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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香-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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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这孩子,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我不早跟你说了吗,你既然叫我一声母亲,我肯定会将你当成亲生孩儿般对待的。”
“嗯”
舒绿眼里还挂着泪珠儿呢,却小嘴一弯笑了起来。“舒绿也会好好孝顺您的。虽说还没有举行什么正式仪式,您在我心目中,早就是亲娘了。”
欧阳夫人感动之余,心中却是一动。舒绿这话……是不是意有所指?
连着吃了两碗黑米粥,舒绿的精神看起来好多了。她却还拉着欧阳夫人的衣角,抬起小脸眼巴巴地看着欧阳夫人,说:“母亲,您今天忙吗?再陪舒绿说说话好吗?”
见了舒绿这副样子,欧阳夫人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她有什么可忙的,不过就是在院子里住着养病。虽然怕舒绿拉着她,是想问昨天的事情到底怎么办,可欧阳夫人还是没能拒绝舒绿的要求。欧阳婉倒是先出去继续料理家务了。
于是欧阳夫人便留下来陪舒绿说说闲话。舒绿本来就是口舌便给的人,尽管因为“病着”不能说得太多,但和欧阳夫人聊天还是没有问题的。说着说着,外头人就来报说,章大夫来了。
章大夫替舒绿把了脉,说她脉象虚浮,可能是受了什么风寒,也不是什么大病。吃上两副药压压寒气,也就好了。
欧阳夫人听章大夫说舒绿身上的病并不严重,心想,这孩子大概就是心病了。的确,这种事,也是拖不得的,无论如何都该给人家一个交代……但具体怎么交代,欧阳夫人自己都没想好。
章大夫的单子才开好,巧珍就把欧阳润知领了进来。
“母亲。”
欧阳润知早知道母亲在这院里陪着舒绿,不过他也没必要避着欧阳夫人,先过来规规矩矩问了安。欧阳夫人看着儿子,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缓缓点头:“嗯,来了?去看看你妹妹吧。”
欧阳润知看向拥着锦被坐在床上的舒绿,只见她梳着一条家常粗辫子,整个人慵慵懒懒地看着就没什么精神。他心底不知怎地涌起一阵心疼,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走过来淡淡问了问舒绿的情况。
欧阳夫人在一旁,看舒绿见了欧阳润知后,也没露出什么尴尬、羞涩之类的表情,脸上依然挂着得体的微笑。这又让欧阳夫人意外了,按说……
“这一大早,母亲和姐姐都来陪我,现在大哥也过来了。真是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应该的。”欧阳夫人对舒绿一笑,只是有些勉强。
舒绿像是浑然不觉屋里气氛怪异,还是一派天真地笑着,说:“母亲和大哥都站着,我反而坐着,也太不知礼了,该打”
欧阳夫人说:“你本来就是病人,自然要躺着的,那么多礼做什么?事有从权嘛。”
“母亲说的是,女儿糊涂了。”舒绿不住点头:“事有从权,母亲说的太对了”
她在“事有从权”上咬了重音。

(计划赶不上变化,呃,今晚又用一阳指解决了一章……单手打字真不是人干的活啊。今天只能一更了,而且还这么晚。明天保证两更。各种对不起……)

第六十三章:嫂溺叔援
(2月10日第一更。稍晚还有一更。)

事有从权。
这四个字从舒绿口中说出,欧阳润知母子俩俱是面色一凝。
她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欧阳夫人想着方才舒绿特意说起,早当自己是亲娘一般。这会儿又说“事有从权”,分明就是针对昨儿那事说的了。
“不过母亲和大哥还是请坐吧,不然我可躺不住了。”舒绿说着就要起身,欧阳夫人忙把她按回床上,自己在绣墩上坐了。欧阳润知却还是没有落座,只在母亲身后站着。按理,晚辈是不能与长辈同坐的,舒绿这是卧病在床不得已才失礼,欧阳润知却不该和母亲坐在一块。
“母亲,您刚才说‘事有从权’,我却想起个典故来了。”舒绿笑了笑,拉着欧阳夫人说话。欧阳夫人随口问她:“什么典故?”
