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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死记-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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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竟然有机会娶了唐枝,卖掉的念头便打消了:“家里的下人你用着顺手就继续用,不顺手就卖掉再买也可,都随你。”

下人们听到这句话,心中俱是一跳,连忙跪下道:“奴婢们一定听从夫人差遣。”

“这些下人都是老人了,从前就打理这座宅子,再熟悉不过了,定会让夫人满意。”荷语心中也是一梗,压下嫉妒,强笑着道。

见她又来卖好,唐枝偏头瞧了她一眼,没有多说,只是点了点头道:“我的规矩很简单,用心做事,少耍心眼。被我知道谁在背后挑事,居心不纯,一律卖掉!”

“不敢!”下人们齐声答道。

荷语心中一刺,也跟着道:“夫人说得是,若谁居心不纯,便连我这一关也过不去的。”

“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做什么活计,报上来。”唐枝问道。

等到十八名下人分别报来,唐枝心中已有个大概,又看向荷语道:“你呢?”

“奴婢……先前是打理家中事务的。”荷语微微一笑,垂下头道:“现在家中有了夫人,奴婢便一心伺候大人。”

唐枝往后一倚,靠在椅背上,轻敲着扶手:“伺候的人已经有了,少你一个不少。你还会做些什么?”她自然不会留这么一个碍眼的人近郑晖的身,故而刻意模糊荷语的意思。

果然,荷语一顿,飞快抬起头看向郑晖。后者如若未见,并不为她说话,便垂下眼道:“琴棋书画,奴婢都会的。”

琴棋书画?唐枝听到这里,不由坐直身体,上上下下打量起荷语来。但见荷语身姿柔软,气质妩媚,眸光流转之中,有些欲语还休的姿态。

好人家的女儿,何必与人做妾?唐枝心念微转,很快有了猜测,不禁啼笑皆非。原以为嫁了个硬朗的男子汉,谁知又是个风流种子!比起痴花好色的程远之,哪里逊色?

程远之可没让青楼出身的小妾管过家!

“琴棋书画都是些虚物儿,算不得正经活计。我是问你会做些什么,家里可不养闲人!”唐枝硬邦邦地说道,目光扫过屋中众人。既是敲打荷语,也是杀鸡儆猴的意思。

荷语顿时说不出话来,她原先做的事情除却打理家务,便是服侍郑晖。如今唐枝夺了她管家的权利,又不让她服侍郑晖,莫非是要赶她走?眼珠微转,并不说话,只抬起一双眸光流转的眼睛,欲语还休地看向郑晖。

“你刚接手家务,有些地方或许不熟悉,便让荷语先做你的帮手吧。”郑晖说道,“好了,都下去吧。”

“是。”包括荷语在内,一干人等全都退下。秋翎也退到门外,静候吩咐。

屋里面只余郑晖与唐枝两人,只见唐枝冷峭的神情,郑晖有些头痛。想了想,说道:“如果你能容她,便让她继续留在家中。如果你不能容她,我便问过她的意思,把她放出去。”

郑晖一点儿也不想惹唐枝不快,只要不是太过火,他都会依着她。唐枝却不知道,听到郑晖的话,挑起眉头道:“相处多年,你倒舍得?”

“没有多年,只有一年多而已。”郑晖道。

“哦,才一年多,便让家里的人都尊称一声‘荷夫人’。”唐枝敲着扶手,一字一句地道:“是你的意思?”

郑晖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回答。原先他没想过娶妻的事,与荷语有了肌肤之亲后,便对家里的事没怎么管过。对于荷语的所作所为,多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荷语长得像她,令他只想宠着顺着,不想严厉教训。

哪知发展至今,赝品对上真品,却让他陷入两难。

“好了,我知道了。”只见他久久不答,唐枝的唇边挤出冷笑,站起身道:“带我去住的地方。”

“姨娘?”素儿端着托盘,小心翼翼地捧到荷语面前,“大人如此宠爱新夫人,我们……”

素儿是服侍荷语的小丫鬟,方才郑晖训话时也在场,郑晖的意思再清楚也没有,那就是唐枝可以代表他,对这个家里的人和事做处置。眼看主子不得唐枝的喜欢,不由担忧起来。

“素儿,你觉着我与夫人长得相似吗?”荷语摸着脸颊,忽然看向素儿问道。

素儿一怔,顿时犹豫起来,想答又不敢答。

“不必害怕,直说即可。”荷语笑道。

素儿试探地道:“回姨娘的话,是有两分相似。”

“两分?咯咯。”荷语掩嘴轻笑起来,“你也不必害怕,我也是知道的,我与夫人少说是有五分相似的,对不对?”

