个名额,短期培训,时间两个月,你回去跟若瑄商量一下,如果她本人没意见,就让她先到党校学习一阵。”
“谢谢书记。”普天成一看,瀚林书记没有让他继续留下的意思,只好转身出来。
乔若瑄一听宋瀚林让她到中央党校学习,立马激动起来。她原以为,自己的政治生涯就此中止了,没想到,瀚林书记还惦着她。想想也是,怎么会不惦着呢?这么想着,乔若瑄变得兴奋起来,这天晚上,她再次主动犒劳了普天成一次,奇怪的是,两人热烈的中间,她脑子里一次次冒出瀚林书记的影子,那影子既亲切又模糊,后来,后来就成了一幅图画,画中的她奔跑在小巷里,手里拿着两根冰棍,一边追一边喊:“瀚林哥哥,瀚林哥哥……”
第二天一早,乔若瑄来到省委组织部,何平部长亲自接见了她,两人谈了一个多小时,乔若瑄兴冲冲走出来,脸上再也看不见这些天的愁容。乔若瑄本还想到瀚林书记办公室小坐一会,又一想,还是算了吧,免得再引起别的话题。
一周后,乔若瑄跟省总工会主席黄丽英二人踏上了去北京的征程。
嫖幼门事件并没让普天成看到想看的结果,他心里布满失望,尽管胡兵等人还在不遗余力地运作着,但海东高层这一次却表现出了极大的克制,没学前一次那样,做出什么果决行动。瀚林书记始终没在普天成面前提及这事,更让普天成心里不安。就在他考虑要不要在瀚林书记面前再煽一把火时,瀚林书记带着化向明却去了北京。
普天成本来就阴着的心,更是阴霾横生了。乔若瑄前脚刚走,瀚林书记后脚便跟去,这不明摆着,是给他普天成难受么?想想前些天乔若瑄那副温顺样,普天成忽然觉得,自己受了骗。乔若瑄是装的,目的就是让他有负疚感,然后去找瀚林书记为她奔波。
这女人!
整个下午,普天成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什么事也不想做,做不进去,脑子里反反复复出现的,就两张面孔。这两张面孔曾是那么亲切,现在,却变得狰狞,变得可怕。秘书进来过好几次,见他痴痴地站在窗前,也不敢打扰,悄无声息出去了。桌头上的电话响起,手机也在一次次叫响,普天成懒得接。他还从没有这样六神无主过,以前不论怎样,心里总是有信心的,也有高昂的斗志在激励他。但是这一次,他像是被什么东西击垮了,再也打不起精神。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被他们两个人搅乱,不应该的啊。普天成想把两张面孔赶出去,再也不要骚扰他,欺负他,可就是赶不出去。后来,他脑子里突然冒出另一张面孔,清新,妩媚,而又含情脉脉,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魅力。他奔过去,拿起桌上的手机,果然就从未接电话里看到秋燕妮的号码。
普天成忽然变得兴奋,这也是从没有过的,他马上回拨过去,电话里很快传来秋燕妮细软的声音:“秘书长吗,一直打你电话,就是没人接。”
普天成气喘吁吁说:“刚才在开会,不方便接。”
“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哪里开罪了秘书长呢,吓得我做啥也没心情。”
“怎么会呢,真是开会,一件急事儿,商量完了。”
秋燕妮在那边长出一口气,可以想见,她是真的多想了。随着这声喘息,普天成的心也安稳下来,没刚才那么跳得快了。“找我有事?”他问秋燕妮。秋燕妮说:“也没啥急事,时间久了,有点想秘书长,想跟秘书长一块坐坐。”
一个想字,又让普天成心一阵乱跳,脸也发烧,感觉身体有了变化。他抑制住内心那份愉悦,声音尽量放到平常的节奏上,说:“好啊,今天晚上正好没安排,说吧,啥地方?”
秋燕妮想了想道:“还是老地方吧,老地方有意思。”
秋燕妮如此暧昧的口气,越发让普天成心辕意马,他都有点等不到见面那一刻了。放下电话,又意识到这事有些荒唐,他强迫自己冷静,一遍遍在心里问,我这样做,到底合适不,会不会?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他们都做得出来,我又何苦?普天成这样安慰着自己,从里面锁上门,打开柜子,几只漂亮的时装袋出现在自己眼前。秋燕妮真是一个心细的女人,上次跟普天成约会,发现了普天成在着装上的尴尬,便悄悄从香港带来几套男装,借着给宋瀚林汇报工作的机会,交到了普天成手里。普天成当时很激动,这么多年,还没哪个女人为他专门选过衣服,包括妻子乔若瑄。他穿的,要么是秘书替他买,要么,就是公务活动中送的。普天成带着一份奢侈的心情将衣服藏进了柜子里,后来有几次,他想穿,但都觉穿这样的衣服太扎眼,不符合自己的身份。人的身份有时候也是累赘,它让人做什么都放不开,必须收敛。普天成有时也羡慕那些没有身份的人,他们过得多自由多快活,做什么事都不会考虑影响。他们这些人就不同,事情还没做,就得在脑子里着实拈量一番,这事到底做得不,合不合自己的身份?普天成有个高中同学,那家伙长得一表人才,1米85的个子,大块头,头发还是自然卷,高中时就迷倒不少女生。长得漂亮的人一般不好好念书,女生如此,男生也如此。那家伙高二时就退学了,原因是他把班上最傲的女生整大了肚子,那女生的老爸在地方工作,级别跟普天成的父亲差不多。这事当时闹得很大,有人说那家伙可能得坐牢,同学们也都替他担心。可是后来居然风平浪静,什么事也没发生。原来是那女生跟她老爸示威,胆敢跟她男朋友过去,她就死给一家人看。普天成再见到这家伙时,已是十年后。有次他到省城出差,自己的车坏了,只能打的,谁知正巧就给坐在了同学的车上。当年的同班同学,一个成了市委副书记,一个却跑起了出租,人生的落差,让普天成很不自在。那家伙却无所谓,兴高采烈跟普天成讲同学中间的事,普天成原以为,他娶了那位高官的女儿,哪知他呸一声:“娶她,我脑子又没进水,干嘛要娶她,想让我一辈子做奴隶啊?”后来普天成才得知,那家伙娶了一位比他小八岁的女人,结婚时老婆还不满十八岁。
“人嘛,活得就是这痛快劲,痛快劲要是没了,还活个啥?”
