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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嫦喜-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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嫦喜感激地看着湘寿,漆黑的眼眸里升腾起水汽,慢慢凝聚到了一起,结成一滴泪,落到了湘寿凑到嘴边的一勺白粥里。吃进嘴里,苦而涩,混着粮食的香甜,成了毕生都无法忘怀的回忆。

“好好睡吧,我明晚再来看你。”湘寿喂完了粥,收拾好东西,又替她将毯子掖掖紧,这才站起身挎着篮子走了。听着门被关上的声音,嫦喜只觉得倦极了,闭上眼睛,伴着又一次温暖而饱实的胃,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次的梦里,凤笙没有上前,只是坐在井边,唱着歌,那畸形的足伴着节奏晃荡着,缠着丝丝缕缕的腐烂水草。

嫦喜知道,那首歌,是湘寿时常哼的。后来连那声音都成了湘寿的。

羊毛的毯子,可真是暖和。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收藏的亲~谢谢看文的亲~谢谢留言的亲~




前世11

接近年关,连风都变得犀利,高慕生跺着脚站在风里,搓着早已冻僵了的手,只见远远走来一个人,手上挽着个竹篮。此人正是刚从柴房离开的湘寿。“二少爷。”湘寿低声招呼,一双吊梢眼明亮而狐媚,“这儿是风口,您可仔细身子。”

“嗳。”高慕生有些急切,毕竟这可是瞒着曹七宝偷偷出来的,“东西送去了吗?”

“送去了。”湘寿点点头,“难为二少爷慈悲。”

高慕生闻言微微摇摇头,他帮不了她,只能送去一些食物。可是他为什么要帮她?其实高慕生自己心里也不知道,许是第一次的见面实在太过难忘,总让他觉得若是不做些什么,便对不起那一夜的月光一般。但也许,也只是由于唯有在这样的事情上,他才能觉得自己并不是尽数无用的。

“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去吧。”高慕生说着,朝湘寿点点头,算是告别。随即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湘寿看着高慕生的背影,脸上是说不出的表情,像是轻蔑嘲弄,又像是怜悯无奈。就如同湘寿自己。但这又算得了什么呢?她如今很快活。这么快活,恨不能告诉给每一个人听。即便高正白是个油腻的胖子,身上散发着腐朽的气息;即便嫦喜成了替死鬼,伤痕累累,不知能能否捱过这个冬天,哪怕捱过了,赵秀林又是不是会放过她?但这些都不能夺走她心中的喜悦——可以告别那些木盆、脏衣服、冬天刺骨的水,夏天火一般的太阳。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有时候湘寿甚至觉得连平日里指手画脚的秀婶都变得讨喜了——若不是那一日秀婶让她去二房找嫦喜,她又怎么会遇到正急于找一个人纾解自己欲望的高正白?

湘寿下意识地哼着歌,脚步轻快,往最中间的院落而去——如今她已被调去服侍高老太太。这个将死的、依旧徘徊着的老人,每天每夜敲着木鱼念着佛,双眼混沌,内心清明。她这一生最得意的事情就是生下了这三个儿子,哪怕大儿子是个瘫的。可是至少都是儿子,她的地位如此稳固,给了湘寿一个提示——兴许,她也可以为高正白生个一儿半女,那日后的生活就更不用担心了。

小年夜这一天,孟茹坐在梳妆镜前,仔细端详了自己的妆容片刻,这才抽出手帕按了按鼻翼两侧过浮的粉,朝身后那半躺在床头的高正卿道,“今儿个还出去?”

“不出去了。”高正卿站起身来,双手反剪在身后,慢慢踱步到孟茹身后,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她面前的妆奁上。孟茹察觉到了,冷冷一哼,“砰”一声就关上了妆奁,斜睨着眼看着高正卿,“怎么?你也要送谁一副头面?可惜了,我这儿可没有一整套的翡翠头面,若是您三爷不介意,取了对翡翠莲蓬去可好?”

高正卿没有因为孟茹的冷言冷语而感到不快,只是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他虽然这些日子手头上有些周转不开,但是也不至于用自己女人的钱财。“呷,我要那东西干什么。”

“我怎知你要干什么?”孟茹转了个身,背对着镜子,一只手肘往后伸,撑在梳妆台上,抬起头看着高正卿,“这些年来你做什么事情,可曾让我知道?”