出身在那样的环境,荷语自小看惯人的脸色,但见郑晖对唐枝的情形,还有哪里不明白?郑晖从那个地方把她赎出来,却不肯碰她,待碰了她之后又是那般体贴与维护。她原当他是慧眼识珠,却原来自己不过是个替代品。

不,她谁的替代品也不是,她只是她自己!赝品与真品之说,太也辱没了她!

素儿不敢回答,却听荷语又问道:“你觉着我与夫人,哪个更好看?”素儿的手一抖,更不敢回答了,然而荷语不依,非要她回答不可,只好硬着头皮答道:“夫人生得美艳,姨娘更为妩媚,奴婢瞧来竟是不分上下。”

“我觉着也是。”荷语扶着腰站起,莲步轻移,走到梳妆台前,对着打磨光滑的铜镜照来照去,“大人先前爱我厉害,如今来了个比我更厉害的,我却不能像从前一般了。”

“这个我不喜欢,撤掉!”

“这个我也不喜欢,拿掉!”

唐枝走在卧室里,对屋中一应摆设指指点点。

这些摆设原先都是荷语打点的,全都是柔缓典雅的色调,郑晖每每回来,见着都觉着舒缓。但见唐枝不喜,也不好说什么:“都依你。”

次日清晨,荷语来请安时,已经知道唐枝把她原先的摆设全都撤掉。因为秋翎正抱着一团团鲜艳明丽的颜色,里外穿梭,来回忙碌。福了福身,说道:“夫人,奴婢有一言,说出来还请夫人莫怪。”

“大人在军中见惯冰冷的刀枪,与刺目的鲜血,回到家来还是看着舒缓的颜色为好。夫人现在的布置虽然漂亮,但是大人不一定喜欢。奴婢觉着,夫人还请三思。”荷语忠恳地说道。

“说的有道理。”唐枝点点头,对里面道:“秋翎,拿二两银子来,赏给荷语。”

荷语微怔,随后屈膝道:“为大人和夫人分忧,是奴婢的本分,不敢当夫人的赏赐。”

“我说过,本分忠恳的下人是我最喜欢的,你一心为大人考虑,忠心可嘉。”唐枝示意秋翎把银子递过去。

下人?荷语猛地攥紧手心,随即做出惶恐状,双手接过秋翎递来的银子。只听唐枝又道:“只不过,昨日大人已经说过,在这个家里我说的话就是他的意思,想来你还不明白。”

荷语低下头道:“谨遵夫人吩咐?”

“以后我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我的命令只需要执行,不需要建议。懂了吗?”

“奴婢知道了。”荷语挑拨不成,反碰了软钉子,攥着唐枝赏赐的二两银子不甘地退下。

等她走后,秋翎站在唐枝跟前跺脚:“夫人,您的银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怎么赏了那么个居心叵测的人?”

就连秋翎也看出来了,荷语话里话外都带着陷阱,根本没安好心。倘若唐枝与她吵起来,甚至动了手,晚上郑晖回来该作何感想?家里的下人又作何感想?

唐枝只道:“我自有打算。”

收拾荷语并不难,哪日不高兴了卖掉就是。如果下人们造反,一概卖掉再换新的也不费什么事。留着荷语唯一的用处,却是以此来试探郑晖。

在郑晖心里,荷语到底算是什么?郑晖娴熟的技巧,多半是荷语教的,两人之间一点儿情意也没有?唐枝却是不信的。而郑晖用尽手段将她娶到手,莫非就是让她与荷语相互争宠?太也可笑。

郑晖在此事上面处理得妥当,便也罢了。倘若不合心意,她便想法子再摆脱。断没有嫁了人便一辈子葬送的道理。

“夫人,您忘了当初养着琼姨娘,最终养虎为患的事了?”秋翎想起那时唐枝差点被害,心里便是扑通扑通一阵乱跳,只听唐枝不以为意的话,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神情。

