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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面红妆-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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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去看乐志远。”她背对着他,喃喃地说。
什么?
难道她不记得他昨晚的话了吗?
他未来得及回答,她坐了起来,眼望着他,一副认真不妥协坚持到底的样子,又重复了一遍,“我要去看乐志远”
显然这句话让他为难了,他拿过床上的衣服,准备披在她的肩上,手刚伸到她面前,被她打掉了,坚定地说,“我要去看他”
他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扫而光,冰冷地口气,如下了一道生死命令,“不准,我说过文工团的事,与你无关。”
她像是存了心地惹他,气他,声音不由大了起来,“你是谁啊?凭什么管我?我想去看谁是我的自由,我想去哪儿是我的权利。你凭什么命令我?凭什么囚禁着我?不准我出去,不准我看朋友,你到底想怎样?”
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本来说好要强硬地跟他大吵一架,可到了最后,竟然像是在求他,“你放了我吧!我不想待在这儿,不想见到你,我讨厌你,我想回家。”
他不顾她的挣扎,怜惜地把她搂在怀里,“不要闹了,过几天,我陪你回去。”
又是一天。
她没下过床,没睁开眼睛,没说一句话,没想过要绝食,她只是不想喝水吃饭,除了满脸的倦怠和苍白,眼睛已深陷了下去,嘴唇也干枯得显出了血痕。
林博文抚了抚憔悴的脸颊,有了妥协,“吃过晚饭,让罗顺送你去看管所。”
她抬头望了他一眼,他紧皱着眉头,眼神苦苦地,其实现在已经不是见不见志远的问题,是他因为什么而顺着她。
心疼她?
不喜欢她这个样子?
应该是看到那个女人凄楚的表情,心下不忍吧!
她笑了笑,起身穿衣服,他过来要帮她,她躲开了,躲在了千里之外,只让他看到,不让他碰触到,既然她是个假像,就彻彻底底地成为他的幻觉。
好像又有哪个重要人物来了,他没陪她吃饭,去了书房。
常妈特意为她准备了糖水,只允许她喝这些,说不能让肠胃一下子累着了。她一听,鼻子酸酸地,眼泪不争气地滴落在桌子上,拦都拦不住。
“这孩子,怎么了?”
她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常妈,没事儿,我这人天生见不得别人对自己好,总觉得像欠了人家似的,一辈子都还不完。”
“真是个傻丫头,别人对你好是你的福气。”
福气?
跟一个人相似的福,受另一个人折磨的气。
晚夏的夜似乎也是昏昏沉沉的,栅栏上的茑萝在一片燥热中低下了高昂的花枝,玉清河岸的杨柳垂入水中,没了往日的风姿招展,静止得让人烦闷。
看管所在镇南,是前清关押重刑犯的牢房,石头堆积的墙壁,在风风雨雨中度过了两百年,现在依然保存完好,牢不可催。
守门的士兵看到罗顺手中的纸张,客客气气地把他们请了进去。
远远地听到“咣当,咣当”铁门开启关闭的回声,接着便是撕心裂肺的叫声,仿佛肉被人硬生生地撕下了一块,咬着牙齿,坚持不住发出的呐喊。顿时感到一股冷飕飕的风夹带着阴寒在人身上乱窜,她双手环抱着身子,努力将步子踏出响声,低着头紧随着罗顺进了房间。
“少奶奶,您先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人带过来没?”
“小顺”
要他留下来陪着她吗?
是她强烈抗争着要来的,到了这里又害怕的厉害,回了去,他肯定会笑话她,肯定得意地没了自己。
她假装着镇定说,“一会儿,你就在外面等着吧!”
罗顺应了一声,离开了。
铁链划破石板的刺耳像一只长箭直插她的心脏,那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在房门前停住了。她屏住呼吸,睁大眼睛,盯着门口。沉重的敲门声仍是吓了她一跳。努力从混乱中挣扎出来,稳了稳情绪,“请进”
乐志远的手脚被粗铁缠绕着上了锁,似乎是太重了,重得压弯了他的背,压弯了他的头,蓬乱的头发,脏乱的衣服,颓废的雳气罩着他困着他。
“志远”她呆站在那里,喃喃地唤了一声。
他缓缓地抬起眼帘,木讷的眼睛看见她瞬间有了神色,有些难以置信,嘴角动了动, “晚茹?”
