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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多娇-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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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宫女畏畏缩缩道:“回,回禀五皇子殿下,如今娘娘这里伺候的只我和两位姐姐。月娥姐姐去了御膳房取汤,玲珑姐姐去了太医院抓药。守。守门的小太监被周贵妃唤了去问话,所以才只奴婢来开门。”
篆儿见五皇子心下不悦,赶忙笑着拉起小宫女:“你别怕,殿下拿了些水果来瞧柳嫔娘娘。还请妹妹往里面通禀一声。”
小宫女得了这话,才稍稍恢复了些底气,答应了一声就进屋去报信儿。
篆儿趁机忙道:“殿下快别露出这种神色。免得柳嫔娘娘看了心里更不好过。奴婢听说。周贵妃这两日被幽禁,担心昔日荣宠不能恢复,就想抱了柳嫔娘娘的儿子抚养。”
正德冷笑道:“荒唐,柳嫔娘娘品级足够亲自抚养子嗣,何必周贵妃多事?况且,父皇已经把我记在了柳嫔娘娘名下,就不会让她的亲生儿子送了别人。”
话虽然这么说。但篆儿总觉得周贵妃那人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到时候去母留子,也未可知。
不多时,小宫女引了众人进殿,柳采薇的脸色实在称不上好,大约是知道来了人,匆匆忙忙在擦了粉,反显得憔悴。口上的一抹胭脂鲜红近血。
柳采薇虚弱的笑道:“殿下怎么来了?”她当即招呼小宫女去炖茶。
正德赶忙按下要起身的柳嫔:“娘娘快歇着,儿臣只坐坐就走。”正德的手碰到那一袭锦缎衣裳的时候,心下狠狠一惊,看着肚子皮球大的柳嫔,衣裳底下竟是皮包骨一般。
柳采薇知道正德是来送葡萄的,便笑道:“早起的时候,皇上也打发了人来送了些,不过本宫如今的胃口,吃什么吐什么,便是山珍海味也难下肚。”
不远处的桌案上果然放着些葡萄,但大小,新鲜劲儿,颜色显然不如正德所送。
正德和柳采薇本就没什么感情,柳嫔一朝侍寝就怀了身孕,在众人意料之外,但侍寝之后便失宠,却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清秋阁冷冷清清,与她前后脚进宫的宝嫔却炙手可热。
好在柳采薇不是个胸怀大志的,她唯独盼着平平安安生下孩子,最好是个儿子,将来也跟着皇子出宫去做个太妃娘娘,柳采薇自认一生也就无欲无求了。
见正德那里还有个篮子,柳采薇就明白自己并不是独一份,大约也是碍于情面,五皇子才来了她的清秋阁,故说了几句话便叫小宫女送了她们出去。人才出清秋阁,躲在偏殿里的玲珑便跟了出来,一直见正德等去了贾充媛处,才折身回来复命。
“娘娘,五皇子干嘛去见贾充媛?”
柳嫔擦了脸上的残妆,斜倚在迎枕上:“能干什么,如今宫里上下谁不知道,最得宠的便是这位贾充媛。五皇子虽然记在本宫名下,但沾不到任何便宜,那贾充媛则不同,若得了个强势的母妃,于他在夺储的道路上也平坦些。”
玲珑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给柳嫔捶着腿,闻言打抱不平:“原来五皇子也是个势利的小人,亏得奴婢以前那样看好他。光送一篮子葡萄有什么用,要是真心疼娘娘,就该替娘娘在万岁面前多多的美言,好叫咱们清秋阁也好过些。”
柳嫔白了她一眼,心下好笑:“五皇子不帮衬咱们,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本宫一来未曾对他有生养之恩,二来没有抚育之德。今儿是他的好意,送了些葡萄来,不过现在看,大约是去贾充媛那里为主,本宫也只是顺水的人情。”
柳嫔倒也不生气,只叫玲珑和小宫女把葡萄分了,自己并不动一颗。
这厢正德去送书的时候,恰好贾探春去给元妃请安,跟着探春一并进宫的心腹丫鬟侍书接了东西,连连道谢,更亲自送了正德出宫门,直到长长的宫巷再也看不见任何人影儿,侍书才折身关了门。
晚间探春回来,侍书赶紧将两样东西交给她瞧:“娘娘,殿下有交代,说邢大姑娘怕娘娘深宫寂寞,没个解闷的东西,便将这书送娘娘。”
