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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不老-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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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付知安的那套说辞顿时烟消云散。
顾遥装无辜,扭扭捏捏:“小叔叔,你还能带我出去玩吗?”
他无奈的叹口气,却不忍拒绝,“那遥遥,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绝对不可以告诉旁人,好不好?”
小姑娘努力点点头,嘴角还有着巧克力的痕迹,空气中的味道甜腻的不像话,他的心如同那滋味,柔成了摊水。
流光易逝,他一老大不小的男人,年龄差不少,那一乳臭未干的死丫头,怎么那么不省心,那么惹眼,那么猖狂。
还会被自家侄儿骂道胳膊肘往外拐,拐就拐吧,那么多年,连心都拐丢了。
后来目睹她与知安、唐简之间的爱恨纠葛,其实什么都做不了。
算是吧,可那时他还能笑着对她说,我不能参加你的婚礼了。
绝对不能。
其实那种心情,像是养育多年的女儿嫁了,心里有点伤心,有点不舍。
但还是心酸,心酸到他不敢再看一眼,汽车后视镜里的她,在深爱她的人怀中,流泪说再见。
如此这般,细水长流,她慢慢成长的岁月里,直到尽头,她还是没有办法,回应他的任何感情。
即便他从未开口,即便他一直留守。
她的长腿叔叔,还是只能存在于她的童话里,不曾见光。
*********
小姑娘这两天巧克力吃多了,上火了,生了满嘴口疮,咿咿呀呀的直喊痛,整日病怏怏的躺在床上,腮帮子肿的老高。陆辛无奈,榨了苦瓜汁喂她喝,顾遥死活喝不下去,连哭带闹,陆辛生气了,干脆撂了不管她。
顾博舜安慰好妻子,抓了熊娃娃哄逗顾遥。
“遥遥不听话,知安和阿简就不会来找我们玩了。”
小丫头衡量片刻,还是妥协,憋气咕嘟咕嘟整杯咽下肚,表情皱成一小团,舌头麻的半天没缓过劲来,顾博舜掏出一小块冰糖就给她塞进嘴里,顾遥晃晃脑袋,大口的呼了口气。
夏日火热,大院里的栀子花开的旺盛,白玉无瑕,晶莹剔透,三个老人喜欢种些花花草草,每日晨光微染绿叶时,修修剪剪,露水冰凉着手心,一杯清茶,一缕薄阳,像是觉得完整走过了昨日一天,他们又活了下来。
这样数着日子,数着花开的朵数,数着何时能看到小辈们长大了成家立业了。
梁老总是唠叨啰嗦,说那些年的战场,我都没怕过死,这夕阳晚年了,我却贪生怕死依依不舍起来,真不知道等待的是什么,犹豫的又是什么。
这种时候,唐老总然与之唱反调,不高兴的皱着眉头说:“不就是想看你们家知安娶了媳妇,趁没死前抱上个咿呀学语的重孙子,然后兴高采烈的进棺材嘛!”
梁老笑呵呵,不与他计较:“你还别说,我还真就这么想的,我啊,就想看着知安与遥遥啊,幸幸福福的结了婚,有了美满惬意的生活,只要让我等到那一天,让我马上进棺材我都没有怨言。”
三个老人噙了口香茶,阳光温暖骨骼间,即便拌嘴即便冷战,那之间的羁绊却愈来愈深。
“你看,那两个孩子结束了课程就往你们家跑,我这望着,就想起许多年前我那点花花j□j了。”唐老说完另两人都呵呵笑了。
“梁老头,说起那些个我就生气,我们家玉芬是不是还与你有过一段情史……”
得了,又拌起嘴来了。
顾老不理睬二人,仅仅喝茶赏花“看电影”。
不过,来日方长,谁还能预知未来呢。
梁知安与唐简来家里找顾遥玩耍。
顾遥半边脸敷块冰毛巾,眼神里楚楚可人,像只小病猫,心情低垂,不言不语,唐简静静的看着她,一点笑容也没有。梁知安心思最多,环顾周围,见顾家的房子宽阔敞亮,盘算片刻终于决定玩捉迷藏。
唐简最先当鬼。
他趴在书柜上数数,一、二、三、四……
梁知安手牵顾遥穿梭在古旧的楼梯上,她腿短身子沉,他特意放慢了速度,脚步也更柔和,光影旋绕间,唯有他掌心的温度格外真实,她望着他的背影,嘴角溢出了甜甜的笑容。
他拉开衣橱的门,面露焦急。 
“遥遥,快快,躲进去!”
