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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多娇-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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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岫烟和黛玉与正德等去上房用早饭,就看见卢氏眼眶红红的,似乎是哭了一夜。岫烟与刚刚知道内情的黛玉心里不好受,也不敢多说什么,卢氏就抱着正德,娘俩都哭的好不伤悲。
邢忠心里一阵阵酸楚,强笑道:“咱们犯不着杞人忧天,也许事情没咱们想象中的糟糕。孩子能有个好前程,咱们该高兴才是。”
谁知一句话惹的卢氏更难过,还是黛玉百般劝阻了,母子俩这才收了感伤。
邢忠担心妻子情绪不稳,也和衙门里告了假,准备带着卢氏去郊外的庄子上住两日,没等车马收拾妥当,门子忽然来报,说正德少爷的老师白先生已经到了府门口。
一家人忙出去迎,白先生只站在正院的空场上,并不愿意往内堂里进。他先是不悦的瞪了正德一眼,继而厉声道:“我出门前如何交代与你?必要背下整部《孟子》方可与你师兄告假,如今你不告而辞,哪有半点读书人的礼数!”
正德不服气道:“师兄收了我们家的画儿,已经答应与我半个月的假。”
白先生身后的一个中年男子满脸羞红,不敢抬头看白先生喷火的眼睛。
白先生大恨徒弟不争气,他一生不屑于权贵为伍,要不是当年太上皇亲自留他给当今圣上教书,自己根本不会成为什么所谓的帝师。
老实讲,孝宗是他这些弟子中最没才华的一个,也是他最不喜欢的一个。无关才情,而是孝宗仅剩的心思都用在了与人勾心斗角之上。不然,白先生也不会对孝宗几次宣他进宫的旨意视而不见。
白先生更讨厌邢忠这种靠卖官鬻爵登上官场的匹夫。
如果靠银子就能换来十年寒窗苦,他又何必不辞辛苦的去教导弟子?直接开了个钱庄给徒弟们买官不就好了?
若非当初碍着宋濂那老东西的面子,若非一眼就猜出正德是皇上的血脉,白先生根本不会叫邢家这种门第登上璧山书院。
正因为不屑邢家的门缝,所以白先生总是压制着正德,不准他下山回家。
没想到这臭小子不但自己不学好,还拐带了他师兄。
正德的三师兄心里暗暗叫苦,早知道就不收那幅画了,他哪里猜得到师傅会提前回书院?而且开口就问小师弟何在,叫他们搪塞的机会都没有。
白先生指着正德的手只打哆嗦,“你,你跟我走!”白先生不顾老迈的身躯,上来就要拉扯正德。
正德近几日又养的圆圆润润,小肉丸子似的,偏腿脚又格外的灵活,一个躲闪就跑到了卢氏的背后。
白先生气得差点不顾身份跳脚。卢氏穿的虽然宽松,但也瞧得出是个孕妇,他要是和妇孺一般见识,他一辈子的名声可不就彻底扫地了!
143、愁云惨淡举家煎熬
这个世界很多东西都存在着假象,外表柔情似水的,或许是身怀武功的刺杀高手;一脸髯须胡茬的,或许见只老鼠都怕的要死;盛名负身的,或许根本就是个不学无术的骗子…
岫烟不得不承认,她这次是彻彻底底看走眼了。
什么帝师,什么当世大儒,简直就是个小肚鸡肠,气量极小的小人。
白先生还不肯叫正德留在邢家,非要带着他回书院,卢氏抱着儿子不肯撒手,邢忠更阴沉着脸:“如果先生为正德好,大可好好说话,本来就是我们求了先生收他为徒,没有拘着孩子不准他上学的道理,可你现在领着这一群人兴师动众跑到家里来抢人,这是什么道理?”
卢氏也气道:“我们也没说溺爱这孩子,叫他荒废了学业,怎么如今连回家住几日,先生看着也碍眼了!”
那白先生冷笑不断:“还在我面前装糊涂呢!你们早就知道正德的身世,一直处心积虑的想要借着我来上报朝廷!哼,我告诉你们,我是不会叫一个好好的孩子毁在你们这等商贾之家!”
白先生一挥手,他身后几个书院来的小厮便要上来夺人。
正德的三师兄又急又怕,不住的低声劝阻:“师傅,何必闹的大家都不自在。咱们只好好与她们说就是!”