侍书跟着探春念过几年的书,多数的字都认得。她又早将这《后汉志》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也没见什么书签或信物。倒是书里有许多女子娟秀的笔记,可看来看去,也只是寻常的读书心得,且从墨迹来看,时间也有了许久。
“娘娘,邢姑娘做事素来谨慎,不会无缘无故送本旧书吧?而且奴婢瞧着,也不大像孤本。”
探春脸上毫无笑意,只动手仔仔细细翻阅着。可看了一圈儿,也不见什么奇怪的地方,倒是邢姐姐的许多评语十分犀利有趣,替不少红颜美人打抱不平。
等等。
探春忽然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忙翻至首页。
开篇便是世祖光武帝的一生,邢姐姐对刘文叔的评价并不多,倒是后面短短几行的小字引起了探春的注意力。
刘文叔一生前后两位皇后,郭氏及阴氏。郭氏大族出生,虽是联姻,但与刘文叔感情融洽,前后生下了四位皇子。东海恭王,沛献王,济南安王、阜陵质王 、中山简王。四位皇子均身健康,照理来说,郭氏皇后地位再稳固不过。可就因为刘文叔宠爱阴氏,结果不但废后,其嫡子更吓得拱手让出储君之衔,以避杀身之祸。
郭氏与阴氏之争,叫人明明白白看清楚了一个事实。
探春长叹一声,将书放在了一边:“果然还是邢姐姐看的最明白,有皇上怜爱的女人才能在宫里长长久久的活下去啊!”
侍书听的云山雾罩,不解其意:“娘娘,您说什么呢?”
探春惨淡一笑:“没事,你去把宝姐姐送我的那些礼物都收一收,明儿亲自检查,没有问题的话都存库,记着,今后即便是内侍监送来的东西,大到家具铺被,小到珠宝首饰,都一件件看准了。掐尖儿的东西,先送了元妃那里,余下的咱们再用。”
侍书似懂非懂的看了看探春,迟疑的点头。
探春独坐在窗前,望着那外面开的一簇牡丹久久不能回神。
。…。
此刻,岫烟正穿着一袭白色的单衣躺在贵妃榻上看书,美樱仔仔细细将门窗检查了一圈,才轻轻带上房门,自己在耳房的炕上睡了。
外面早就是夜深人静,窗户棂却突然传来轻轻的敲击声,不多不少,只三下。
岫烟嘴角勾起笑意,赤着脚走到窗前,下了闩,立即一道黑影从外面窜了进来。
岫烟差点被绊了个趔趄,多亏那黑影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扇了我一脑门儿的灰。”岫烟没好气的看着来者。
宋晨忙揉着岫烟的散开的青丝,那长发手感好的惊人,宋晨原只是想安抚一下佳人,没想到此刻却恋恋不舍起来。完全摒弃了他的无情硬汉本色,就像是青涩少年一般,做着小动作。
岫烟又好气又好笑,但又怕大声嚷嚷惹来美樱的注意,便拉着宋晨来到贵妃榻前坐下:“三更半夜,你怎么跑来了?”
宋晨恋恋不舍的抽回手,反紧紧握住了岫烟:“ 北静王的事儿有了苗头。那小子果然勾结了东洋人,目的就是拿下水军大权。他一面煽动倭人偷袭海岸渔民百姓,一面给兵部施压,一面又朝皇帝表忠心。相信东南战火再起,皇帝一定头一个重用他。”
宋晨对北静王是新仇旧恨一并往心口儿上涌啊!
北静王如果只是为升官想踩着自己往上爬,宋晨也不会这样生气,他气的是水溶对岫烟起了不该有了心思,这才是宋晨不能忍的。

300、夜探佳人情不自禁

严格说起来,北静王也是个人才,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行军布阵方面颇有心得,他的师傅更是西北赫赫有名的神威将军。水溶一心建功立业,无奈朝廷忌惮四王八公,只打算叫他们做个富贵闲人,要不是北静王府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家业十分丰厚,大约也养不起那些门人。
宋晨不介意北静王耍心计,但觊觎到他身上却不行。
“北静王近来时常叫人去给五皇子请安,大约也有借殿下之力的意思在其中。”宋晨道:“通敌叛国不是小罪,还是嘱咐殿下远着他好。”
岫烟闻言忙道:“你若拿到确实的证据倒好,若是没有,万一对方缓过劲儿来,王府和你们家就是生死之战了。”
宋晨笑道:“当然不用我出手,只要把这消息稍稍往外透露透露,大把的人等着看北静王府的好戏。况且,我不认为北静王有翻身的机会。东南来消息,倭人滥杀无辜,每次登岸必定屠戮整个村庄,无数百姓生灵涂炭。皇上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正愁没个借口发泄出去。”
“难道水军提督也不能阻止吗?”