普天成还替人家惋惜呢,再怎么着,活到开出租这份上,也不是件痛快事。那家伙反倒转过来劝普天成:“想开点吧,人生苦短,该乐活抓紧乐活。你可能以为我现在很自卑,那是你的想法,告诉你,十多年前我咋样,现在还咋样。挣了钱就找自己顺眼的女人,挣不到钱就让看着我顺眼的女人养我,甭以为你是副书记,活人,怕你没我快活。”
那是普天成这生中听过的最生动的一趟课,很长时间,同学那张脸都晃在他眼前,特别是他想做什么而又顾忌到身份不敢做时,那张脸就成了让他自惭形秽的一面镜子。
下班后,普天成支开了司机,打车来到香港龙。秋燕妮早早就等在了那里,看见普天成,眼睛一亮,由衷地说:“从没见过秘书长这么精神,太帅了。”普天成脸微微一红,多少有些不自在。秋燕妮笑说:“人是衣马是鞍,原来还以为,这话只是冲那些没地位没身份的人说的,想不到这话是真理,放谁身上也是真理。秘书长这么一打扮,的确就不像了。”
“怎么个不像?”普天成看住秋燕妮,在他眼里,今天的秋燕妮也格外漂亮,不,不只是漂亮,是别有一番味道。
“还用我说嘛,照照镜子不就知道了?”秋燕妮笑眯眯的,一双眼睛传出一股神来。普天成似乎被那眼神烫着了,慌忙躲开。
两人坐下后,秋燕妮说:“你今天不像个领导,倒像……”
“像什么?”普天成一边欣赏着秋燕妮,一边问。
“你出来偷情的绅士。”
一句话,两个人的脸就都红了。不是那种自然的红,也不是涩红,而是太阳映在枫树上的那种红。普天成咳嗽一声,借以掩盖自己。秋燕妮却是落落大方,一张嘴继续挑逗着普天成。
饭吃得相当愉快。愉快有时候就是一种心境,普天成向来在秋燕妮面前缩手缩脚,保持着正人君子的做派,今天他把这做派全抛开了,真就像跟情人幽会一样。秋燕妮被他的情绪感染,身上每一个细胞都活跃起来。她本来就诱惑力十足,再让普天成这么一激励,简直就成了一团**的火,好几次,普天成都差点把握不住,险些就……
关键时刻,瀚林书记的影子又跳出来,这一次,他的脸是冷着的,煞气腾腾。普天成身上的火瞬间熄灭,心也跟着冷下去。糟糕!他恨恨说了一声。声音太高,吓着了秋燕妮。秋燕妮问:“怎么了?”普天成恨恨一甩头,做出一个努力驱赶的动作,可是无济于事,那个影子已牢牢藏在他心灵的某个深暗处,关键时刻便跳出来吓他。普天成知道,这辈子,他都无法摆脱了。
一个很有可能缠缠绵绵发展下去的故事,就这么被打断,真是有点残忍。两人分手的时候,普天成清晰地看见,秋燕妮眼里闪着一种晶莹,那是从心里流出的,就像一支正在灿然开放的花被突然折断,又像一只发情的羔羊被残忍地阉割。总之,那东西跟他的无能有关,这一刻,他看到了血。
普天成心情败坏地走在大街上,海州的夜晚灯光迷离,霓虹闪烁,红男绿女们将过剩的爱情与**渲泄在街上,装修豪华的夜店像化着浓妆的妓女,正张开血盆大口,把急于发泄的人们吞食下去。普天成像一个溺水者,觉得活不过这个夜晚,他必须不停地奔走,才能让自己已经迷乱了的灵魂重新回到岸上。
2
这一次普天成错估了形势,也冤枉了宋瀚林。宋瀚林跟化向明到北京,是专程汇报海东工作的。海东接连发生这么多事,让宋瀚林意识到了自己的危机。宋瀚林是聪明人,什么时候都知道权衡利弊。网络上重新燃起的这场烈火,不但让海东再一次成为全国触目的焦点,也让嫖幼门三个字,成为当下网络最火爆的词。只要打开网络,这三个字就从各个角落跳出来,挡都挡不住。官员嫖幼,这是多么刺激人眼球啊,那些网民们夜以继日爬在网上,等着最新的猛料喂满他们饥渴的眼睛。也有网民发起了人肉搜索,发誓要把这些丧尽天良者剥尽画皮,一个个曝光在众人的眼皮下。于是徐兆虎的照片到了网上,朱锦文在廉政大会上做报告的视频也贴了上去,后来发展到杜汉武,再后来,就有一些省里厅局的领导也被好事者拉到了网上。这些人在主席台上一个个那么体面,那么正统,那么的富有正义感,到了网民手里,一夜间全成了臭狗屎。
好的是,嫖幼门事件一热炒,网民们的兴趣立马转移,前些日子还纷纷扬扬大有不炒死不罢休势头的广怀跳楼事件,却突然无人问津了。宋瀚林这才知道,网络是最喜新厌旧的一个地方,也是最爱落井下石的一个地方。发现这个奥妙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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