顾遥听话的迈进,层层衣衫骚动着她的鼻尖,她一动不动的缩在角落里,阳光的味道充斥满满,梁知安的脚步渐渐远去,他运用分散作战,躲藏在另一个房间里。
她其实不喜欢黑暗,空无一人的空间里,似乎被所有人抛弃。
脚步声愈来愈近,她听得出那是关于唐简的声音,他的指尖划过衣橱,隐隐约约,窸窸窣窣,她心脏像是涌上了嗓子眼,连同口疮都忘记了痛。
“遥遥?”
他清冽的嗓音,如抹清泉,不骄不躁。
她不答话,紧紧闭眼,手指抓紧衣角。
他滞怠片刻,由远至近,步伐平稳,竟慢慢消失不见。
她大大的喘气,心跳平息过后得意的挑起了眉,而后又略略的担心起梁知安。
她小心翼翼的拉开衣橱的拉门,探出脑袋左顾右盼,见楼梯口无一人所在,便蹬蹬蹬小跑进书房,脚步放的极轻,感觉像是做了缺德事,见不得人似的。
顾遥没想到梁知安恰好躲在书房的办公桌下,听见声响,她猛地回头,却见梁知安做了个“嘘”的手势,并招呼她过来。
办公桌下阴暗潮湿,空间狭小,他和她紧贴在一起,他衬衫的肥皂味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她什么都不懂,竟觉如此紧张害怕。
梁知安位于最外侧,他不时探出头打量外界情况安全与否,而胳膊下意识的,将顾遥保护在最里,一丝不漏,那股温暖,沁入心田。
半晌,唐简终是找到二人。
只不过,顾遥骨软筋麻,双腿血液流通不畅,站起时一个踉跄,手肘顿时碰到办公桌上的青瓷花瓶。
“啪!”
花瓶粉身碎骨,一毫一寸,无以修复。
三个小伙伴吓傻了眼,顾遥更觉恐惧,那花瓶,价值不菲,正是爷爷最爱之物。
梁知安柔声安慰她,挺身将她护在身后,神情不豫。
顾博舜、陆辛闻声赶来,见三人无恙,又望了眼碎了一地的花瓶,顿时吸了口气。
“你们三个没有事吧,没有受伤吧?”
三人乖乖的摇头,表情复杂多变。
顾博舜戴着手套弯腰捡起碎片,清理片刻,见三个小孩脸上惊慌失措,眼睛转了转,又问:“那这是哪个小坏蛋干的好事?”
他们哪里听得出顾博舜话中玩笑的意味。
于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是我!”
“是我!”
顿时异口同声的大喊,梁知安与唐简面面相觑,然后低头垂手,极其委婉。
顾博舜怎么能看不出来其中的端倪?愣了一会儿,脸上只是笑,眼神偶尔幽幽的瞟向自家女儿,小丫头手足无措的躲在知安身后,忐忑不安的望望阿简望望陆辛,眼角噙了泪。
不过,当晚,小顾遥却还是认真的对爷爷认了错误。
顾老哪里会生气?放在手心里怕化了,每每放在心里宠溺,他连句重话都不舍得说,哪里要责怪这可怜兮兮的小姑娘呢。
反正,这花瓶……又不贵!重新买一个不就得了!
顾博舜瞥了眼心口不一的父亲,心想,还不贵呢,还不心疼呢,那拄着拐杖的手都微微的颤了。
这孙女……可真是亲的。
作者有话要说:看电影看哭了(┬_┬)
我的泪点着实低啊啊啊
于是打开后台,看到惨淡的收藏又想哭了(>﹏<)
新文门前冷~~~收藏收藏收一个嘛╮(╯3)╭


、第四章

第四章
顾遥曾经问过陆辛,娃娃亲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辛一边将床上皱巴巴的衣服叠好,一边笑着说:“遥遥觉得是什么意思?”
她低头思考,肩头发丝漆黑如墨,就如她此时的心思,含糊不豫。
陆辛坐下来,挽过她软塌塌的半个身子来,她舒适的将头枕在陆辛的大腿上,眼睛望着天花板,转来转去。
她的头发生的极好,光泽秀丽黑如漆,陆辛用手指顺着抹过去,但觉指尖温润柔滑,触感温顺。
“遥遥早晚会长大的,长大后会有深爱你的人或你深爱的人,一同生活一同变老一同归夕,你现在年龄小,这些事情随着时光流逝,你便会明白的。”
陆辛的话语顿有些艰涩,想到她怀中的小姑娘在未来的某一天,脱离了关于她的保护圈,独立飞翔,独立生活,不再任性,不再幼稚,那么那一天,她便也渐渐老去了,再无以护她周全。
顾遥仰头,脸上的稚气一瞬而显。
“是像你和爸爸一样?”