高正卿望着孟茹,心里升起一阵厌烦。这个世界上,这些女人,全都想要把自己绑在身边,为了钱,为了名,偏偏没有谁是为了他这个人。高正卿忽然觉得悲哀起来。慢慢的,一丝一缕的,将他从头到脚包裹起来,密不透风,都快要喘不过起来。高正卿摇了摇头,二话不说就快步出了门。只留下孟茹一个人坐在梳妆镜前,仰着头,依旧是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可是,没有对手。

她如此孤独,连争吵的人都没有。有时候她甚至会恨恨地想,若瘫了的是高正卿,那日子会不会更好些?至少,是有声响的,即便是没有了话说,最起码,这个人还是在身边地。可是高正卿总是满不在乎,一切的言语都被他忽视——他是一个活在自己虚构世界里的人。这真是令人恨不能狠狠泼他几盆冷水,好让他从这万年的梦里醒来。

“奶奶。”小双带着窥探得逞的笑意走了进来。“怎么了?”孟茹收回视线,站起身来,将帕子塞进了手腕上的镯子里,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又坐了下来。“奶奶,二奶奶把人扔出去啦。”小双凑到孟茹的耳边,弯着腰小声说。孟茹闻言微微皱起眉头,侧过脸看着小双,“把谁扔出去了?”“嫦喜呀。”小双一脸神秘,“说是身上伤口化了脓,救不活了,所以就扔了出去。”孟茹听着,不由得会心一笑,目光望着二房的方向,“也亏得她想得出来。”

“呷,可不是嘛。”小双也笑了,“而且听说和二爷有一腿的另有其人。”

“哦?”孟茹挑了挑眉,正要再追问,偏生外面响起了喧闹的鞭炮声,硬是剪断了二人的对话。
这鞭炮好生热闹,铺天盖地的声响恨不能遮住一切,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那红色的碎屑随着寒风四处飘落,带着挥不去的火药味。乍看之下,倒像是一场红色的雨。这场雨落在了高家的每一处,也落在了高家以外的世界。

嫦喜躺在这条寂静的巷子里,四周堆积着腐坏了的木板、破了的竹篓,还有看不清原来模样的黑色布料,一些食物的碎屑零散地被倒在了地上,有瘦得皮包骨头的野狗过来觅食,可以看到它那一条条的骨头在一层皮毛下展现着自然的弧度,如同那一片薄如蝉翼的指甲。只见它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着嫦喜面前的那一块骨头,舌头上散发出阵阵热气,更让嫦喜感到自己的寒冷。

那白色的雪落了下来,覆盖住这一切的肮脏与混乱,夹杂着红的鞭炮纸衣,更是衬得白的白,红的红,好一片圣洁景象,仿佛眼前的所有丑陋都是幻境。

也许真的是幻境呢?嫦喜想。身上依旧裹着那一条羊毛毯子,但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她还是冷得瑟瑟发抖,四肢都冻住了,没有知觉,恍惚间,似乎寒冷也成了虚假。

这几日来。只能说这几日,因着被关在那昏暗的柴房,嫦喜也不知已是几日。这几日来,嫦喜日日昏睡,却是难以缓和的疲累。躺在这冰天雪地只见,冷的麻木冻住了她身上化脓的臭味,冻住了寒冷的细节。嫦喜只觉得自己能睡个好觉了。

这般疲倦,只想休息。

高老太太的屋子里散发着弥久不散的檀香香气,仿佛驻足在了每一件器具家什之间,钻进人的皮肤里,成了血液的一部分。湘寿拨弄着半熄的炭火炉,暗下来的炭在火钳的撩拨下又发出红色的光,但有些也因此碎了。就如同不同的人,因着相反的选择而走上不同的路。

湘寿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炭火炉。那张本就深邃的脸愈发浓墨重彩起来。严实的门帘不知为何到底还是钻进了风,湘寿放下火钳去整理门帘,刚掀开一角,就看到门外地上、屋檐上、栏杆上铺天盖地的雪,星星点点的红色碎屑轻轻落在上面,像是谁哭出的血。湘寿心头猛地一颤,只觉得四肢冰凉,忙不迭放下了帘子,一头钻回房间坐回到炭火炉前。

