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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多娇-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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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蓉的酒劲醒了大半,口吃结巴的问岫烟:“表姑姑打算叫我怎么做?”贾蓉算是怕了这煞星了,看着貌似天仙,一个千娇百媚的小娘子,其实手可黑着呢!贾蓉现在就觉得脑瓜儿缝这里冒凉气,他甚至不敢去摸究竟沾染了多少血迹。
敲砸院门的声音越来越响,不断有婆子高声的厉呵,岫烟冲贾蓉微微一笑,笑的贾蓉遍体生寒。
“你就说是跟着一道黑影进的秋爽斋,见那贼想要偷盗三姑娘房里的金银,于是心急之下上来打斗,谁知你一人不敌,被那恶人反打破了头。”
贾蓉一面听,一面腹诽:自己可不是碰见了个大恶人了嘛!常和自己吃酒的那些狐朋狗友要是知道邢家的姑娘其实是这个样子,非瞪碎了一双狗眼!看他们今后还会不会没事就把这个当成红颜知己似的挂在嘴边。
岫烟又道:“我们进园子后吓走了恶人,你这才侥幸存活了一条性命!”岫烟将目光转向不远处傻呆呆看着大伙儿的小蝉儿。小蝉儿已经被贾蓉满脸满身的鲜血吓得魂飞魄散,好容易抓回仅存的一点知觉,却见邢姑娘阴晦的盯着自己,赶紧跪在地上求饶:“表姑娘饶命,我什么也不会说出去。我什么也没看见!”
岫烟笑这小丫头天真,遂冷道:“傻丫头,你不要天真了,这明明白白就是个布局,三姑娘哪个丫头也不留,唯独将你放在家里…难道不是叫你做这个替罪羊?你说也是死路一条,不说也是死路一条。你们家王夫人的手段,决计不会叫你在这世上存活,将来好揭她的短!”
小蝉儿几欲崩溃,声音渐渐有了哽咽。岫烟抬手扶她起来,轻叹道:“想要活下来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你照着我的话说,我去和老太太求了你的卖身契,将来再给你一副嫁妆,找个老实可靠的人家,你可愿意?”
小蝉儿赶忙擦净眼泪,不敢置信的看着岫烟:“邢姑娘说的可真?”
岫烟莞尔,将沾了血渍的纤细玉手搭在小蝉儿身上:“蓉哥儿肯配合,你又全力以赴,咱们三个安然抽身之后,我定有重奖。”
小蝉儿不是很明白邢姑娘这话的意思,可贾蓉却眼睛精光一闪,显然明白了自己的机会就在眼前。
对于贾蓉来说,与其给王夫人做棋子,不如和更高明的人合作。
费嬷嬷和焦妈妈将贾蓉搀扶到外院处,从外拖爬的一路上,一道鲜红的长线扑叠在台阶上。贾蓉狼狈的趴在地面,仰头看着秋爽斋的大门。
这边,岫烟紧忙换上原来的旧衣,将探春这身衣裳塞进原来的柜子里,翠梅和白芙将屋子弄的就像惨遭过大劫似的,用“狼藉”二字来形容此刻场景再恰当不过。
岫烟拿着碎瓷片走近小蝉儿,低声说道:“害怕吗?”
小蝉儿浑身剧烈颤抖,眼睛紧盯着锋利的瓷片,却还是接过了东西,冲着自己的腹部就是狠狠地划过去。小袄怎堪这犀利,立即从正中间划开了一道七寸来长的照片,棉絮纷飞,血丝很快将剩下的棉絮阴湿。
岫烟深吸一口气,这才往大门走去。
。…
贾母脸色铁青的看着院子里的闹剧,南安老太妃就站在她旁边,后者好奇的打量着据说是五皇子养姐的邢家大姑娘。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蓉哥儿,你怎么进了三丫头的院子?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王夫人先声夺人,当着南安太妃的面儿气呼呼问道。
卢氏跟着冷笑:“二太太什么意思?蓉哥儿是蓉哥儿,三姑娘是三姑娘,不知道这‘你们’指的却是谁!”
探春毫无半点血色,目光复杂的在王夫人和卢氏二人之间游荡。
赵姨娘不知从哪里听了消息,疯疯张张挤进人群,拉住探春在她浑身上下摩挲:“可是伤到了你?我一听秋爽斋出了事儿,这心都快跳出来了!”