“古时有位重臣,他的长子自幼才华横溢,皇上听说了便命他带过来给自己看看。那小孩子果然很聪慧,皇上喜欢他,索性就把他抱在自己膝上坐着。”
“可那孩子的父亲却是臣下,必须站着伺候皇上。皇上看到这情景,突然给这孩子出了个难题,问他:‘子坐父立,礼乎?’”
欧阳母子不知舒绿突然说起这故事是有什么用意。舒绿却继续往下说:“那孩子果然不负神童美誉,从容应道:‘嫂溺叔援,权也’所以母亲一说事有从权,我就想起这故事来了……大哥,你以前听说过这故事吗?”
舒绿仰起脸儿,双眼直视欧阳润知,等待着他的回答。
欧阳夫人一下明白过来,舒绿想说什么了。
她也是大家闺秀,自小在家中有女先生教导。该读的书,大致都读过的,这个“嫂溺叔援”的典故怎么会陌生。
而欧阳润知身为举人,对这些儒家经典更加熟悉。“嫂溺叔援”词语出自《孟子》。
彼时淳于髡问孟子:“嫂溺,则援之以手?”
孟子回答说:“嫂溺不援,是豺狼也。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
意思很直白,就是古礼上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在特殊情况下可有有所通融。小叔子不去救嫂嫂,那是豺狼行径,还是应该去救的,事急从权嘛——这个通融的范围,仅限于亲人之间,外人可是连通融的余地都没有。
欧阳夫人可算知道,为什么舒绿刚才一个劲地说“虽说还没有举行什么正式仪式,您在我心目中,早就是亲娘了”。
她把欧阳夫人视如亲母,那作为义兄的欧阳润知为了救她而做了些失礼的事情,也算不得大事。连亚圣都这么说过的
欧阳润知的脸一下子黑了,一句话都没有说。而欧阳夫人看不到身后儿子的脸色,双眼一亮,笑道:“这故事我可真是头一回听说,但这道理却是不错的”
这姑娘真懂事啊
遇上这样的糟心事,哪个女儿家心里会好过。看舒绿都思虑过重病倒了,可她一点都没怪罪自己儿子,也没想着要借此嫁到欧阳家来——本来就是欧阳润知的过错,她却半点怨言都没有,宁可拼着自己受委屈。
今儿她特意在自己母子二人面前说这番话,就是想剖白心志。欧阳夫人这会儿倒是真心疼她了,要不是出于家族的顾虑,这样好的女孩儿,配自己儿子也是足够的了。
欧阳润知却面沉如水,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巧珍过来请他出去,说铺子里的两个管事过来找他报告些事情。
欧阳润知有些愕然,什么急事居然等不到他回去?他匆忙向母亲行了礼,又扫了病床上的舒绿一眼,说了句“安心静养”,就赶到前院去了。
欧阳夫人知道儿子是有些喜欢这小姑娘的,昨儿硬是说要为此事负责,竟对她提出要以正妻的名义娶舒绿过门。欧阳夫人再宠儿子,也不能轻易答应,这婚姻大事哪里是他一个人的问题?舒绿再好,就凭她单薄的家世,也不是欧阳家家主的良配啊
这可不能怪欧阳夫人势利,她要不考虑这些才是不正常。竹门对竹门,木门对木门,自古以来缔结婚姻不都是这样?
即使说“高嫁低娶”,也得有个度。如果舒绿是凌家本家的庶女,就算上头父母不在了,嫁妆单薄点,但也勉强可以配得上这欧阳家宗妇的位子。可她却只是旁支的孤女,那真是低过头了,要是欧阳夫人真给儿子找了这么一个妻子,她以后还怎么在江城的夫人圈子里立足?