嫦喜,权当作是我对不住你,待日后有了机会,我给你多烧些纸钱,让你在下面花销不愁就是了。

在荣嫂的小黑屋子里生活,好像是一生下来就是如此了。但是嫦喜的脑海里,还依稀能识得一些零碎的印象。

记忆力微笑的女人,穿着好看的衣裳,轻声哼着歌,煤油灯的光芒映上女人的脸,眉眼熟悉。只见她淡淡一笑,美目流转,目光从对面的人落到了手边的鸡缸杯。上扬的嘴角噙着笑,却又突然顿住了——噢,她是看着了自己。嫦喜想。随即场景一转,女人垂着头,坐在红木大床前,两旁的帐子半垂半挂,地上是散了的首饰头面、绣着精细图案的绸缎衣裳、,还有一杆鸦片烟枪和几枚烧好了的眼泡。女人眼睛红肿,头发散乱着,缓缓侧过头,又顿住了。目光里透着恨,或是比恨更复杂的神色——她又看到了自己。嫦喜见她站起身,那水色绸缎窄脚裤一点点离自己近了,唱戏心里蓦地升起惊恐,下意识地往后退——

梦醒了。

嫦喜动了动手指,睁开眼。

身下硬的木板和身上沉重却冰冷单薄的被褥告诉她,她并没有死。背上的伤不那么痛了,许是有人替她请了大夫。她感觉自己能闻到淡淡地药香,混合在了房间种那积年累月的寒酸气味里。

门被推开,伴着吱呀的声响,嫦喜扭头看过去,一个佝偻矮小的身影走了进来,步履有些蹒跚。唱戏看着这个人徐徐走来,恍惚间她将这个人和梦里的人联系到了一起,可也只是一个瞬间罢了。因为他从那个人点上的一小截蜡烛的光芒里看清了对方的模样——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妇人,苍老的脸,双目混沌,脸色蜡黄,左边的嘴角上有一道细长的伤疤,直延到了耳根,混着皱纹,细细密密,像是枚怎么都收不回的笑。灰的、白的头发粗糙而凌乱,在脑后胡乱盘了个髻。举着蜡烛的手,指甲发黑,有一片还翻了起来。只见她将蜡烛往硬板床上一放,自顾自在嫦喜身边坐了下来。

“你可醒了,我正估摸着要不要再把你扔出去呢。”老妇人的声音沙沙的,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了里面。嫦喜后来才想到,许是年轻时饮酒、抽大烟太过放纵才会如此。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你救了我。”嫦喜由于是趴着睡,所以要扭头与她说话,这姿势很是不舒服,可老妇人并没有觉察,自顾自点点头,咂咂嘴,“若不是冲着那条羊毛毯子,我可懒得救你。”

嫦喜闻言抿了抿嘴,微微一笑,“谢谢你。”

“嗳,不过那床毯子我拿去当了,否则哪来得钱给你治?”老妇人站起身,径直走到屋子另一头的煤球炉旁,炉子上放着个小锅子,只见她从一旁的水桶里舀了勺水,倒进锅子里,蹲下身擦亮火折子点起了炉子,温暖的火光映在她脸上。“把蜡烛吹了,省的浪费。”

嫦喜依言微微撑起身,将不远处的蜡烛吹熄了。小小的屋子因着这炉火,也变暖了不少。她懒懒的重新躺好,昏昏沉沉,仿佛要睡过去了,但她睡不着——老妇人始终在一旁嘀嘀咕咕着。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元旦快乐~
另外谢谢收藏的同学~当然,还有留言的同学和看文的同学~




前世12

“我家那死男人没死前在家排行老四,大家伙儿都叫我四婶。”四婶一边说着,一边用一双长竹筷搅拌着锅里的东西,一股食物的香气慢慢在小屋里弥散开来,细闻之下,又带着淡淡的腐烂的味道。嫦喜就在这样一种象征这贫穷与底层的气味中听着四婶唠叨。

