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香满园-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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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老爷，这的确是很奇怪的事情！我也觉得这次失手不可能是个意外！难道是杨公子知道这件事情？”刘管家疑惑地看着冯金元。
“不可能，他怎么会知道呢？冯金元站起身来，沉思片刻，又道，“这次，算他们走运，你先去问问那些官兵是怎么回事？如果寨子上来人，就说我不在。”
“是。”刘管家垂手答道。
“少爷呢？怎么他没来店里？”冯金元这才发现好半天都没有见到冯礼的身影。
“老爷，少爷喝多了，在屋里睡觉呢！”
“真是些不省心的东西！”冯金元叹了口气。
“哥，你说谁不让人省心了，是谁又惹你生气了！”杨夫人推开门，笑着走了进来。
“夫人。”刘管家忙替她斟上了一杯茶，毕恭毕敬地端到她面前，然后，一声不吭地退了出去，他知道这些事情，冯金元是不会让他家里人知道的，哪怕是自己的亲妹妹。
“没什么！只是昨天去上河城的一个商队，在平山镇外差点遭人劫道，所幸是有惊无险地回来了，刚才听说当时亦安也在场，你看看，多危险啊！那些土匪个个都是些心狠手辣的东西，要是万一出个什么事，你说该怎么办？”冯金元看了看他妹妹，又道，“妹啊！不是我说你，你家亦安你可得好好管管了，眼瞅着就二十岁了，还成天这么晃荡，是该给他娶个媳妇，好好管管他了。”
“唉！这孩子脾气倔得很，我的话，他根本就听不进去，你说上次他爹让他去上河城，其实是人家吴老板想见见他，他家那个二小姐昕柔不就明摆着是咱们家媳妇嘛！”杨夫人叹了一声，低头端详着自己的指甲，“可是亦安回来什么话也没讲，就是带回了一些破字画，你说，能不让人着急吗？”
冯金元听他妹妹提到吴家，又沉默起来，他和吴得康之间的恩恩怨怨，不是简单地用一两句就能解释清楚的，如今，杨家有意跟吴家结亲，他只是个当舅舅的，自然不好发表什么意见。
杨夫人自然猜到了冯金元的心结，她悄悄地环顾了左右，适时地改变了话题，低声道：“哥，不是我说你，有些事只要你拿定主意，别人也只是顺从的份。那个女人不愿意进冯家的门就算了，可是那孩子毕竟是咱们冯家的骨血，迟早要回来认祖归宗的，这么拖着，总不是办法。”
“你想得难免太简单了，他娘不进冯家门，孩子能愿意回来吗？这十几年，也苦了他们母子了。”冯金元眼神黯淡了下来，又道，“我何尝不想认儿子，可是他根本就不想见我……。”
“过几天，我和天源还要去一次上河城，一来是在上河城选个好地角，好早日开工盖新房新铺子，二来这亦安的亲事也该定下了，我呀，再顺便去找找那个李秋云，劝劝她，不要这么执拗了，要为孩子想想啊！”杨夫人叹道。
杨夫人虽说不到四十岁，但她心思缜密，处事周到，对娘家的事情也格外的上心，她生下杨亦安后，得了一场大病，以至于再没能生养，这也是她最大的遗憾，所以子嗣在她眼里，格外的重要，何况，她和她哥哥的关系比较好，眼下，两家都子嗣稀薄，人丁不旺，对冯金元遗落在外面的那个儿子，自然很是上心。
“你看着办吧！这事急不得，慢慢来吧！”冯金元仿佛在瞬间变了一个人，他仿佛不再是个运筹帷幄的商人，而是一个失意的男人，想念儿子的父亲……。
“兄妹俩说什么悄悄话呢？”薛氏和蒋氏浅笑盈盈地挽着胳膊走了进来。
“姑母！”蒋氏盈盈上前行了一礼，她对这个家境殷实的姑母自然很是敬重，况且，从去年她嫁进冯家，这个姑母一直对她不错。
“嫂子，雪娟，你们来了！快坐！”杨夫人冲婆媳俩淡淡一笑，她迅速地暼了一眼蒋氏依然平平的腹部，垂下眼帘，不再吱声。
蒋氏立刻领悟了杨夫人的眼神，她有些委屈地看着杨夫人：“姑姑，就算前些日子我在那个醉福楼做的过分了，可我也为了相公，为了我们这个家，你说，他成天不在家，我，我就是有心为冯家传后，我也没有机会呀！”说着，她象征性地拭了拭眼睛。
