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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翎纪事之御医-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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仕女心中道:“难怪千岁要我小心着,别让他进来,只怕是没安好心,还要监视我们呢!真没正经!”心中也隐隐地讨厌起那内监来,吩咐好了侍卫和手下的小仕女们,看紧了别放那人进来,自己才去打理其他的事情。
雪瑶在屋内,仍是望着那画轴发呆。
忽然间,门帘一动,一人便进了房,声音沉静如碧波潭水:“姐姐是什么症状?现在可曾好些?”
雪瑶一转头,只见朝思暮想的人就这么来到了眼前。
似乎来得太唐突?
不,这样才好呢!
雪瑶立起身迎了上去,一手抚上逸飞的脸侧。
昔日印象中的少年样貌又退了些,有了更为成熟的轮廓。曾经逸飞面庞是浑然天成的鹅蛋形状,颊上还有软软的腮肉,现今这脸侧的皮肉却像被看不见的手雕琢过,平整而紧实,圆润的下巴也变得有了见方的棱角。以前是让人疼爱的无辜眼神,现今看来,却变成了稳重成熟又幽深,直看进雪瑶的心里去。
算来几乎要一年没见了,现在看到的逸飞,个子竟是又长出一节来,雪瑶已是需要仰望才能看到他的面孔。
逸飞双臂微微收紧,将雪瑶揽在怀里。他心中还留着昔年拥抱的印象,只觉得与今日大不相同,不由得拧了拧眉,有些担心地道:“姐姐怎的细瘦了些?”
雪瑶失笑:“傻子,我没变,是你肩宽身长了。”
逸飞嘴角一翘,两眼直直地望进她瞳眸深处,看着她眼中映出的自己道:“我姐姐可不是就爱傻子么?”
雪瑶本就被他的目光盯得心慌气短,正要找话岔开,见他这样说,忍不住低声笑道:“谁爱傻子了,只不过这傻子是你,我才爱的。”
逸飞听这话时,也忍不住笑容增大了,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几乎和自己揉成了一体,口中低声道:“姐姐,今日总算见面了,我一直都很想你。”
雪瑶伸手去环抱住他的腰,道:“我也一直在想你。”
逸飞不放手,却埋首在她颈侧,闷声道:“骗人,你还跟雨泽一起去江南,听说两个人如胶似漆,可黏得很呢。那时候我却在大漠边陲,差点给人害死去了。”
雪瑶失笑,心道刚刚觉得他成熟了许多,却还是拈酸吃醋这点不变呢。还是有些在意他刚才所说,拍着他背道:“你也遇了不少的凶险,是不是?”
逸飞点点头,雪瑶只觉得肩上的衣物一阵揪扯,他竟然还没放手,雪瑶也不嫌他抱得紧,索性便仍然抱着他肩背,轻轻摩挲。
嗯,这种体格,才是真正长成,合我的心意。背上的肌肉也结实了不少,两只手快要环不过来了,只是身上的味道透着些肉食和乳食吃多了的气味,太有祥麟的感觉。还好常在药房,闭上眼睛,还是深深嗅到那深入肌理的药香味,能找得回原来的逸飞。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1 章

抱了不知多久,逸飞侧过头去,望着那副画卷,向雪瑶笑道:“我每日一有空闲,就画这画,画了差不多有四个月才画成,他们都说画得好。可是啊,谁说画得好也没用,我只想姐姐喜欢。”
雪瑶点头道:“我一看便喜欢。待到回贺翎,便将它挂在我房中可好?”
逸飞又紧紧勒了一下,道:“我们房中!”
雪瑶笑着,正要说话,忽然那股烦恶感又涌上喉咙,干呕不止。逸飞心中一惊,一边为她掐紧内关穴,一边扶她在床畔坐下,紧紧地盯着。
雪瑶烦恶渐消,看着逸飞笑了笑,道:“也不知怎么了,一直好好的,今天却突然泛起恶心来。”
只见逸飞似乎想起了什么,白皙的面孔一瞬间转为铁青,拉过她手腕,面色沉郁地搭上她的脉搏。雪瑶见他沉了脸,便把脸侧向他凑了过去,轻轻一蹭。逸飞和她蹭了蹭脸颊,互相抵着额头,为她细细探查,才恢复了平静,松了一口气。
雪瑶道:“是怎么回事?”