南安太妃饶有兴致的问贾母:“这位又是”
贾母尴尬一笑,鸳鸯会意,面色通红的上前,和几个婆子将赵姨娘拽去了一边。大伙儿的目光从岫烟等人身上转移到探春这里,继而又重新聚焦前者。
贾蓉被简单的包扎过,撑起身子勉强道:“回禀老祖宗,孙儿原是在园子里陪着大老爷和我父亲,我父亲忽然想吃冷淘,可这个天别处也没的买,大老爷便叫我去小厨房亲自捧来献给父亲。谁知才走到一半,就见个黑影蹿进干树丛中,我心生警惕,觉得事情蹊跷,便跟了上来,几个拐弯,就见那黑影进了秋爽斋。”
贾蓉一脸惊悸的模样:“还没等进门,就听见三姑姑院子里的小丫鬟低声呼喊救命,显然是被恶人制服住。我更不敢耽搁,单枪匹马进了秋爽斋,和那恶人角斗在了一处。”
贾母听了这解释,脸色稍有好转,老太太便语气不自然的和南安太妃笑道:“我们贾家的男孩儿都好冲动,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想冒充好汉了!”
南安太妃摆手笑道:“哎!瞧这话说的,我们王爷时常说,自古英雄出少年,要没府上哥儿的勇毅,那恶贼必定伤人更多。”
贾蓉知道眼前这老太太的身份,听到一番赞扬,竟还偷偷窃喜,早忘了头顶上碗口大的伤。他偷瞄了邢岫烟一眼,希望从对方的神情里看出,自己做的可达成了她的预期。
不料这一眼刚好被早就找茬发飙的王氏捕捉了个正着,王氏立即叫道:“不对,邢姑娘进秋爽斋换衣裳,她怎么会一点都没事?”
卢氏破口和王氏对喊:“你巴不得我闺女遇着点事儿吧!哈,可惜,你那点小心思没奏效,我们家岫烟是有七十二路神仙保佑着呢!”
王氏脸憋的通红,显然不善于撒泼,觉得和卢氏纠缠下去有**份。可王氏有不甘心,自己布置了这些,不就为收拾邢岫烟这个丫头,前功尽弃岂不可惜?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贾母已经用眼色给予了警示,老太太忙赔笑:“舅太太别误会,我们也是关心表姑娘的安危。”
岫烟红着眼圈走上前来,先是冲贾母和南安太妃各欠了欠身,这才道:“我正想和老太太求个人情,”她领着强忍伤痛的小蝉儿来到众人面前,“要不是小蝉儿替我挡了那一下子,只怕我是难逃一劫的了。”
大伙儿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汇聚在小蝉儿身上,小姑娘身子直挺挺的僵硬,就像一具冷尸。岫烟暗暗掐了掐她的胳膊,示意小蝉儿不要功亏一篑。
贾母温和的笑望着小蝉儿:“好孩子,你救了邢姑娘,可要我怎么好谢你呢!”
岫烟抢道:“老太太心疼我,叫我得个机会报答这丫头吧。”南安太妃跟着求情,贾母明知道这事儿里还有蹊跷,可就是没法子拒绝,立即叫鸳鸯去林之孝家的那里取小蝉儿的卖身契。
岫烟感激不已:“蓉哥儿拼了命拖住那恶贼,我一进来,他人正要挣扎着跑出去,多亏了小蝉儿。”
岫烟作为一个客人,在这场变故中不但盛赞了贾家的男儿贾蓉,而且对忠心护主的小蝉儿十分感激,当着南安太妃的面儿,贾母面子里子都有了,她干嘛还揪着邢岫烟不放?
况且,老太太愈发感觉到,邢家和贾家就不在一个层面上,十几年之后,说不定荣国府还要多多仰仗邢家。
贾母亲自将南安太妃和卢氏、岫烟送出了大门,一个好端端的除冬宴出了今天的闹剧,贾母满肚子的气要和王氏发,老2家这个不省心的!
王氏也猜得到贾母的怒火何来,才把南安太妃送走,王氏就脚底抹油,找了个借口溜回自己的院子。贾母气的浑身发抖,黛玉和史湘云紧忙过来开解劝慰。惜春拉了拉二姐姐迎春的袖子,迎春冲这个最小的妹妹摇摇头,俩姑娘隐形人似的不声不响站在那儿。
探春失魂落魄的回了秋爽斋,翠墨抹着眼泪在收拾东西,见探春进门,忙过来诉委屈:“咱们这是招谁惹谁了,那恶贼也太可恨了些,要金银去柜子里找也就罢了,可不该把姑娘这些年好容易收藏的字画古玩也毁了。”
侍书正扫地上的碎片,听了翠墨的抱怨,赶忙冲小姐妹打眼色。翠墨是个聪明的女孩子,立即察觉到失言,她还想描补几句,自家姑娘却毫无知觉的坐在了椅子上出神。
“奇怪了!”翠墨开了衣服箱子,“那恶人连这个也不放过?弄的乱七八糟的,叫那么脏的手抓过,姑娘肯定穿不得,好在是以前的旧衣裳,丢了也不可惜。”
探春神情一震,“你说什么?”