“雪娟，你也不要把他逼得太紧了，那天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姑父说，礼儿根本就不在醉福楼，你这样没凭没据瞎闹一场，他能愿意吗？”杨夫人不看她，只是面无表情地说着，她并不喜欢太过聪明的女人，自己的一个眼神便引出这么多的埋怨来，也太难缠了不是？
再说，她当然不能跟着指责自己的侄儿，就算是冯礼把那个女人娶回来又能怎么样？谁让你生不出儿子的，这成亲都快一年了，难道他一次就没有碰过你？
“姑姑，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打听过了，那天冯礼从醉福楼溜出来，躲进了对面的锦香醋园，我也去问过锦香醋园那个小丫头了，她说确实跑她店里一个人，她虽没说那个人是冯礼，但我看她心虚的样子，摆明了是有意在遮掩，要不是后来亦安去打圆场，我肯定能把他找出来的。”蒋氏暼了一眼站在一旁不吱声的婆婆，一字一顿地说，她脸上现出一丝不悦，敢情冯礼出去找女人，你们全家却在指责我做的不对！在这种场合，她需要一个同盟。
冯金元从这婆媳两人一进来，就不再吱声，只顾闷头喝着茶，女人之间的这些破事，他懒得搭理，搞不好还会惹火上身，何必要自讨苦吃呢！
薛氏轻咳了一声，打着哈哈说：“事情过去就不要再提了，这件事情说破了天，是礼儿不对。”儿子不争气，她在这个家里也没有什么权威，这个儿媳妇毕竟是自己的外甥女，怎么说都沾着点亲，在人前怎么都要显得亲近一些。
“你刚才说我家亦安也去了？我怎么没听他提起过？”杨夫人听到蒋氏提到自己的儿子，便问了一句。
“是啊！姑姑，您不知道吗？亦安最近跟锦香醋园的那个小丫头走得挺近，那天他去锦香醋园呆了好长时间才走，不信，您去问阿成。”
蒋氏有些得意地看着她，心里嘀咕着，哼！你儿子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
这时，刘管家走了进来，在冯金元耳边嘀咕了几句，冯金远的眼里闪过一丝愤怒，岂有此理，那些所谓的官兵竟然是那个小丫头搞的鬼，一直以来，他从来都没有把这些乡下人放在眼里，想不到这次他栽在一个乡下小丫头手里了……。
他眉头皱了皱，不动声色地朝刘管家摆摆手，刘管家会意地退了下去。
“这次商队出事，那个小丫头也去了，是跟亦安一块去的。”冯金元这才清了清嗓子开了腔，他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妹妹，又道，“你可得管管了，那些乡下人心眼可多了，特别是锦香醋园的那个小丫头，可得防着点，咱们亦安心眼太实，恐怕不是她的对手！要不然她怎么一到镇上来开店，就跟亦安搭上了，这不明摆着是要利用亦安给她撑撑门面嘛！”
他如果公然报复那个小丫头，难免会让人笑话他跟一个小丫头过不去，有些不地道，但办法有的是，眼下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哼！敢跟我作对，丫头，你还嫩着呢！
杨夫人的脸立刻沉了下来，真是太不要脸了，竟敢拿自己的儿子做挡箭牌，她的儿子怎么能跟那些乡下人有来往呢？那些乡下人处处爱贪小便宜，还满腹诡计，总想算计别人，上次要不是那个洛家推三阻四地不愿把闺女送进冯家冲喜，冯老太爷也不至于去的那么匆忙……。

、第七十七章苹果醋

“嗯，不错，虽说有些甜，但味道还很纯正，你这苹果醋丝毫不比高粱醋逊色。”魏五接过洛锦递过来的醋碗，轻轻地抿了一口，放在嘴里细细地品了品，点头赞道。
其他人也纷纷过来尝了尝这新酿的苹果醋，平山镇一直以来都是酿高粱醋的，听说洛锦店里酿出了新醋，都过来争相尝鲜。