宋晨冷笑:“上一次的事儿叫老大人彻底寒了心,虽然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但已经几次三番提出解甲归田的折子,是皇上使劲儿压着,东南才没大的动静。”
老提督无心官场,几个儿子又多在战场上负伤牺牲,皇上非但没有暖人心的话,却净干那些寒心的事儿。若不是这,北静王也不会铤而走险。
岫烟靠在宋晨的怀里,轻声道:“官场的是是非非,陷进去就难抽身,你今后娶了我便紧紧绑在了五皇子这条船上。虽然宋大人口中不说,但这件事确实有些对不住他老人家。”
宋濂一向不偏不倚,对诸位皇子也是一视同仁,便有大皇子那样的浑人,宋濂也是客客气气。但因为邢、宋联姻,宋家就算不想搀和到这浑水中,也会被几位皇子看做是五皇子一脉。
宋晨淡淡一笑:“傻丫头,我们老爷子活的都快成精了,难道会不懂这个?老爷子虽然不赞成我们搅进皇子之争,但不代表他不想给家里留条后路。说出来你也别不舒服。老爷子把咱们分出去单过,也是怕正德最后失败。”
岫烟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历史上多少人在夺储这条路上命丧黄泉。最后不但没保全了自己,更连累了无数亲人。
宋濂想的很清楚,就算邢家失败,新皇看在宋家几代老臣的功劳上,也会放他一马。相反。五皇子一旦成功,宋家依仗邢家这层关系,自然在新君面前占有一席之地。
无论从哪个方面讲,宋家都不吃亏。
只是老狐狸算的太过精明,让人心里有些不舒服。
宋晨怕岫烟难过,便笑着说起新宅的事儿:“我早打发人修缮了宅邸。你见了一定喜欢。”
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何况镇抚司这个地方。宋家还不需要儿子们往上交俸禄,事实上,宋家的公中每月还要给三位少爷每人四十两银子的开销。不过遇上交际应酬便要自己想办法了。
宋晨没刻意攒过银子,但这几年下来,积累下的家底也可叫人瞠目结舌。
皇帝赏赐的宅子又不大。宋晨的心腹们为巴结好新夫人,使劲儿的把真金白银换了东西往里添置。宋晨又心知这小妮子喜欢江南园林景致。特意从苏州杭州一带请了能人高手来设计,看看着大婚将至,样样俱全,屋里就差个女主人了。
宋晨又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岫烟看了一惊,“你拿这些钱半夜在外面闲逛,要是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撞见,非把你当成飞天大盗不可。”手脚不慢的数着银票,清算了总数后,心满意足的塞进自己的袖口中。
宋晨看着她那小模样,喜欢的不行,遂搂着岫烟闷笑不已:“我这回可是连吃酒的银子都交到你手上了,今后便由娘子养着我可好?”
岫烟笑着啐道:“好没羞,你们老爷子要是听见这话,大约先打折你的腿,再把我臭骂一顿。”
宋尚书那样矜持的一个人,万一知道儿子靠女人养活,非气吐血不可。
宋晨哀怨的轻叹一声:“我瞧着岳父大人每月银钱上交,还以为这是邢家的家规呢,没想到主动巴结反被数落个不是。”
邢忠自从升官之后,交际应酬方面就没断过,有些黑心肝的家伙便撺掇着邢忠去青/楼之地玩乐,邢忠推脱几次,那些人就开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污蔑。
邢忠也不怕,便与几个交好的同僚道明事情。家里的财政大权都被妻子拿捏在手里,万一妻子怪罪下来,大约下个月每日三餐只能吃米汤配酱瓜。
这话渐渐传扬了开来,连孝宗都有所耳闻,那日早朝之上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笑着调侃,问邢忠早间吃了什么?