这是一个早年丧夫、中年丧子,如今以捡垃圾度日的女人,把人生所有的时间与希望都放在了赌上,结果总是一败涂地。但正如其他所有赌徒一样,四婶执着地相信下一次,下一次她一定会扳回所有。“嗳,当年啊……”四婶一脸感怀地砸吧砸吧嘴,神色暧昧地朝嫦喜眨眼一笑,话又不说下去了,留着一条细长的尾巴,弯弯延延地,爬在这一室的昏暗里,像是要爬到谁的心里去。
“好了,来,吃饭吧。”四婶弯着腰从锅子里盛起薄薄的粥,白的米混着黑青色的从菜贩那里捡来的烂了的菜叶,那双已是突出的眼睛狠狠地瞪着那锅粥,好像不舍得这本就稀少的粮食一般,可是那手偏又一勺一勺地从锅里舀着,仿佛她的身上存在着两个人似的。

嫦喜看着四婶端着碗走过来,这才发现她的左脚有些瘸了,走路一摇一摆,一高一低,甚是吃力。她不禁想着这个女人是要多么辛苦才能把她带回来,不由得觉得鼻子酸酸的。撑着坐起身,被褥外的空气冷冽,激得嫦喜打了个寒噤,随即伸手接过那缺了个口的瓷碗,小心翼翼地凑到碗边喝了一口。腐烂的气味钻入口腔,引起胃里一阵阵的翻腾。昔日里在高家,虽然只是一个低下的粗使丫头,但一日三餐到底还是干净新鲜的。这显是加了不少水的粥里只浮着几粒米,半沉不沉地在碗里漂浮着。嫦喜皱起眉头,抬眼望了望四婶,后者正用一种近乎期待的羡慕看着她,更确切地说,是她手里的碗——这许是她能提供的最好的了。嫦喜想。随即又低下头,一口口地喝完了粥。

四婶从嫦喜手中接过碗,又一瘸一拐地走回到炉子边,“你叫什么名字?”

“嫦喜。”

“噢。”四婶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嫦喜本以为她要再问些什么,因此并没有马上躺下,胃里的东西虽不甚可口,但至少是暖的,与外面的冷对抗着,却最终还是败了。嫦喜有些讪讪地躺了回去,动作太大有些牵动背上的伤,引得一阵火辣辣的疼。身后是四婶喝粥喝得稀里哗啦的声音,带着生活的喜气,好像在庆祝什么,又像是秀婶那大红大绿的粗布被面。嫦喜感到又一波的困意,头贴着散发着油腻的头皮气味的枕头,恍恍睡了过去。

梦里,依旧是四婶那响彻小屋的声响,慢慢的,连她都分布清这声音是四婶的,还是自己的。嫦喜猛地醒了过来,屋子里一片漆黑。是夜了。嫦喜想,又不禁庆幸起那只是一个梦。随即安心地吐了口气,转了转头又睡了过去。

曹七宝侧身躺在烟榻上,那一盏放在烟榻的矮炕上的灯亮着,光映在她的眼睛里,有些恍惚。屋外是喧闹的声响,快乐的,喜气的,仿佛什么压抑、灰暗都不曾存在过一样。一只缎面拖鞋半挂不挂地勾在她的左脚上,晃荡着,摇摇欲坠,又偏要在那里挣扎着,就像是此刻身后房间里的那个男人。

高正安不好了。日咳夜咳,有时候看着他起伏的胸膛,一跳一跳地,好像要把那心都挤出来似的——要是真能挤了出来,倒也好了。早先的时候,曹七宝还忙前忙后地照料着,可日子久了,也就厌了,懒了——兴许最重要的是关注的人愈发地少了。起初,高氏一族的人都来探望,高老太太也对这一房格外照拂,一时间,曹七宝成了高家上上下下最有特权的那一个,于是她乐得表现出一副为了高正安心力交瘁的贤惠模样。但后来,四周的人都淡了,除了高老太偶尔想起会差人来问一声儿,高家大院里都开始相信高正安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即便是要死了,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曹七宝自己个儿也累了,日日夜夜的咳嗽、痰盂、药罐,这个躺在身边的正在走向死亡的男人。曹七宝皱着眉从烟榻上坐起身来——现下她就睡在起坐间的烟榻上,懒得再踏进卧房一步。既然别人能对她置之不理,自己又何必处处上心?她上的心这些年来还不够多么?

“娘。”高慕琴掀起厚重的门帘走了进来。这个十八岁的少女生得平淡,扔到了人堆里就再也寻不着了。但她也不是不美——曹七宝的女儿怎会有不美的道理?——只不过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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