经过了上一次的事情，平山镇的商户们对洛锦的态度来了个全面的好转，几乎每天都有人到店里来坐坐，聊聊家常，聊聊醋价，他们中虽然之前也暗地里骂过她，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他们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对洛锦的感激。
毕竟，他们也都不是什么坏人，之前，只不过是站在自己利益的立场上来排斥洛锦开店时的那些举措，而并不是对她的为人有什么抵触。
“各位都是酿醋的老把式，也是我的前辈，这苹果醋是咱们平山镇的新醋，希望大家能提出些建议，咱们也好改进一下，只要老百姓愿意吃这个味道，这样大家就能放心地来酿这新醋了。”洛锦看着坐在店里的这些人，心里也很是感动，自己终于融入到了这个圈子里了。
这些商户还告诉洛锦，他们还商定要在中秋过后，举行一个品醋会，把老百姓手里的醋都集中在一起，品评出更好的醋来，让平山镇的醋走得更远。。。。。。。
洛锦听到这个消息很高兴，她一直希望同行之间，能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商讨生意上的事情，而不是成天勾心斗角地斗来斗去。
“你是说，让我们也酿这些醋？难道你愿意把方子告诉我们大家？”魏五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他原来以为这只是为了对付冯家的降价而不得已的办法，看来这个小姑娘的想法不是这样的。
其他人也一头雾水地看着她，这醋方是只能口口相传下来的秘密，怎么能随便公布于众呢？
“当然，俗话说，独木不成林，如果只有我一家卖苹果醋，那么我怎么能够让更多的人接受这个味道呢？”洛锦看着他们每个人的反应，一字一顿地说，“再说，这无论酿什么醋在各位前辈面前还有什么秘密可言，你们随便哪一位都能当我的师傅了。“
其实她从一开始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她反复思量，如果一开始只有她自己卖苹果醋，也许，或许能在短时间内让她大赚一笔，但是这绝不是一个长久之计，因为其他的商户如果看见她赚钱，凭他们这些人很快就会研制出苹果醋的酿法，到时候这苹果醋的价格便会一降到底，再无回转的余地。
而她也会因此彻底地激怒了冯家，成为他打压自己的导火索，她自然不是冯家的对手，她在平山镇也绝对呆不下去。
如果让每个店里都卖苹果醋，那么自己将不再是孤军奋战，反正这些商户跟冯家已经势不两立了，也不在乎这一招了，冯家总不能把所有的商户都一网打尽吧！
“只是我们就算是现在手里有方子，也恐怕还要等好些日子，这醋价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啊！”魏五环视着每个人，又道，“不如，我们先从你这里拉一些苹果醋回去卖着，再慢慢说。”
“对对对，反正目前平山镇的这个醋价，我们手里的高粱醋是不能出手的，就先从你这里拉一些吧！”
“就算是不赚钱，聚聚人气也好啊！”
“洛姑娘，不知道这苹果醋的底价是多少？你出个价，大家卖的时候，心里也有个打算。”
众人纷纷议论着，表示同意。
“实不相瞒，我原来想把成本控制在五文钱左右，但是实际操作下来，虽然有些损耗，成本大概在六文钱左右了。”洛锦如实答道，她看了看那些人的表情，又道，“我想以后等我们熟悉了苹果醋的做法以后，就会慢慢把成本再降一些下来的，各位如果从我这里拉货，就按这个价格算就行了！”
“那怎么行？怎么也得给你加个功夫钱，这样，每斤再加上两文钱，我们按八文钱走货吧！”魏五环视了一圈人，其实，他是想报答一下这次洛锦出手相助，至于，这些醋，如果卖的好，就算是洛锦不给他们配方，他们自己也很快就会酿出来了。
“就是，八文就八文，总不能让洛姑娘白白费心费力地酿这些醋。”众人也明白了魏五的意思，如果是正常进货，他们会直接把价杀到五文，绝不会自己往上提价。