翠墨痴痴地看着探春,结结巴巴道:“姑,姑娘”
探春等不及翠墨回答,夺手将翠墨抓着的衣服抄过来。衣服上的味道很是清雅,但绝不是探春身上的体香。
这味道太熟悉了…探春不会记错,这是邢家表姐身上的香气。
这样说来,事情完全不像贾蓉和小蝉儿说的那样,邢家表姐确确实实在秋爽斋换过衣裳,那就决计不可能是当着恶贼的面儿。
贾蓉,小蝉儿,邢家表姐,这三人之间一定有人在说谎。
又或者,三人没一个说了真话!
   
225、兴师问罪来势汹汹

探春忙叫侍书用一块不打眼的鹅黄色包袱皮儿将这几件旧衣裳打了包,又装了一匣子小丫鬟从后厨房刚刚买来的点心,三人匆匆出了大观园往王夫人的上房来。才进王夫人的内院,就见二太太送了薛姨妈往外走,薛姨妈远远冲探春一笑:“好孩子,可是来瞧你们太太?”
探春略显不自然的一笑,指了指翠墨和侍书:“给太太带了盒点心。”
薛姨**目光越过糕点匣子,只微微落在那不小的包袱上,继而开口赞道:“姐姐好福气,还是探春知道心疼姐姐,一点东西都想着姐姐。”
王夫人不疑有他,笑挽着薛姨**手:“你何尝需要羡慕我?宝丫头不比她们强百倍?我可不是当着你的面儿夸宝丫头,这几个女孩子加起来也未必有她一半的乖巧。你马上又要得个如意的姑爷,哎,也不知我们家这几个丫头的前程在哪儿!”
探春尴尬的垂头不语,薛姨妈瞧了瞧探春,又看了看王夫人,不禁莞尔道:“姐姐担心什么,要我说,三丫头是有大福气的人,上次宫里的事儿不做准,可我这回可听宝贵人说了,三公主的病渐渐康复,或许年底就能下嫁,咱们三丫头未必没有那个机会。”
王氏一惊,赶忙追问:“妹妹这话可作数?”
薛姨妈笑道:“是宝贵人亲口说的,我何必骗姐姐?现如今宝贵人圣宠正浓,一月里有七八天都歇在她那儿,元妃娘娘待我们宝贵人又如同亲妹妹似的,宝贵人自然投桃报李,不知道在皇后面前说了三丫头多少的好话。”
探春缩在袖口长摆里的手不禁捏成了拳头,面色坚毅。
翠墨和侍书两个就在后面抱着东西干着急,唯恐自家姑娘没控制住脾气,当场暴跳起来。好在王夫人和薛姨妈在这儿没多谈,只说了几句客气话,二太太就打发玉钏儿送了薛姨妈出门。
“你跟我进来!”王氏语气阴沉的呵探春,一甩袖子率先进了正堂。翠墨和侍书忧心忡忡的将探春夹在正中间,探春虚弱的冲二人一笑,接过衣裳包袱和点心匣子,命二人止步在门外。
屋内临床大炕的漆梅矮桌上还摆着两只杯盏,残茶犹且冒着热气。探春忙赔笑上前:“小厨房才送了一匣子豌豆黄儿过去,我想着太太和二哥哥爱吃,所以趁着热赶紧送了来。”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王夫人又在探春身上花费了这些年的心思,现在见探春陪着小心的模样,不禁也消了大半的怒火。“放着吧!”
探春一喜,忙将匣子恭恭敬敬摆在漆梅矮桌上。
王夫人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哀乐,只沉声问:“我昨儿晚上不是千叮咛万嘱咐,叫你今儿在秋爽斋里安排个机灵点的丫头?那侍书,那翠墨…谁不行?偏偏你留个下作的小蹄子,嘴里塞了茄子似的,半句人话也不会说,白白”
声音戛然而止,王夫人轻咳了一声,慢慢放缓语气:“你可害苦了宝玉啊!”