好在脸上没有伤痕,只是清瘦了些,她松了口气,望了一眼送他进来的人,他们识趣地离开了。
“志远,发生了什么事?”
以为脑袋里堆满了同情的可怜的志同道合的话,可除了这句正常的问候,什么都没有。
“晚茹,你相信我吗?他们都不相信我,你相信我吗?”他盼望的人终于出现了,虽然是晚了些,却给了他最后的希望。
残月徒留晓风过(2)
志远犯的是谋反罪。
证据是写在信纸上寥寥几行文字,上级定性为可以煽动百姓思想动乱的破坏性宣言。
其实,那不过是新剧本的台词。
剧本不知被谁拿走了,把其中的一页撕掉,用匿名信的形式寄给上级,领导不明所以,断章取义,派人暗查。他见是自己前两天写下的东西,干脆地承认了,稀里糊涂地被抓到这里。文工团的人早吓懵了,问他们清不清楚他的为人,个个异口同声“不知道”,不知道代表什么?这人不团结同事,单独行动,有破坏的动机,存在严重的问题。谢长青怕给团里带来不良结果,紧闭着嘴巴。这不是明摆着把人往火坑里推。
“如果能找到剧本,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他双手乱抓着头发,显然连他自己都觉得渺茫,别人是存了心地害他,怎会轻易地把剧本交出来,再说,若把剧本交了出来,不是打自己嘴巴子,自认犯了诬陷罪。
“你来嘉渝镇得罪了什么人吗?”
离开剧团的这些日子,她过得与世隔绝,也没想去打听些什么,眼睛里脑子里除了林博文,好像已无他人。
乐志远一脸茫然,摇摇头。
他是个书生,生活简单,除去每日三餐外便是写写画画,他亦不善与人闲谈,在剧团能说上话的只有她和梅子…
“梅子?”
听到这个名字,他眼睛里刚燃起的激情突然熄灭了,静静地趴在桌子上,把头深埋了下去。
梅子当着众人的面吻他,圆了他最美丽的梦,却不是真心地喜欢他,梅子说话向来随着性子,定又把这个梦撕得粉碎,他是个心高气傲的人…
“晚茹”他趁她思考的空闲,握住她的手,冰冷的气息寒得她一阵心慌,忙抽了出来,有些不自在。
“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以前他只会伟岸地站在她面前,与她生硬探讨剧情,很难听到一句关心关切的话,现在,他看她的眼神明显有了异样,他说话的语气也是从未有过的怜爱,她反而不自在起来,生怕他误会,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转了话题,“我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
“晚茹,我知道,这世上只有你相信我,只有你肯帮我,只有你…”他激动地说。
看来,确实让他想多了,她愣在那里,左右为难。
剧烈的敲门声打断了瞬间的沉默。
“少奶奶,少爷来电话了,让你早些回去。”罗顺未得到允许开了门,直接站在她面前例行公事般报告。
她“嗯”了一声,转眼再看他时,惊讶的神情不只是痛苦还有伤心和绝望,半天,听见他小声地喊了她一声,“晚茹”
“他是个霸道的人,不喜欢我在外面待太久,我想我现在必须回去了。”即使罗顺不催她,她知道自己也不能驻足了,起了身,准备离开,“等事情有了进展,我再来看你”
罗顺开了门,她从他身边走过,像一朵白云就这样随着突如其来的狂风匆匆飘走了。
如果不说些什么,她会离开会消失会不再出现,“你爱他吗?”
他真的留住她了。
她停住脚步,不假思索,回头笑了笑,“爱”
是的,爱他,所以在乎他,在乎他心里是不是只有她一人?在乎他为她所做的一切是不是真心为了她?