更别说会因此彻底得罪凌家本家——我们好些个嫡亲孙女儿你们不娶,非要娶那旁支的,什么意思?欧阳润知本人也别想得到岳家的一点助力,甚至遭亲族耻笑,很难抬得起头来。
所以,现在舒绿本人主动把这事给圆了,说她就是自己的亲娘,欧阳润知就是自己的亲兄,哥哥救妹妹天经地义。
于是欧阳夫人心情顿时很好,看着舒绿也是越看越顺眼。被舒绿这么一提醒,她决定赶紧把认干亲的事情提上日程,最好近期就办妥。等这母女、兄妹名分一定,就没人能再说什么了……何况,只要把那些个下人约束好,外人应该也不会知道这件事的。
很快巧英便端了汤药进来,服侍舒绿喝了。舒绿喝完药,欧阳夫人让她再好好睡一觉,再三叮咛后才离开客院。
舒绿将自己埋入暖被中,闭目思考分析着刚才的情形。
“你们说什么?”
前院里,欧阳润知怒瞪着自己的两个心腹管事李开、费远,眼中阴霾更盛。
“……少爷,这是真的。”
李开替大房打理生意也有小二十年了,一直是欧阳润知过世的父亲很信得过的老管事。欧阳大爷去世前,特意将儿子和李开都叫到床前,叮嘱儿子以后有事多和李开商量,很有点托孤的意思。
因此欧阳润知对李开一直很客气,平时都是称呼他“开叔”,但现在他却忍不住对李开低吼起来……这,怎么可能呢?
“少爷,我们昨儿在铺子里等了您一晚上,没见您回来。这事实在不能再拖了,我们俩只好先过来向您禀报了。”另一个管事费远说道。
欧阳润知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如果事情真是如此,那就麻烦了。
李开和费远刚刚向他报告说,已经装包准备送上京城的“天女香”,居然有一大半失了原味。这怎么可能呢?
“天女香”不是大房研究出来的香方,而是二房的香药师傅研究出来的。去年秋天,就已经通过了朝廷香药局的重重考核,成为今年的贡香之一,预定在二月底送上京城。
这一批制好的“天女香”一共有三千包,李开说至少有一千七百包都开始变味。这个问题相当的严重,如果不被发现而直接送上京城,到时香药局的大人们接货时一检查,他们欧阳家皇商的资格就会化为飞灰。
不仅如此,还可能因此获罪,被查抄家产……就因为后果这样严重,欧阳润知在短暂的思考后,排除了自家人内杠的可能。
他的叔伯们都不是省油的灯,哪里会出这种昏招,把全家族的人都给陷进去?
他们是想把他从家主的位子上拖下来不假,但却不会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手段。说到底,不过就是为了一个“利”字,要是欧阳家倒了,他们也没有好下场。
“回城再说”
欧阳润知当机立断,马上决定回城。要是他确定了货物出现问题,还得秘密将几房的叔伯召集起来,向他们通报此事。
这不是他,或是大房的事情,而是关乎整个欧阳家兴衰的大事……
“你说,火灾的事不是阴谋?”
展眉坐在舒绿床边,悄声说。
“起码,欧阳夫人和欧阳婉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她把自己白天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说,既然欧阳夫人乐于接受她“嫂溺叔援,事急从权”的解释,那证明她应该不会是想着让自己当欧阳润知的小老婆才对。
“那也不能证明不是阴谋。”展眉阴测测地说:“欧阳润知才是最关键的那一个。”
点火救火都是他。也许那对母女并不知情,也不代表欧阳润知无辜啊。
“这个还真是有待查证。不过我今天那么说了以后,欧阳夫人很积极的想把我们的母女名分定下来,等我们成了正式的义兄妹,他也没法打我主意了……人家未必真想对我怎样啊,哥哥。”
她才不会自我感觉那么良好。
展眉却没有妹妹的乐观,他总觉得这事没完……而且,继续和欧阳家牵扯,真的好吗?

(嗯,总算写好第一更了。努力码第二更中,大概12点前可以搞定吧,早睡的亲们可以明天再看。)

第六十四章:陷害
(算2月10日第二更。)
从那日后,舒绿就没见过欧阳润知。
欧阳夫人母女两个对她很是尽心,舒绿本来也不是真的生了什么大病,很快就“好”起来了。
她还是如原来一般,指挥下人提炼酒精,以供炼制香丸之用。照原来约定的一样,她将如何使用酒精保持这款香药的香味的方子教会给了欧阳婉,由欧阳婉来指导铺子里的香药师傅们大批制造香丸。
这里头就没她什么事了。忙过了这几天,舒绿一下子空闲起来,但她发现欧阳婉有时总会露出忧思深重的神色,像是担着许多心事一样。不过面对欧阳夫人的时候,欧阳婉还是面色如常,没有透出什么端倪。
“你是说,欧阳家的生意出了点麻烦?”