陆辛点头,微微的笑,江南烟雨的风华女子,早已不复当年之色。
“所以娃娃亲未有多大的涵义,年少时的约定,或许不会作数的,遥遥,你不必放在心上。”
顾遥还是带着思索。
“那长大了,便不能与知安阿简呆在一起了吗?”
陆辛摇摇头,多年后大家会各奔东西,会有属于自己的家庭与幸福,如此而已。
顾遥有些挫败,她环住陆辛的腰身,将脑袋埋进衣衫里。
“我不想与他们分开……就像你与爸爸一般。”
少顷,她忽然想到些什么,蓦地起身,眼睛里藏了星光。
“那我以后要嫁给知安,那样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陆辛笑着点头,眉柳弯弯。
“好。”
一念之果,你选择的,我都会表示沉默。
**********
此时正值夏暑,唐爷爷玩心不减,竟私自报了旅游团,瞒着大院众人飞往了海南渡假避暑。
唐简擅自理,独立性强,知道此事后没说什么,照旧上学放学,一个人打理唐家,洗衣做饭,安静淡漠,不过这倒也是唐爷爷放心出门的理由。
顾遥正上小学三年级,数学成绩不好,本着这个理由便每天跑去唐家。
知安被送去北京参加小提琴比赛,竟有一星期之久,顾遥每每念叨梁知安,又躺在唐家沙发上吃零食喝饮料,熟络得很。
顾遥第一次发现唐简的烹饪天赋是在某一天午后。
午饭前她吃了一大堆零食,将肚皮撑得鼓鼓的,陆辛唠叨,她便抱着作业本跑去唐家“挡雨”。
午后两点,零食都消化的差不多了,小姑娘也就饿了,踢腾着要吃东西。
“阿简阿简,我饿了……”
唐简闻言,平心静气,后去厨房做了一锅鱼汤。
“我不喜欢吃鱼,鱼有好多刺,喉咙会疼。”
顾遥发牢骚,扭脸不高兴。
唐简淡淡的弯眉,舀了一小碗鱼汤,将鱼肚上的白肉挑进碗里,仔细的用筷子剃去细小的鱼骨,后将瓷碗递到了她的面前。
“这鱼很好吃。”
顾遥见唐简神色缓缓,便小心翼翼的接过碗来,捧着碗边噙了小口。
汤羹鲜美浓厚,不腥不苦,其中花椒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口味不重不淡,鱼肉新鲜,入口即化,肉香在舌尖迸发,极其可口。
她的神色霍的亮了,吧嗒吧嗒的又抽了几口,嘿嘿的笑了,“好吃!”
唐简眉眼柔软,脸上有不明之色溢发,后看清,那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宠溺之色,并持续多年,成为习惯。
顾遥隐隐不知,只知世上已无人煮出如此鲜美之汤,她深爱的,不止一锅普通的鱼汤。
这种丧失何物的意味,是在唐简离开后才看清的。
她有一种习惯,味蕾极爱之物,便要吃他个昏天黑地,不吃到恶心决不罢休。
于是后来的时间,她每天硬是缠着唐简炖鱼汤给她。
那日她趴在洗水台上,眼睛一直注视着他灵活的双手,他的指尖如玉,鱼肉在他修长的手指下,变为美味,直到走近她的胃。
她说:“阿简你知不知道你的手指很好看?”
他不抬头,用刀将鲜红透明的鱼肉切成薄片,额前的碎发掩映他的神色。
她又说:“阿简你的睫毛好长好长,像个女孩子一样好看。”
肤如凝脂,眉清目秀,没有哪个男孩子像阿简般,这样漂亮了。
他的眼底有丝波澜,不为人知,他低低的开口,语气不重:“这个理由,我不喜欢。”
她疑惑的歪头,似不明白他话中何意,她本来就猜不透他稠密的心思,于是并不往心里留意,过一会儿,又恢复了天真无尘的笑容。
她说:“阿简我喜欢你!有这么多!”