邢家的家丁焉能叫主母吃亏,早围了上来。反将书院里的小厮们推到墙根处,让他们动弹不得。更有内院的婆子拿了鸡毛掸子等物来与璧山书院的人对峙。
白先生一把甩开徒弟的束缚,恨恨道:“正德,我只再问你一次,你要不要与我回书院?”
正德已经从卢氏的怀里走了出来,一脸严肃的看着白先生:“师傅,书院里的师兄们每月都能回家团聚,为什么只我不能?你叫师兄每日讲一遍《梁毅传》,却从不告诉我原因,难道这就是为我好?”
白先生老脸羞红。怒道:“你懂什么,这是为你不误入歧途,你哪里明白为师的苦心!”
岫烟在台阶上听的清清楚楚,不禁勃然大牛
《梁毅传》乃是前朝一位江湖闲人所作,这梁毅乃是梁国公的庶孙,从小成就斐然,练得一身好武艺。最得老国公的喜爱。梁国公是以武起家,靠勤王得了圣宠,老国公有心将爵位传给庶孙。可这梁毅非但不肯接受,反而帮着身体孱弱的嫡兄建功立业。每每留下战功回府,梁毅对嫡兄更是谦卑的近乎奴仆。
此书一经问世,便得到了前朝明孝皇后的大加赞誉,力压群臣反驳。将自己那身子骨并不结实的独生子推上了储君的位置。
明孝皇后尚不甘心。唯恐宫中其他皇子威胁到儿子的地位,便一一铲除这些隐患。谁知明孝皇后的儿子没活几天就殁了,连带着皇帝无子可传,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将皇位让给了同胞兄弟。世人不说明孝皇后愚蠢,反而盛赞皇帝禅让之举叫人折服。
这本《梁毅传》也就随着前朝这场错综复杂的宫廷内变而红极一时。
岫烟就觉得自己的肺火燎燎的像是要炸开了似的。
她现在可以肯定,自己当初的决定不但是走了眼,而且是有生以来做的最愚蠢的决定!
岫烟破口就想要骂人,要不是黛玉紧紧拉着她。她只怕早就冲了出去。
“姐姐用不着自己动气,你瞧正德,那小子鬼主意多着呢,只怕他自己就能顺顺当当弄妥当此事。”
果不其然,正德说完那番话,更往前迈了两步,丝毫不惧怕他师傅的难看的脸色。
“师傅是希望我学习梁毅?”
他三师兄眼见师傅脸色越发难看,便上来拉正德:“你这孩子,怎么跟师傅说话呢!快随我们回去,这也是为你好!”
“师兄,什么是为我好?既不讲书,又不论理,只每隔几日留句七言对联命我回答。我姐姐为我上书院进学不知费了多少周折,我还当我愚钝不叫师傅喜欢,也不敢跟家里人说,生怕父母难过,替我操心。”
正德的三师兄见满院子邢家人几乎都是用喷火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禁心里打鼓。
他当初就怀疑师傅的做法,自己不是师兄弟里最具才华的,可却是最刻苦的一个。照理来说,师傅没精力带正德,大可以叫二师兄或是五师弟来。他们一个管着书院,一个在文坛上的地位可与福王妃的父亲相匹敌,甚至常常进宫为几位皇子讲学。师傅根本不该叫他为正德授课。
现在听着正德将不满发泄出来,三师兄也不安的怀疑起师傅的做法…
白先生在这里闹的厉害,宋濂不知哪里得了消息,下了朝就赶紧奔着凤尾胡同来。见满院子对峙的人,忙拉着白先生:“我府中准备了好茶,是皇上赏我的大红袍,我可舍不得用,只等你回来请你呢!”
要是别人,或许就顺着宋濂这话下了坡,谁叫宋濂官衔太大,是吏部尚书呢?能叫吏部尚书亲自来劝架,这面子着实不小了。
可惜…白先生是出了名的不会看人脸色,他将袖袍一甩,险些没将宋濂推翻在地。更恶声恶气道:“你会做好人,这烂摊子你来收拾吧!”
说完,领着一大批人狼狈出了邢府。
宋濂看着邢忠和卢氏苦笑:“本官有话与你们说。”夫妻俩面面相觑,强掩不安的引着宋濂进了正堂。
宋濂不是滋味的吃了半口茶,一时又不知怎么把话和他夫妻二人说。
皇上忒难为人,偏这种事情又落在他头上。宋濂不禁暗骂:孝宗啊孝宗,你的风流债弄的一帮人给你收拾,也不怕百年之后的野史胡乱写你!