邢忠的官职不高,站在百官最后,孝宗的声音很大,闹的养心殿里人人听个清清楚楚。
大伙儿轰然一笑,便是没听说过邢忠惧内的,那日之后也多半了解了。
岫烟笑骂道:“你若是敢花天酒地,别说酱瓜,便是米汤也没有。”宋晨这厮狠狠亲了怀中佳人,白嫩嫩的脸蛋上就像别蚊子叮个大包,恨得岫烟一把掐在宋晨的大腿根儿上。
宋晨脑子一热,就把岫烟压在了贵妃榻上。
居高临下,手就开始不老实起来。
男子粗重的喘息声在耳畔轻响,而且一声重过一声,就好像三月的春雷,打在耳畔边际。
岫烟的小腹被什么东西抵着,她心知那是何物,脸上红的发烫:“宋晨,你快起来。”
宋晨闷哼一声,肩膀僵硬的像铁块。邢岫烟说的话他根本听不进去,此刻体内咆哮着一只猛兽。心心念念就想逃出来。
“岫烟,岫烟……”宋晨情不可抑的喊着心爱女子的名讳。
门外忽然传来轻微的敲门声:“姑娘?你还没睡吗?”
贵妃榻上的二人一僵,岫烟就觉得小腹一热,什么东西洒了出来。她又气又恼,偏还不敢此事发作,只好故作镇定道:“这就睡了。”
门外的美樱踌躇片刻,听了这话却没急着走,只道:“姑娘,我铺了地铺在花厅上,你有什么事儿只管叫我。”
门外窸窸窣窣传来响动。宋晨脸色古怪,轻轻附在岫烟耳边道:“你这丫头实在多事。”
岫烟一脚就揣在了他膝盖上:“还不起来,还真等美樱进来抓你个现形?”
宋晨这才灰溜溜的从窗户缝又溜了出去。临走前在岫烟另一半脸蛋上留下个大包,好嘛,现在左右对称了。
岫烟浑然不知,羞红着脸换了件衣裳,这个时候又不能叫人抬水进来。只好忍着。
门外忙活了半晌,岫烟直接推门出来。
“姑娘,是不是我的声音太大,吵醒了姑娘?”
岫烟本就心里有鬼,听见这话,越发心虚。要不是此刻光线暗担美樱肯定能看见自家姑娘脸上的“蹊跷”。
“地上怎么能睡!你进来在陪我一并在床上吧。”
美樱笑着点头应了,二人并肩躺在香软的大床上,一个在内。一个在外。
美樱暗暗听了半晌,知道姑娘没睡,便低声道:“姑娘,我有件事儿不明白,既然咱们一直在帮薛充仪。可为什么你又要送东西给贾充媛呢?”
良久,岫烟才幽幽解释道:“后宫中的女人。没有什么人是干干净净的,哪怕在进宫前白的像张纸似的,可进宫后,也会被那染缸染的看不出半点本色。何况……宝姑娘与三姑娘骨子里就是争强好胜的性儿。要她们平平淡淡,甘于平庸的活在宫里,你认为可能吗?”
美樱摇摇头:“宝姑娘为进宫能自损身躯,别的就更不用说。”
岫烟轻笑道:“我许久之前便感到了奇怪,照理来说,皇上是先看中了宝钗才顺水推舟,准了元妃带妹妹进宫陪伴。可时至王子腾请旨,皇上才封赏,这里面就有些文章。等我想清楚里面的缘故,就已经感到……”
美樱在黑暗中坐起身子:“姑娘感到了什么?”
“我感到薛宝钗迟早会对正德下手。”岫烟的直觉一向很准,她甚至不只一次梦见薛宝钗戴着凤冠举行封后大典。
如果一开始还只是胡思乱想,那么在皇上有了抬举探春的举动之后,这个念头便稳稳扎根在心间。
皇帝四十,薛宝钗二十尚且不到,今后的朝局未曾不会被后宫影响。
更可怕的是,多数人根本没察觉到这种情况。大臣们不会想到皇上如此宠爱一个商人之女。更不会想到商人之女有朝一日能挤下正宫元后,登临凤座。
可是,如果是皇上执意,谁又能阻止呢?
薛宝钗一旦坐了那个位置,邢岫烟与她就不可能再以姊妹之交相称。
与其到那个时候大家撕破脸皮,不如在这个时候给薛宝钗找点事情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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