“大概吧。”
舒绿坐在展眉住的屋子里,翻看着他从杜衡书院带回来的一些习文。哥哥的文章写得越发好了,果然有名师指点就是不一样。
原本的“凌展眉”背了一脑子的书本,但只是完成了“量”的积累。而重生后的展眉,却能够融会贯通,再通过杜衡书院中先生们的点拨,一下子就有了“质”的飞跃。
这才在书院里读了半个月,舒绿已经可以感觉到展眉的变化。
她将习文放下,侧头想了一想,说:“那天在我房里,欧阳润知被两个管事请去了,然后直接就回了城。接着这些天来,都没再出城,就算是要避我……也太久了吧。而且,我比较在意婉儿……”
展眉不说话,也在想着这件事。
站在舒绿的立场上,她不希望欧阳家的生意现在出现什么问题。既然大家是合作关系,她还要借着欧阳家的财势为自己兄妹谋取利益,当然是希望欧阳润知的家主之位坐得顺顺当当的。
“要不要我进城去打听一下?”
展眉问。
“再说吧。你也对这儿也不熟悉……”
“切。”展眉笑了笑,摇头说:“你好像不记得我以前是干什么的了。”
他以前所在的部门,专司潜入窃听,获取情报,对这方面自然特别擅长。“只要你真的需要,我会想办法的。”
“也是。”
舒绿也笑了。有哥哥可依靠的感觉真好……
“小姐,润知少爷过来了,想请你过去一趟。”
巧珍在屋外扬声禀报道。
兄妹俩对视一眼。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刚说到他就来了?
“只怕,这回他又有难题要让我解决了……”舒绿心头一动,像是捕捉到了一点什么。
将近十天未见,再次见到欧阳润知的时候,舒绿从他眼底看到了几丝倦意。
“大哥,你来了。”
舒绿很是规矩地行礼问好,这声“大哥”听在欧阳润知耳中,却不知是什么滋味。
这里是欧阳润知的院子,舒绿才刚刚坐下,欧阳婉也从外头过来了。她向二人打了招呼,欧阳润知就让下人们退到屋外去。
“小妹,有件事,得让你帮忙了。”
欧阳润知其实也不知道舒绿能不能帮得上忙。但是,他还是对她抱有希望——她让他惊叹过许多次,那么这次,或许也会有惊喜?
“大哥请说。”
舒绿没有说自己一定能帮得上。在商场上,说话总要留着三分余地,不明就里的时候最好什么都别答应。
欧阳润知这才细细道来。
这件事情,要从欧阳家的皇商生意说起。
欧阳家是老资格的皇商了,从大梁建国不久,也就是欧阳润知的曾祖父那辈起,他们就拿到了香药局的宫引,成为了专门为朝廷提供香药的皇商。
而欧阳家提供的香药,并不是香药的原料。朝廷香药局里的原料,都是各国朝贡或是香药局从海商那边买来的,不需要上贡。欧阳家上贡的,是调制好的香品。
每年秋天,欧阳家就得把来年要送上京城的新香样品,送呈香药局审查。待得香药局认可后,方能成为“贡香”。
能成为贡香的香品,绝对不是一般的香药铺能调制出来的,在原料、做工、品质等方面,都有相当高规格的要求。因为上贡的香品,基本上都是供皇室使用,普通的香品哪里过得了关?
既要名贵,又要高雅,还得不停推陈出新,对于皇室欧阳家来说,贡香这一块的生意其实并不好做。可是,欧阳家本来就不指望着赚皇家的钱——哪家皇商是为了赚皇家钱才拼命竞争到这个资格的呢?
大家都只是为了这块“皇商”的招牌。生意人,最怕就是官府。所谓“灭门府尹,破家县令”,地位较低的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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