“大家都不要推辞了，这个价格我是绝不会答应，我把底价摊开，是让大家有利可赚，帮我把这批醋卖了，如果我再赚大家一笔，那不是成醋贩子了。”洛锦自然明白那些人的想法，但她觉得这是两回事，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混在一起，反而会让别人觉得她赚了大便宜，也违背了她想和他们和睦相处的初衷，还不如让他们一直觉得欠着自己这个人情，那样交往起来才更长久……。
但是魏五他们却不同意，坚持要添补一些，双方推辞了一番，洛锦见实在拗不过他们，最后才各退了一步，以七文钱的价格敲定了苹果醋的批发价。
现在市面上的高粱醋价已经跌到了十四文，他们的苹果醋决定卖十三文，紧跟着冯家的醋价走，如果冯家敢继续跌下去，他们就跟着降下去，但有一点他们都看准了，冯家的醋价是绝不可能跌到十文以下，除非他家的人疯了。
等冯家回味过来要以苹果醋还击的时候，只有等明年了，因为那些商户已经悄悄地把平山镇附近能买到的苹果都包下了，他们这些人虽然没有冯家财大气粗，但是也经商多年，也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主，自然不会给冯家留下任何喘息的机会。
洛锦无疑是这场价格商战中最大的赢家，她的一千斤苹果酿出了四千斤苹果醋，全部被其他的商家以七文钱的价格买走了，算下来，她满打满算地赚了二十多两。
这下子洛锦高兴坏了，众人散去后，她高兴在店里转了几圈，几乎要跳了起来，想不到天上掉了个大馅饼，竟然砸到了自己头上。
“姑娘，你还记得我吗？”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面带微笑地走进店里，径直走到洛锦面前。
洛锦正沉浸在喜悦当中，听见有人说话，忙循声望去，竟然是那个上河城的那个行脚商宋云鹤。
“是宋大叔来了，快屋里请！”洛锦忙招呼他坐。
“不了，就站在这里说，我刚给杨家酒坊送了一车粮食过来，听说你们平山镇又出了一种苹果醋，想过来问问是怎么回事，卖的怎么样？”
“您消息可真灵通啊！我们才卖了没几天呢！”洛锦笑了笑弯腰舀了一点苹果醋递到他面前，道，“您尝尝。”
宋云鹤先是闻了闻，又放在嘴里尝尝了，点了点头：“嗯，有些苹果的味道，味道还算不错。”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洛锦，又道：“不知这醋价格怎么样？”
“十三文！”洛锦知道他说的是批发价，但她转念一想，现在平山镇上的高粱醋已经低于上次自己卖给他的十五文了，但他还是来这里问自己苹果醋的事情，莫非是冯家不肯批给他？
“姑娘，我说的是批发价。”宋云鹤提醒道。
“宋叔，您刚从杨家酒坊出来，想必知道现在平山镇上的高粱醋已经低于上次的批发价了，您怎么还过来问苹果醋？难不成您想把苹果醋拉到上河城去卖？”
“我正想问你呢！冯家这次真的很奇怪，报出的批发价竟然比零沽价还要高，哪有这么卖的？”宋云鹤疑惑地看着她，又道，“再说了，手里的品种多一些总是好的，况且这醋又放不坏，早晚能卖了，关键是成本，只要价格低，口味又说得过去，当然会有市场的。”
“是，因为最近平山镇出了点事情，都互相叫着劲呢！所以这对外的批发价是不变的，您大可无视这里的零沽价，因为大家都在赔钱呢！”洛锦觉得这个宋云鹤不愧在商场行走多年，竟然把目光放的这么远，她不禁莞尔一笑，“宋叔，你看着，用不了多久，这醋价就恢复到原来的价格了，说不定还要涨一些，因为今年的粮食涨价了嘛！”至于这苹果醋嘛，如果是宋叔要，十文钱就可以了；另外我这里还有一些高粱醋，还是老价钱，十五文批给您。”
她趁机把徐顺利放在她店里的醋想要卖给他，听李氏说，徐家想在过年前后就把徐顺利和洛娟的喜事给办了，自然家里需要银子来操办酒席。
“好，成交！你店里的这点高粱醋就也拉上吧。”宋云鹤竟然没有丝毫地犹豫，出奇的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