探春眼圈一红,便小声哽咽起来:“太太恕罪,千错万错都是我的不是,我不该留小蝉儿一个人在家。”
提到这个名字,王夫人就来气。
探春赶忙将包袱呈递给王夫人看:“太太瞧这个,我回了园子之后发现个怪事儿。”王氏伸手拨了两下,见不过是几件旧衣裳,“是去年你生日的时候,我给你做的?”
“太太好记性,就是这几件。我原没留心,可翠墨和侍书翻找出来的时候,发现这衣裳是被人穿过的。”探春指着上面残存的发丝:“女儿的头发细软,且衣服上有一种似有似无的百合香。咱们家上上下下,包括李家的两个妹妹,也都没熏这个香的,只有”
王夫人眼前一亮,不禁大悦:“是邢家的丫头!”
探春垂了眼睑,柔声道:“我记得二哥哥的屋子里倒是时常点这个香。”
王夫人冷哼:“这么说,邢丫头是说了谎?她进了秋爽斋确实换过衣裳!”王氏也意识到不对,忙喊着外面伺候的婆子:“快去把东府的蓉哥儿叫来!”
不大会儿,婆子回来禀报:“二太太,东府的小蓉大爷伤的严重,说是已经昏迷了,正叫太医会诊呢!”
“没用的废物!”王氏不知骂的是这回事儿的婆子,还是东府里昏昏沉沉“装病”的贾蓉。她携了探春的手,立即叫人准备车马,从宁荣大街进了隔壁尤氏的府上。
彼时,尤二姐和尤三姐正亲自照料着伤病的贾蓉,倒是贾蓉的媳妇往后靠了靠。尤氏见两个妹妹张罗竟然,也放了心,自己和贾珍在正厅商量对策。
“老爷真去要了什么冷淘?”
贾珍冷笑:“蓉哥儿的话你也信?这种差事他往日是能躲就躲,吃酒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想着他亲爹!不过…我倒是好奇,究竟是什么人砸了蓉哥儿的头,又叫这小子吃了哑巴亏,不敢吭声。”
尤氏嗔道:“老爷又说笑了,不过,蓉哥儿这次的酒也喝的太多了些,不然哪会冒出头充这个英雄好汉!要我说,老爷也该收拾收拾那个叫贾芸的,太不像话了些。蓉哥儿毕竟是嫡长子,那贾芸算什么东西,怎么竟敢这样捉弄蓉哥儿!”
贾珍沉闷了半晌:“贾芸先前跟着王熙凤做事儿,后来贾琏夫妻俩出了家门,这贾芸似乎就投靠了那边府上的二太太,听说很是风光。”
尤氏啐道:“谁说不是呢!不然,凭他一个偏门子弟,凭什么和老爷,和蓉哥儿一并吃酒?”
贾珍恍然,一拍桌案:“原来是她在作怪!”尤氏唬了一跳,忙问:“老爷是说邢家的丫头?”
贾珍瞪她一眼,自家这婆娘,实在蠢得和荣国府的大太太有一拼:“浑说什么!”尤氏急切欲知下文,谁想门外却报,说荣国府二太太已经到了正门,说是来瞧小蓉大爷。
贾珍心一沉,低声嗫嚅道:“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贾珍整理整理衣装,领着尤氏出了大门,老远就往前小跑:“怎么好惊动婶子专门跑这一趟?蓉哥儿年轻,养几日也就好了。”
贾珍给蓉哥儿媳妇使了个眼色,那小媳妇赶忙上来要搀扶王氏。
王氏轻轻拂去对方的好意,只对贾珍淡淡一笑,语气温和:“蓉哥儿也是在我跟前长大的孩子,他小时候和珠儿一处吃一处玩,如今他受了伤,我这个做长辈的哪里能不来瞧瞧!”
贾珍陪着小心将王氏引进内室,尤氏姊妹见是姐夫进了门,忙退到一旁。尤氏在贾蓉耳边轻声召唤了两声,都不见贾蓉有半句回答。尤二姐不忍心道:“蓉小子才敷了药睡下,姐姐有什么事儿不妨明儿再问。”
王氏不等他们邀请,已经坐在了尤二姐刚刚坐过的绣墩上,手搭在贾蓉的额头上。
贾蓉的眼皮子猛跳了一下,王氏见状,嘴角勾起不屑的一笑:“你们都出去吧,我有几句话单独问蓉哥儿。”
“婶子”
王氏不悦的瞪了贾珍一眼,贾珍见状,只好妥协,冲紧闭双眼的儿子深深望去一眼,转头无奈出了内室。
屋里空旷的只剩她二人,王氏冷森森的声音才渐渐响起:“当年你生母亡故,你父亲又要重新娶亲,是我怕你被后娘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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