逸飞道:“我还以为你……嗯,算了,只是水土不服。”
雪瑶一时没转过心思,问道:“你以为是什么?”
逸飞脸微微一红,转了头道:“没什么。”
雪瑶将他面孔扳过来对着自己,道:“你倒是说说清楚为了什么?”
逸飞看着她的嘴唇上,薄薄地擦了一层胭脂,红艳艳地,又泛着水光,不自主地欺近了她,再次将她抱在怀里,低声嘟哝一句:“我以为你忘了形,竟和雨泽一起造了个孩子在这里。”一手将她抱紧,一手轻轻在她小腹一抹,便深深吻上了她嘴唇。
雪瑶离京二月以来,毫不曾近过任何男子之身,此时逸飞主动,她更求之不得,贴紧了逸飞双唇,反客为主地纠缠起他的舌尖。逸飞这一年之中时常害相思,心中情动之感,本已不好压制,现在被雪瑶轻轻一逗弄,竟是二十分踊跃而来,像绷断了一根不可触碰的弦,再也无法忍耐,便与她相拥倒在床榻之上。
雪瑶面色微红,待一吻结束,一边轻扭着腰肢躲开他的碰触,一边抱着他脖颈,将樱桃一样的红唇在他嘴角又亲了亲,道:“雨泽说我在调理心疾,要听你的,不可有孕,我们两人都很小心。”
逸飞微微一笑,点头道:“算他小子识相。”便又将细吻落在雪瑶耳边和脖颈,由着性子牵引,与雪瑶互相慰藉。逸飞与雪瑶经历了十一年相互的钩缠,竟是到了今日,在异国他乡,才终于做成了这名至实归的侍君。
两人一直交颈至脱力,方才双双收手,几乎陷进床铺中去。
情丝缠绵,迟迟不休。逸飞过了午间便来到鸿胪寺驿,现下天也擦黑了,竟是还没从雪瑶房中走出来。
门口张望的大内监打了个盹醒来,见这样的天色了,不由得脸色一变,心中涌起莫名的慌乱来,急急忙忙地拽了个仕女,高声问道:“你们不让我进去,可总该告诉我,那御医看视的结果如何吧!”
那仕女一脸不耐烦道:“看见这屋门没有?从那医官进去到现在,还未曾开呢!没人出来,只是刚吩咐下排了两人的晚膳,我们正等着往里送去。我看您那,还是回宫复命吧!你们也是宫里做事的,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这么清楚明白的事体了,还用得着我们来告诉你?”
那大内监脸色剧变,惨白如纸,急急地向祖龙禁宫方向跑了去。
傍晚,室内暖意融融。
仕女们一半在排晚膳,另一半在为逸飞和雪瑶整理仪容,将两人的发丝重新梳起,也为逸飞换上了贺翎制的衣衫,脱下了厚厚的羊皮袍子。
这几位打理衣装的,都是在悦王府中见过逸飞的仕女,此时为逸飞梳妆好了,便笑道:“这才是咱们贺翎男儿、悦王侍君呢!侍君穿着那身衣服,我们方才都没认出来,以后可好了,便和千岁天天在一处了。”
逸飞笑着点头道:“没错,但家中侧君怕是要怄气了的。”
雪瑶又想起那送逸飞来的内监,问过仕女,仕女们笑道:“他呀,可被刚才门前当值的柔柔一通抢白,可吃了好大一个惊吓,这会子怕是宫里已经传开了,再没那些男官员来私下拜访了。”然后将那对内监说的话,原原本本讲给了雪瑶。雪瑶捧腹笑得直不起腰,逸飞脸庞却红透到了脖颈。
七日之期很快就到,扬宇再次寻了个借口溜达到御医所的时候,却被人告知,逸飞已经被贺翎悦王留在了鸿胪寺驿,再也没回来过。
扬宇一下愣在当地。
这个消息,恰如有人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一般。他担心的第一条并不是自己性命,却是逸飞的身份。
怎么办,怎么办?小易这家伙本来就是避仇而来,现在怎么一头又撞了回去?