邢忠不安看着宋濂:“尚书大人,不知你要和我们夫妻说什么?”
“哎,邢大人,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早朝结束后,陛下宣我去了养心殿,不为别的,就为正德公子。”宋濂淡淡道:“陛下已经下定决心,认回正德公子。可不是什么义子或养子,而是名正言顺的皇家血统,陛下圣明,将宋贵人所生的五皇子往后顺延一位,今后正德公子便是真正的五皇子。”
邢忠虽然猜到会是这种结局,可心里根本掩饰不住难过。卢氏更是抽抽搭搭小声呜咽起来。
宋濂一脸尴尬:“邢大人、邢太太也不必悲伤,这正是五皇子的福气。陛下全心为殿下着想,为堵住众人悠悠之口,所以编了个故事。只说五皇子降生的时候,国师算了一卦,说这孩子非养在普通人家至六岁方可终身平安。如今过了年纪,破了灾,消了难,所以才接回宫中。”
宋濂见他夫妻二人沉默不语,只当已经接受了这个借口。想了想,宋濂还是艰难的开口笑道:“只是有件事要委屈了邢大人与邢太太”
邢忠和卢氏不安的看向宋濂。
宋濂干笑两声:“万岁的意思是,这个寄养五皇子的人家…最好还是殿下真正的外祖家比较好。”
夫妻二人呆呆的看着宋濂,不解其意。
“咳,”宋濂清了清嗓子:“皇上对五皇子的生母心怀愧疚,所以希望能通过殿下弥补一二,扬州欧阳家祖上出过数十位进士,在江南一带名声颇佳。若对外宣称,五皇子是在这样的门第中长大,对殿下,对朝廷,当然,对邢大人也是益处多多。”
说到底,孝宗是不喜欢邢家过去的名声,又或许,这里面更有白先生的推波助澜。
邢忠和卢氏面如死灰,宋濂有几分坐不住了,忙尴尬的笑道:“如今欧阳家正派了他们家嫡长子,也就是殿下的亲舅舅往京城来。这种事不好耽搁,等欧阳家的人到齐,皇上也会正式预备叫殿下认祖归宗。邢大人和邢太太也早些收拾收拾殿下的东西,有什么交代的话便趁着这个机会都说了吧!”
宋濂撂下话赶忙就溜了。
卢氏两眼直瞪瞪的瞅了大门口半天,气得“嗳”了一声,说不出话来。岫烟和黛玉唯恐她出事,忙左右搀扶了卢氏回后院休息。
卢氏躺在床上,两眼发直没有焦距,也不哭也不闹,岫烟反而心中惴惴,觉得要出大事。
果然,当天晚上后半夜,卢氏便叫肚子疼,下身隐隐见了红。多亏岫烟提前有所准备,怕妈是高龄产妇,便准备了两个懂得妇科的医婆在府内照应。那两个婆子多有经验,赶忙施针,又叫小丫鬟紧着熬煮保胎的汤药。
直闹腾到天几乎大亮,卢氏的情况才渐渐有好转,等岫烟与黛玉终能喘口气时,却发现正德不见了。
问遍了整个府邸,还是后园角门上的婆子来回,说是刚刚瞧见正德少爷带着王师傅与王家小哥儿骑马出了门。
岫烟忙打发管家去追,然而后门连着民巷,出了这小巷口便四通八达,谁又能料到他们三人究竟往何处去呢!
且不提邢家如何慌乱,只说正德胆大包天,竟带着王师傅直奔神武门而来。看门的御林军见高头大马上一个小小的人儿,穿戴还在其次,只是这满身的威风,竟连大皇子也比不得!
“呔!你这小娃娃,到了神武门,还不速速下马?”
正德根本不听,只将马缰一揽,从上而下俯视道:“我要求见陛下,速速与我通报!”
144、宫门相遇皇后诡辩
戴权得了大殿外小太监的汇报,往养心殿内偷偷的探头。
“公公,那小主子在外面闹着要进来,要不是御林军大统领王维善认出了他,指不定要在神武门闹腾怎么个样子呢!”小太监看着戴权满脸的苦恼。
戴权却微微一笑:“你去告诉王大人,好吃好喝招待这位小祖宗,咱们将来可都指着那位飞黄腾达呢!王大人是皇上的心腹,他既然认出了小主子,肯定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小太监忙不迭的去了,恰孝宗刚刚批阅毕最后一本奏折,听见外殿戴权和人嘀嘀咕咕,便低声问:“什么人在外面鬼鬼祟祟的?”