唐枝想起此茬,心里面也是一惊:“你说得对。”

荷语此人的心机手段,比之琼姨娘高了一个段数不止。当年琼姨娘就险些害了她,若是荷语有心,只怕也防不胜防。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断犯不着在身边埋着一个要命的炮仗。唐枝攥起拳头,心里渐渐有了主意。

“就是,夫人快将她打发了事!”秋翎跺着脚道。

唐枝心里打定主意,反倒有闲情看秋翎的笑话:“你倒是厌恶她得紧?”

“夫人瞧她那个模样,简直,简直——”

唐枝笑道:“简直什么?”

“简直——”秋翎想骂小妖精,小狐狸精,可是如此一来,岂不是连唐枝也一道骂上了?荷语与唐枝有五分相似,秋翎可舍不得把唐枝也骂了去,只道:“她凭什么仗着像夫人,便耀武扬威,觉着有天大的本事?”

“她可不是因为像我,才受宠的,她进门比我早多了——”唐枝说到这里,忽然站了起来,荷语像她?脑中有一丝亮光划过。

郑晖中午没有回来,他新升了官职,有许多事情待接手,早早便出了门。晚上回来时,天已近昏黑,顶着星光大步踏进院门,走进屋里将外衫一脱:“吃过没有?”

男人没有回来,女人是不能独自开动的。然而唐枝不似寻常人,郑晖摸不着她的脾气,便只好问道。

“没有,一直在等你。”唐枝拍了拍手,不多会儿,两名小丫鬟端着食盒走进来,将饭菜摆在桌上。

郑晖松了口气,她还肯顾着他,看来白天没有受气。甩开下摆,大马金刀坐下,拿起筷子就开动起来。三口两口吞掉半碗米饭,又喝了半碗汤水,才道:“今日在家里做了什么?家务打理可还顺手?”

“嗯,没什么困难。”唐枝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秋翎盛的汤,指着桌上的菜色,秋翎便夹了到盘子里,挑去菜上面附着的花椒辣椒等调料,干干净净地喂到她嘴边。

郑晖看着这一幕,不禁想起往日与荷语一道吃饭时,荷语伺候他的精心体贴的情形来。再看自顾吃得高兴的唐枝,摇了摇头,埋头吃起来。

饭后,唐枝按照往常惯例,到花园里走动消食。郑晖跟在她身边,一道在青石板铺就的小径上走着。转过假山,却听到前面有小丫鬟忙碌的声音:“小心些,别掉在地上。”

两名小丫鬟在荷语的指挥下,把一沓裁得四四方方的纸片塞到开得正好的菊花下面,小心翼翼地别好。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郑晖问道。

荷语听到声音,仿佛很是吃惊,连忙屈膝道:“见过大人。奴婢打算收集明早的秋霜,用以给大人泡茶。”

“这得收集到什么时候?”秋霜沾在纸上,只有薄薄一层,稍不小心,便打湿了纸张,无法收集。郑晖听到荷语的解释,很是诧异地道。

荷语垂着头,微笑着道:“少则三日,多则五日,就可以收集够一杯茶的量了。”

“不必如此麻烦。”郑晖从没有如此奢侈过,不禁皱眉拒绝道。

荷语柔柔地笑起来:“大人不必多虑,奴婢没有别的本事,只好想出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法子,让大人得些新鲜趣儿。”

话里的意思,无非又在暗指唐枝昨日说的“家里不养闲人”。唐枝生平最讨厌肠子曲里拐弯的人,但见荷语看似柔顺实则处处作对,心里已经腻歪,便冷笑道:“荷语是个好丫鬟,琴棋书画样样俱全,放在咱们家当丫鬟,实是委屈了。”

荷语目光微动,抬头看向唐枝,她终于发现斗自己不过,开始拉拢自己了?

谁知唐枝却道:“明日我便请媒婆来,为荷语挑一门亲事吧。”

“不!”荷语吃了一惊,连忙看向郑晖:“大人?”