扬宇在御医所门前团团转了一晌,才惊觉自己着急得太早,立时打发小德子备马,小金子回去拿宫牌。两个小内监跑得快要喘不上气了,他还一径地嫌慢,在身后大喊“快些”。滴水成冰的天气里,也把他自己急出一头汗来。
及至到了鸿胪寺驿,见到逸飞,扬宇毛领和中衣已经全被汗水浸透,脸蛋红得像柿子一般。
却见逸飞身穿贺翎衣衫,气定神闲地坐在门前晒太阳,舒服得闭起双眼。他手中抱着暖炉子,手边小火炉上一直热着一壶雪水,花墩上放着一套茶壶和茶杯,脚边还睡着不知哪来的一条大狗。
这么看来,逸飞整个人都与从前大有不同,一副富贵天成的气象,透着股子扬宇没见过的嚣张气焰。
扬宇看此情形,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几步上前吼道:“小易!你这倒霉货色!我在宫里担心得要死,你倒尽享安闲了!”
逸飞睁开眼睛,见是扬宇,微微一笑道:“原来是小七,坐。”
扬宇怒道:“坐你大头鬼!解药拿来!”
逸飞笑道:“啊,不说我还忘记了。”一抬手,不知从哪摸出一个黑色的药丸,托在手心递了过去,道:“吃了这个,剩下的‘余毒’便都清了干净,以后便不必长期服药了。”
扬宇接过药丸吞下,顿觉与从前那些“解药”不同,有些香甜的味道,从舌尖返上口中,肠通肚顺,一片安适,才冷静下来,但还是忍不住话里带刺地道:“哼,是不是有了悦王庇佑,便不必避仇了?恭喜了。”
逸飞笑道:“避仇,那是骗你的。”
扬宇怒道:“当真?”
逸飞又指了指花墩旁边的另一把椅子,道:“反正有空座,坐。”
扬宇气哼哼地撩了一把下摆坐了。
炉火旁边甚是温暖,当空是金灿灿的阳光,腹内又是一劳永逸的解药,扬宇稍稍放宽心来,道:“看你有恃无恐,将解药也给了,我便听听你的道理。”
逸飞道:“眼看我要回去,少不得把实话说给你听,免得遗憾于你。我的身份,跟你倒是相差无几,我母亲是贺翎京城八王之首的善王,当今贺翎皇是我堂姐,来祥麟这位悦王,跟我就更近了,这是我未婚妻。”
扬宇眼珠差点从眼眶里掉了出去,饶是他千回百转,也猜了许多次逸飞的真实身份,却没想到这位和他一样,也是皇室嫡系。定了定神,便一一问起他为什么随军等事,逸飞也都细细地答了。
扬宇颓然道:“怪不得你对宫礼那般熟悉,也都能想得到这么多事。想不到你们贺翎男儿虽然养在家里,却还能参与里外事务。”
逸飞笑着摇头道:“此言差矣。我们贺翎男儿,尤其又是皇室嫡系,很少有我这样离经叛道的,大多也和你们的公主类似,婚前养在家中,婚后才会参与妻主的事务的。”
扬宇道:“你娘家和妻家尽是一家,可不是自在得很!罢了,我本就是个资质平庸的皇子,又栽在同等身份的人手上,也不算太吃亏。”
逸飞道:“也不算平庸了,你身上有些不同之处,你却不自知。也许等长大几年,有了更多历练,便显露出来了。等你太子哥哥继位之后,你也能像我家千岁一般,做一个让人景仰的辅政王。”
扬宇抬了抬双眉,道:“只有借你吉言了。”站起身来,向逸飞抱拳道:“你我共度时间不少,临到别时,又颇有不舍。此一去山高水远,算来再无会面之期,惟愿各自珍重。”
逸飞也立起身来还礼道:“我这里别无所祷,唯祝你虽身在朝野,却能得一世坦途,富贵平安。”
扬宇笑道:“这却是最珍贵的祝词了。”又按着牧族的礼节,与逸飞碰了碰肩膀,再道一声告辞,转身出门,纵马而去。
逸飞立在鸿胪寺驿门前,看着这少年的身姿稳健,在马上挺得笔直,当真是骑术精绝,心中也颇有艳羡之意和不舍之情。
没告诉他毒药是假的,解药也是假的,是出于私心,不想让他知道他是被一骗到底。
也许等他过几年再回想起来,自己也能解开这个谜题吧。
到那时,凭他的火爆脾气,不知要多生气。
逸飞一边想,一边倚门而笑。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2 章

二月初五,雪瑶再次上殿面见麟皇高昶。
在这几日,雪瑶常在房中和逸飞相近,竟至不出寝房,半是离别思念,半是造势之需。这等直接霸占男子的行径,在祖龙禁宫的后宫之间悄悄流传,说的人和听的人,无不红着脸儿跺脚道:“哎呀,羞死人了!”宫女和内监全在其中。
雪瑶这样一来,麟皇高昶反而放下了心,不再追查她是否另有别情,正符合着计划。
今日,雪瑶再次出现在天极殿上,文武官员看向她的眼神有了几分变化:周族文员加了些恐惧,牧族武将却多了些欣赏。雪瑶环视了一周,相比无论是哪位朝臣,这几日来,都在家中听多了夫人们对男子的抱怨,为了长治久安,巴不得快送她回贺翎去呢。
雪瑶朗声向麟皇道:“陛下差人来告知,两边俘虏人员均已清点和交换完毕,是以我今日来朝,便送还贵国主将,以示我方诚心。”
朝中还不知道此事的大臣一片骚动。
主将?哪个主将?