她笑着张开手臂,踮起脚来,比划片刻,嘻嘻哈哈。
半晌,鱼的香味亦渐渐蔓延在厨房中,她笑着笑着忽然就垂头了。
“所以,阿简你以后不会离开我吧,就像妈妈说的,孩子长大了都会各奔东西的……你和知安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唐简愣住,一会儿他低低的点头,声音小到听不清。
“嗯。”
她得到了他的承诺,便是安了心,淡淡的眉黛像是被愠开,山清水秀。
“阿简我给你唱一首歌吧,是学校学的喔!”
她坐在洗水台上,双腿摇摇晃晃,不等到他回答便开口唱起来。
天黑黑,欲落雨。
阿公仔拿锄头,要掘芋。
掘着一尾旋留鼓。
阿公仔欲煮咸,阿妈欲煮淡。
两个相打撞破鼎……
她乖巧张口,嗓音温良,嘴中如同含了奶糖,水软山温。
他昂首望她,笑意微含。
于是后来,一个人的夜晚,他那么多次梦到这个场景,胸口如压巨石,那么遥远,那么温暖,那么……空虚。而他却触摸不到。
遥遥,我要是知道,远处的你那么难过,我不该离开的,不该说谎的,我该让你……喜欢上我的。
**********
“若待上林花似锦,出门俱是看花人。”
稚拙而奶糯的声音缓缓响起,油墨浓郁四溢,顾遥手握纤细的毛笔,生疏滞怠。
顾怀宗淡淡颔首。
“遥遥,跟我念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她跟着读,悠扬婉转。
少顷,她蹩眉,只觉指酸头重,奈于手腕力度浅薄,几笔几画,深浅不一,墨色缓重缓轻,宣纸如薄纱,油墨染湿了底层的纸张,顾遥方寸已乱,兴致渐失,脸上不耐。
小姑娘烦躁的扔掉了毛笔,怏怏不乐的一屁股坐在软皮椅上。
“不好不好,这个不好玩……”
“遥遥。”
顾怀宗白发苍颜,不怒自威。
“爷爷跟你说过什么。”
顾遥揉揉掌心,低头努嘴,不亢不卑。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顾怀宗点点头,敲了敲手中的桃木拐杖,步履蹒跚的走近书桌,提笔,字体清隽酣厚,笔酣墨饱,落下四字积水成渊。
“爷爷,我怎样都写不好,我不喜欢写字了。”顾遥闷闷不乐,两根纤弱的小腿摇摇晃晃,在地板上蹭着布鞋上的泥渍。
顾怀宗搁下笔,指尖沾了淡淡的墨,他拿起手边的方巾擦拭一番,后才悠悠的坐下。
“遥遥,世间一切,无论什么,都沾着一个‘耐’字。”
顾遥含糊的“嗯”一声,低垂着脑袋,一副寂寞之色。
“爷爷,知安为什么还不回来?”
顾怀宗听闻此话竟笑了。
“不是还有阿简陪你?”
“阿简只顾着写作业,根本就不与我玩……”
顾老闻言叹口气,摊开宣纸。
“遥遥,知安与阿简都在努力成长,怎么只有我们家的小女孩不知愁滋味呢。”
顾遥淡悠悠的听,突然跳下椅子,小声的嘟嚷几句,便小跑了出书房。
顾怀宗目送小姑娘纤瘦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低头之间,眸光被某物所吸引,他拿起那张印染的宣纸,对着光线细细的打量。
这是顾遥方才临摹的字体。
歪歪斜斜,龙飞凤舞,不成气候。
却满满一页‘梁、知、安’。
当晚,小姑娘不声不响的坐在房间里写作业,暑假过了一半儿,她却一字未碰,不免心中打起小鼓来,于是连晚饭都没有吃。
顾博舜将陆辛切好的水果端上来,打开门,见她困的脑袋一点一点,“扑哧”就笑出声来。
顾遥听闻父亲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立即正襟危坐,笔头刷刷刷在笔记本上写下一行字,神情肃穆。
顾博舜在她身旁坐下,用牙签扎了块西瓜递给她。
她看看顾博舜,然后撂下了笔头,吃起水果来。她吃的飞快,嘴角沾了满满的汁水,顾博舜扯一张纸巾细细的为她擦拭,后撩了把她额前的碎头发。
“遥遥困了吧,困了就上床睡觉,明天再写也一样。”
她使劲摇摇头,嘟囔道:“妈妈说,知安马上就要回家啦,如果不快快写完作业,就无法与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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