哪有这般行事的女子,竟不在乎贤名,把嫉妒心摆在明面上?荷语有些措手不及,但却不是很担心,双目期待地看向

作者有话要说:补10。8、补10。9

 56交手

“荷语是个好丫鬟;琴棋书画样样俱全;放在咱们家当丫鬟,却是可惜了。”正在荷语心中期待时;却听唐枝话音一转:“明日我便请媒人来,为荷语挑一门亲事罢。”

听到唐枝的话,郑晖没有立时回答;微微沉吟片刻,面向荷语道:“夫人的话;我认为是个好主意;你意下如何?”

“大人?”荷语心中呕血,什么好主意?他见了唐枝,便把她视如敝屣,用完就扔吗?姐妹们说得对;天下男人一般黑!目光闪了闪,垂下眼睛屈膝跪倒:“荷语不愿嫁人,只愿跟在大人与夫人身边,当牛做马,服侍大人与夫人。”

郑晖微微怔住,荷语生得美貌,当初在青楼时便是骄矜的性子。被他赎出来后,有他默认护持,也从没有过低声下气。此刻却跪在唐枝脚边,柔弱的身姿轻颤,不由心下愧疚:“你值得更好的生活。”

话音刚落,却听唐枝冷哼一声:“当牛做马?此言当真?”

荷语恭谨地叩首:“回夫人的话,荷语字字为真,句句发自肺腑。”

“那好。”唐枝一指脚下,“你跪过来,本夫人现在累了,你驮着我回去吧。”

什么?仿若晴天霹雳,荷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起头愕然地看向唐枝:“夫人?”

“当牛做马,不就是为主人拉车载物?”唐枝居高临下地道,“还是说你刚才的话,只是虚伪的恭维?”

荷语咬着嘴唇,死死抠着地面,禁不住浑身发抖。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唐枝凭什么如此折辱她?

荷语长到一十八岁,从来都是别人顺着她,从没有被人如此欺侮过。一时间几乎忍耐不下,想扑过去挠唐枝的脸!

一旁的丫鬟们见状,不由暗暗咋舌,看向唐枝的目光充满敬畏。这位新夫人好生厉害,荷姨娘先头也算是伶俐人物,这会儿在大爷跟前,竟被挤兑得没地方站!

“好了,你吓唬她做什么?”郑晖截断话头,对荷语道:“你先起来,回去收拾一下。明日我让夫人请媒人来,为你挑一门好亲事。你伺候过我,嫁妆定不会亏待你。”说罢,搂过唐枝的腰肢,便往回走。

袍角带起微风,拂过额前碎发,荷语猛地抬头,只见两个背影隐没在夜色中。男子挺拔,女子俊俏,格外相配。一时间胸中气闷,几乎咬碎银牙。

回到屋里,唐枝拎了茶壶到卧室,倾手一倒,顿时半边被褥被浇了个湿透。

郑晖愕然:“你这是在做什么?”

唐枝搁回空壶,淡淡地道:“你睡外头,或者我睡外头。”

“什么意思?”郑晖瞪眼。

“字面上的意思。”唐枝答道。

郑府大得很,绝不缺地方睡。郑晖会不会恼羞成怒,拂袖而去,睡到荷语屋里?想到这里,目光微闪,如果那样便更好了,趁早恶心够了,立时便走。回京过悠哉日子,再不来这荒凉地方。

“你吃醋了?”郑晖抬了抬眉梢,竟没有生气,反而眼底带笑地问道。

唐枝冷笑,白他一眼:“少膈应人了,她值得我吃醋?还是你值得?”

听到这话,郑晖的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她如何比得过你?你何必因此生气?”

“你拿一个青楼女子同我相比?”唐枝拔高声音。

郑晖皱起眉头:“好了,我已经答应把她送出去,你又何必为此与我闹不快?”说着,便向外唤道:“秋翎,进来把褥子换一下。”

“秋翎不必进来!”唐枝随即制止,“我说不与你同房,便不与你同房。你也不必瞪眼,即便秋翎换了被褥,我也会再次浇湿。只不过下回浇的时候,会不会手一抖,洒到不该洒的地方却不一定了!”

荷语一日未离,她便一日不让他上床。小气?任性?唐枝才不在乎,她完全不需要表现得大度贤惠,嫁给他却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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