戴权一溜烟儿跑了进来,弓着腰陪笑道:“万岁爷,是御林军王大人打发个人来说话。说…正德小主子在神武门外候着,想求见陛下。”
孝宗怔了怔,顺手将朱笔搁置在一遍,转身从龙椅上走了下来:“那小子要见朕?”
戴权脸上泛起苦笑:“回万岁,王大人来说,这正德小主子只随身带了一个护卫,还有个半大的小厮,王大人担心出差错,就赶紧将人留在了下来,如今想进来讨万岁的一个意思,您看,是迎进还是”
孝宗忍不住一笑:“这小子好大的胆识,敢孤身闯宫,竟颇有太宗遗风。”
戴权在心里腹诽:我的万岁爷呦,您就是抬举五皇子,也犯不着拿他和太宗相比吧!太宗皇帝可是孤身仗剑勇闯敌营群战八百。救出了太祖皇帝。这份功劳乃是开过头功,五皇子就是踩着登云梯也难和这个匹敌呦!
不过看着皇上那兴高采烈的样子,戴权可不敢在其头上泼凉水。
得了孝宗的命令,戴权亲自去神武门请正德。小包子头回进宫,尽管心事重重的,可小孩子怎么能不好奇?过了神武门。上了浮云桥,转过永和殿便是皇上日夜批阅奏折的地方。
戴权一一悉心的为正德介绍着,正德时不时用小手指着远方的某处亭台楼阁问上一句半句,那戴权是知无不尽,身边随同伺候的几个小黄门不明就里,都好奇的猜测着正德的身份。
行了一炷香的功夫,才看见养心殿的宫门。
迎面忽然来了一队人。八个太监抬着皇后亲坐的凤辇缓缓走来,四个宫女手提天釉石榴熏,一应摆开长阵在前,凤辇后是十六个小宫女,个个凤灵彩衣。秀美异常。
戴权一瞧这阵势就知道准时走漏了消息,告诉皇后小主子进宫的事儿,戴权暗道不妙。只是皇后的凤驾显然看到了自己,他只有硬着头皮上前,腿一弯就跪了下去。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淡淡一笑,也不叫戴权起身,只是将目光落在他身后的正德身上。“好乖巧的一个孩子,这是哪家的少爷?”
“呃”戴权一时噎住,他可不敢告诉皇后。这是万岁爷正准备认下的五皇子啊!可不说,等来日皇后找自己的麻烦,这岂不是一条罪状?
瞒而不报,视为大不敬之罪啊!
皇后身边的大太监阴阳怪气的笑道:“戴公公,怎么着?连皇后娘娘的话你也不敢不答?”
“奴才万死不敢!”戴权匍匐在地,“这位小公子乃是皇上宣进宫要问话之人。至于是什么身份来历,奴才也不清楚!”
皇后心中嗤笑:时至今日,孝宗和自己闹分生,又有多少是这帮得了势的狗奴才在背后捣鬼?
皇后点点头,换上了一幅笑脸:“本宫也有要紧的事回陛下,你往里面通禀吧。”
戴权还当自己死里逃生,紧忙先进了大殿给孝宗送信。孝宗原本要见儿子的好心情瞬间全无,冷着脸蹙着眉:“你与皇后殿送消息了?”
“奴才冤枉,奴才知道正德小主子的重要性,哪里敢背着万岁爷去皇后哪里卖乖?确实是娘娘自己来的。”
孝宗冷笑道:“纵然不是你,也是你手底下出了什么混账东西,用朕去换荣华富贵呢!你给朕仔仔细细的查,不管是皇后安插在朕身边的,还是太上皇,又或是太后,只要发现一个,必定重重的给朕严惩!”
戴权忙接了旨意要退出去,孝宗忽又叫住他:“你带了小主子在后殿略坐坐,先看看皇后是什么心意。”孝宗始终怀疑皇后的居心,做了近二十载夫妻,皇后是什么性格的人,孝宗最清楚不过。
人人都以为是太后害死了徐太妃,可孝宗暗中猜测,有可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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