若不是志远的那句问话,她永远都想不明白自己的坚强为何在他面前是只是一张虚设的白纸,因为有他,所以不想坚强。
大雨倾盆而下,天地间瞬间挂满了珠帘,风雨晃荡,悬缀不住滚落下来,砸在玻璃上砰砰作响,最后聚流成河,遮挡了视线。
车子在昏黄的灯光下摇摆着摸索前行。
林博文并没有打电话过来,他在罗顺离开之前就下了命令,监视她与乐志远的一举一动,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早些回家。
“小顺,我想去剧院看看。”不想顺着他的意思,她找了很好的借口。
“少奶奶,现在很晚了…您看…”罗顺吞吞吐吐,很是为难。
“那,沿着剧院的路回去吧!”
以为会看到院子外探出枝头的红杏,以为会听到里面吵嚷的嬉闹,以为会见到曾经熟识的面孔,隔了一层窗户,却隔了几年来淡然的熟悉与陌生,一切似乎成了眼中过往的回忆。
她早已不属于这里,她的心亦不属于这个地方。
书房的灯亮着。
常妈说自从她离开,少爷一直没有下楼吃饭。她蹙了蹙眉,进厨房熬了碗粥,咸淡掂量着,深怕不合他的口味,吩咐着罗顺端上去,自个回了房间睡觉,刚钻进被子,门便被人推开了,嘭嘭的响声来回撞击着墙壁,瞬间嘎然而止,接着是关门噪音,爆炸般震惊了整栋房子,连床都吓得颤了两颤。
她安静地躺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他掀开被子,不闻不问把她从床上拽起来,动作是如此仓促如此粗鲁,手被他紧捏着,甩不掉,掰不开,眼泪憋在眶里,一阵阵刺心的痛。
“你动过我的抽屉?”
满声怒气让她止了住,盯着那双愤恨的眸子,坚定地回答,“是”
“为了他?”
“是”
“你想救他?”
“是”
他堵上她的嘴,将她强压在床上,只听得黑暗中衣服硬生生撕裂的声音,没有爱没有情,只是纯粹占有的欲望,他在告诉她,她是他的女人,不论怎么抗拒都是他的女人,这辈子都改变不了。
她挣扎到精疲力竭,只能咬着嘴唇,眼角淌着泪,无力地悲恸。显然他已经忍无可忍到了极限,专门等着这会儿回来了,变着法儿气她折磨她。
把头深埋进枕头里,冰冷地透心。
你是真的爱我吗?
如果今天是她,你会这样待她吗?
你连灯都不敢开,是怕见到她?还是怕破坏你心里那个纯真的梦?
许久。
“晚茹”
他恢复了往日的温柔,揽过她的肩,把她紧搂在怀里,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
“对不起,只此一次,好不好?”
他愧疚极了,明明是命令的话,可语气变成了求她哄她。
她是个没骨气的主。
见到他懊恼的样子,心软了下来,顿时忘记了刚才的不快,揉了揉眼睛,哽咽着说,“博文,你放过他吧!他不会犯法,也没能力犯法。”
说了一晚上的好话,原来什么都没改变。
她是铁了心的救他。
谋逆之罪,可大可小可有可无,越是闹得满城风雨人尽可知,越是增加定罪的可能。乐志远的事明显是他人诽谤,以现在的情形看,只能拖着,拖到最后不了了之。
他叹了口气,点点头,只好什么都依她。
终于,她靠在他的胸口,破涕而笑。
在镜花园林待了近两个月,她走遍了这里的每个角落,却从未踏足过他的睡房,每次路过,她似乎都刻意避开眼睛,偶尔瞥一眼紧闭的房门,也是佯装着不经意。
今天,她却站在了这里,好奇的心态始终带着莫明的恐慌,拼命克制着安慰自己,杨芝茹,不要怕,里面除了床除了书桌除了家具,什么都没有,他的房间会如同蔚蓝的天空如同他的脸面一样干净纯净。按在门锁上的手猛地一拧,门“咔”地一声开了,响音虽小,回声却在耳边不停回荡。
窗帘将整个房间遮挡得严严实实,昏暗地透不进一丝光亮。
她顿时像个无知的偷窃者,擅自闯入了一方不明的天地,除了黑暗和闷燥的空气,感觉不到任何新鲜的气息,靠在凉凉的墙壁上,她开始喘着粗气,寂静的房间仿佛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通常日光灯的开关会在左手边位置,反复摸索了两三遍,不见其踪迹,只好伸直手臂,浑浑噩噩地摸索前行,一步,两步…果然在五步之外,触到了柔滑的绸布,用力一拉,刺目的阳光霎那间塞满了屋子,她早已转过身闭上眼,待慢慢适应后方睁了开来。
与她的房间相差无几,依然是手工雕刻的古铜色木质大床,依然是白色的丝纱帐幔,只是在床边立着莲花花瓣的玻璃落地灯,光洁的书桌上放了本看不清楚名字的书卷,后面竖着三个古典黄金花纹的相框。
按耐不住冲动,刚往前走了一步,头便被硬物敲了两下,她抬头望了一眼,顿时呆住了。
是把倒挂的雨伞,黄色的,帆布的,透着熟悉的味道。
是相遇的那晚,怕他淋湿了身子,两人同站在一个屋檐下同站在一把伞下。
他把它挂在卧室,正对着门正对着床,只要回到房间只要睁开眼闭上眼,便能见到便能忆起。
鼻子酸酸的,眼泪突地从心里涌了出来,看到相框里对自己微笑的脸,强装着浅浅一笑,吞咽了回去,随手拿过桌上的书翻看了两页。
《论语》?