高致远战死,赫仁铁力还在前方征战,哪还有主将?
雪瑶转过身去,向门口一指。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门外那个身影吸住了。
在骚动之中,这人外穿祥麟制式的斗篷,内穿一套明显破旧却仍然很整洁的祥麟制式皮甲,从殿门外缓步进了大殿,走到了满脸惊讶的文武官员正中间。
雪瑶向旁边挪了两步,让出正中的通道,面色凝重,望着麟皇。
离得太远了!
再近一些,让朕看清一些!
麟皇高昶心中呼之欲出的一个称呼,始终是不敢叫出口,一声戎马的霸主,此刻竟然觉得自己的心一阵空落,全身微微颤抖着,竟然不自觉地抓紧了龙椅的扶手,翘首望着来人。他身子向上抬着,像被傀儡线提上去一般,已经微微地离了座,喉头翕动,丝毫不觉得自己失态的老人,此刻不过是一个关心则乱的普通人。
进殿的武将散发垂肩,低着头,一步一步地走过文物群臣的注视,始终将一枚皮质的头盔捧在手中,缓步走到了大殿中央,双膝屈起,重重跪了下来,向龙椅上的麟皇叩首,语带哽咽地道:“罪臣高致远,有辱皇命,被俘偷生,愿吾皇依国法降罪。”
麟皇高昶期待之色渐渐变为怀疑,直到听了他说的话,才颓然坐回了龙椅,似乎瞬间又老了几岁。满朝文武都惊讶地盯着本该战死的高致远之时,没人注意到麟皇的些微失态,只有翎皇身旁侍奉多年的老内监,才听到皇上口中细微的自语:“怎么是你……不是他……我皇儿呢……”
老内监也压低了声音道:“皇上,皇上,高将军回来了。”
麟皇高昶此时才如梦方醒,勉强点点头,道:“回来就好,先回去休养,不必……坚持公务,一个月后再来上朝。”
高致远听得这一生严厉的皇上竟然丝毫没有降罪的意思,感激之情立时如海水没顶,心潮汹涌,重重叩首,泪水夺眶流出:“臣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满朝文武见得皇上此次宽宏大量,心中感触不一,也急忙跟着高致远高喊万岁。
只有老内监知道,皇上再坐一会儿,怕是撑也撑不住了,眼见皇上无力地打了个手势,便放声高喊:“今日事毕,退朝——”
雪瑶转身刚出了殿门,只听背后无数人都在喊“皇上”,转过头去看时,一大片文武官员都挤在大殿中央,看不见上面的情状。她呼吸一回,仍然是慢慢地走出了天极殿,在内监引领之下,径自出宫。
坐上马车回鸿胪寺的途中,雪瑶想到文武百官喊声中的惊恐,知道些内幕的她,也大概明白了麟皇定是如她们推演一般颓然昏倒,忍不住叹气摇头。
看到老皇上那个样子,也实在是让人不放心呢。
但为了胜利,为了贺翎的平安,也只得这样了。
至此,这场祥麟之行的使命,算是圆满完成,可以回贺翎去了。
鹤唳二年,二月十六。
圆月当空,照着静谧的朱雀皇城。
街边不知谁家的猫儿,扯着嗓子叫了一声,远远的另一边,传来一声回应。那猫儿媚眼如丝,眼望着那边黑暗的夜,把额头在墙边来回地蹭着。
寿王府,芝瑶的卧房之中,燕王高晟背对着寿王芝瑶,两人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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