记得曾问过他,“为什么人们总说‘半部论语治天下’?真的能治天下吗?”当时,他愣了半天,没有回答。没想到,他竟然瞒着她自己在寻找答案。
只要是她想要的想知道的,他不会半分含糊不会假装着明白。
杨芝如,他记得,一直都记得,与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句话每一个瞬间,有了这些不是足够了吗?
眼睛不小心撞到压在书下忽略掉的照片,心忽地紧了起来。
会是那个女人吗?
相框里全是他衣着戎装西装的模样,遗漏在外的这一张显然因为经常翻看,才没有框进去竖立起来。
颤抖的手慢慢翻开,强压在眼眶的泪再也忍不住流淌下来,一滴滴滚落在照片上,她七慌八乱地拭擦,却怎么也擦不干。
上次,他不知从哪儿弄来了台彩色相机,非逼着自己留影,她全无兴致,躲着他,躲不掉便把脸蒙起来不让他拍到,他只好从身后抱着她,双手把她紧搂在怀里。
那个时候,她明明很生气,怎么会笑?而且笑得那么傻,好象全世界充满了光亮。
罗顺竟然没有得到命令就把它拍了下来,甚至不知会她一声。
他亦是,洗了出来却把它藏在卧室里,一个人欣赏她的丑样。
杨芝茹,你真的应该恨他,恨他一辈子。
常妈在厨房忙乎晚餐的时候,她进了去,开始在旁边帮衬着,后来干脆自己动起了锅铲。
听她在一旁唠嗑,偶尔回眸一笑。
在昌平林家大院那会儿,博文只爱吃她烧的菜,后来他去了前线,因为没人在身旁照顾着,回来的时候,清瘦了一大圈,看得林太太心痛了一年!所以待他在嘉渝镇安定下来,林太太便她指派到这儿,截至到现在已经整整三年了。
眼看着他要到家了,餐桌上匆忙摆好了碗筷。
她撩起衣角嗅了嗅,满身的油烟大蒜味道,刺鼻难闻,不禁皱了皱眉,知会了声常妈,自己要去泡澡,等博文回来时让他先吃着。
全身浸没在撒满薰衣草的温水里,她感到困倦极了,心疲惫地想随时停止跳动,最后坚持不住,她只好和衣趴在了床上,想着,若是他回来见不到自己,定会来房间找她。
客厅的钟敲响了十一下,顺带敲响了房门。
没有月光的夜晚,黑得有些让人惊悚。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喃喃地唤了一声,“常妈”
无人应答。
现在几点了?
博文没有回来?
她似乎睡意正浓又强迫着自己醒来,踏在楼梯上的步子亦是一幅宿醉的样子,晕晕地没了规矩,恍惚中看到沙发,任由着身子瘫软倒在上面,蜷缩起来。
“这孩子,怎么睡在这儿?”常妈心痛地地拍了拍她的背。
“常妈,博文还没回来吗?”她仍闭着双目,像是说着梦话。
“没呢?你就别等着他了,先回屋睡吧!待会儿,我叫你。”
“我还是在这儿等会吧!”她语气很是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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